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当宝黛粉头那些年》淘姜

23、生意

　　贾府八卦的流传速度比光速还快。不出一日，上至贾母，下至看门的小厮都知道姨太太家的姐儿有一个和尚给的金锁，说要有玉的方可配得。

　　宝玉是荣府的活龙，宝二奶奶的人选自然备受各方关注。先前众人都猜要么是史家的云姑娘，要么是林家的玉姑娘，但那都是私底下拉郎配，没个真切眉目的。如今薛家一来就有了“金玉良姻”的说法，寓意好又有信物打底，可信度飙升，瞬时将史、林两家都比下去了。

　　时人最爱奉个佛、道，和尚说的，不论真假人们都要听一听的。

　　金玉良姻简直成了荣府的潮流新闻。以往人们见面的寒暄语“吃了没”都默契的换成“听说了么”，再互相眼色一番，转眼间宝钗的品貌、性格都被打听得一清二楚。下人都说宝姑娘待人和气为人大方，才来不过几天得到上下一致好评，小丫头们最爱同她玩笑了。

　　对比之下，同样住在府上的两个林姑娘就没那么好性了。小林姑娘清高、目无下尘，平日根本没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而大的那个更是怪异，生了一双凶巴巴的菜刀眼，叫人站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下人们是这个反应，而上层主子对此不发一言。

　　贾母听得这个说法，面上淡淡的，问鸳鸯：“这话是你们太太放出来的？”老二家的想干什么？帮薛家摆平薛蟠的官司不过看亲戚情分，还想把宝玉填进去不成？

　　鸳鸯跟着她的时间长，贾母这个表现已经是很不满的意思了，她说了句实话：“太太那边倒没有如何答应，是姨太太说出口后不知屋里哪个伺候的传出来的。”

　　王夫人房里跟个漏斗似的，她们老姐妹俩前脚说完，这话后脚就传了不知多远去了。

　　“这起子嘴上不把门的，宝玉的事即便政儿那里没我点头且不能妄定，哪里轮得到她们做主，打量我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

　　叫她说薛家就是心里没数，有那么个祸头子儿子，她疯了才会将宝玉推进那大坑里。她为宝玉看好的是黛玉，家世匹配，两个感情也好，那才是一对璧人呢。

　　鸳鸯知道这“她们”不单指多嘴多舌的下人，她假装没听见，只说：“老爷最孝顺老太太了。”

　　贾母缓和了神色，“宝玉还小，他的婚事不着急。”哪家公子哥儿身上没挂个玉？能配金的海了去了。

　　这边凤姐儿也在和贾琏说这事，她似笑非笑：“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难为姨妈想了个金啊玉啊的巧宗儿。”

　　贾琏把玩着她的帕子，奇道：“你管宝玉配什么人呢？论起来你们是正经的姑表亲，”他顿了顿，半真不假的说：“往后咱们贾家的后代身上总有你们王家的血脉，这不好么？怎么你一副看不惯人家的样子？”

　　“你当我们王家的离不得你们贾家人不成？”王熙凤捶了他一下，“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要问凤姐儿为何看不惯薛家，自然是因为她平日管家严苛，下人多有微词。而薛家尤其是宝钗手松，对下打点得当，处处与人为善，都说跟了这样的主子才是烧高香。这些日子不仅黛玉被踩一捧一，她这里更是听到不少叽叽歪歪的怪话。

　　她王熙凤只有踩别人的，什么时候沦落到做人陪衬了？

　　薛家做生意信奉与人为善，她管这么大一摊子，若用上那一套，迟早被那些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仆妇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她冷眼瞧着宝钗做派，深知二人不是一路人。倘或宝钗和宝玉真的结成夫妻，往后她在前面狠抓严打，宝二奶奶在后面做好人，她不得被比到泥里去？

　　她脑壳有泡才给自己竖一个对照组出来。

　　贾琏将帕子搭在脸上，无所谓道：“管那些做什么，要我说你多同林家那两个表妹来往是正经。你可知那位雪雁表妹已经和忠顺王府的郡主搭上线，说是要开个什么工坊，现在已经动工了。”

　　“有这事？”王熙凤扒着他肩膀，“我成日忙着家里这些事，竟一点信儿都没听到，你快给我说说。”

　　“听说要做什么丸药，”贾琏不以为意，“各家都有自己用惯的方子，这东西估计挣不了什么钱，只当闹着玩儿结交个人脉还罢。”

　　他羡慕雪雁的社交圈，凤姐儿却是眼睛一亮，“是那个！你此前闹肚子不还吃过，夸见效快的那次。也怪我忘了同你说，那东西便是雪雁做出来的，宫里都用的东西肯定能卖上价。”

