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废土赶海的日常》芸墨

59、第五十九章

　　等三人回到海卫处，已经是凌晨了。

　　莘言昏昏欲睡，方汀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无言地盯着单介的后背，似乎要将他的后背盯出火来。

　　单介刚想打个哈欠，却被背后刺刺的目光盯得吞了回去，他咳了两声：“散了散了，明天还要训练呢。”

　　方汀难得的有些咬牙切齿：“以后剥夺你开车讲故事的权利了。”
　　莘言点了点头：“我终于知道乌鸦嘴究竟长什么样了。”

　　听着两人的话，单介难得没有反驳：“嗨呀，报告我写总行了吧。”
　　这话一出，莘言和方汀立刻点头：“行。”

　　莘言脚底打飘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彼时已经是深夜了，她轻手轻脚的，却还是惊动了已经熄灯入眠的冯语。

　　她似乎没有睡着，莘言刚刚关上门，就听到了冯语轻声的询问：“莘言？”
　　莘言在黑暗中回应：“是我。”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冯语在床上动了动身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莘言叹了口气，将外套脱下挂在椅子上：“第一次开车回来，撞上了个私自外出的普通人，只能把她送回第三区再回来。”

　　“这么晚……是收集者么？”冯语疑惑。

　　莘言摇了摇头：“不清楚，那人现在还昏着呢。”

　　在黑暗中，莘言回想起了那个昏迷的女人的脸。

　　她有时候感觉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有些人有些事情总是会被她撞上，突如其来，措不及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会在夜晚的城外，又一次遇到那个在光明会与自己搭过话的中年女人。

　　那人穿着厚厚的劣质防护服，被她们扛到车上时还在喘着气，似乎是长途跋涉后过于疲惫，所以才晕了过去。

　　方汀简单地给她做了一下检查，确定没有受到皮外伤，身上也没有什么别的肉眼可见的问题，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调头送她回第三区。

　　隔着头盔，莘言并没有认出来，直到车子开回了第三区，她在明亮的灯光下看清了那头盔后的脸，才有些许的错愕。

　　莘言等人在城门口同守城的人简单解释了一下，那人调查了记录单说道：“没有她的出城记录，应该是私自跑出去的。”

　　“人送过来了，有什么需要记录的么，我们尽快做一下。”方汀看了一眼时间。
　　海卫处十一点后除非有许可，不允许私自进出，他们本来时间都计算得很好，抵达海卫处时不过九点出头，结果现在一个意外，又回到了第三区。

　　“稍等，正在给她做一个简单的检查，正好你们说一下见到她时的情况吧。”
　　因为是莘言开的车，也是莘言最先发现她的，于是她把所见所闻都一一说明了。

　　还未做一个结语，就看到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了过来，对记录员说道：“这女人，真是疯了……”

　　三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怎么了？”

　　那人抬头，想起他们就是带那个中年女人回来的人，又是海卫处的，赶紧说道：“我们把她的防护服脱下来，结果发现她在防护服的内部藏了好多不知道什么异化生物的碎肉，那东西的组织液都已经渗进衣服里去了，真是不要命了。”

　　“什么？就是说她是从海滩边走回来的？！”单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那距离开车都至少要一个多小时，她整整走了那么久！”

　　怪不得会昏倒在路上……
　　恐怕本就已经体力透支，又被他们的车灯一照，便失去了意识。

　　这事的麻烦程度一下子就上了好几个档位，他们三人就被连带着拉去做了一次比较正式的谈话记录，等被放出来，再开车回海卫处，毫不意外地超过了规定的归队时间，但毕竟事出有因，他们只需要做报告陈述正当原因即可。
　　于是乎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乌鸦嘴”的单介身上，而他本人毫无反抗地接受了。
　　在此期间，莘言没有透露过一句有关这个女人和自己的短暂见面。

　　这种事情也根本不可能被人调查出来，莘言更是不用担心。

　　她只是对这人私自外出，又故意将异化生物的碎肉藏匿起来背后的原因感兴趣。
　　大概率……又是和污染者有密切关联。

　　等她洗漱完回房间，冯语已经睡着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忙碌了一天的莘言也慢慢陷入了沉睡。

　　因为临近分队考核，这一周他们的训练反而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下午的训练时间减半，剩下的空闲时间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去自主训练。

　　分队考核是从几个方面来进行展开的，不像他们当初选预备役那么简单粗暴直接上模拟仓打架，而是要检测知识储备和战斗技能两方面的水平。

　　简而言之，知识储备的测试虽然也是在模拟舱中进行，却不要求他们直接与其对战，而是需要再看见异化生物后，在五分钟内说出它的基本信息，同时分析它的弱点。

　　这种考试形式非常新颖，至少莘言从模拟仓中探出头来的时候，久违地有一种期末考的感觉。
　　太安全了，希望这种安全的活动可以多举办几回。

　　只可惜另一部分的人就完全和莘言相反，从舱里出来后，个个叫苦连天。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更擅长武斗，现在把异化生物放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打，反而让他们去回忆信息和细节，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例如梁倩。
　　他们痛苦哀嚎着在老师的建议下又一次回到了模拟仓，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知识点的复习回顾。

