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咒灵操使的再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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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五年，东京。
十五岁的夏油杰皱着眉头，抬头望向眼前废弃医院的灰黑色墙壁。
这里位于东京市市郊，明明也勉强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现在却找不到几个人影。早春的寒风吹过生锈的栏杆，“东京都立疗养院”的红字颜色暗淡，只有少数人可以发觉的咒力残秽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现在感到头疼，非常头疼。
这已经是他第十一次看见这个招牌了。
夏油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年轻。以为一级咒灵的祓除任务对他来说就是派上一堆咒灵上去莽就好，结果居然栽在了所谓的“迷路”上。
还是经验不够丰富啊，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咒灵，看来还是要让今田姐给他多派点任务。
总是把自己这样的年轻人护在羽翼下也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的实力明明已经可以独立执行一级任务很久了，结果今天才是第一次。
夏油杰一边开始自己的第十二次探索，一边老气横秋地想着。
也不知道研究室给今田姐发了多少薪水，有一个那种死样子的老板居然还能兢兢业业地继续干下去，总不能是老板曾经救过今田姐的命吧？
回想起那位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用刀背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还把他好不容易收服的咒灵祓除大半的某伏黑姓男子，夏油杰不禁打了个寒颤。
鬼知道他为什么看自己这么不顺眼。
夏油杰继续向前走着，走过座椅东倒西歪的诊室，布满霉斑的医疗物品储藏室，来到住院部的走廊，这里布满灰尘，楼梯一层连着一层，宛如一个从未有人涉足过的迷宫。
十五岁的黑发少年穿行在这滋生出咒灵的丑恶之地，腰间还配着一把咒具胁差，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国中校服解开了两颗扣子，衬出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洒脱。
走廊两边是一扇又一扇的房门，通往曾经的病房。
他试过，这些门紧锁着，没有一扇可以打开。
之前他释放出的咒灵也被困在这间医院，根本发挥不出来任何作用。对医院的破坏行为几乎都可以在转瞬间恢复，被击碎的墙壁会在一瞬间被恢复成原先摇摇欲坠的模样，刚刚在灰尘上留下的脚印也会在返回时找不见踪迹。
这简直像极了另一种形式的反转术式。
夏油杰耐着性子思考着，脑海里所有关于咒术的知识都在打着转，他一条一条的筛选过滤，希望从中找出一种可以对改善现在的局面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的信息。
等等——前面是什么？
夏油杰无比确定，在自己之前的十一次探索中，绝对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东西！
白色的登记台，干净整洁得和这间废弃医院格格不入，灰尘在这片区域消隐无踪，并且和周围的肮脏腐朽划出一道极为清晰的界限。
甚至为了方便书写，登记台旁边还摆着几个高脚凳，做工精致的钢笔没有盖上笔帽，随意地摆在登记表上。
除了没有护士，这里和夏油杰曾经拔牙去过的医院登记处没有任何质的区别。
不过说句老实话，眼前这场景就像是船崎室长突然告诉研究室明天休假还不扣薪水一样——简直像是在做梦。
夏油杰做好警戒，细细打量着眼前因为过于正常而显得诡异的登记处。
他屏住呼吸走上前，召唤出的咒灵围在他的身边，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将攻击者撕成碎片。
眼前的一切都过于诡异了，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夏油杰拿起那支并未扣上笔帽的金色钢笔，发现钢笔的笔尖居然还没有干涸——这证明绝对有人在他来之前不久，已经有人来过了这里，甚至还用这支钢笔写过字。
夏油杰一愣，将目光投向那张在任何医院都会显得平平无奇的登记表。
只见最末一行略去了所有必填的信息，仅仅填写了姓名，清隽的字迹落在洁白的纸张上，像是签在死亡告知书一般的郑重，宛如某种不详的预示。
北野竹？
好像有些熟悉，这个名字自己在哪里见过吗？
夏油杰压下自己心中莫名的疑虑和不安，继续观察着这处唯一的突破点。
他暗自思忖着，敢在这种地方完成这种交付姓名的“仪式”，这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胆子太大了？
如果是被卷入的非术师的话，或许是在咒灵的胁迫下留下的姓名。但是看着纸上的字迹清秀规整，并不像是在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除非是更加高级的咒灵可以做出的哄骗和诱导——但是这种情况下研究室也不会让经验不丰富的他来执行任务了。
要知道研究室的咒灵评定水平比总监部好了不知道多少个御三家。
