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镜花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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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襄猛烈地咳了几声，掩饰住自己的震惊，待平稳下来后方才问：“你要引气了？”
萧枕寒这个自带主角模板的就算了，你一个修绝情道的，哪来这么快的修习速度？
绝情道是三千大道中颇为特殊的一种，修炼速度出了名的古怪，不可以常理视之，一般而言，锻体期修士在十五到三十年内进入引气，绝情道修士则更晚，需要修至四十到五十年。
当然，与之对应的，绝情道修士道心往往更为凝炼，结丹之时，会比一般修士快上十余载。
遥夜一眼便看出师父所思，苦笑道：“师父……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金丹重修，要是锻体十多年都没法圆满，干脆废了这身子别修道了。”
“也是。”曲襄很快想明白了这个关键处，有些为难地说，“只是为师伤病未愈，想助你引气，恐怕……”
他现在伤好了七八分，助遥夜引气入体，度过最初几年肯定不成问题，但再过几年，丹气空虚，恐怕就力不从心了。
——总不能把遥夜也交给别人当师父吧？一连俩徒弟送出手，那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把话头抛给遥夜，就是看这姑娘并不着急，肯定是有法子的。
果然，遥夜面带微笑回道：“实不相瞒，弟子前世虽然陨落，但托那位大能的福，□□仍在，丹气尚有几分，还托付在弟子前世的洞府处。金丹圆满的丹气，够得弟子用到神魂了。”
“……”
曲襄定定望向遥夜，眼眸幽黑。
他镇定自若地把茶盏放下，挥挥手：“这样便好，今日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遥夜应了一声，行礼退下。
月色清明如故。
曲襄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茶盏，眼神变幻不定，朦胧的月光倾斜在他白玉般的手掌上，面部在竹帘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模糊不清。
他久久未动，闭眼，无声自语：“修此法的大能……”
先前他竟一直没有注意。
“……太虚，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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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载春秋过去。
斩天峰，太虚殿。
归问峰的小道童战战兢兢地给太虚殿门口的弟子作了个揖，声音细微得堪比下院的蚊虫：“归问峰……峰，峰主曲襄……来，来……”
那弟子侧身一看，还是那个可怜的小道童，不由得露出同病相怜的笑容。
“原来是你……我知道了，你把信给我便是。”他和那道童交换了个眼神。
弟子接过道童手上的信，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长舒一口气，才匆匆道别，脚步一跛一拐，就差把手里的拂尘当拐杖杵。
没办法，刚锻体的小道童，每次送信都得走上一整天，还是爬坡上坎，上的还是险峻得出了名的斩天峰。
偏偏曲长老还每天坚持送信，每天坚持收下被莫归识捎来的回信，顺便躲过莫归识的攻击，一副生怕楚掌门不生气的作态。
二人这半年来，负责交接曲长老的信件，少说也有百八十封。
要说二人不好奇什么信可以写这么多是不可能的，加上曲长老也明言这信可以随意看，他们也看过其中十几封，但里面都是些什么“幻化仙灯影片”、“修道制度改革”、“推行锻体大众化”之类不明就里的怪话，看起来像是什么暗语。
弟子如履薄冰地捧着信，低着头站在大殿中央，不知这次师父会作何反应：“师父，归问峰的来信。”
“嗯，你给我看看。”
没有冷冰冰的回复，也没有让我干等两个时辰……弟子心中震动，忙不迭把信送上前去，偷觑师父一眼，吓得差点当场走火入魔。
师父，师父竟然心情颇好的样子！
他转念又想，忽然有些凄然。
师父不会是收信收多了，也被气得走火入魔了吧……
楚云端今日身着青玄两色太极道袍，衣襟处绣有暗银色的云纹，腰侧配上本命飞剑莫归识，玉冠高束，神情自若。
他驾轻就熟地拆开写封信，直接看向最后一句话，不出意外，还是不知哪里来的异想天开的建议：
“师兄，小弟可否把归问峰改名唤作渌江峰？”
改峰名这件事不算罕见，比如詹月华就把先前的游龙峰改为自家更喜欢的游月峰，但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渌江峰，有什么意蕴？归问峰哪来的什么江？
楚云端再往信的上方扫过，还是和之前八十九次一样，大约占了十分之九篇幅的问候与寒暄，甚至错别字都没改，估计是直接把上次的誊抄下来的。
确认没什么大事后，他略一挥手，从虚空中拿出一只毛笔，召开一张纸，写起回信。
“峰名传承千年，哪得随意改动。且专心修炼，莫天天心思不纯。”
最后一提起笔，他取下腰间的莫归识，略施小法，将信粘在上边，正准备发出，又想到一事，遂在莫归识上又施了一个小法阵。
小法阵没甚大用处，也就能让他借莫归识的“眼”看看曲襄的状况。
铮！！
莫归识雷电一般飞向归问峰，楚云端平静如常。
“你先退下吧。”他对那弟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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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殿内，雪白一片的居室不比往常清净，一身着青衣的道人倚在墙边，颇为狼狈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手持绿珠的俊俏道人，一身玄衣，左手背负，表情冷漠，正是星阔峰长老洛秉舟。
