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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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五层的一户居民家里起的火，这里的灭火装置老化，没有及时将火扑灭，导致上下两层的房子也受到了波及，索性其余楼层没有什么问题。”
在莘言家的楼底下，站着一圈因为着火而惊慌下楼的人，有的人甚至还裹着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等莘言和何飞尘挤到人群里，听到的就是灭火队负责人的这句话。
而莘言的家，就住在第五层。
一层楼里有四户居民，但无论哪一户起了火，莘言的房子也完蛋了。
宛若晴天霹雳，这是继莘言穿越过来后，最受刺激的一件事。
她住了三年多的房子，没了。
她颤颤巍巍挤到了前排，问那个负责人：“是五层的……哪一户着了火。”
“503。”那人抬起眼看了一眼脸色非常难看的莘言，“你也是这里的住户？”
“……”莘言沉默半晌，“我是504的。”
“哦……”那人终于抬头正眼瞧莘言了，“你家……目前火已经灭了，住是不能住了，要等明天温度下来了，才能带你进去看看还有什么保存完整东西能带走。”
莘言双腿一软，被一旁的何飞尘眼疾手快扶住：“你别太……别太难过了。”
他不是很会安慰人，更何况房子没了，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可以安慰下来的。
这可是人住的房子，这可是下城区的一户房子！
是多少人辛苦多年，才能勉强住得起的地方。
一把火，就没了。
“怎么会着火的？”莘言问道。
“原因还在调查。”他说道，“目前推测，是那户人家里收的废品太多，其中的可燃物因意外被点燃，火势蔓延开来，波及了其余人家里。”
莘言的心脏跳的很快，她脑子晕晕的，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作用，还是吸了太多烟雾：“有人……有伤亡吗？”
“目前暂时没有查到。”他回答道，“好了，你过来单独报备一下屋子里的财物，我们给你统计一下，明天早上再去细查。”
莘言就这样呆呆地跟着他走了，她绞尽脑汁回忆着屋子里的陈设，除了一些用久的家具和生活日用品意外，她的屋子里确实也没有多少值钱东西。
“好了，辛苦你了。”他将光脑中的录音暂停，“今天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吧，赔偿什么的要等我们找到503那户居民之后才能继续。”
莘言愣住：“着火的时候，503的人不在？”
他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发现着火立刻就逃了，反正目前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我们还在追查。”
“好的……麻烦你们了。”莘言加上了这个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与其告别。
她仰起头，看着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小房子外墙被烟熏得一片漆黑，甚至连自己的窗户都快要看不见了，一股没由来的委屈之情忽然就涌上了她的心头，她赶紧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将眼角的几滴未落下的眼泪抹去。
看着不远处有些担心的何飞尘，她收拾好心情，几步走了过去：“没什么了，他们让我等明天早上我再来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还完好的。”
“那你今天就住我们那里吧，连山今天估计醒不了，他和刘叔先在沙发上挤挤睡了，你住习商房间好了。”何飞尘拍了拍莘言的后背，开玩笑似的说道，“正好习商走了，没人跟我们摊房租呢。”
这一路上，莘言都有些沉默。
方才家里着火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财富之一，是从她穿过来就一直陪伴着她的东西，说得夸张点，莘言已经将它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避风港，无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总还是会有一条退路给她。
现在退路被烧了，她脑子很乱。
怎么就会烧起来？是意外？还是人为？
莘言记得503的住户，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她有些记不太清除了，毕竟这么多年，总共才见过两三面除此以外，工作未知，家庭情况未知，莘言甚至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说是点头之交都有些过了。
