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此乃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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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曲长老是听什么传闻听到的咯。”韩坤会意点头，很直白地解释道，“澄清一下，目前是本人单方面倾心江长老，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是是是。
作为红娘道人早已被剧透的曲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只点点头，问：“韩道友怎么在这里？贫道印象里这里是没什么人来的。”
树木太深太厚，失了光，灵气多至反噬，实际是不利于修炼的。
韩坤撇撇嘴：“不是应该我反问曲长老怎么跑无问峰打坐来了吗？”
曲襄从心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是江知齐江大长老叫我来的，说这里有客人。”韩坤也不绕弯子了，两手抱胸，靠在一棵巨树上，一双凤眸笑得神采飞扬。
“我还道什么人物能让他出关，原来是曲长老，那便正常了。”
话里话外的酸味都快飘到天上了。
然而乾清派人人皆知曲长老和徒弟两情相悦，韩坤的杀意才没投射到曲襄身上。
“江长老叫我去见他？”曲襄倒有些奇怪了。
以他有限的记忆和对原身性格的判断，当是不会与江知齐扯上关系的……江知齐出关找他干嘛？
“正是如此。”韩坤颔首，左手掐诀，挑眉示意曲襄，“曲长老随我来罢。”
曲襄看出韩坤就要捏碎胸口坠着的小玉饰，三步做两步迈至他身侧，身上自然浮起薄薄一层荡漾的灵气，一时间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已是江知齐江长老的洞府。
他看见这洞府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标准——好符合他对修士刻板印象的洞府。
既不是他和楚云端那种丧葬式的白色炼狱，亦非沈集光的花果山式水帘洞，更不是詹月华那种玄玄乎乎看似华丽实则铁硬的石洞。
就是正儿八经的、透着仙风道骨的洞府，江知齐正坐在玉床上，两眼微阖。
“人给你带过来了。”韩坤知会了江知齐一声，便退下了。
退下前还不忘剜曲襄一眼。
“请问江长老找曲某有何事？”曲襄一边轻车熟路地布置隔音法阵，一边问。
江知齐睁开眼，静静地注视着曲襄，但他的目光中并没有审视与打量的意味，只是看着，并不让曲襄感到不适。
“江长老？”
“叫我江道友就行。”江知齐开口，表情庄肃，“江某近日修炼总觉得陷入瓶颈，不得寸进，正巧曲道友来了，想与你探讨一番。”
我一个修阴阳之法的，和你跟脚天差地别，探讨什么……曲襄礼貌性微笑：“曲某也还在修行，修道感悟又只是一家之言，不知江道友想探讨何事？”
江知齐正襟危坐道：“非也，并非修道之事，只是江某……近日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一直找不到突破之处，是以想问曲长老一些问题。”
不对之处……江知齐是感应到了？还是察觉到了逻辑上的谬误？
曲襄愕然。
可连掌门师兄都……不对，江知齐身上是有他人未曾有的特殊之处的。
他曾有“天道”亲自赐予的红线，又被迫斩断，与天道的联系，正是江长老的最大不同。
如果他的这个推论成立，也即现实生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镜花缘……那是否有一定可能，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真的？
曲襄沉声道：“江道友请讲。”
江知齐：“曲道友可认识沧澜阁中一老道？”
“然也。”
“曲道友近百年去沧澜阁可曾见过他？或听人说起过‘沧老头’这个称呼？”江知齐又问。
“……未曾。”
曲襄记忆中，幼时的自己每每进入沧澜阁，的确有一个玩性老道总在一旁伴着……除却原身的记忆，他穿越来后在乾清的那段时间，也常有那个老道相伴。
确实蹊跷。
江知齐右手捏住眉心，深深地望着曲襄，眼神好似要碎了，苦笑。
“亲耳听到自己百余年的苦修都是尘烟，未免有些残忍了。”
话中意味深长，琢磨不透。
曲襄：“此话怎讲？”
江知齐侧头思忖几息，不多时，两眼与曲襄对视，一字一顿地说：
“你我正处幻境之中。”
犹如晴天一道霹雳。
这里确实是幻境没错……可幻境中的人，怎么会意识到自己在幻境中？
曲襄失了呼吸，眸子中昏了一刹那，很快恢复清明，故作不信：“江道友怕不是开玩笑罢？”
