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法利特女武神》斋心

14、预言与圣骑士

　　在这个普遍依靠最传统的信件交往的大陆，人们一定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第法利特圣骑士怀揣一块价值连城的镜像魔石。

　　镜像魔石，顾名思义，即魔石可以通过炼金术获得投递镜像的魔法。两块特定的镜像魔石之间，拥有者可以完成面对面的交流。

　　能够与圣骑士麦西恩联络的赫然是另一座大陆安切洛蒂的法神布雷登.斯托卡娜。

　　“呵，麦西恩，”布雷登看着镜像中仿佛可以做他祖父的圣骑士，“几年不见，你又老了。”

　　如果在场有第三人，他一定会同意布雷登的话。同为大陆最巅峰的存在，麦西恩和布雷登的外表一直维持在青年水平。除非他们的寿命超过三分之二，他们甚至可以小孩子的面容欺骗民众。当然，若是这样的超级强者里有一位女性，我们不难猜到，她能永远使自己鲜嫩得像一朵娇花，这是女人的天赋技能。

　　“只有女人才会介意自己的外貌，”麦西恩贵为骑士，却连一点骑士该有的绅士风度都没有，“你是傻瓜吗！”

　　“注意你的礼仪。”端坐在桌边的斯托卡娜法神道，“你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

　　“是你让我暴躁的。”麦西恩嘟哝着，看样子他们的关系完全和外界的猜测不一样。两座古老的大陆，因西尔瓦诺而短暂交集，这座名声在外的学院甚至不如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年龄大。

　　“以你自己的推测，我大概需要多久能参加你的葬礼？”布雷登讽刺他。

　　“没有传人的葬礼会让民众陷入恐慌。”麦西恩一本正经地忧虑，“我不像你，就算此时此刻被自己心爱的小牛排噎死，也不用担心斯托卡娜的子民会就此一蹶不振。”

　　正打算吃下手中牛排的布雷登重新放下刀叉，与旧友聊天的确会有被噎死的风险。

　　“斯托卡娜从来不缺继承人。”法神冕下一语双关。

　　众所周知，第法利特现任皇帝不再以这个古老大陆之名为姓氏，这中间经历了不为外人所知的纷乱。而正是麦西恩的存在，才将帝国的窃窃私语压制在阴暗的角落。

　　现在，麦西恩寿数的临近将掀起何种风波，无人可知。

　　反观斯托卡娜皇室，家族成员之多足以手拉手环绕半个王城，他们不论男女都很会生（麦西恩:安切洛蒂第一种马家族）。同时，在帝国前身斯托卡娜王国时期，皇室就以魔法底蕴深厚而闻名。

　　布雷登曾说过，斯托卡娜的烦恼就是要从天才中挑选顶级天才。

　　“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存在，有必要相信梦境吗？”麦西恩手托下巴，认真地期待老友给自己答复。

　　“我曾经梦见你变成了一头猪，你觉得可信吗？”布雷登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被对方带跑偏了，面无表情地重拾绅士风度，“洗耳恭听，尊贵的圣骑士冕下。”

　　“我梦到了一个女人，她就在喀斯坎汀堡，”麦西恩露出一副难以想象的表情，“徒手劈开了邬尔里克山脉。”

　　“在你死后吗？”法神冕下挑起一边眉毛，神情是无数次让圣骑士想揍人的挑衅，“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故土遭逢噩耗的。”

　　麦西恩表示不想理他，继续说道:“她看见了我。我是说，她看见了梦境中的我。”

　　“但，人们已经发现，邬尔里克别来无恙。”

　　“你预言了未来。”布雷登用餐巾轻揩嘴角，“历史上，曾经有过两位斯托卡娜做过预言梦。”

　　“无、一、例、外，”他逗弄着对面的圣骑士，“全部应验。”

　　“不是敌人，就是朋友。”

　　“你忘了还有一种可能，”麦西恩极富感染力的笑容绽放，“她是帝国未来的守护圣骑士。”

　　巴顿公国。

　　在这个宛如第法利特一座中型城镇的国家，大公府邸的任何一桩小事都会成为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关于大公夫人的病情，在民众中流传的说法是卧病不起，倒也没有偏离事实。

　　王女安吉拉回府后，大公下的第一个政令就是召集国内最出众的工匠，力求打造一座最完美的建筑。

　　最完美的建筑……工匠们面面相觑，在他们眼中，大公府邸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建筑。原谅他们见识浅薄，这批最出色的工匠中有且仅有一位曾经去过邻国第法利特，正是那一趟梦幻般的旅行，才让他为戈尔德大公建起这样一座美丽的府邸。

　　如今年迈的工匠大师亚伯早已有心无力，若这座府邸已经不算完美，那么有生之年他恐怕再也去不到第法利特了。

　　只有在那个国度，一位工匠才会有无尽的灵感和高超的技艺。

　　“大公，请允许我的后辈们去一趟第法利特吧。”亚伯请求道，“不去外面的世界见识一番，他们最终只会是井底之蛙。”

　　大公摇头拒绝:“恐怕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他看着会客厅窗外，穿过行人与马车的中间地带，王城最中央的广场赫然印入眼底，“诸位，我要在广场那一端建起一座最高教堂，那里将会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最喜爱的地方。”

