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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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了，我又不瞎。”
江牧川看着孟徊微微颤抖着的睫毛，有些想笑。
一把年纪了，还搞装睡这一手，办事儿的时候不都挺果决的么，自己电话都不接，信息一律不管。
现在知道心虚了。
孟徊有些尴尬地睁开了一只眼睛，随后轻咳了一声，侧头看着江牧川。
“江队，好巧啊，你也在。”
江牧川恨恨地顶了顶腮帮子，话到嘴边想骂人的话终是被吞了回去，怒极反笑地说。
“是啊，孟队，巧的很。我一不小心在接到队里电话说你遇见持枪在逃犯，一不小心去全市最好的医院给你找了辆救护车，一不小心给医院董事打电话帮你拿你调了两个单位的熊猫血，”
“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在奈何桥上和孟婆说‘好巧’了。”
孟徊自知理亏，有些尴尬地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今天天气真不错。”
“外面阴天。”
江牧川抱胸看着孟徊，突然起身抬手想指着他，又觉得不太礼貌。
毕竟是前辈。
江牧川摸了摸脑袋原地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徊认真的抬头看着江牧川，未扎针的一侧肩膀传来阵阵剧痛，只好把扎着针的手微微抬了抬，拽了拽气的原地拉磨的江牧川的衣摆。
“不是故意的？你——”
江牧川看着孟徊用扎着针的手抓着自己，连忙抓住放平。
孟徊这血太过珍贵，他是一点儿都不敢懈怠了。万一又出血可不得了。
江牧川突然觉得这样说话不太方便，按了一下床边的升降按钮。又抻起了脖子决定给孟徊一个教训。
“你自己看看孟徊！我给你发了多少消息，打了多少电话。”
江牧川点开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
“你还抽空给我回了个好。你好个鬼，你但凡那时候给我发个定位我都能找到你。结果你就给我回了个好。”
江牧川自觉委屈得很，他是孟徊的队长，有什么问题不先和自己商量，甚至瞒着自己擅自行动。
他突然想起当年在杞州犯事儿的时候沈局是怎么骂他的。
无组织无纪律，个人英雄主义。
“你、你、你简直无组织无纪律！个人英雄主义！”
孟徊看着搜肠刮肚给自己定罪名的江牧川没忍住笑出了声，噩梦中冰冷的湿意仿佛已经彻底退去。
江牧川看着孟徊笑出声后随后一个疾速变脸憋了回去。
“对不起，我保证不再犯了。”
江牧川第一次感受到下属是前辈的棘手感，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骂。
今儿要是换队里任何一个人在这儿他都能把对方喷的狗血淋头，偏偏是个不能说的。
江牧川只能自己压下这股子气。
“不是，那个——”
孟徊抬眼看着江牧川，突然想起学校的事。
“你不是接许雪的电话了吗？你怎么没去走访，中午的时间一过，他们又要开始考试了。”
江牧川没好气地看着孟徊，“让栗子去了。”
孟徊点点头，“那就好。”
江牧川突然起身锁上了病房的门，转头坐在孟徊床边，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你认识杜昊？”
江牧川有些意外孟徊居然认识杜昊。
杜昊是当年抓捕行动的首要在逃人员之一，只因为当时歆畹区的王建国副局提供的卧底曝出来的地址信息是错误的，才让临港东废弃工厂群内藏匿的几人有机可乘。
孟徊突然怔住，没有预料到江牧川会谈杜昊的问题，有些嘶哑的轻声说了一句，
“认识，我……”
江牧川当即眯了眯眼睛，当时兰海市、杞州市参与抓捕行动的人他都有见过，可唯独没在抓捕行动中见过孟徊这张脸。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
江牧川想到当即黑了脸，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就是‘黑山羊’？”
听到这个名字孟徊的眼皮一跳，江牧川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孟徊看着江牧川捏紧的拳头，有些头疼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有多少年没有人叫过自己‘黑山羊’，孟徊都快记不清了。
第一天试探江牧川与白晔的恩怨时，孟徊就知道了那场让江牧川重伤还搭上了几个兄弟的，就是8.31的那次抓捕行动。
可这件事与他真的没有关系，最后那次行动中得到的所有消息都不是他发出的，他那个时候已经身受重伤被人带去了比克海湾。
最后那场行动孟徊从头到尾就完全没有参与其中，但没想到就在他千辛万苦回国后，一入境就被以‘叛逃罪’为名逮捕接受调查。
后续陆陆续续在戚砚珘包括他的老师在内数个提审他的犯罪学专家口中拼凑出了那次行动的失败以及伤亡惨重。
最重要的是，没能抓到首脑楚黎，自此孟徊为期十一个月的卧底行动彻底以失败告终。
“嗯，我是。”
孟徊超乎正常的平静与坦诚，让江牧川平白生出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瞬间点燃了江牧川的怒火，也烧毁了江牧川的理智。
那次抓捕行动是江牧川职业生涯中最揪心也是失败最彻底的一次行动，一条错误的线报，几乎搭上了整个杞州市局的特勤小队。
江牧产突然捏住孟徊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孟徊的手骨捏碎。
