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没交齐》阿厨

9、Chapter09

　　房间挺大，至少有五十平，天蓝色的棱形吊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采光极好的舒适的落地窗前摆着一条毛绒绒的毯子，毯子上摆放着一个明黄色的小茶几，茶几上是两本外文书和一个紫砂茶壶。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宽敞舒适的红木大床，一只优雅贵气的缅因猫大刺刺地仰面露出毛茸茸的肚子悠闲地躺在被子上酣睡。

　　彭鸫穿着缓和的橘色睡衣，挺直脊背坐在书桌前，手里捣鼓着一个银白色的mp3。

　　他的脸在笔记本电脑发出的不甚明亮的白色光线照射下半明半暗。界面上出现了一个下载列表，列表上的音频名称都是一长串英文。

　　高氤已经把客厅和厨房都打扫干净了，现下她坐在破旧整洁的书桌前，脑海里回忆的都是今天下午看到的电影《梁祝》里的悲惨内容，特别是祝英台顽皮，不着调的书院生活。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高氤听到了几个女生抽鼻子的声音，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男生们在看完结局以后，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

　　高氤听到姚凝的小姐妹心情低落地对她说：“单夫人是母亲，为何不能体谅自己的女儿，成全她与梁山伯呢？难道就因为她自己认命了，所以她的女儿也必须屈服？”

　　姚凝递给她一张纸巾，摇摇头说：“也许吧，总归是封建时代不自由，女子总是要受颇多约束的。”

　　因为这部电影，高氤放学回家的路上一直心不在焉，脑海里浮现的总是单夫人那张我见犹怜的泪脸。

　　不论是作为男主角的梁山伯还是未曾出镜的马文才，亦或是出镜颇多，脸色狰狞，涂满回春膏的祝大人，更或是慈眉善目的若虚。他们这些男子并没有在高氤的脑海里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

　　那个真正让她茶不思饭不想的问题，就像是小猫的爪子，时时刻刻都不得安生，一直在她的心里挠啊挠。

　　隔天一早，高氤在一个不长不短的休息时间，客气地把摸不着头脑的姚凝从教室带到了寂静的自习室角落。

　　姚凝双手抱胸，讶异地挑眉问：“高氤，你单独带我来这，干什么？”

　　高氤未语，只是对她露出一个略带安抚意味的微笑，把手中熬夜通宵写出来的稿子递给她。

　　“你看看吧。”

　　姚凝狐疑地在半推半就中接过那几张棕褐色的普通草稿纸。

　　越往下看，她面上的表情越是凝重，高氤安静地站在一旁，仔细观察姚凝的面色变化。

　　结果让她有些失望，姚凝的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很平淡，高氤无法从中窥出分毫不喜抑或是惊喜。

　　她的双手不安地松开，握紧，又松开。心脏在不安地咚咚乱跳。

　　耳边传来一阵短促的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高氤看到姚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更多的是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怎么样？你喜欢吗？”

　　姚凝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问：“你写的？”

　　高氤点头：“是。”

　　姚凝很直接地问：“你想让我们元旦演这个？”

　　高氤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昨天感触颇深，一时兴起就把脑子里构思的东西写下来了，然后又因为……”

　　姚凝不耐，打断道：“你写的，很独特，思想角度很前卫，我很喜欢。不过……”

　　高氤抬眼，疑惑地看着她。

　　姚凝的右手捏了捏稿纸，说：“你为何会想到写这个？难道你不觉得梁祝的爱情，哦，不，应该说是一见钟情和私定终身很梦幻，很令人感动吗？”

　　高氤摇摇头，没再看她。

　　姚凝觉得嗓子里似乎卡住了一根粗长锋利的鱼刺，沙哑地说：“为什么？”

　　高氤平静地看着她，目光坚定且从容，她说：“梁山伯是贫苦寒门出生，他在书院里用功苦读就是为了来日考中秀才，好入仕途平步青云。祝英台的出生起点高，与梁山伯一个是朱门，一个是竹门，她有优良的教育资源，却整日想着贪玩，大字不识几个，字也写得不好。

　　如果这样不通文墨，不通妇人管家技能的祝嫁给了在仕途上拼命挣扎向上走的梁，你觉得她们会幸福吗？”

　　姚凝挑眉：“也许吧。”

　　高氤说：“我不觉得，我也不想去思考这个，我只知道她女扮男装来到书院却放着大好的学习机会不认真利用，脑子里大部分时候想的都是儿女情长，肚子里无半点墨水，连自己的丫鬟都不如。

　　我们女子，与男子除了生理构造不同，并无任何其他不一样的地方。男子可以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女子一样可以。