“字面意思。”江知齐语气平稳地陈述起自己的推测，冷静得不像处于事中之人。
“江某平日感觉不算敏锐，在近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确实很多……所以起了一分疑心，细细想来，这个世界从百年前开始，就隐隐有不对之处。”
他从玉床上下来，绕着曲襄走了一圈：“比如江某印象中，曲道长总是一袭白衣，今日不知为何换了一件没有灵力的青色布衣道袍。”
咳，那是因为换人了。
曲襄回看江长老，道：“这和沧老有什么干系？”
“……不，沧老百年未出，掌门竟然不紧张，我已经觉得有些古怪了，问了韩坤——他说沧澜阁根本没什么沧老。”江知齐没忍住捏捏额角，嗤笑一声。
“我都怀疑韩坤是不是被魔门夺舍了，而且，我总觉得他的修炼有些蹊跷……他分明早就应该晋升金丹了，无问峰内却无人对此有疑问。”
“魔门还会夺舍？”曲襄故意套话。
“……怎么不会？”江知齐话一出口，就僵在了原地。
他怔怔地看着地面，一动也不曾动。
及腰的发丝垂在江知齐的肩上，随着他的呼吸而颤动：“……魔门怎么会有胆子来夺乾清的舍？不怕被灭门吗？”
果然。
曲襄眸子一点点眯起，紧接着又问道：“沧老怎么了？”
他尽量用了一种保守的问法，毕竟原身对沧老的了解比起江知齐只多不少，若是向对方问沧老是谁人，难免对方会起疑。
何况是江知齐，逻辑缜密得可怕的金丹长老。
江知齐还沉浸在自己陷入思维误区的震惊中，过了半刻钟，才道：“……江某不知，只是沧老作为门内一大灵宝沧澜阁化身，一直不出现，便让江某联想到幻境的可能。”
“灵宝之能过高，幻境是无法模拟出的。”
还有这说法……怪生那老头敢和师兄叫板。
曲襄识海波澜了一瞬，又静了下来。
沧澜阁、枉断肠、天断六弦、曜灵鼎……天下八大灵宝他已遇到了四个，再多几个也无妨了，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些存在背后的大能……到底是谁。
“幻境何解？”曲襄问。
江知齐哑然。
“找到幻境的源头，或者说‘引物’。”
“找到幻境引物之后呢？你我皆会不复存在。”曲襄小小地撒了半个谎。
对于这个所谓的“引物”，他当真没有任何头绪。
“是。”江知齐轻声回答。
他随即陷入了沉默。
既然如此，费尽心思突破幻境，又有何作用呢？
曲襄眸色幽深地注视着江长老，二人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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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知齐长老洞府处出来后，曲襄溜溜哒哒循着韩坤的气息，在无问峰一个小山头的木屋里找到了他。
“韩小友？”曲襄探头望了望窗内，果真看见了韩某人充满怨念的表情。
“曲长老找我还有什么事？”韩坤扯扯嘴角，放下手中的道书，走到窗口。
套话咯，不然还回归问峰吗？
曲襄面上没有丝毫阴霾，清冷的神色中甚至隐隐有一丝笑意：“曲某只是想问一下，韩小友修道多少年岁了？”
韩坤不耐烦地回道：“两百余岁吧——你问这个干嘛？”
他两只手肘靠在窗沿，右脚搭在左脚上，身上换了一身无问峰的道袍，只是长袍系在腰间，整个人痞里痞气的，和“修士”二字可以说毫不相干。
曲襄回想起幻境外韩坤的鸡窝式造型，油然感慨这人真真是不拘小格，也丝毫不在意一些礼节之事，和他对话的架势仿佛两个田间地坎上的野夫。
曲襄故作无意地提了一嘴：“听江长老说韩小友是神魂期圆满？不考虑出门游历一下？”
韩坤微妙地瞥了一眼曲襄，不知在想些什么：“……本是应该出门的，因着一些事一直耽误着。”
曲襄注意到他摩挲的指尖，笑而不语。
想必韩坤自己也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看无问峰这清闲的状况，能有什么事一直耽误韩坤寻求结丹契机？
再者，修道两百年未成金丹者并非没有，只是以韩坤的资质与心性，当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成丹才是，更别论他现在不仅不急，还一直无意识地拖延着“出宗门”的时机。
曲襄大胆地推测，这与韩坤在幻境外的遭遇有关。
堂堂乾清的天才弟子，怎么会自封功力，专修体术，跑到九幽，还落得那副模样？
在他外出寻求成丹契机之时，一定遭遇了某件意外……而且，多半与魔门脱不了干系。
“好了，贫道也不多打扰韩小友了，只最后问你一件事情……”曲襄压低声音，“楚掌门先前身边……可有一位女子？”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此乃幻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