下城区着火不常见，毕竟人们能用上火的机会不多，像他们这些旧居民楼，房屋面积小，加上穷人多，没钱买菜亲自做，因此根本不会有人选择在里面装个厨房占地方，没了厨房，家里压根没什么机会产生火灾。
而电路问题也不可能发生，居民楼严格控制用电量，不允许使用大功率电器，或者说，他们也没什么钱买得起大功率电器在家里用。
莘言平时在家就开个灯，偶尔烧点水用于洗漱和喝。
下城区人员太密集了，一场火灾，很有可能会毁掉很多东西。
他的仇家烧的？还是自己不小心？发现火势无法控制，于是肇事逃逸？
她的脑子里充斥着无数的猜想，可都因为没有线索，无法推进。
习商的屋子在离开前已经收拾过一遍了，何飞尘帮她拿了一套洗干净的被褥，今天先凑活着睡一晚。
莘言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可是在酒精和杂事的干扰之下，她居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莘言没有让何飞尘陪她一起，她让他回刘叔家，帮她把来龙去脉和两人讲了，而她自己先回一趟家，看看家里还剩些什么。
莘言到了家楼下，已经不像昨天晚上那样聚集着那么多人了，不过路人在经过她住的这栋楼时，都忍不住摇头感叹。
这栋楼的四五六三层墙面被熏得漆黑一片，即便过了一个晚上，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灼烧的气味。
这股气味在莘言进入居民楼后格外的明显。
她找到了昨天的那位负责人，他带着莘言到了家门口。
莘言看着那倒在地上的，被烧得一片漆黑的大门，心里一抽一抽的，门牌号早就看不见了，她踩在门板上进了屋子，鼻尖是浓郁的焦味，让人恶心。
屋子里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脸上还带着面罩，见莘言来了，顺手从一旁的包裹里也递了一个给她，莘言戴上后，呼吸舒服了很多。
“你是这间屋子的原物主，莘言，是吧？”那人垂头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数据，“还有没有和你同居的人？”
莘言摇了摇头：“只有我一个人住。”
“你家因为就在503边上，烧的有点严重，家具什么的都不能用了，有一些部件还能回收一下，你到时候看看哪些要留着。”那人手里的板子上记录着莘言家里的大致物件，“小型的东西就没有帮你看，涉及到你的隐私，趁现在你正好看看有多少东西被损毁了。”
莘言环视一圈，自己的家已经被烧得没有一点过去的影子，那张她躺了三年的床化作一摊黑色的不明物，墙壁也被熏得漆黑，看得莘言眉头一跳一跳。
最后，她将视线转向窗边。
为了让黑烟散去，灭火队的人将她的窗户打开，估计是离火源相对比较远，莘言窗台下的书桌好歹没有被烧得变形，但已经完全看不出过去的颜色了。
她走了过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刮了一下，灰尘即可粘在她的手指上，黑黢黢的。
莘言垂头，看着桌面上两个工作人员捡起来的，被火焰融化得不成样子的铜锁，将视线移到了自己桌子下的抽屉处。
这把锁是她习惯性给摆放证件或是重要物品的抽屉专门配的。
抽屉被烟熏得变了色，抽屉的把手也因为高温变了形。
她将抽屉拉了出来，入目便看见被高温燎的边缘黑漆漆的身份卡和各种纸质证明，这些都还好说，毕竟这些东西她在光脑里都有备份，即便这些东西坏了也可以去补办，没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她将这些东西全部移开，露出最下面的一本本子。
莘言将它取了出来。
本子居然没有受到多少损毁，可是边缘还是因为高温卷曲，变成了深褐色，靠近外面的地方甚至有些发黑。
那是她的日记本。
更准确的说，是原主的日记本。
莘言曾经依靠着这本本子，获取了许多有关这个世界以及原身的信息，刚开始的那几天，她还在这本本子上画过几幅图，后来考虑到厚度和实用性，她又买了新的本子专门做笔记记录，这本本子却也一直被她藏在抽屉里，偶尔会翻看一下，避免出现遇上认识原主的人，自己却无法反应过来的情况。
索性原主是被迫搬到下城区的，没多少认识的人，即便外出，也不会与人有交流，暴露的可能性为0。
她没想到的是，这本本子居然成为了这个房间里保存最完整的物件之一。
她翻着日记本，查看里面的内容是否因为高温而受到影响，却忘记了自己手指刚刚摸过桌子，一不小心在某一页上留下一道漆黑指痕。
莘言看见那一页，是自己苏醒后，在上面画了几颗卵状的生物示意图，只标注了几个数字，没有写字，因此指印在一旁的空白处格外明显。
莘言意识到这点，赶紧在袖子上蹭了蹭。
然后试图消除自己以外沾上的指印，她又往空白处刮了刮。
结果越刮越黑……
干脆放弃修补自己的错误，莘言打算把日记本合上，可是在窗外阳光洒在本子上的瞬间，她的动作停住了。
她双眼微眯，将本子拿得离自己近了一些，而后用擦干净的手指，在书页的夹缝之中，轻轻一蹭。
一根浅浅的，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细长发丝，就被夹在了这一页之中。
莘言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圈，没有一个工作人员的头发是金色的，而她也从未认识过任何有浅色头发的人。
