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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七夕游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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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对着他,心脏怦怦直跳。心念电转:这大色狼情绪激动,千万不能激怒他,我得先缓住他——
“谁、谁说我后悔了?”我软下身子,不再挣扎。双手却悄悄地张开十指,分别插入他紧箍住我身体的双手,仿若十指相扣。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没有接话,身体却有些颤抖。见他精神放松,我手指迅速用力扳压他的,同时抬起左脚跟猛蹬他的膝盖骨。
穆色狼吃痛闷哼一声,果然松手。机不可失,逃脱魔掌的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出书房,直至跑出穆府大院。
心有余悸,我颤抖着双手轻抚胸口,只觉得浑身发冷。刚才的镜头在脑中回放,一时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我踉踉跄跄地跑出很远,待再看不到穆府,才开始放缓步子。墨墨,妈妈,爸爸,哥哥,额娘,我该怎么办?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热闹喧嚣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在我眼中留不下痕迹,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担不属于我的一切!我想逃开,逃得远远的,远离这些是非;可是我又告诉自己不可以,我答应了额娘要“报恩”,就必须遵守承诺,不能出尔反尔。
可是怎么报?报什么?如果穆恬只要我以身相报,我又该怎么做?我只知道我不想也不能答应他!撇开我现在这具身体只有十二岁不说,这本也不是我欠他的东西!我无法给他!
不知不觉中,我走入了一片梅林。说是梅林,然而梅花早已凋谢。是啊,如今是夏季,万物生长的季节,却惟有腊梅凋零。我低头取出怀里那枚蛟龙戏浪羊脂白玉佩看了看,这是我穿越到清朝带过来的唯一一个现代的东西,心中忽而对腊梅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又想起额娘来,心情更是压抑郁闷,怅然迷惘。
我坐在梅树下,从土里摸出几片已枯的梅花瓣,越发感慨。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
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花朵是需要悉心呵护的,可是人的所作所为却总是令其饱受摧残。此刻的我好难受,好想哭,好想回家……
“花开花谢乃自然规律,万物生长皆遵循于此。姑娘何必为此伤感?”
我闻声回头,因为坐在地上只看见一双银靴里我数步之遥。我忙抹干眼泪,慌忙起身。银靴慢慢走过来,停在我面前。
因为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所以只是直直地盯着来人。没想到竟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英俊迷人的帅哥。虽然用羽墨的话说清朝男人是“半个和尚”(半秃头),但眼前这位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啊。一袭华贵的湛蓝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形修长。腰间垂着的一块晶莹温润的玉珏,底下坠着流苏随风飘扬。
然最关键他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长得甚是漂亮,眼中的神采尤为吸引人。突然想起面相学上说,眼正心正,眼善心善。此人令我不由地感到舒心。(是哪位数字呢?)
“你猜。”我随口道。
“哦?”小帅哥先是一怔,随即笑了,“我猜不出。”
是啊,任谁也猜不到的。我看着他俊朗的笑颜,心情就突然好了些。我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
小帅哥“扑哧”笑出声来,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戏谑,我才想起自己现在只有十二岁,顿时有点尴尬。
“花落花还会开,烦心事也总会过去。”小帅哥扫视了梅林一番,安慰我道。
“是呀。”我点头,“但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很多东西错过了就不再会有了。”
他闻言又看了我一眼,随之低下头,似乎也有些伤感。我连忙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过嘛,只要我们珍惜所有,活在当下,就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小帅哥冲我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一声焦急的呼喊:“小姐!云罗小姐!”
是远山!我赶紧寻他的身影:“远山,是你吗?”
“是我,小姐!我在这儿!”
我看到远山举着双手愈引起我的注意,他却还未看到我。我冲小帅哥摆摆手:“我得走了!后会有期啦!”
帅哥点头:“后会有期。”
刚走几步,我又回过头,用最灿烂的笑容感谢他:“谢谢你!”
***
天色渐暗,街市却愈发热闹起来。我和远山默默地逛着,我不说话,他也就不问,只是担忧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我。穆家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至于“还债”……既然我做不到他要求的,那就只好依我的想法而为。日后的安排嘛,我再慢慢考虑。
我故作轻松地随口问着:“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晚了,怎么上街的人越来越多?”
远山却出乎我意料地叹了口气:“今天是乞巧节,小姐。”
什么?“乞巧节?”也就是七夕喽?
天,这么个节日粗枝大叶的远山都知道了,我竟然无所察觉。越往前行,越见车水马龙,游人如潮。各家酒楼商铺张灯结彩,映得繁星点点的夜空亮如白昼。
我在古代度过的前两个七夕,有温柔的额娘和我一起晒书、晾衣做巧食;她还会用树液为我洗头发,用花草染指甲,一边给我讲述她未嫁作人妇时过七夕穿针乞巧的情景。虽然于我来说不算多么有趣,但也有些许向往。可如今……一丝落寞缠绕住了我的心头。
“远山。”思考良久,我缓缓开口,“穆家那里我们不住了。你现在去帮我把东西都取来,戌时我们在……兴源客栈碰面。其他的嘛……算了算了,你先去吧!”
“是,小姐!”
