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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摸鱼第八十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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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时回:“!”
他一蹦三尺高,喜悦的凑过身来:“是什么?”
他整个人几乎都蹭到了她身前,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极为期待的看着她。
云青缇失笑。
她扭扭捏捏半晌,忽然道:“你闭上眼。”
殷时回纵使心中抓心挠肝,却也还是乖乖的闭了眼。
云青缇从怀中掏出一枚簪子。
这是她亲手雕刻,打磨成型的礼物,她为了它手上还磨出了两个泡。
这枚紫檀簪本应当在殷时回生辰那日送予他,但系统的那日的那些话,误打误撞的叫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只是那是她心中仍有犹豫,踌躇之下还是未将它送出去。
但现在……云青缇下定了决心。
她仍记得不久前看着殷时回走向匪徒时,自己的心慌惊惧。
她坐在一片黑暗中拷问自己的心,无数遍的询问自己,要是殷时回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云青缇想不到该怎么办。
她发现自己开始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再也回不来,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纵然嘴上在硬,但心是骗不了人的。
她允许他的亲近,也并不厌恶他的亲吻,甚至还有些喜欢他的怀抱,
她早就沦陷在了殷时回的攻势下。
怎么能不喜欢呢?
他后来再不肯在她面前称“朕”,她去见他从不需卑躬屈膝,他纵容她的一切小脾气,任打任骂也不会生气。
她不愿意和满后宫的女人争宠,他就说要将后宫清理。
她曾经以为她们之前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但殷时回却独自一人走过了那么长的荆棘路,一步一步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云青缇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道:“喏,给你。”
殷时回睁开眼。
素白的掌心静静躺着一枚紫檀簪子,单论做工并不精致,远远达不到“御贡”的水准,但殷时回心尖却是颤了颤:“这是……你做的?”
云青缇脸一红,别扭的撇开头:“不许嫌弃不好看!”
“我不嫌弃!不对——它很好看,这世上在没有别的东西比它好看……不对,也不是,”殷时回嘴一瓢,急得脑门冒汗,“你最好看!它也好看!”
云青缇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模样,噗嗤一笑。
她不见生气的模样,殷时回才松了口气,将那簪子簪到了头上,美滋滋道:“一定很好看。”
——也不知道是在夸簪子,还是再夸他自己。
云青缇笑盈盈的看着殷时回臭显摆,忽然道:“你再问我一次。”
“问什么?”殷时回一愣,忽而心头一颤,鼓点般在他胸膛中急速跳动。
他喉结滚动,哑声道:“我心悦你……你呢?”
他心都提了起来,袖袍下的手不自觉的轻颤,泄露了他宛若惊涛般涌动的情绪。
云青缇仰头看着他,笑盈盈道:“我也是。”
心头重重的一跳,复又稳稳地落在了胸膛之中,殷时回只觉得心尖泛出些酥酥麻麻的痒意,整个人像是泡在了蜜水之中,晕晕乎乎如上云端。
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声音颤颤,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小缇子。”他道。
指腹抚上她的脸颊,温热真实的触感明晃晃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她一双澄明的杏眸注视着他,直直映到了他的心底。
殷时回油然而起一阵自卑。
他生在泥泞里,陷在黑暗中,可云青缇却美好的宛如太阳般明媚。
殷时回克制住心中翻滚的涩意,声音喑哑:“你不后悔?”
或许曾经他有过将云青缇一起拽下泥潭的想法,可时至今日,他终于得偿所愿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她应当挂于高空,而不是和他腐烂在地底。
云青缇看见了他眼神中躲闪的自卑,勾住了他的指尖。
她并不是出于一时冲动,她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很确认自己的心意。
云青缇仰头轻轻亲了亲殷时回的脸颊,笑盈盈道:“我不后悔。”
她柔软的唇一触即收,殷时回如遭雷击。他只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泡到了蜜罐子里。
他骤然俯身,吻住了云青缇的唇。
他的动作很凶,几欲将云青缇吞吃入腹。
云青缇被他吻的头晕脑胀,忽的身子一轻,殷时回竟将她抱了起来。
老旧的木床发出“咯吱”一声响,殷时回再次覆身而下,珍而重之的摄住她的唇,辗转吮吸。
他轻车熟路的挑落她的衣带,扣住她的腰,一路向上,摸索着去探寻那处隐秘之所。
云青缇一声惊呼。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烫的她一阵颤栗,她不自觉揪住殷时回的衣襟,指节隐隐泛白,眼眶中都氤氲起了一层雾气,浑身都在轻颤。
她竟这般敏感。
他逞够了凶欲,又一派人摸狗样的拢起云青缇散落的衣衫。
云青缇被他撩拨的不上不下,带着雾气的眼茫然的看向他。
殷时回低低哑哑的的笑出声,点了点她的鼻尖:“现在还不行。”
他的小缇子当得世界上最好的,而不是随意在这民家小院,喜烛红绸都没有的,就这么跟了他。
云青缇:“?”
现在还不行?
刚才他不挺行的吗?
她撇了撇嘴巴,只觉唇际发麻。
罪魁祸首三下五除二的整理好云青缇凌乱的衣衫:“夜色深了,你先睡。”
他话落一个翻身,利落的跃下床榻。
“等等——”云青缇抬手拉住他,撑起身子,挑眉道,“你去干嘛?”