“那个，请问我这里的东西，有人之前查过么？”莘言若无其事地问身后那两位工作人员。
他们摇了摇头：“我们只是例行检查了外观，确认功能性，至于里面的东西，为了隐私安全，我们是不会看的。”
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一股危机感倏地从她头顶降临下来。
上一次让她产生这样的危机感，还是再熙淼与她同时说出海蛇尾与海虫尾的那一瞬间。
这个想法出现的很突然，但是莘言的直觉告诉她，这是真的。
有人进过她的房间了。
不仅进过房间，还翻出了她的日记本。
她将本子立刻放回抽屉里，转而拿起了桌面上那把坏了的锁。
即便被高温熔化，锁的大致形态没有发生太多变化。
这锁很便宜，三环锁设计，需要钥匙才能开，一点科技含量也没有，但是却能明显看出是否有人动过。
如果强行撬锁，肯定会在上面留下印记。
但是被火一烧，印记早就融化，看不出什么线索。
莘言摸着这个早就不烫了的锁扣，指尖在锁扣连接处停顿下来。
在这里断开了……
她有些不太确定，将锁举高，放在光线下看。
即便再怎么烧、融化，因为重力作用，一定是会向下流，那么不可能会出现连接处断掉的情况，只有可能都堆叠在了铜制的锁身上。
除非这把锁，是水平躺在地面上的。
莘言的脑子里转过无数的疑问。
为什么她家隔壁会忽然着火……
为什么自己的抽屉被人开过……
是谁翻了自己的日记本……
这场火灾和自己被翻开的日记……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
莘言的心脏一抽一抽，有些发酸发痛，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一大串的问题，忽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急匆匆地从楼梯处跑了上来，因为房间和走廊之间没有房门的阻挡，因此声音可以格外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503住户的信息查到了。”
莘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把东西收在了身侧的小包里，又把抽屉里的日记本也一起塞了回去，而后转身同屋子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出去。
在所有被火灾波及到的住户眼里，503住户的行踪是他们最关切的事情，没有之一。
很快，那个人的周围就已经站着不少人。
“那这个补偿到底怎么算，总不能让我们就彻底没地方住了吧。”
“人在哪里！妈的，一定要他赔钱！”
“我们一家老小房子都没了，看老子不把他半条命揍没。”
“大家不要挤，稍等一下。”他被四周的人一挤，爬了四层楼梯连口气都没喘顺，只得气喘吁吁将一旁的人推开一些，再把光脑里的信息读了出来。
“503的住户叫乔飞航，35岁，男性，是一个初级收集员。”
“我们目前调查到的是，他在二十多天前受到感染，成为了污染者。”
“污染者把自己家烧了！”身边有人嚷嚷起来，“妈的，脑子有问题为什么非要烧房子！”
“污染局不管么？放任神经病就这么在外面跑？谁负责啊！”
“那这件事污染局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我们的财产都是因为他们看管不力才没的！”
听到污染者三个字，人群又像是被炸开的锅，吵吵嚷嚷的。
那个工作人员有些着急了，他试图让人群安静下来，好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可惜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根本没有人看到他的着急。
最后，他实在控制不住，吼道：“不可能是他把房子点燃的！”
“因为乔飞航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方才还因为有了新的消息而吵吵闹闹的人们，在那人最后一句话音刚落的那刻，全部噤了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莘言的双目慢慢瞪大。
她站在不远处，因为身高的优势，她可以隐约看见那个工作人员光脑里展示出来的那张照片。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剃着一个简单的板寸头，他的脸颊有些消瘦，正视着镜头，眼角微微下垂。
莘言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几周前，他们从海卫队测试回来的那个下午。
在施霖家附近，在光明会的门口，有一个倒地不醒的污染者。
彼时莘言只看见了他的半张侧脸，后来污染局的人带他离开，莘言又远远地看见了他的长相。
那个人……和照片的主人乔飞航，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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