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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樱花树下 ...

  •   4月,日本北海道。
      满地的樱花瑰丽如梦,细细密密铺出一条粉色长街
      也就是这种时候,温晚才能意识到,日漫里那些漫天飞花的场景还真不骗人。
      “这是我第N遍问你了,”温晚走在落满樱花的林荫道上,低头看地上的花瓣,“你怎么还跟着?”
      她后面尤正走过来,悄无声息地,一点声音没出,到他走得近了,温晚才猛地出声。
      尤先是惊了一下,接着便用咳嗽来缓解尴尬,装作正常道:“我想我也是第N遍回答你了,任务不完成,我是走不了了。”
      温晚道,“你说你这跟着多麻烦啊,反正你也抓不到,还不如别抓算了。这三年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像我一样,旅旅游计么的,不是也挺不错的吗?”
      “放假?呵,”尤冷哼,“那也得带薪放假才行啊。”
      “谁叫你不要胭雨的钱的?要我说你这就是活该。”温晚摇头,“多划算的买卖。你怎么就不同意呢?”
      尤撇开头。
      温晚挑眉:“哦喔?这是有隐情的意思吗?”
      尤憋了好久才说:“有个屁隐情!同意也不是不行,但是……”
      “但是什么?”
      他看一眼温晚旁边没在意他们的胭雨:“但是不能是她。”
      温晚意外:“为什么?”
      “这你别管,反正我讨厌她就是了,”尤瞪了她一眼,“你也别太猖狂,我迟早会抓到你的。”
      “哦,那我好怕怕呢。”温晚说。
      尤嘴角一抽:“你这是怕的样子吗?!”
      “那你知道我不怕就别说这种垃圾话了啊,怪弱智的,”温晚白他一眼,“真想抓我?”
      “不然我不交任务的?”
      “本来也交不了嘛。”温晚边回他边戳了戳胭雨,“胭雨,伞借我下。”
      尤奇怪道:“你要干什么?”
      温晚已经拿到那伞了,她将伞转了几圈,试了试手感,说:“你不想抓我吗?给你个机会。”
      尤惊讶:“你要和我打?”
      “是啊,”温晚向他勾了勾手,“敢来吗?”
      尤看胭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顿时有了信心,他一笑:“谁不敢啊?只要灵蝶不上,我还不能秒杀你吗?”
      他身上光芒乍盛,白光疾闪,眨眼间欺迫温晚跟前,向她伸出的手几乎快成一道残影。
      温晚瞅准时机挥伞,将他的攻击挡下。
      “一。”
      尤忽然数道。
      他的手在碰到伞前乍然变道,转向从斜下方突入。温晚急忙伞一移,在白光碰到她以前拦住了尤。
      “二。”
      尤在数的同一瞬间,另一只手从上方来抓温晚,借着温晚挥伞的力,白光速度更甚。温晚的伞刚向下走出,根本来不及上移回防。
      “三。”
      没碰到以前,尤就已脱口而出。
      这回赢定了,他心道。
      尤已经等不及在一切结束的时候耀武扬威地和胭雨说“瞧,才三下”了。
      他脖子上却一凉。
      温晚手中的伞不知何时已经变了,黑伞的伞尖抵在尤颈处,让他不敢再往前移动分毫,生怕那伞将他脖子穿透。
      而胭雨,就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那把抵在他颈处的伞,樱花在她身后纷飞。
      “一。”
      胭雨说。
      一个字,讽刺意味极足。
      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温晚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她先是退了几步,离开尤手能够到的距离,才在一旁笑得前仰后俯。
      “你看,”温晚凉凉地嘲讽,“人家才一下。”
      伞抵在颈部的感觉像一根针停在心脏前一毫米的位置,冰冷的触感让人的脊背也忍不住一同跟着发凉。那种压迫感如山,压在他面前,无法摧毁,也无法逾越。
      尤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他把伞推开,瞪着胭雨大声道:“你不是说好不参与的吗?”
      “我说过吗?”
      胭雨收回伞,侧头看温晚,
      “你没说过。”温晚肯定地回答她,又指了指自己,“当然,我也没。”
      尤一脸黑线:“你俩合伙欺负人是吧?”
      “没有啊,”温晚无辜道,“你又不是人。”
      “你还敢说?!”
