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4、斗法之外

　　“师兄师兄，可真是师父说的让我们入偏殿？”遥夜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绕着静心院小小的庭院，来来回回地走了已有二十圈。

　　“嗯。”萧枕寒言简意赅地回答。

　　小师妹活泼灵动，娇俏可人，萧枕寒也不过二八少年，尚未及冠，要说心中没点念想，也是不可能。

　　但只要一想到那道出尘的青衣素影，那眼波如水的俊美青年，他的心便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

　　少年一见君清影，徒使多情乱我心。

　　也就是这份信念，让他咬着牙挺过了下院的种种不堪，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乡乞儿，成了太虚殿下一名记名弟子。

　　如今有这个大好机会，他自然是一心提升自己修为，争取在门内大比之时，有所作为。

　　遥夜见自家师兄冷淡如此，全然不如游月峰中的师兄，不由失落地鼓起嘴，蹲在石阶上，右手撑着脸：“师兄——”

　　萧枕寒不为所动。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曲襄，看在眼里。

　　-------

　　曲襄放开丹府，任由玉简在其中徜徉。

　　玉简发出欢快地阵阵清鸣，所到之处，阴阳两气皆被其吸收，曲襄一念之下，体内各种混乱的灵气已经顺了大半，只余破损的丹府需要调养。

　　他已准备将玉简祭炼为本命法宝。

　　虽然本人一直向往着剑修的所向披靡，一剑斩天下——比如他的掌门师兄——但自身确实不擅武力，功法也专攻神识一道，除了此玉简，半年之内，还真没有适合他的天材地宝来祭炼本命法宝。

　　罢了罢了，大不了以后薅一薅掌门师兄的羊毛，找他借把不要的剑，满足自己的装逼之心。

　　趁着玉简清扫杂乱灵气，他一道传音打向二人所在处：“每日巳时讲道，指导功法。”

　　随后便沉浸于识海之中，拿起中性笔，将之前所得领悟做下笔记，顺带外拓了不少思路。

　　不得不说，原身在阵法一道造诣实在深厚，凭着原身的记忆和理解，他现在照葫画瓢，也能设计几个小小阵法。

　　只是还不够，明日让遥夜去沧澜阁多借几本书，需得多多学习，多多反思才是。

　　-------

　　遥夜背着收好的包袱，哼哧哼哧地追着自家师兄，一脸愤慨：“师兄！你跑这么快也不等等我！”

　　萧枕寒并未停下脚步，一面轻快地踩着台阶向上跑，一面回道：“师父说巳时讲道，再不快些，就是师父等我二人了。”

　　遥夜想了想，萧枕寒一句“师父等我二人”就让她辩驳不过，只能气恼地嘟嘟嘴，拼上全身力气赶上师兄。

　　一路奔上山顶，遥夜已是汗流浃背，风尘仆仆，一身特意准备的打扮已是荡然无存。

　　萧枕寒倒是显得悠然自得，衣摆随风而动，身姿宛若游龙。
　　这是《游龙身法》臻入化境的展现。

　　二人忽然心中一动，不约而同地抬头。
　　只见一青衣道人立于阶顶，左手持一拂尘，青丝飘飘，态若仙人。
　　那道人俊俏秀美，肤如白玉，却神色冷峻，面若冰霜。

　　他大袖一挥，淡然道：“且进殿吧。”

　　遥夜一听，顿时喜形于色，一蹦而起，全然不知之前爬山的辛累，凑到萧枕寒身边，悄声道：“咱们这算是第一关过了吧？”

　　萧枕寒摇摇头，冷冷瞥了遥夜一眼：“师父是来讲道的，这只不过是我们该做的罢了。”

　　遥夜没再接话，二人沉默地进入大殿，趺坐于地，都是正襟危坐，神色肃然。

　　还挺会cpu自己，呵呵……遥夜这妹子资质也是真不错，平日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现在还能跟得上萧枕寒的节奏……
　　曲襄早听见了两个徒弟的对话，不禁暗笑。
　　亏得遥夜是个完全不记仇的天然妹子，否则萧枕寒的直男回答早就被拉入黑名单无数次了。
　　徒弟你倒是多多关注自己灵动可爱的师妹啊，那为师现在也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想归想，他面上还是冷淡地说：“门内大比，百年一遇，各峰资源，皆由此争。你们需要做好准备，与门内各方天才的比试，可遇而不可求。否则，若不能进入引气，下次大比，可就是黄土一抷了。”
　　锻体期修士寿数等同凡人，不过百八十而已。
　　“但我并不希望你们因此不顾道基，以命相拼。”说这话时，他扫了一眼萧枕寒。

　　萧枕寒眼中似有不解之意，以他多年流浪、饱受欺负的经验，世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要去抢来，不会主动飞到自己头上。
　　一旁的遥夜频频颔首，显然是颇为认同师父的说法。