没有狡辩，没有挣脱，孟徊也只是皱着眉任由江牧川大力的攥着自己的手腕。
病房里安静的可怕，孟徊侧头不敢直视对上江牧川猩红的双眼。解释的话滚到嘴边，几度欲言又止。
终究还是把解释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给你一个交代。”
江牧川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扯过孟徊的衣领，
“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应该对着我说吗？你的一条错误线报害死了多少人，你的一句对不起要让多少人搭上性命你知道吗？他们也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他们的命吗？”
“对不起。”
孟徊无话可说，七年前的事情没有证据他百口莫辩。只能愧疚地一遍一遍道着歉。
江牧川一把抓过孟徊偏过的头，一只手钳着孟徊的下巴看着孟徊有些发红的眼睛，
“最应该得到报应的，就是你这种人。”
孟徊看着江牧川几乎要从眼中迸发出来的怒火，轻轻一笑，抬眼仰望着江牧川如猫眼石一般漂亮的眼睛。
“你放心，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不会身披国旗死去。我希望到时候能把我的骨灰扬的离他们远些，那样也不会叨扰他们的清净了。”
孟徊的话如火灼一般浇在江牧川心头，江牧川的指尖似是被灼伤一般弹开了。
“你最好这样想。”
江牧川陡然转身离去，孟徊看着江牧川离开的背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当卧底这件事，局里满打满算除了一些高层知道，就只有当年一同参与行动的赵北。
江牧川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其实没有出乎孟徊的预料，他从进局里第一天起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只怕以后自己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孟徊强撑着起身，看着手上已经跑针的输液针，叹了口气。
用输液的手抬手按了按床头的铃。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面容和蔼的小护士，看着孟徊的手皱起了眉。
“您这个药得输完，不然您半夜容易发烧。我给您重新打一针吧。”
拔了针后看着手背的一片肿胀，小护士只好扎在了侧腕，并严厉嘱咐孟徊不许再乱动。
“你家属呢？没有人陪护吗？”
孟徊笑着摇了摇头，“等会儿我哥哥可能会过来，没事，有事我可以按铃。”
小护士不放心的看了孟徊一眼，“行，那您有事叫我，多注意休息。”
孟徊笑着点点头。
护士出去后，孟徊立刻忍着疼坐起身，摸到了床头的手机，手机旁还放着一张湿纸巾，上面留着擦拭过的血迹。
看样子是有人擦过了。
江牧川。
孟徊突然眨了眨眼，扭头打开手机拨给了林南秋。
“喂，小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孟徊轻笑着说。“没事，林局，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事想和您说。”
“你是不是想问杜昊的事情，人已经关起来了，下午审讯的时候坐审讯室里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也审不出什么。”
“不是这件事情，我打给局里报告之前，我曾打电话打电话报警让他们转到歆畹区分局试探分局对欧罗拉内犯罪的态度，我让张棋去盯这几天欧罗拉的情况，截止到赵北和江队到现场救下我，歆畹区分局都没有出警。”
林南秋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起来，“你怎么说的？”
“怀泰胡同正北就是欧罗拉的园区，我报警的时候故意说欧罗拉有人持枪，结果二十多分钟没有人能出警。”
“我现在可以完全确定，欧罗拉会所的保护伞是王建国，这就能解释是为什么，张嫚淑的学生张竹在欧罗拉遭到侵犯后却报警无果了。”
电话那头的林南秋透过监控室地单向镜面玻璃看着审讯室中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的杜昊沉了脸色。
“七年前的收网行动的失败恐怕也跟王建国脱不了干系。”
“嗯，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先好好养伤。”
“嗯。”
孟徊挂掉电话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仰躺在病床上，肩上无法忽视的疼痛拉扯着孟徊的神经。
痛的让人烦躁。
江牧川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烟，平静地坐着抽完才一脚油门踹回了市局。
“江队您回来了，孟副那边怎么样？”
赵北看见江牧川打了个招呼，江牧川面无表情地说。
“还没死。”
江牧川的语气不算好。
赵北有些意外地看着江牧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江牧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脸色格外不好。赵北还以为是孟徊擅自行动惹了江牧川不痛快，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江队，有重大发现，我们在赵楠发布在外网账号上的视频进行了排查和收集，最近一条视频发布在上个月五月二十号那天，而视频里耗费二十天内所做的那个人皮娃娃，正是我们在市局大厅里发现的那个，可以确定赵楠有重大嫌疑。”