      尤作势就要来打她,胭雨的伞微微一抬,他又缩了回去。
      也是够怂的。
      “有病,你看这样怎么样?”温晚说,“我们来打个赌吧。
      “你给我注意称呼!”
      “好的病号。来打赌吗?”
      “你TM……”
      “行了我不说了,”温晚阻止他继续飙脏话的势头,“以后我们就像今天这样比,要是哪一天我能从你手底下走过一百招,你就答应我个条件,”
      “我干嘛和你打赌?这对我有好处?”
      “万一你抓到我了,你不就可以交任务了吗?”
      “这我平时也能做。”
      “这不是机会更大嘛。那你要什么?钱吗?”温晚转头对胭雨说:“咱能不能给他些?”
      胭雨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冥币,由于面值不同,温晚也不清楚有多少钱,但从尤浸淫鬼界官场几百年的目光来看,这么厚一沓,大概抵得上人间十万阳钞。
      胭雨递过来,手却被尤拍开了。
      “谁稀罕你的施舍?”他冷着声说,“以前工资不给我发,现在替人付钱倒是赶着上。”
      温晚看他这行为,实在没弄清他在想什么。
      说对工资吧,尤是真执着,以前的事能拿出来说好多遍,几百年了,还念念不忘的。但若是真谈钱,他好像又没那么在意。
      胭雨却直接把钱塞进了他手里。
      “这不是施舍,是你赢来的。”胭雨说,“你赌赢了。”
      尤愣住。
      这次他没拒绝,反倒很快把钱收了起来,生怕被人抢走了一样。
      “咳,既然你给了这么多钱,”尤把脸转向一边,不自然地说,那这个赌我勉为其难地接下了吧。”
      温晚在旁边听得很懵。
      怎么的?这两个人是进行了什么心灵上的交流吗?她怎么就没看懂呢?
      是最近玩太多了吗?她觉得智商已经跟不上了。
      说实话,温晚没想到这个赌注会持续下去,也没想到这个赌注的完成会花费她两年的时间。
      反正自那天以后,他们三个人的生活就变了。温晚虽然拉着胭雨还是照样在世界各地乱逛,但每到一个新地方时,不再是等尤来后嘲讽几句就走人了。她一般会拿过胭雨的伞杀上去,或者猫在某个角落搞埋伏。这就让尤在偷袭温晚以外又收获了被温暖偷袭的生活重负。
      尤秒杀她还是轻而易举的,然而胭雨总能在最后一刻抢过伞,给他来个反杀,精准地如同机械操作极大打击了尤的自信力。
      更别提她有时候还会说句“速度又太行”之类的点评,对尤来说无异于二次打击。
      真的,要不是钱多他就不干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温晚的能力也显而易见地提高了,从一开始的二下,到后来也渐渐地有十几下,八十下了。这么看,一百招,也只是时间问题。
      人生或许真的是个轮回,两年之后的四月份,温晚终于完成了赌注的时候,也依然是在日本。
      依然是在北海道的樱花树下
      “九十九。”
      尤突刺过来的一击未中,被温晚旋身躲开。
      “最后一下了哦。”温晚笑着挑衅。
      “嘁。”
      尤变了道向她再一次突进,白光如流星袭来。
      温晚举伞,白光却忽地不见,似乎是在飘飞的漫天樱花里匿了身影,消失在空气之中,隐没在花香里。
      樱花落得寂静。
      温晚将伞一旋,伞柄掌到肩上,看起来就像是平时打伞时的姿态一般。她没向后看,只是按下的伞柄上的铵钮,伴随一声轻声,伞面瞬间撑开,而撑开的同时又像撞到了什么,发出哗哗的,像风吹纸的声音。
      “一百。
      温晚勾唇,数出最后一个数,粉色的樱花落在黑伞上。
      “靠。”尤的攻击没中,他一下子没忍住骂出声来。
      温晚笑眯眯地转过头:“你今天的十万没了。”
      “不行,这不算!”尤喊,“我放水了。”
      “输了就输了,别找借口嘛。”温晚悠闲道,“都让你拿了两年的钱了,这回怎么着也该到我了吧?说好的,一个条件。”
      尤不情愿地说:“你想要什么?我以后不抓你了?”