　　他顿了顿，见没人出声，继续说道：“过刚易折，你二人并非真正的以剑证道的剑修，需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心，若是仅一场比试便不惜自毁道基，那道心不稳，今后也注定走不长远。”
　　“待需要你争时，自然要迎难而上。但万物万法皆有因缘，此次大比，你们锻体期的比试，除了一点无用名声，于为师也无甚用处，不可图一时之名利，舍己之大道。”
　　“此是第一课，曰取舍之道。”

　　萧枕寒双手紧紧抓着衣摆，剑眉皱起，凝神闭目，曲襄这段说法，对他一直以来的理念冲击极大，让他不得不调整道心，以免日后出现心魔。
　　不争，必定无为？
　　那也未必。
　　当这种想法被自身真正认同以后，他只觉得一直混沌的灵气陡然清明了不少，道心也更为明净。

　　曲襄负手而立，他本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遥夜身上，但看她还是频频点头，仿佛是颇有所悟的样子，心中颇感无奈。
　　这不就是我上课划水，应付老师的样子？
　　遥夜妹子，别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他并非对方衣食父母，没有时时刻刻提醒对方坚定道心的义务，点到为止即可，只轻轻摇头，拂袖而去，进入大殿屏风之后，自留二人独自修行。
　　他在屏风这侧调理丹府，留一丝神识挂在二人身上，他们修行若有偏离之处，他第一时间就可得知。
　　令曲襄稍感惊讶的是，一日过去，除了萧枕寒有几处炼穴过急，筋脉差点受损，遥夜反倒是修行顺畅，无可指摘。

　　萧枕寒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锻体之法过猛，请曲襄仔细检查后，发现不少筋脉处都有细微损伤，心中愕然。
　　他吐息几刻后，方沉下心来，先把精力放在了润养筋脉上。

　　如是一天天，修习锻体，指出缺漏，二人一心打好基础，而整整一月过去，曲襄也没有讲下一节课。
　　他只是偶尔让二位弟子去沧澜阁借几本书，或是阵法机关，或是法宝祭炼……种类不一，涉猎广泛。
　　二人也随师父一同看书，偶有疑惑，便提出来讨论一番，没有结果再去询问师父。一个月下来，虽然不算精通，也获益甚深，不仅对锻体之法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平日落下的隐患，也一一补上，做到道基稳定、扎实。

　　曲襄这一个月没再迈出归问峰，目的也在于习惯苦修的漫长，免得作为现代人的浮躁侵染道心，造成心魔。

　　在灵气已经运行流畅无碍后，他就开始着手研究锻体之法和阵法了。

　　越深入对锻体之法的研究，他就越感心惊。

　　萧枕寒真正使用的功法他并未见过，虽有损坏筋脉的嫌疑，但损伤不大，可以修复，速度比起其他功法却是一日千里，称得上以小换大。

　　但就这一处异常，也足以引起他的警惕。玄门正法，基本是锻体辅以修心，无论何种法门，一是皆以锻体为本，即时是他修行的《上清乾清阴阳真经》，也讲究保护筋脉，哪有修为先行，筋脉后补的道理？

　　查遍典籍，其中竟有几分魔族功法的味道。

　　——这正与他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

　　不过没有切实的证据，他这种捕风捉影没什么用处，因此只能先放在一边，等着有没有其他线索。
　　若是误会了对方，强行搜魂，那就是扯他自己的脸皮，基本是别想在乾清派被人正眼看了。

　　以萧枕寒现在补差的进度，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引气的，所以入门暂不用担心。
　　沈集光那边也不好找的太过勤快，只能多等两个月，再去说自家徒弟功法之事，还得编一个像样点的理由。
　　接下来一个月，他打算放二人出去，多找其他峰的弟子斗斗法，积累实战经验。
　　当然，如果萧枕寒能“偶遇”沈集光，让沈集光自己主动看见，求上门来，自然是美上加美。

　　弟子间斗法去处很多，一般门内十二峰，每座主峰都设有一座斗法台，斗法台上，可生死决斗，也可点到即止，由比试双方自己决定。
　　因为十二名长老各自修习功法的不同，十二峰的弟子所长也各有不同。
　　比如你若想练剑，那就去楚云端掌门的斩天峰和詹月华长老的游月峰最佳，你只上门，绝对会有弟子跃跃欲试与你相斗。
　　你若想试试自个法门，那陈留醉长老的九阳峰和江渚客长老的清渡峰为上上之选，此二峰不仅能人颇多，还各有所长。
　　而对于力道修士，则以秦殊壑长老的天分峰为上。

　　此次出游，萧枕寒想去的便是九阳、斩天二峰。
　　至于遥夜，她修的是《游情断丝谱》，在斗法上不占优势，选择的是关窥镜长老的清心峰，以及——让曲襄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詹月华的游月峰。

　　二人此去，不炼道心，不得回返。

　　一日，曲襄正神游于识海之中，其中摆了厚厚一叠笔记，正是他两月以来，修习《上清乾清阴阳真经》所得。

　　他心有所感，一道飞剑骤然落于身前，上携一张飞书，字迹清秀：

　　“汝门下弟子有患，速来之。”

　　落款是游月峰，詹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