江牧川弯腰看着视频里的人皮雕塑，点了点头。
“我马上去跟林局申请逮捕令，逮捕赵楠。”
说完转身去了戚砚珘的办公室，发现戚砚珘正和顾郁聊得认真，敲了敲门。
“进——”
戚砚珘看见江牧产眼睛一亮，“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那你得陪到晚上呢。”
“他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郁看着戚砚珘使了个眼色，自己端着咖啡走了出去。
“怎么了这是，又跟孟徊生气了？”
戚砚珘看着江牧川表情不对，以为是因为孟徊不打报告擅自行动而生气。
“你也别太责怪他，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在凤州当队长的时候也是，什么事情都不想麻烦别人，什么事情都想依靠自己解决，他对下属和同事的保护欲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任何时候都会冲在最前面。虽然可能到最后受伤的只有他自己，但他依然会很高兴，因为没有伤在其他人身上。”
“他可能是职位调整的缘故，还没有习惯事事跟你商量，你也别太生气。”
江牧川寒着一张脸回头，“我说了，他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
随后就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抬头看着戚砚珘，
“张竹的审问，有什么进展吗？”
“进展大了，今天我算是见识了顾郁这小子的本事了。”
戚砚珘眼里满是欣赏。
“喏，看看吧，都在这了。”
江牧川翻开戚砚珘递过来地文件夹。
很显然，这一次张竹‘吐’得很干净了。
吴玥一开始和她一起参加品酒社团不假，但张竹喜欢上了他们社团的团长，也就是他们的研究生学长。
而社团的团长和资助者蒋衍都喜欢上了吴玥，张竹气不过不止一次发匿名贴在学校论坛上诋毁吴玥。
吴玥一开始对于这种消息是采取了不理睬的方式，因为那时她正忙着牵头办流浪动物建档。
他们社团的团长也和吴玥一起加入了流浪动物保护的工作中去。
张竹频频约学长出去吃饭都遭到拒绝，张竹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就导致了张竹在论坛上的言论越来越偏激，最后有一晚醉酒后爆出了自己偷拍的吴玥的私密照发进论坛，被一个跟吴玥关系好，一起办建档程序的计算机同学扒了马甲。
之后吴玥就和张竹断了往来。
然而被性侵那次的真实情况其实是，蒋衍提议去团建，张竹以为社团的团长会去，就跟着一起前往。
但那次吴玥压根就没有跟着去，因为忙，吴玥那时候已经很久都不参加社团活动了。
张竹本想着趁喝酒表白的，但没想到酒里下了东西，也没想到那晚社团团长因为要跟吴玥去置办募捐的猫粮，所以请了假。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张竹就发现自己被性侵了，之后不到两个月，吴玥就在兰海离奇失踪。
吴玥不是在老家上缘失踪的，而是在兰海。
张竹怀孕后，去找蒋衍，没想到蒋衍压根就不打算认这个孩子，也没有给张竹补偿，直说让她自己看着处理，张竹气不过，几次报警都没有受到歆畹区分局的重视。
终于，在张嫚淑因为找不到吴玥而联系上张竹的时候，张竹就添油加醋的同张嫚淑倾诉从而误导张嫚淑的寻找方向找到了蒋衍。
其实张竹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借着张嫚淑的手解决掉蒋衍而已。
她也没想到会害的张嫚淑丢了性命。
“张竹的家庭情况我了解了一下，”
戚砚珘拿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水给江牧川。
“是很典型的缺乏关爱的原生家庭，这样的孩子往往成熟相对较晚，比较叛逆。就好像她就算摆摊去餐馆打工也要学美术，为此可以努力学习年年拿到奖学金。尽管天赋一般考不进好的美院，她也要学习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为人处世相相对偏激和两极化。注重尊严，容易走极端。她可以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到没边，但同样的，对厌恶的人厌恶的情绪也会更胜。就好像一开始她和吴玥是好朋友，但后来被社团团长因为吴玥一次一次拒绝，就会觉得丢面子，从而记恨上吴玥。被蒋衍侵犯，她会寻求蒋衍负责，被拒绝后就想借张嫚淑的手除掉蒋衍”
“她父亲做事偏激，她也一样。在一些喜欢的事情，尤其是自己比较在乎的一些东西上会格外偏激。就好像她在论坛上从一开始的不指名道姓到发私密照，很明显可以看出是迸发式的情绪。”
江牧川拿着证词微微皱眉，
”她嘴里这个社团团长是谁啊，没有姓名吗？“
戚砚珘摇摇头，耸了耸肩。
“她说她这个学长去年已经硕士毕业了，跟他没什么关系，所以不想打扰他的生活。她一口咬死了不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她不说，栗子回来也会说的，不用担心。”
江牧川点点头，别扭地把文件夹往戚砚珘面前一推。
“把这个拍一份照片给孟徊发过去。”
随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诶，你怎么不自己发？你去哪儿啊？”
“去申请逮捕令，抓捕赵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