　　“比您的府邸还要高？”

　　“是的。”大公叹息着回答。

　　从这一天起，巴顿公国的民众每一天都能看到工匠大师亚伯捧着珍贵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埋头苦干。年轻的工匠们依据亚伯的指点，围绕着广场上原就矗立的巨大建筑进行扩建。

　　之后，工匠们另外聘用了大量平民，因为靠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庞大的工作量。

　　安吉拉不奢望教堂从天而降，她需要给光明教会一个态度，相信教宗大人会满意他所看到的。

　　除此之外，大公的另一道政令是秘密执行的。因为国土面积太小，巴顿公国境内从来没有金属矿脉。他派自己的骑士们去第法利特交易少量秘银矿石，并将它们加工成戈尔德家族徽章。

　　没有人会去追寻数量稀少的家徽出自何处，毕竟戈尔德家族目前为止只有六个成员。

　　外界暗潮流动，西尔瓦诺的生活却出奇得平静。

　　科妮莉亚懒懒地倚靠在书架上，从门外走进来的青年，眼睁睁地看着她手中的羊皮卷像一片超重的枯叶，从那指缝中垂直落地。羊皮卷的主人似乎有所感觉，嘟哝着将脑袋塞进了身后稀疏的书架子之间。

　　怎么说呢？青年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饶有趣味地转到少女身后。从这个视角望去，好像在一排书架上突兀地放着一颗脑袋。

　　青年挠挠自己的手背，有点手痒，想把这颗脑袋放正一点。

　　脑袋睁开眼睛，鼻尖抵着将落不落的书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是你，就得小心自己被冻成冰块。”

　　青年忍着笑意，棕色的眼睛里全是科妮莉亚.脑袋.冯的影像:“我只是有点好奇，是哪位老师将如此富有生机的脑袋藏在这里。”

　　科妮莉亚愣愣回神，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的脑袋抠出来。失去支撑的书籍“砰”一声倒在书架上，激起一层罕见的细尘。

　　“咳咳……”科妮莉亚拿起手边的羊皮纸挥舞，看上去比商业街上的小学徒还要活泼好动。

　　随着弗洛拉的离开，彭布鲁克每天徘徊在好无聊和确实好无聊中。他在西尔瓦诺为数不多的时光中，竟全是靠着这位老乡用垃圾话打败对手的传闻熬过来的。

　　“我可太喜欢你了。”

　　科妮莉亚赶紧来回摆手:“你不能这么说，我不是弗洛拉的对手。”大名鼎鼎的彭布鲁克，进西尔瓦诺的第一天就泡到了素有美名的弗洛拉，二人成双成对出入不知羡慕死多少青年。

　　“我也对假小子不感兴趣。”青年满眼笑意地道。

　　“是嘛，那你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科妮莉亚捡起地上的卷轴，她琢磨着，冰元素好像喜欢她的垃圾话多过这些冷冰冰的咒语，所以她决定再也不光顾这个讨人厌的图书馆了。

　　彭布鲁克闻言立刻垮了一张脸:“我也想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可是我在躲避仇家。”

　　“仇家？弗洛拉的追求者？”如果这个人是来找她聊八卦的，那她勉强接受。

　　“弗洛拉会自己解决她的追求者。”青年提到自己的对象立刻满脸骄傲，“虽然我为此失去了丢手套的机会。”

　　“我对你们之间的恋爱故事半点兴趣都没有。”科妮莉亚才说完就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一丢丢兴趣的，“不过，你们之间没有代沟吗？”要知道魔法师都是一群看不出年龄的老怪物。

　　“拜托，我们之间只相差了60岁。”

　　“……”好一对忘年恋。

　　被成功堵住嘴后，她对这一对时下最热门的恋人再也没有兴趣了。

　　青年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他脸色一变，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大门，余光注视到这一动静的科妮莉亚随着他的动作一同转过去。

　　空气中一阵安静，来人似乎和青年陷入了同一种情绪——莫名其妙。

　　联想到青年刚才的话，科妮莉亚歪着头问:“仇家？”

　　以对方的相貌而言，他的确算不上彭布鲁克的情敌。虽说在这个世界，你不一定猜测得到一个人的真实年龄，但若是这样苍老的男性，恐怕他自己都没脸去追求一位美丽的魔法师。

　　两鬓斑白的老人不满地说道:“彭布鲁克，你管你亲爱的‘父亲大人’叫仇家？”

　　“我不是故意的。”青年近乎呻吟，她觉得如果有人手拿佩剑进来，他说不定很愿意往剑刃上撞，“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但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碰到你。”老人看向科妮莉亚，“毕竟我是为她而来。”

　　彭布鲁克看了看科妮莉亚，又疑惑地看向老人:“你是想在垂暮之年再来一段美好的邂逅？”

　　少女和老人一同锁定青年，不难看出后者一句话同时得罪了两个人。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青年尴尬地摆手: “不用在意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人嗤笑一声，待馆内重新剩下两人时，他仔细审视了一番眼前人，随即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是麦西恩.加尔，来自第法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