突然，夏油杰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了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事实。
能来到这里的并不只有被卷入的受害者，还有像自己一样以祓除咒灵为任务的咒术师。
如果以这样的前提继续推理。
那么完成“登记”这项仪式——或许才是祓除咒灵的前置条件！
***
而被别人牵肠挂肚的北野竹正在狂奔。
他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在医院的走廊里向前疯狂地跑着，白大褂的衣角淅淅沥沥地向下滴着点点污血，白色的布料一片狼藉，沾满了血迹和灰尘。
而他的身后，是不断塌陷着的医院走廊。
走廊病房所有的门都大敞着，和夏油杰所看见的紧闭着，不得进入的门完全不同，而里面的病床上似乎都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病床边都站着一个看不清面目满身血污的医生。
那位医生身上的白大褂和北野竹身上的一模一样。
所有的房门中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甚至连病床床单的褶皱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但北野竹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继续向前跑着，白大褂的衣角在空中掠过，甩出一串血珠，银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好像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排演拙劣的戏剧。
不过在北野竹眼里，这种程度也确实吓不到他就是了。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是在北野竹的潜意识里，自己似乎经历过比眼前发生的一切还要诡异的情况。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站住，回头。
走廊依旧不断向前塌陷着，在没有灯光显得无比昏暗的医院内部掀起阵阵灰尘，带着一股要毁灭所有的气势袭向不再逃跑的北野竹，他的白色长发在走廊中猎猎吹动，但他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分毫。
就在塌陷着的石块即将砸到北野竹的脚尖的那一刻，所发生的一切都停止了。
就好像子弹在射出枪膛的那一刻突然卡住却没有炸膛，狂风掀起的海浪在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不再变化，那条走廊在这一刻也陷入了这场不可思议的停滞。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只有北野竹一个人参与的梦。
他掩住口鼻，防止自己被灰尘呛得咳嗽，身上那间白大褂也已经消失不见，北野竹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然后靠在了身后的登记台上。
是的，他的身后就是登记处。
这间医院的里世界中，最“安全”的地方。
***
夏油杰几乎是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做出了最冒险的决定。
他要在那张登记表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无法容忍自己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就出现无法完成的污点。
而且只是等待救援的话，也实在是太逊了，就算出去也绝对会被无良老板嘲笑死的。
他拿起那支金色的钢笔，将自己的名字填在了“北野竹”的下方。
国中生的字迹算不上好看，但也清楚规整，只是在上方说不定还练过书法的清隽字迹的衬托下，多少显得有些幼稚。
要不自己以后抽空练个字？
夏油杰随意地想着，却感觉这笔迹越看越熟悉，但还来不及细想，就闻见一股血腥气混合着灰尘的气息钻进自己的鼻腔，激得他忍不住想要咳嗽起来。
他抬起头，不出意料地看着眼前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医院走廊，勾起一个多少带着些锋利意味的微笑。
被召唤出的咒灵蓄势待发，夏油杰按住自己挂在腰间但一直未能出鞘的咒具，狭长的眼眸中满是即将大干一场的兴味。
但是一只瘦削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夏油杰心里一惊，猛地回头。
在他的概念里，可以靠他这么近而不被发现的人只有自家那位脑子有问题的老板——伏黑甚尔！
然而，他却撞上了一双温和清澈，和满是咒力和灰尘的医院格格不入的银色眼睛。
夏油杰愣住了，不是因为那双银色如同星云的眼瞳，而是一种极为怪异熟悉感。
就好像他们曾经在某个海风咸腥的夜晚，一同看着漫天的烟火坠落在这个肮脏腐朽的世界。
“北野竹？”
夏油杰还是问出了那个自己在登记表上看见的名字。
银色眼睛的主人点点头，露出一个几乎微不可查的笑容。
“夏油杰。”
轻淡但是无比笃定的声音回荡在暂时平静下来的走廊里，但却让夏油杰莫名一愣。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咒灵操使的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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