　　战斗技能则是他们大部分人的强项了，不过听方汀等过来人的话说，这项战斗测试的对象比较……不同寻常，似乎是拿几种异化生物的数据糅杂在一起，做一个拼接怪，每一次测试的对象都不一样，不过这种生物也有好处，那就是无论你用什么武器，都可以在这种异化生物上寻找到伤害最高的突破口。

　　“要是真的可以生产出这种样子的异化生物作为武器，说不定我们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梁倩感慨。

　　“观点很好，只是实施难度太大了。”
　　说话的是丁茜，这位腿骨折的研究部姑娘终于被放出了医疗层，正巧在吃晚饭的时候看见了与同伴们一起的莘言，便兴冲冲地过来拼了桌。

　　“生物实验是高成本低回报的项目，过去是有人想尝试走这条路，但是造价太高，又出不了很好的成果，最后还是机械项目成为了主流的研究对象。”这是她的专业强项，三言两语就能让梁倩这位门外汉听懂了，“机械的稳定是我们最重要的考量，生物的不确定性太强了。”

　　“说到这个，你们说这一次考核会不会和我们一个多月前碰上的那种异化生物有关啊。”梁倩忽然想到，“我记得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异化生物，也不知道现在研究得怎么样了。”

　　路新月将筷子落下，俯身凑近桌子，压低声音：“我听说，其实研究价值最大的并不是那只大的异化生物，而是她的胃部。”

　　莘言一听这话，大概就明白了原因。
　　巨大的异化生物，又是生活在污染极重的海洋之中，他们的食物来源必然就是比他们体型小的异化生物。
　　而鲸鱼的体积实在是太过巨大，他们的食物必然种类丰富，如果消化的足够慢，这三十多条须鲸的胃部里所藏着的，还未溶解的异化生物就足够让研究院的人手忙脚乱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有不少其他区的研究员都调到第三区来，其中还有不少第一区的。”路新月说道，“这一次的收获……可能远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丰富。”

　　想到当初罗斯维德和自己做的交易，莘言对这些须鲸身上藏着的奥秘兴趣更深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须鲸体内所蕴藏的，或许可以算是小型的海洋异化生物博物馆了。
　　这价值……可想而知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考核日，上午考察理论知识，下午考察战斗技能。

　　莘言盘腿坐在软软的黄沙之上，看着面前的又一只异化生物化作白色光点消散，瞥了一眼自己的答题数量。

　　还有最后一道题。

　　一共二十只异化生物，其中大多数都是比较基础的贝类和节肢类，说不出专业的术语名称也无所谓，只需要用最简单易懂的话语描述出它们可能的习性和弱点，系统将答案收录完毕即可。
　　对莘言而言，有些过于简单了。

　　直到最后一题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莘言抬眸，却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
　　细长的锥形壳将内部的软肉完全覆盖，从这个角度，莘言只能看见发灰发白的硬壳。
　　大概率是软体动物，或许是螺类？

　　莘言操纵着这只生物转动着，想看清它的后部。
　　圆锥体的造型，贝壳末端有一层非常常见的口盖，盖住了它内部的活肉，但是在它的口盖边，左右两侧各伸出了一条类似腕足动物的□□。

　　那□□在空气中扭动着，它应该就是靠洋流以及这两根稍粗一些的□□来进行移动的。

　　这种生物攻击起来也很容易，可以砍断□□断其行动能力，或是破开口盖，直接把内部软肉绞掉都可以。

　　莘言边看边将自己的分析一一报出，直到她越看这个生物越觉得眼熟，一个生物的名称差点从她的舌尖跑了出来。
　　软舌螺……

　　这是莘言下意识得出的结论，可当她闪过这个答案的瞬间，鸡皮疙瘩顺着她的脊背爬了上来，明明在模拟舱里，她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软舌螺虽然名字里带了一个螺字，却不是软体动物，而是一类无脊椎动物，被分到了腕足动物门。
　　这个名称在许多同专业的人耳中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或许不止是他们这个专业，学习地质专业的学生应该也会对这个生物有所了解。
　　软舌螺被应用于寒武—奥陶纪地层的划分和对比，在寒武纪建阶划带中起着标准化石的作用。
　　简单而言，这一生物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面之中，早在几千年前，世界上所有的软舌螺就已经消失不见，成为了一块又一块的化石。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如此鲜活的软舌螺模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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