殷时回:“……”
他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衣袍,挡住下身:“沐浴。”
云青缇:“…………”
她的目光不自觉向下,又烫到一般迅速抬头,一个翻身将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待殷时回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回来时,云青缇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殷时回轻快的翻上榻,瞧着云青缇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唇角眉梢尽是喜气,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
云青缇睡梦中察觉到他的气息,十分自然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殷时回哑然失笑。
*
詹家村事了,云青缇一行人于第二日匆匆启程。
毕竟早一日了去南州事,就少一些百姓经历生死之灾。
车驾徐徐上路。
马车中,云青缇困的睁不开眼。
昨夜一夜惊心动魄,云青缇到后半夜才堪堪入眠,这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一大早又被挖了起来,匆匆上路。
殷时回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困倦的小脸,他揽她入怀:“再睡会?”
山路崎岖难行,云青缇都快被颠吐了,哪里还能睡得着,她垂头丧气道:“不睡了。”
云青缇半死不活的赖在殷时回怀里。
殷时回低低笑了一声:“那便说会话。”
他细细将邢家的那些腌臜事说予云青缇。
——毕竟南州境内危险在侧,她清楚了这里面的门道,遇事才不至于惊慌失措。
云青缇打起精神,听着殷时回从邢家入仕讲到缩回南州。
她将这些信息都刻进了脑子里,并真切的觉得先皇帝就是个大坑。
殷时回就是那个掉进坑里的倒霉蛋。
一上任面对的就是外戚干政,皇权旁落的场面,好不容易压了邢家一筹,收拢了皇权,清理了朝堂,却忽然发现先皇时遗留的匪患问题,并且他的亲亲好大儿殷长誉在其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
真是……父子同心,专坑孙子。
云青缇越看殷时回越觉得他是个小可怜。
殷时回:“……”
这莫名其妙的眼神怎么回事?
总感觉小缇子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鬼东西。
……
一行人向着南州首府栾城而去,不过短短数日的路程,就遇到了两拨山匪,好在匪徒人数不多,花了些时间,就轻易将这些人剿杀了个干净。
栾城近在眼前。
两年前邢家离开上京城,举家迁往的就是这南州栾城,现如今邢家虽无人有官职在身,但却手握南州商路,敛财无数,又背靠着殷长誉这个先皇幼子,当朝誉王,过得可比普通官户人家滋润的多。
栾城,邢府之中。
正堂之上端坐着一老人,看上去已有花甲之龄,但依旧精神抖擞,老迈浑浊的眼中闪着盈盈精光。
他此刻面上神色不太好看,沉声道:“还未曾见过陛下圣颜?”
他对面那人一身绯红色官袍,裹住他满身震颤的肥肉,正是南州刺史郑有才。他低眉敛目的站在堂下,闻声头低的更沉了。
“是。”郑有才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躬身作揖,“老太爷,自陛下微服至此已有数日,可除了刚抵栾城那日,下官遥遥见了一眼陛下的背影之外,就未曾再见他一面。”
这位邢老太爷正是那位夺权弄政的邢家家主,殷长誉的外祖父,邢泊松。
他枯瘦的手指轻敲椅背,发出“笃笃笃”的响声,堂下郑有才头皮发紧,大汗淋漓,急忙道:“下官也曾主动去拜见他,但却被他身边的护卫挡了回去——说是陛下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三言两语就把下官打发了回来。”
邢泊松并未言语,他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不对劲。
也就在此时,正堂中忽然火急火燎闯进来一人,来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老,老太爷,郑大人,城门传来消息,说……陛下圣驾至此。”
郑有才登时一惊:“圣驾?陛下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住在驿馆之中吗?”
来人道:“奴才不知,但城门处确实又出现了一位陛下,那苍侍卫已然带人前去迎接了!”
郑有才顿时眼前发黑。
耳侧忽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郑有才一惊,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邢泊松面上阴鹫,面前的茶具已经被他尽数扫落在地,他老迈的眼里顿时放出寒光。
他是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此刻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殷时回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们,怕是现在住在驿馆里的那位就是个用来混淆视听的假货,而他自己则是暗地里进了南州,还不知道都查到了些什么。
他们这些天演的海清河晏,百姓富余全演到了狗肚子里!
竖子怎敢!
竟然如此愚弄于他!
“老太爷息怒啊——”郑有才膝行上前,询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殷时回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大胤帝王,如何行事自然轮不到旁人置喙。就算是耍了他们,表面上他们也得打碎牙往肚里咽!
邢泊松冷笑:“你问我?我如今就是一届平民草芥,我又如何得知?”
郑有才:“……”
邢泊松看见郑有才这幅蠢笨如猪的模样就满肚子气,他喝道:“还愣在这里作何?是打算让我去替你迎接殷时回那小儿吗?”
“不敢,下官不敢。”郑有才连忙叩首,“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起身他匆匆忙忙,一路奔着城门疾步而去。
城门处。
殷时回早已换下了身上的常服,此刻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恍若神人,就连云青缇也久违的换上了一身宫装,长发梳成流云髻,流苏垂坠而下,端的是明艳动人。
苍郁一身黑衣腰佩长剑,自远处大步行来,及至面前立即躬身道:“属下见过陛下,见过云才人。”
他身后的羽林卫们纷纷道:“见过陛下、云才人。”
声音齐震天,周遭百姓大惊,连忙随之而跪,怕是过不了一个时辰,圣驾至此的消息就要传的满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