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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任务结束 ...

  •   之后那段时间里,温晚先是向胭雨确认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和尤的比试也总是以掀起他的符纸为乐。而且自从北海道的那天以后,温晚总是能很轻松地撑过一百招,这让尤拿到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幸好,这持续的时间也不会有多久。
      八月四号这一天,温晚和胭雨整整一天没看到尤。
      那天她们在伦敦,去了很多地方,又看了几场歌剧。五点半的时候她们正从伦敦大桥上走过,天上却忽地飘下一张纸来,妥妥地落在温晚手里。
      一张小纸片。
      一面用华丽的花体字印着“Three Years”,一面画了个热气球,热气球下面写了句:
      来找我吧。
      “嚯,”温晚感兴趣地翻着那张纸片,“这尤干的?”
      “只能是他了。”胭雨说。
      “他想让我们去找他啊?”温晚笑,“你说我要是偏不去,他会不会生气?”
      胭雨没回答。温晚也没等她说,自己看着纸思索:“热气球……这是哪?”
      “你前天去的地方。”
      温晚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土耳其啊?”
      她们在那里坐过热气球。
      “嗯,”胭雨应着,拿出了她的伞,“去找他吗?”
      “当然。”温晚收起纸片,“游戏嘛,肯定是要玩的。”
      在土耳其她们坐热气球的地方,温晚在地上发现了下一张纸片。
      一面依然是Three years,另一面是火红的枫叶。
      温晚看到的时候就从口袋里摸出一片有些枯了的枫叶,从颜色看,当初它挂在枝头时应当十分鲜艳。
      “墨尔本大学门口的枫叶。”温晚晃晃手里的叶子,“这个我知道,是十天前捡的。”
      胭雨笑了笑,撑开伞。
      下一张是埃及的金字塔,然后是北海道的樱花……。每一个都是她们去过的地方,有很多温晚都记不清了,全靠胭雨找到位置带她过去。
      温晚到后来拿着一叠卡片啧啧称奇:“这么多地方,你记得也就算了,尤这家伙居然也记得这么清楚。”
      “都记下来,以后没事干时,还能靠回忆消磨下时光。”胭雨拿到下一张纸片递给温晚,“我是这么想的,或许他也是。”
      “他能有这境界?”温晚嗤道,看那纸片上的画,猛地张大了眼睛,“我去,他连这个都画?”
      上面是一个樱桃发卡。
      温晚想起尤说她幼稚的场面,当即把纸片砸到了地上。
      “什么破游戏,我不玩了。”温晚出尔反尔地极快,她对胭雨道,“我们直接去南岭算了。”
      “你知道他在南岭?”
      “这谁猜不出来?不就是把这三年的路倒着走一遍吗?这么烂俗的煽情手段,亏他想得出来。”温晚不屑地说,她从手里那叠纸片里随便抽出一张,把印着花体英文的那一面给胭雨看,“ThreeYears。写得多明显。不就是任务结束了吗?玩这种游戏,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也就感动下他自己了吧?”
      “那就不接着走了?”
      “不接着了,”温晚自信道,“去终点吧。”
      蝶纹发出银光。
      “别大意了,”地点即将改变时胭雨说,“他不一定就像你想得一样那么蠢。”
      这话一语成谶。
      南岭没有人,只有一片永远不会开放的花骨朵儿,白色的花苞在夏天的风里乱晃,一点都不符合生长规律。
      温晚在一片花骨朵儿里瞎走,好不容易在一片白色里看到了地上同样是白色的纸片。
      不是吧?还有?
      上面的花体英文隐隐约约的,温晚看不清,只能俯下身去。
      头埋到花下的时候她才看清上面是什么:
      SURPRIS
      惊喜的英文,全拼大写。
      当同一秒四面亮起足以闪瞎人眼的白光时,温晚就明白了这所谓“惊喜”的含义。
      她抬起头看一圈,一片无常。
      这多惊喜是不是?
      南岭埋伏着的这些无常一下子全都聚拢过来。胭雨撑着伞站在温晚后面,手里的伞轻轻一旋,白光全被施了法一样顿住,在她们周围围了个圆圈。
      “看那张纸后面是什么。”
      胭雨说,温晚依言把纸翻过来。
      又是Three Years,不过这次是画的,英文字母外边套了个方框。
      这指的是哪?
      温晚皱眉,她抬头刚想问胭雨,一个无常恰巧就在这时候向她冲过来,白光划出一道雪色的影子,温晚一惊,没等胭雨动作,拿在手里的一叠纸片已经先思维一步飞了出去。
      纸片砸在无常身上,一下子被砸得四散飞出,那些图画,那些花体的Three Years,作得像朵白色的花,花瓣被光吹开,在空中打着转儿。
      这场面如扑克构造的奇幻魔术。
      无常被纸片砸得顿住,温晚却没逃,鬼使神差地,她极快地上前,一下子将那无常脸上的纸揭了下来。
      她眼见白光散开,那无常失了纸,一瞬间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原地。
      温晚看了一眼她手上那纸。
      上面如是写道:蓝瘦香菇。
      可以,这很符合心境。
      她拿着纸在无常面前晃了晃,说:“抱歉了,香菇先生。”接着一下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之后也不再停留,一溜烟躲到了胭雨后面,寻求伞的庇护。
      蓝瘦香菇真的蓝瘦香菇了。
      他看着碎纸纷纷扬扬地落下,心中泪如雨下。他不过出个任务,身份证还被目标撕了,这回去补办想来又得花一大笔钱。
      也不知道这钱尤报不报销。
      这边厢,温·罪魁祸首·晚已经乖巧地躲了起来,对胭雨说:“我知道要去哪儿了。”
      “哪儿?”