　　忠贞不渝的爱情令人憧憬，但爱情是世界上最飘渺，最虚幻的东西，你知道的，它的保鲜期很短。

　　知识不是，它的保鲜期很长很长，它才是我们可以真真正正握在手里，化在心里的东西。它可以毫无保留地爱我们，它会拼尽全力直到最后一点余烬散灭，一直，一直，一直教导我们——如何去先爱自己。

　　姚凝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未曾言语。她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你们在这啊，我正找你呢，姚凝。”

　　林颂笑哈哈地探头站在门口，大声对里面的她们喊话。

　　姚凝像是被吓了一大跳，她心有余悸地用手拍拍胸口。

　　转身对着门口的林颂扬扬拳头，咬牙切齿地威胁：“林颂，你给我等着，我今天不打服你，我就不姓姚！”

　　林颂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绅士地鞠躬，又起身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姚凝那个气哟，嘴皮子都哆嗦了，她临走前撂下一句：“这个很合适，我们就演这个，稿子我先拿走了。”

　　高氤看着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双手握拳，气愤地朝还不知道大难临头的林颂走去。

　　高氤等他俩玩闹着走远了以后，才慢吞吞地走回教室。

　　甫一在位置上坐下，彭鸫便略带关心地开口询问：“高氤，你昨晚熬夜了吗？黑眼圈很明显。”

　　高氤没转身，只是轻轻地摇头。

　　彭鸫眼睛里的亮光有些黯淡了。

　　走廊里传来姚凝气愤的训诫声和林颂笑嘻嘻的搞笑讨饶声。

　　当他俩的声音完全消逝的时候，姚凝已经站在彭鸫桌边了，当然，还有林颂这个卑微的跟屁虫。

　　姚凝把稿子从林颂手里一把抢过来，放在彭鸫课桌上。

　　彭鸫不解，疑惑地看了一眼姚凝，发现她正气哄哄地向林颂唰唰唰投去几个威慑力颇大的眼刀子。

　　他便又瞥了一眼林颂，那伙正特没出息地苦哈哈地看着姚凝，双手不停作揖。

　　彭鸫表示：［我不理解，但我选择尊重。］

　　他很快就把那稿子看完了，中肯地评价道：“角度很独特，语言很毒辣，就是中间的对话不够圆滑，搞笑，不，应该说是搞笑的戏份要再增加一些。”

　　姚凝狠狠地剐了林颂两眼，转头对彭鸫说：“你赞同演这个改编的版本。”

　　彭鸫点头：“嗯，创新型很强，而且呼吁女子多读书，本就贴合学校要我们好好学习的宗旨。”

　　姚凝满意地比了个“OK”。

　　她把稿子从彭鸫手里抽走，看着高氤的脑袋说：“你都听到了？我们就演你写的这个。”

　　高氤转头看着他们仨，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说：“谢谢。”

　　彭鸫有些讶异更多的是惊喜，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温柔的笑容，双手一拍，说：“那可真是太好啦，高作家很厉害！”

　　高氤听见他的夸赞，看着他那双温润的杏眼，捂嘴浅笑一声，双颊染上一抹红晕，害羞地答：“班长，你夸张了。”

　　姚凝挑眉，看着双目含情的彭鸫若有所思，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颂对于自家铁哥们喜欢高氤的事早已知晓，只是选择秘而不宣罢了，不过，当他看着这俩纯情货周围冒出的粉泡泡，心里的醋坛子还是被打翻了，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姚凝，心里想着到底什么时候她也能看见暗恋她的自己啊？

　　经过三四个人高强度的加班修稿工作后，班里要在元旦表演的节目——《梁祝2.0》的正式稿还是赶在周五的尾巴消逝之前新鲜出炉了。

　　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对这个独特的小品很是期待，除了周诏那伙人。

　　那几个会抽烟，玩性重的主，可能是因为他们把除学习外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和其他班甚至是外校的同学玩乐上了吧，所以导致他们对这种班级表演，无动于衷，甚至称的上是，不屑于顾。

　　以至于当姚凝跟其他成员提出要把周诏拉过来饰演梁山伯的时候，几乎所有在场的同学都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摆手加摇头。

　　高氤没有那么做，她单单是在听到“周诏”两个字从姚凝嘴里蹦出的那一刻，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不再跳动，大脑一片空白，脸色唰一下，就惨白的吓人，左手死命按住颤抖的右手。

　　彭鸫是除高氤以外，另一个未曾摆手拒绝的人，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帘往下盖，遮挡住了本来明亮现下却一片死寂的双目。

　　当偏头看到脸色像死人般的高氤时，彭鸫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严肃地看着姚凝，不容置喙地拒绝：“我不同意，周诏不适合，他一点都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