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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摸鱼第三十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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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时回觉得有时候他一个人在这宫里也挺无助的。
自己的妃子清醒的时候是个智障,睡着的时候是个死猪,谁懂。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云青缇并不雅观的睡姿,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脚印,额角的青筋不自觉的跳了跳。
殷时回深吸几口气,恶狠狠的一挥袖袍,转身回到外殿继续看奏折,生怕自己再在这里多呆一刻,就克制不住住把她腿给卸下来的冲动。
他抄起一本奏折来看,看来看去只觉得奏折里密密麻麻都写满了“陛下,你快乐吗”几个大字。
殷时回:“……”
他扶额,一点也不快乐的将奏折丢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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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缇折磨完殷时回,自己却是一夜好梦,直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次日清晨,她刚刚睁开眼,脑子还未捡回来,颇有几分茫然的撑起身子,打量着四周。
入眼便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轻纱幔帐垂坠而下,就连床柱都雕刻着活灵活现的蟠龙。
她还不太好使的脑子里便出现了一个念头。
——这床肯定值不少钱。
云青缇的身体忠实的践行了自己想法,她伸着胳膊够顶端的夜明珠,想要把它扣下来换钱,却忽见幔帐一动,一张笑的像花儿一样的脸庞出现在云青缇面前。
吕公公掀开幔帐,正看见云青缇这土匪行为,他喜庆的包子脸抽了抽,颇有些一言难尽道:“才人,您醒了?”
云青缇尴尬地缩回胳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陛下已经下朝,现在正在前厅等才人用膳——”吕公公轻咳一声,主动转移了话题,他吩咐宫人道,“还不快伺候才人更衣?”
云青缇糊里糊涂的被数名宫女架下床,打湿的巾帕糊在脸上,混沌的大脑才清楚了几分,她左顾右盼,看见这眼熟的摆设装饰,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救命,她为什么会睡在殷时回床上?
系统要是有眼睛这个器官,怕是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它一言难尽的吐槽:“你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云青缇额角一跳,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发现自己居然只穿着一件里衣,她惊悚的询问系统:“难道昨天殷时回趁人之危?我还是和他——?”
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懊恼的锤了锤脑袋。
亏了,亏了!她居然什么也不记得!
系统:“……”
你喊“亏了”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所以她不是在懊恼自己最后还是落了个被迫“献/身”的结局,而是在唾弃自己居然不记得过程?
“你想多了,没那回事。”系统麻木的泼了云青缇一盆冷水,“就是昨晚……”
它啜喏半晌,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系统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云青缇顿觉不妙。
她和系统交流的这点时间,面前便摆上了一套湖蓝色的宫衣,云水锻的料子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其上刺绣精致,样式繁琐,扣子系带一抓一大把,云青缇光看着就不大会穿。
好在宫人们也不嫌弃云青缇的生活不能自理,小心翼翼的为她更衣。
云青缇就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装饰着。
她被摁在妆台前,往日里粉黛不施的脸也被描上一层红妆。
吕公公守在一边,回忆起临上朝前殷时回欲言又止的嘱咐他不要去吵云青缇的事情,笑得满脸褶子。
他自动忽略了殷时回那奇怪的“欲言又止”,只对着云青缇挑好的说:“从未见过陛下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还特意吩咐咱家莫要吵醒您呢。”
听见这倒霉台词,云青缇眼神诡异的看了吕公公一眼。
她迟疑道:“管家?”
吕公公:“?”
吕公公:“才人何意?”
云青缇看了他一会,发现他是真的疑惑,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便随口岔开话题:“没,没什么。”
她用两个字成功叫吕公公陷入沉思,并向系统吐槽:“吓我一跳,这熟悉的言语套路,恍惚间我还以为来了个拿管家剧本的呢。”
这小插曲很快过去,云青缇散乱的长发也被挽起,她收拾妥当,被宫人们簇拥着往前厅走去,跨过廊厅,便瞧见了殷时回。
他应当是刚下朝,还穿着朝服,正懒散的撑着下巴看向她。
殷时回目光触及云青缇之时,桃花眸凝了一瞬。
眼前之人款步而来,腰背笔直若青松,湖蓝色的宫衣衬的她肌肤胜雪,行走间仿佛披了一身光,纤腰盈盈不可一握,上了妆的面庞更加明媚了几分。
选秀那日初见之时,殷时回只道她长得漂亮,但未曾想到她还可以更美。
——虽然她现在变得心智有障。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得必有失’吗?