远山高大魁梧并身手矫捷,很快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因为担心路上会碰到穆家的人,我在一个小摊儿上买了一个昆仑奴面具,戴在脸上。又兀自闲逛了一会儿,正想避开人潮到河边静一静,却被一个行色匆匆的小伙子给狠狠撞了下,瘦弱的小身子差点被他撞倒。
我倒没放在心上,只是逛得无趣,看着或三五成群,或两两成对的人们,心里着实不大舒服,便进了“食为天”酒楼坐一坐。本想等远山来一起吃顿好的,权当庆祝节日开开心,可看着别人吃得香,我也有些饿了,便叫了小二,打算随便吃点儿垫垫。
“小二哥!给我来一剔包子。”
“好嘞姑娘,您稍等!”
吃顿包子应该花不了多少钱,我想着。如今我暂时没有经济来源,只靠着自己随身的盘缠和额娘留下的财产过活,不但要省吃俭用,还要令想法子挣些钱用。我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钱袋,不料钱袋竟不翼而飞!
这……我慌了,钱袋哪儿去鸟?猛然想起在街上被人撞的情景,原来竟是小偷!我赶紧摸摸怀里的玉佩,幸好还在!这一天闹的,真是祸不单行,我抚额。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先等远山来再说了。可是,远山并不知道我在“食为天”哪。要不,先不吃了?可是真的饿了……我盯着墙上的菜单发呆犹豫,不一会儿小二就过来了。
“姑娘,您的包子来了!”小二眉开眼笑地端上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我看了一眼他憨厚的笑脸,心生一计。
“小二哥!”我作乖巧状,“真是不好意思……我,我突然不想吃包子了,我想吃本店的招牌刀削面。您帮我换一下可好?”
“这……”小二似有为难。
“小二哥你看,那边又来客人了,不如你推荐他点,反正这道吃食这么受欢迎!”为了成功,我甚至用了撒娇的口气。
“那好吧!那姑娘你就再等一会儿了,我再给您上刀削面!”
我抚掌而笑,几乎合不拢嘴:“好好好,有劳小二哥了!下次还来本店用餐!”
第一步成功了,我微松口气。没过多久——
“哎呦哎呦烫死了!……他狗娘养的烫死老子了!”一个吼声震天的大嗓门儿吓了我一大蹦,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
“行了行了,赶紧喝口水……”
咕咚咕咚两声,“呼呼……我的亲娘哎!”
原来是被点心馅儿烫到了,我看着热火朝天的那桌人,四位公子哥儿,皆为十几到二十岁的样子,个个锦衣华服,相貌不凡。一位风度翩翩、气质优雅的男子身着暗紫色云纹长袍,不停倒茶的男子一袭富贵的金棕色锦袍十分考究,刚才嚷嚷喊娘喊烫的那位爷则黑襟白袍,与他的行为举止略有些不符,而最小的那个一身墨色劲装,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因为位置和距离的缘故,他们具体的样貌神情看不太清,不过即使不以我在大学时对中国古代服饰的研究和学习,也可以看出这四人非富即贵。他们的话隐约传来。
“怎样,好些没?”金棕袍男子问。
“好个屁,烫得爷舌头都麻了,还吃什么!”大嗓门依旧骂骂咧咧,“不行,我得——”话音未落,就随便拉了个伙计骂着。
“行了十弟,消停会儿吧。回去让人给你擦点药膏就没事儿了。”
“八哥,不光被烫到,还被辣到了。”大嗓门有所收敛,但仍有些委屈和不甘。
这时,小二过来端上一碗刀削面,道:“姑娘,请用吧。”
“谢谢了。”我冲小二感激地笑笑,“那,我问一下,你这儿可有牛奶?”
“有有有,姑娘来一碗吗?”
“嗯,要一大碗,快点儿啊。”我指着那个大嗓门儿,那伙计不停地赔罪,却也没有办法,“给他们那桌那个人,你就告诉他喝了舌头就不疼了。”
“啊?姑娘,这万一——”
“你只管照做,就说是我给他的。”
“好好,小的这就去。”
我很快将面吃光,牛奶才送上那桌。见大嗓门他们听了小二的话疑惑地看向我,只好起身走过去。
“这位爷,你的舌头不是被烫到了吗?把这碗牛奶喝了,会舒服些。”我冲他笑笑。
大嗓门儿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其他三人也是不解。我该怎么解释呢,化学在这里说得通吗?
我挑挑眉:“怎么,你不信?试试嘛,我吃东西也老是被烫到舌头,很有经验的。”
那大嗓门端起碗把牛奶灌了下去,我忙道:“嘿,慢点儿。”还没沾到舌头就下肚,能有效吗。
“好像好点儿,再来一碗!”
这大嗓门儿长得浓眉大眼、英伟不凡的,性子却跟猪八戒差不多。
我又道:“含一口醋或蜂蜜,或是在舌头上敷白糖也是很有效果的。不过找个人大骂一通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我撇了撇嘴,看了一眼一旁战战兢兢的伙计。
“呵……”墨衣少年笑了,调侃道,“十哥,听到人家说的没有?”
大嗓门儿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而穿金棕色衣袍的男子则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还是那位气度超拔的公子站起身朝我一揖:“多谢姑娘了。”
我慌忙摆摆双手:“没事儿没事儿!”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我又笑了:“举手之劳,何须挂齿。”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地想起远山可能已经到了兴源客栈,便随意对那几人道:“各位各位,告辞了啊。”
下了楼梯,我赶紧往外走。时辰不早了,客人也大大减少,这导致眼尖的小二一眼瞧见了我,拦了过来:“哎、姑娘!您还没给饭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