      温晚把她唯一剩下的那张印了惊喜英文的纸塞到胭雨眼前,邀功一样地笑着,眼睛都有亮亮的光。
      “英国。”她报出她的答案,“伦敦。”
      纸片落下的地方,是起点,也是终点。
      旋转的伞面,南岭亮起银光。
      故事周而复始,总是会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她们这一圈转下来,像是在过去的三年里转了一遭,又再次走回到现在。
      伦敦的天空,雾气里能看到酒醉似的酡红。
      钟声在天际回响。
      六点整。
      有人在大本钟上说,声线在古老幽远的钟声里一同肃穆起来。
      “游戏结束。”
      温晚抬起头,尤盘腿坐在大本钟上,单手支着脸颊,另一只手掀起了脸上的符纸,正笑着对她们说话。
      他身上没有白光。
      “虽然我知道破坏气氛不好,但你这是在装逼吗?”温晚浮起来飞到天上,稳当当地停在尤面前,“麻烦请不要抢我的定位。”
      “我没装啊,”尤摊手,站了起来,“你要真这么觉得,那只能说明我天下无双的气质已经深深地刻入了我的灵魂。”
      尤骄傲地仰着头,自恋的气息没了符纸遮挡显得更为明显。
      温晚一下子给他把符纸打了回去:“你还是别掀了,我有些恶心。”
      尤又把纸翻回来:“你什么意思?”
      “你听力不好?就这个意思。”温晚冷冷道,“还掀?纸不要了是吧?我和你讲我刚把你一个同事的符纸撕了,你也想体验的话免费,我送你回炉重造。”
      尤眉毛一竖:“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任务结束了庆祝下,感慨怎么了?不抓你你还不乐意了?”
      温晚直接把纸片拍他脸上:“庆祝?你指这个?”
      尤拿起来,看到了上面的surprise,嘿嘿一笑:“是啊,惊喜吗?”
      “纠正下,是惊吓。”
      “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没几次了。”尤无谓道,举着那张纸片,上面写着Three Years,“瞧,三年了。”
      温晚不顺着他说:“三年?所以呢?你赶着去投胎啊?”
      尤诧异:“不会吧?你没记住?”
      温晚笑:“记什么?”
      尤把脸上那张符纸撕下来:“我任务结束了。”
      他将纸递给她:“这玩意儿你要吗?留个念想。”
      温晚没动作。
      “要吗?”尤又重复一遍,“不要拉倒了,补办挺贵的。”
      温晚把那张纸拿过来了,轻飘飘的一张纸,拿在手里也没什么重量。
      “你真赶着去投胎啊?”
      温晚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听不懂吗?”尤开始失去耐心,“我任务结束了,要走了。”
      “不去?”
      “你有完设完?”尤叫道,“去个屁啊!老子是无常!”
      温晚一下子把那张纸贴回尤头上了,那力道很大,尤觉得他鼻梁都发痛。
      “不去还说那么多废话?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的。”温晚说,“你又没死,我们也不是见不到。不过就是个任务,你还真把任务当一切了?”
      尤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辛辛苦苦营造的氛围,被毁得轻而易举。
      他想骂人,他觉得温晚就是个傻逼,根本对不起他准备了这么久的纸片。好歹那也是他自己画的啊喂!
      温晚这时已经转过身,对大本钟下的胭雨说:“走吧。”
      忽然她手臂一紧。
      她瞥见尤抓住了她的手,抓得还极紧,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想报刚才温晚把纸一下贴他脸上的仇。
      “你干嘛?”温晚奇怪地看他,符纸还在尤脸上,她根本看不清尤的神情。
      “我抓到了,瞧。”
      尤说着,却没看温晚,他的脸朝着大本钟的下方。
      他在对胭雨说话。
      这话其实没说完,应当还有后半句。
      瞧,这次你没拦住我。
      “就这啊?你还挺执着的嘛。”温晚一贯的嘲讽。她看尤脸上虽还贴着符纸,身上却没亮白光,就知道这只是个恶作剧。
      她挣开了尤的手,叫上胭雨一起走了,临走前她还和尤说,有空的话,欢迎他随时来找她玩,或者说被玩。
      尤还是站在大本钟上,钟下温晚和胭雨渐渐走远。八月份的天气,胭雨还穿着风衣,在雾气里打伞,尤就死盯着那把伞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的确,他执着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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