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论》Ell山寒

12、浮生（1）

　　蓬山路远。
　　海风吹的亓野睁不开眼，他前胸紧紧贴着云清站在剑上，两只胳膊圈着他的腰。他的眼角逐渐沁些泪出来，不知是风吹还是心伤。他回头望去，水雾已经将大陆埋没，只剩茫茫一片。
　　又几刻过去，云清慢了下来，忽的一挥手，眼前金光闪烁，接着现一座山来。
　　“这里就是蓬山了，设了道屏障，外界看不到。”云清解释到。
　　云清带着亓野来到大殿正前，他弯下腰拱起手“师傅，我等一众回来了。”
　　老师傅缓缓从大殿的阴影中走出来，伸手缕缕胡须，乐呵呵道：“回来就好，你两位师弟可有什么收获没有？”他老人家将眼睁开，以为是南予，刚要开口，却慕的看见一个生面孔。“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孩儿。”
　　亓野细细观察这位老人，通过刚才的对话知晓了这是云清的师傅，便向前一作揖“师傅好。”
　　“咦，我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徒弟。”那老师傅稍稍瞪大眼睛，又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亓野“还是打金翼来的。”随后面朝云清，伸手打他脑袋。“瞎带人回来，人家父母知道你绑架小孩儿吗。”
　　云清挨了一下，定定瞧着这老头“您不是也经常随便捡小孩回来吗。”
　　“咦，你还有理了。”老师傅又打了他脑袋一下。“你自己捡回来的你自己带。”
　　云清眼皮一翻，心道：是了是了，哪回捡回来的还不都是我带，一日上下只管喝酒作诗睡觉，哪有什么功夫管小孩。然而嘴里却一一应着。
　　他又把这两天的事情给老师傅复述了一遍，便拉着亓野回了自己的住处。

　　亓野第一次见到这样仙气飘飘的地方，在他有限的记忆里，金翼的那座雪山也不能与这里媲美。到处是鸟语花香，灵气充沛，与金翼的宫殿一样金碧辉煌，只是这里少了庸俗，才显得犹如仙境。不过这里也确实算的上仙境了，是大陆之外的一处桃花源。
　　人在接受新事物时总觉得时间漫长，亓野正是如此，到处都是没见过的景象，晃的他眼有些花。从大殿到云清住处的路并不长，只是亓野感觉时间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他看到水榭映在小河的面上，里面的鱼只是静静的游，水十分清澈，那些鱼像浮在空中一样。往前走，又看见一座假山，受光的地方长着兰花，背光的几处是一层青苔，风一过，那兰花的香味就扑鼻而来。穿过假山，又是一片竹林，那里幽幽穿来一条小溪，溪边的石头上，几只夜鹭单脚矗立着，好像是在休息。
　　这竹林是依傍着一座小山丘而生的，再深入走去，一片空地映入眼来，那里立着一座小院，正是云清的居所。正屋前一块牌匾上题着几个字“岚山小憩”
　　云清带着亓野进了正屋旁的西厢房。
　　“这里是我院子的厢房，虽然没有正屋那么大，但正常房里该有的物件也都是齐全的，离我的屋子也近，洒扫一番便可入住。”他不知从哪翻出一块布，粗略擦擦凳子“这里可能比不上你原先住的地方，你若是觉得委屈，我立即去给你找新院子。”
　　亓野哪里受过这样好的待遇，急忙说到：“不会不会，这里要比原先的地方强百倍，只是有个小请求，不知哥哥能否满足我。”
　　“你且说来，我能办到一定会办。”云清弯起眉眼，开心道。
　　“我想在屋后种一棵槐树。”亓野小心的说到。
　　“当然，只是这里没有槐树的树种，需要去找。”云清歪着脑袋想了想。“槐花是湘衡的国花呀，涡阳开的最好。你来此处什么也没带，要落日了，明日咱们就去涡阳，给你买些日常用品和合身的衣衫，再去挖棵槐树回来。”
　　亓野喜形于色，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他们叫来邱世和南予，一起收拾了这件屋子，将这屋子里里外外全部洒扫一遍，不留一点灰尘，而后，云清又把正房里的矢车菊搬来放在案边，使房间顿时生出一些生气来。
　　吃过晚饭，太阳也渐渐落去，夜晚攀着夕阳上前来，露出繁星点点。
　　风吹过竹林，散出令人心安的沙沙声。
　　亓野坐在门前的板凳上，寻找着天衡星，忽然听见幽幽的笛音。他环顾四周，却没找见声音的来源，抬头一看，原来是云清正坐在房梁上吹奏。他没低头，只是默默望着月亮。他将长发散开来，任由晚风抚着他的脑袋，将一缕一缕的乌丝扬起又落下。那笛音并不哀伤，倒显得有些欢快，声声悠扬。
　　亓野听的有些困了，终于安生睡去。
　　丝竹之乐伴梦起，如希孟走笔。坐青云而上乘，今夜客入梦乡。
　　为我梳妆，抚我脸庞，再诉茫茫。

　　云清望着月亮，细想起兄长离开时的画面，又隐隐泛起心慌。西厢房的灯光逐渐隐去，不知为什么，看见亓野，就总能生出一些安心来，或许是与梦里的人长的有些相似，又或许只是怜悯，他揣着手，靠着房檐滑下去，洗漱一番才终于睡去。

　　第二日，清晨阳光破开须臾的雾，攀到云清脸上。他徐徐转醒。
　　起床后不久的云清看上去总有些迷茫，意识也不那么清醒，然而他还记得今天要带亓野出去。在做足了思想斗争后，他终于告别了他的床榻。盥洗完，他去支起窗子。刚抬起窗，就被窗前的一抹红色吓了一跳，又砰的一声关上窗户，楞在原地。心砰砰跳着，好像能跳出心框似的咣咣砸着胸口。
　　什么玩意儿？亓野。
　　他又猛的打开窗子，定睛一看刚才吓唬自己的人。正是亓野！
　　“哥哥，该走了吗？”亓野先开口。
　　“你吓死我了！”云清捋了捋胸口，仍然心有余悸。“走了，该走了。”
　　他看亓野装作委屈的样子，又说：“你不要叫我哥哥了，合规矩讲，你该叫我一声师兄的。”
　　亓野嘴角微微上扬，乖乖改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