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兼职红娘》未堪的

30、壕无人性！

　　曲襄搭好拂尘，双眼微眯，道：“江先生，还是先说正事吧？”

　　“……哦。”江知齐闷闷地说。
　　他理理衣摆，坐回床榻上，正色说：“孟道友想必也察觉到了吧？九幽派这次玩闹似的娶亲，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嗯，确实太过诡异。”曲襄早就有这种感觉，“这个车队一路走一路买嫁妆，连陪嫁的都不审核一下，新娘子也怪，明明是个凡人，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到几十里外的地方。”

　　“审核？”

　　“嗯，就是审查核对的意思。”曲襄面色一囧。
　　还是太放松了……一不小心就会说些怪词，好在江知齐平常和我没有交集……
　　……以后还需多加注意。
　　他心中莫名一紧。

　　江知齐点点头，表示理解，从虚空中拿出一张宣纸，再取出一只毛笔，说：“我们先来列一下疑点。”
　　“第一，新娘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不是凡人，又为何能够使出非凡人的手段？”

　　江道友，您这分析方法还真……前卫。
　　其实这也是曲襄惯用的分析法，是前世带下来的习惯，写写画画的时候，他的思路会更清晰一些，但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还以为仙人们都是“转念一想”就推理出了所有可能。

　　曲襄接道：“第二，九幽派少主到底是谁？他又是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娶亲？”

　　江知齐左手拉着袖子，一气呵成地写下第二句话。

　　毛笔字写这么快？
　　曲襄瞄了一眼，淡淡收回了视线。

　　江长老的书法有种安能辨我是雌雄的美感，每一个字都长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样子。
　　真真潇洒。

　　他接着说：“第三，九幽派这次娶亲，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知齐刷刷大笔挥洒两下，抬头：“就这些吧，先解决主要问题。”

　　还会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曲襄对江长老佩服程度翻了一倍。

　　不等曲襄回话，他继续道：“其实我还隐瞒了一些东西，主要是楚云端交代的，不过现在事情到这个地步，告诉你反而更好。”

　　虽然早有预料，但江知齐直接把自己还有隐瞒说出来，面上不带一丝异动，曲襄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临行前他让我特意关注一下名为镜花缘的群仙宴，还提到了最近九幽派和大燕皇室似乎有些来往。”
　　“这似乎才是他忽……忽然叫我出门的最终目的。”

　　曲襄：“……”
　　“我就是去看镜花缘的。”
　　所以掌门师兄这是两面入手，结果没想到我俩恰好凑一块了？

　　江知齐侧头，讶然看向他，瞳孔放大。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找成道机缘出来的。”

　　曲襄面色诡异地看着江知齐。

　　“啊，哦……哦？”
　　江知齐瞳孔地震，一向稳定的五官扭成了一副难以描述的模样，看起来五味杂陈。
　　“真巧，真巧。”他说。

　　曲襄掀开眼皮，右手搭在太阳穴上，把话题扯回来：“反正这件事和你我，和九幽派、大燕皇室脱不了干系了。新娘本身是不是凡人已经存疑，不过我倾向于他是凡人，但和九幽派极有可能牵扯很深。”

　　“假设他是凡人的话……”
　　江知齐摸摸鼻子，在锦囊里翻了翻，取出一本泛黄的一指厚的道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句话，道：“……我才想起来，可能是一种秘宝，叫做千里传阵符，功效和传送法阵挺像，是少有的没有灵力的凡人也可以用的秘宝，唯一的缺点就是……”
　　他望望天，回想了一下。
　　“需要元婴修士花上二十年才能炼制一张，价值在十块上品灵石以上，但因为数量极为稀少，通常是有市无价的状态。”

　　壕无人性啊！！
　　曲襄听得无话可说。
　　十块上品灵石都可以买一件上好的法器了！够金丹修士用上个十年百年的！

　　“这么说来，那人极有可能真是个凡人，我看那新娘原本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黄栌赤金，锦缎布料，绣花精细……”
　　他越说越来劲。
　　没办法，自家归问峰穷啊，自己道袍修修补补，也就青色一件，白色一件——尽管材质本身是天材地宝，可以用上几百年。

　　“等等。”江知齐打断曲襄的话，“黄栌赤金？你没看错？”

　　曲襄愣了一下。
　　当时烛光昏暗，颜色确实不大好辨认，但凭着自己神识作用的直觉，加上一点点人工校正颜色，那确实应是黄栌加赤金色。
　　至少是黄色调！

　　等等。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江知齐，轻轻颔首。
　　不会吧？这个世界……黄色也是天龙至尊才能穿的？

　　江长老道：“如果你看的没错，那新娘恐怕是大燕皇室之人……”
　　“九幽，大燕……”