      “别啊,接着抓,多好玩是吧?至于条件嘛,我看看……”
      温晚上下把尤打量了一通,看见了他脸上贴着的纸,上面被形状怪异的符文画满,金色的线条在四月的阳光下发着光。
      “你有病啊”四个字仍写在上面,也不知在嘲讽着谁。
      白光很亮,茫茫的一片,像珠穆朗玛峰上极厚的积雪,这样的白色下,字也是茫茫的模糊。
      似乎什么也看不清。
      “尤,”温晚拿着伞上前,目光落在符纸上,“我一直挺好奇的,你长什么样?”
      尤抱臂站在她面前:“你就只好奇这个?”
      温晚笑:“不然你想我怎样?”
      “我还以为你这么损的性格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呢。比如让我把赢的钱还回去啥的。没想到就这?”他戏谑道,“想看我的盛世美颜啊?行啊,你看吧。”
      尤单手把纸挑起来。
      他周围的白光在那一秒尽数消散。尤穿着白衬衫,站在日本的樱花树下,脚底是砖铺出的人行道。他在人群中,手里捏着他脸上的纸上翻,这样子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温晚注意到他的样貌。
      那张画了繁复符文的纸下的脸,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少年模样,尤生得百净,眉目间有少年人的桀骜气。似乎是故意为了耍帅一样,嘴角不羁地上挑,想强装出邪魅狂狷的气场。
      事实上他长得也没有多好看,“盛世美颜”更是吹过头了。
      但他有种朝气。
      和温晚想象中被工作折磨地痛苦不堪的社畜形象,截然相反的朝气。
      “被我帅呆了?”尤看温晚不说话,便颇有些自恋道。
      温晚撇开头:“帅屁啊,我在后悔。”
      “后悔?”尤疑惑,“你后悔什么?”
      “早知道你这么丑,我就不选这个了,”温晚说,“你刚才说得挺有道理的,我就应该让你把钱还回来,还能重选吗?”
      “想都别想。
      尤生气地把纸摔回脸上,白光重新回归。
      沉默了一会儿。
      温晚忽然问:“尤,你以前怎么死的?”
      “这我哪知道?”尤没好气地答,“走路上被花盆砸死了也说不准。”
      他又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太年轻了。
      一个朝气十足的少年,死在他最好的年华,这听起来多么可惜。
      当然,温晚不会这么回他,她只会斜睨着尤,说一句:“我看你天天为了点破工资哭天喊地的,活着的时候怕不是个穷死鬼。”
      尤怒了:“你才穷死鬼,你全家都穷死鬼?”
      “抱歉,我坠机死的,比你体面。”温晚说,“我家人现在也过的很好,不劳你费心。你要缺钱的话我还可以托个信让他们给你烧点纸钱什么的,也不麻烦。”
      “老子不需要,烧给你自己去!”
      “我有钱用,我还要他们的干嘛?”温晚指指她的经济来源。
      胭雨的伞在温晚手里,她要躲阳光,所以只倚在樱花树的阴影里,看他们的对话。
      温晚接着说:“不过说起来,你见过胭雨长什么样吗?”
      “没见过。”尤说,“灵蝶她从不摘面具。”
      “为什么?”
      “谁知道?我们都怀疑她那面具是不是用502粘脸上了,反正就没见她拿下来过。”尤说着说着压低了声,“也有人说,是她长得太丑,不好意思见人。”
      “这谁信啊?”
      “也说不准的嘛。有些人可能就是下半张脸好看呢?反正要我说,”尤讲多了就开始嘚瑟,“她肯定没我好看。”
      “这边建议你没事多照照镜子,”温晚无情反驳,“脸上贴了纸不是你选择性眼瞎的理由。”
      “这是事实!”
      “这是放屁。”
      温晚说着用伞去挑他脸上的纸,符纸一起来,尤身边的白光就散了。
      “你这先就靠这个撑着啊?”温晚说。
      “你有意见?”尤把她的伞推开。
      “没有。”温晚摇头,盯着那纸看,“我就寻思着,我要是把你这纸扯了,是不是你碰到我也没事了?”
      “别寻思了,我会让你扯吗?”
      “那就是真的了?”
      尤缄口不言。
      沉默,一般等同于默认。
      温晚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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