云青缇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一鞋底子抽飞他。
幸而她没有读心术,她的九族险险保住了一条性命。
云青缇只看到了殷时回面上浅浅的笑意,他仿佛喝了假酒一样温和的看着自己,甚至还纡尊降贵的起身,亲昵道:“爱妃可算来了,早膳都要凉了。”
云青缇大概是有点受虐倾向,见惯了殷时回阴阳怪气的模样,他这态度乍一和蔼可亲下来,云青缇就浑身难受,总觉得下一刻殷时回就会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大刀砍她一下。
她宽大的袖摆被殷时回抓住,他拉着云青缇往桌边走,云青缇实在受不了他的无事殷勤,连忙道:“不不不——陛下,这不合规矩。”
云青缇觉得她今日若是吃了这顿饭,明日怕不是就要被送上断头台。
“有何不合规矩?”云青缇抗拒意味太过明显,殷时回温声安抚道,“爱妃莫要忧心,快来。”
殷时回一撩衣袍,优雅的坐下,云青缇见他态度坚决,加之肚子是有点饿,一咬牙便跟着殷时回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侧。
她这厢刚刚坐下,就见殷时回偏过头,一脸震惊加疑惑的看向她。
云青缇十分不解的与之对视。
吕公公见状,轻咳一声,好像眼抽搐了一般疯狂给云青缇使眼色,他提醒道:“才人,侍膳是要站着的。”
云青缇:“?”
侍膳?不是吃饭吗?
一不小心自作多情了的云青缇脸一绿,低头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再想起殷时回那句“早膳都要凉了”,云青缇却品出了新的含义。
——原来殷时回只是关心自己的胃而已。
她唰的站起身,尴尬的看向殷时回,有那么一瞬间,云青缇隐隐看到了殷时回故作震惊之下深藏的笑意。
云青缇磨了磨后槽牙。
原来如此!
殷时回就是故意的!故意说出那般模棱两可的话,故意叫她出糗!
云青缇抓起筷子,木然的夹了只水晶包:“吃!”
最好噎死你!
眼看着云青缇的筷子恨不得怼到自己脸上,殷时回绷紧唇角,再不叫笑意泄露出去,免得真惹急了云青缇。
他这难得升起的当个人的想法持续了不过半刻,复又欠欠的出声搞事情:“爱妃昨夜睡的可好?”
云青缇垮着脸答道:“承蒙陛下关心,昨夜睡得再安稳不过。”
殷时回说:“我瞧着也是如此,子时小禄子叫你准备送你回宫,唤你许久,你都睡得不动如山。”
系统也在她脑海里跟着凑热闹:“是这样的,你甚至还翻了个身,一套组合拳给人家小太监锤的鼻青脸肿。”
云青缇:“……?”
按大胤祖制,妃嫔确实不得在帝王寝殿中过夜,以往安嫔等人也是如此,夜半皆会被送回宫中,她初醒时是觉得不对,但很快就又被其他事分散了注意,竟一时忘了个干净。
如此来看,昨夜殷时回是想差人送她回宫,但是,她睡太死没叫醒?
这时,殷时回继续出声,抨击云青缇:“好不容易叫醒你,你竟还……口出不逊。
系统说:“正是如此,你含糊不清的骂声伤害了一个少年的纯洁心灵,令他险些奔溃泪奔。”
殷时回和系统你一言我一语,云青缇被两面夹击,听着自己的‘英勇事迹’,一时羞愧难当。
哪知殷时回嘴巴又动了动,他还有话讲:“昨晚爱妃的英姿,可是让这阖宫上下的宫人皆是目瞪口呆。”
系统拆台:“这倒并非如此,看呆的仅他一个人,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它想起云青缇吼人时,殷时回俊逸的容颜上露出错愕和不可思议,大概是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女子如此般……威武。
“诺,被你凶哭的那小太监,就角落那个。”殷时回和系统同时指认了受害者。
云青缇:“……”
她顺着他们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角落中恭敬立着个小太监,察觉到云青缇的目光,那小太监还瑟缩了一下。
昨夜那些她本以为是梦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云青缇语塞了半晌,不敢想自己现在在众人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夜叉一般的形象,她企图辩解道:“我,我就是起床气比较大,平日里还是十分温婉体贴的。”
殷时回闻言,从她头发丝打量到脚尖,最后拉长语调,慢条斯理道:“嗯?竟是如此么?”
他这话伤害性极大,侮辱性超强,云青缇正中一箭,捂着心口昧着良心夸赞自己:“是的,见过我的人都夸我品行贤淑,温柔敦厚。”
她实在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见殷时回眼下隐有青黑,连忙打岔道:“陛下气色似乎不太好,是昨夜没休息好吗?”
此言一出,殷时回面色古怪:“对呀,昨夜不幸床被他人霸占,只好批了一夜奏折。”
‘他人’本人云青缇:“?”
这讲的是她?
不是……他这么大一承乾宫就那一张床吗?
云青缇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转移个话题都能踩进坑里。
她磨了磨牙,未免殷时回再次张口捉弄她,云青缇选择先罚制人。
她大惊失色,懊悔难当:“怎会如此?我居然抢了陛下您的龙床——我真该死!我一想起此事,这心中就愧疚难安,当自罚三天不睡床!”
“如此?”殷时回眉梢一挑,闷闷发笑,“也罢。”
他没在说什么,看上去好像这茬就这么揭过去了,云青缇长舒一口气。
她匆匆为殷时回布好膳,头也不回的逃离这个鬼地方。
今日流年不利,不宜外出。
应当速走,速走。
不管其中过程如何曲折,云青缇还是达到了自己的最终的目,短时间里不用在受到“天打雷劈”的威胁,她健步如飞的赶往她的快乐老家,打算寻找她的好姐妹们分享好心情。
但云青缇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快乐老家里,此时装满了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