他身侧的床上，歪着一白衣道人，手里挥着一柄写上“以德服人”的折扇，笑眯眯地看向曲襄。
“我说……诸位道友别太过分了，再这样下去，曲某就只能拒不接客了。”曲襄收拾好衣服，面色苍白。
他这话不只给眼前二人听的，还有站在殿外的几人。
自从讲道以来，白鲟道人就隔三差五的来骚扰他，现在还连搭上洛秉舟和隔壁的沈集光，偶尔他还会带上一脸苦大仇深的萧枕寒。
什么仇什么怨啊？！
白鲟道人翘起二郎腿，笑说：“哪有曲小襄你这样待客的？依道爷看，你先一个一个接待好了再说，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不会堵在你这儿。”
我的待客之道就是把你们全部赶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建一个封山大阵，只允许女性和直男进来。
而且你们一个一个来，我觉得本人只会更危险，现在债多不压身……还能拖一拖！
曲襄心里狂躁。
就在他百般焦急，就差把太极图搬出来请这几尊佛出山的时候，一道势不可挡的青色剑光横穿太虚殿，直奔曲襄而来！
掌门师兄！
白鲟道人和洛秉舟皆是一闪，任由那柄飞剑冲向曲襄。
曲襄从未如此期待看到这把锐利无双的飞剑，他迈步上前，在莫归识刺入石墙之前，丹气强行镇压，只听剑声轰鸣，莫归识霎时停留在了他面前。
他故作高深地缓缓取下信件，拆开阅读，眼神逐渐变得深邃难感。
这个时候，重要的不是楚云端回了他什么，而是他“反应”出来的楚云端回了什么！
白鲟道人明显对莫归识和楚某人有受创后应激障碍，愣愣地在原地呆了十多秒，立刻化为一束水花躲进了他熟悉的石瓶。
道爷不是怂，只是战略性隐藏。
洛秉舟亦是剑眉竖起，手里把玩绿珠的动作停了下来，揣摩着曲襄的神色。
“曲道友，掌门此飞书传来，可是有什么急事？”洛秉舟收起绿珠，轻声问。
曲襄心说能有什么急事，拿莫归识砍我两剑就是急事。
他一挥长袖，四十五度角哀然望地：“诶，也无甚大事，与你们没关系。”
一道水花从石瓶里一蹦三尺高，化为一个愤慨不已的道人：“哪是和我等没关系？！曲小襄，你可是答应了和我双修的！”
噫。
曲襄毫不掩饰地后退三步。
“白道友，你别信口雌黄，我看曲道友的表情，可不像是答应过这话的样子。”洛秉舟眼色转冷，接过白鲟道人的话。
曲襄心中连连点头，嘴上却并不留情：“不知洛道友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洛秉舟显然僵住了，背在身后的左手暗暗拳起。
呵，我就知道。
莫归识在身旁，曲襄自觉优势在己，遂直截了当地说：“若洛道友前来拜访曲某，也是抱的这种心思，请恕曲某不能答应了。”
洛秉舟自知理亏，如今曲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死皮赖脸，稳重自持地行礼道别，乘上一叶散发着星河光芒的小舟，自个离去了。
洛秉舟不好意思，但白鲟道人很好意思死皮赖脸，他看准了楚云端没有插手这件事的意向，趁势又要歪到曲襄身上，语气显得可怜巴巴：“曲小襄……”
曲襄冷静地端立在离某人三丈远的地方，两手抱胸，挑眉道：“你好端端的，又是想和我双修作甚？可别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鬼话。”
“就是喜欢你。”白鲟道人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曲襄冷脸：“说实话。”
“呃，主要是我听某位长老说……”白鲟道人秒崩盘，“他上次跟你提了双修，道途的希望就来了。”
曲襄：“……”
感情你是死马当活马医是吧？
在归问峰待了将近一秩，白某人还是一丁点儿元婴的希望都看不到，现在正处在抓到一根线就愿意往上爬的阶段。
听沈集光说的双修什么的，九成九是扯淡，这人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套套自己是否知道点什么。
他看着从石床上蹦起来，正要往自己这边扑的白鲟道人，熟练地侧身躲过，心神微动，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你算上一卦。”
虽然鄙人不会算卦。
白鲟道人双瞳噌地放光，两袖兜起，眨巴眨巴眼。
“你且去九阳峰找陈留醉。你放心，他虽有龙阳之癖，但对于……长相平凡的人还是没那个兴致。”曲襄一边思考一边掰扯，“说不定你的机缘就在那里。”
……反正就算不在那里，也可以说你没把握住。
白鲟道人的爱好曲襄是看得透透的，看到符合自己审美的人，便恨不得每日贴在那人身上，嘴里说些不知轻重的胡话。
先前百年大比的开启典礼上，他可亲眼看到白鲟道人对陈某人眼前一亮的。
“真的？你没诓我？”白鲟道人声音里有丝疑虑，还有些欣喜的意味。
正太美男陈道长！谁不喜欢！
曲襄没把话说满：“反正你也找不到方向，说不定机缘就在这儿呢？”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没了人影。
不是白鲟道人跑得快，而是他已身不在太清殿。
四周苍莽群山，空林不见一人，只有偶尔猿啼鸟鸣，回荡于此。
青天白日的，他又不可能突然踩中了一个传送法阵，这是怎么回事？
曲襄全身神经绷紧，不敢有一丝松懈。
元神里骤然传来一道声音：“为兄看你丹府已完善，机缘也到，可以出门游历了，你峰内事务讲给我处理。另外为兄也替你算过一卦，只三个字——”
“镜花缘。”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镜花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