　　贾琏恍然，他在外结交的都是万事不愁的少爷们，哪里会关注这个。原来流传于各家的宝贝神药竟是出自自己身边的人之手？

　　凤姐儿深信雪雁能借此大赚一笔，即便看忠顺王府的面子也不愁没人买呢。先前不知道还罢，现在听说了这事她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她可是敢拿府上下人的月钱出去放贷的主儿，如今有这样明显能挣钱的活计，她不想法子抓住就不姓王。

　　此时雪雁正坐在黛玉房中悄悄观察她的神色。

　　自从“金玉良姻”流传开，黛玉心情就降低了一个等级，宝玉只是其次。最让她心烦的是荣府的人将她们两姐妹当做吹捧别人的对照组，这谁能忍？她自己还罢，万不该讲究雪雁。

　　只见黛玉越想越气，肃着小脸一拍桌面，骂道：“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

　　文化人骂起人来都比旁人诙谐几分，雪雁双手捧脸：“这个好，这个好，我想学这个。”

　　黛玉责备的睨了她一眼，什么好的不学偏学坏的。

　　“无需理会那些口舌，”雪雁趴在她对面说：“得了别人的好处，说几句漂亮话，能理解。至于那些无故牵扯你我的，自有人叫他们闭嘴。”

　　黛玉疑问的看向她：谁？

　　“哎哟，你们两个凑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叫我也听听？”

　　雪雁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凤姐儿打趣的声音。雪雁对着她眨眨眼，这不人就来了？

　　凤姐儿三两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到她们旁边，自顾自指挥：“晴雯，快与我倒杯茶来，刚在外面说了一通话，渴死我了。”

　　“嗬！这是什么饮子？奶中有茶味儿，还有点花香？”凤姐儿说着又喝了一大口，热奶顺滑的流进胃里，叫她熨帖得想叹息。

　　晴雯又给她斟了些，脆生生的说：“二奶奶，这是加了玫瑰的奶茶，我们姑娘特意调的，别处没这个味儿。”

　　凤姐儿点了点雪雁和黛玉：“我巴心巴肺的在外面为你们发落人，你们倒好，偎在炕上好吃好喝，万事不管，再没有人比你们两个会享受了。”

　　雪雁便问：“这是怎么说的？什么叫为我们发落人？”

　　凤姐儿从来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雪雁这么配合，她满意极了，哼了声：“几个不知趣的编排闲话，被我打了嘴了。你们放心，我已发下话去，再有下次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雪雁对黛玉做口型：看，我说的吧？

　　她笑嘻嘻的为凤姐儿斟茶，“多谢嫂子为我们打抱不平了。”

　　凤姐儿自认和林家两个混熟了的，相处起来十分随意，便斜睨着她说：“你就这么谢我？”

　　“嫂子想让我怎么谢？”

　　凤姐儿盘腿坐到炕上，十分直率的开口：“我听说你和忠顺王家的姑娘做生意呢？好妹妹，我也不往你们铺好的摊子里凑了。你是个有能为的，下次再有这样的花活儿可千万要同你嫂子我说一句，也叫我跟在你后面挣几个脂粉钱花花。”

　　雪雁笑起来：“还没往出卖呢，你就信我能挣钱啦？”

　　“我还真信你。”凤姐儿神色里有七分真，“即便亏钱也没什么大不了，下次再挣回来嘛！”

　　“既然嫂子这么信我，我这里还真有个生意要同你做。”雪雁凑过去悄声说：“嫂子，你们家往年是接管洋船的，肯定认识很多西洋大商人罢？现在还能联系上一二么？”

　　现成的外商渠道，不用白不用，雪雁一早就计划着将凤姐儿拉入伙了。

　　凤姐儿眼睛一亮：“怎么不行？我今晚就给叔父写信要去！”

　　雪雁暗戳戳的说：“嫂子将联络方法要到即可，剩下的咱们自己谈去，毕竟是我们自己小打小闹，不好叫长辈掺和进来……”

　　“我懂！”凤姐儿可太知道了，毕竟她在外面放贷便是瞒着长辈私下里干。

　　两人三两句敲定合作意向，凤姐儿又坐了会儿，揣着黛玉润色的家信意气风发的回去了。

　　“如何？”雪雁抱臂看向黛玉，“人都是逐利的，所有关系里面利益关系最为牢固。只要有利可图，自然有人向我们卖好。”

　　黛玉若有所思。

　　“当然，我们可不是这一种哈。”雪雁摸下巴，“我们是亲子关系！”

　　黛玉缓缓拧眉：你在说什么？

　　雪雁视线飘忽，含含糊糊道：“我是说亲姊妹关系。”

　　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