　　“为什么皇室会和魔门挂上关联？”曲襄疑惑忽起。
　　在他的观念里，魔门不说人人喊打，十恶不赦，平头百姓肯定也是不待见的，就算近些年行事比以往更加猖狂，也不敢违背与仙门的万年约定，与皇室合作？
　　况且皇室以民心为本，怎么敢和魔门勾连？

　　九幽派作为四大魔门之首的称号，虽然只在修仙界流传，但凡间帝王家何等权势，怎会分不清魔门仙门？

　　“……不，还不能确定，这个线索太刻意了，就像特意给你看的。”江知齐面色有点白，两眼专注地盯着地面，“我们线索太少了，只要还在这个车队里，就很有可能是那位在暗地里的九幽派少主展示给我们看的。”
　　“我觉得这次娶亲，九幽派针对的要么是我们，要么是大燕皇室，要么两者兼有。”

　　“魔劫将至，作为魔门之首安分了这么几千年，现在估计到伸出爪子的时间了。”

　　江长老一语道破天机，曲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推测的本质错误。
　　如果皇室和九幽有合作，又何必绑了人家皇子，还让自己和江知齐这么轻松的发现？

　　可以用巧合解释，但阴谋的可能远大于巧合。

　　“我们现在该走吗？”曲襄凝重地说。

　　“不，容易打草惊蛇，一步错步步错。”
　　“先留下来，我们先……等到群仙宴，你再……”
　　江知齐压低声音，一句一句地说。

　　曲襄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的意见也是如此，先别轻举妄动，按刚才的分析，他们明显陷入了某种被动的境地。

　　现在离开，如果这件事背后有九幽派少主的计谋，那他们极有可能正中他下怀；即使没有，作为陪嫁的直接跑掉，也很容易引起那位少主的怀疑，带来后续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面听，一面做些补充。

　　江知齐的毛笔不断在纸上落下，一笔，一笔，龙飞凤舞。
　　说难听点，那叫鬼画符。
　　说好听点，叫神意自在笔画中，写下来的都是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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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
　　车队走走停停，终于行至都城定安城外。

　　守城门的士兵远远地就注意到了浩浩荡荡一里长的队伍，暗暗心惊。
　　他照例检查了通关文牒，草草看了一眼，朱红的仙盟印章极为扎眼，不敢再细看，也不敢多问，忙道：“原来是来参加群仙宴的诸位仙人，请进。”

　　仙盟并非仙门的联盟，而是万年前仙魔大战之后成立的组织，主要作用只有一个，证明你是个修士，可以任意进出民间各大城池。
　　但万年以来魔门一直式微，在仙门打压下，实力十不存一，这种印章也只有四大魔门才能拥有。

　　秦眠向身后的修士招招手，示意可以继续前行。
　　车队向着城东方向行去，缓慢而坚定。
　　一路上，城中百姓各行其事，未曾把一丝目光分在这声势浩大的队伍之上，好像它根本不曾存在。

　　“哪位修士的匿形法术？”曲襄问。
　　他有些好奇地把神识探向车外，观察着百姓们的一举一动。

　　江知齐翻到手中道书的下一页，随意道：“估计是秦眠的小跟班，秦裳。她也没什么能耐，靠吃人堆起来的神魂，一点血性都没，要不是上次侥幸被秦眠护着，早就被当时还是神魂的沈集光灭了。”
　　他指尖划拉着其中一行，似乎在做下记号：“这次事情要是能顺利解决，我也不介意顺手惩恶扬善，把这几个害人的孽障除了。”

　　“原是这样，不过神魂也可修习匿形法术也的确不多。”曲襄说，“倒还挺有意思，我以前也未曾见过。”

　　“怎么，想学？”
　　江知齐又翻了一页，一目十行地看着。

　　“那还是算了，听你的说法，那秦裳心性不佳，估计也多半靠吃人炼成的这法子，我就是想研究研究，看是怎么个原理。”
　　曲襄识趣地摆摆手。

　　江知齐抬首，突然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会嫉恶如仇，让这方法灭绝于世上，看来我对孟道友的了解还是不够深。”

　　曲襄被噎了一下，摆了摆拂尘。
　　其实，如果按原身的性子，可能多半会这么选择……只是我不是他而已。
　　见江知齐仍在专心看书，他也不再打扰，继续神游天外。

　　车队停在了城东的一条狭长的小巷里。
　　在秦眠的“指挥”下，每辆车都规规矩矩地进了它应该去的地方，人们动作一致地安置车马，进入宅院，关上门。

　　曲襄和江知齐先下了车，站在巷口，均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斜阳西落，古榕树的阴影投下，二人的面部融进这阴沉的色彩中。

　　曲襄半阖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掩住双眼，漆黑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平静得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