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诸伏景光的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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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黑麦威士忌走出浴室，从门后的挂钩上取下自己的大衣外套，一边擦着不断滴水的长发，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然而空荡荡的触感却让他皱起眉，不太确定地摸向另一边，仍旧什么也没碰到。他捏着下巴回想了一下，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他的确把手|枪放在了这里，现在怎么找不到了呢？
黑麦想着，转头往旁边看了过去，只见波本和苏格兰正靠墙坐在一起，共用一副耳机，专注地盯着面前横放的手机。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在那两个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的时候，问道：
“你们看见我的枪了吗？”
波本想都没想地甩出一句“没看见”，言语间的不耐烦几乎就要实质化。倒是苏格兰还算态度不错地伸手，指了一下靠在单人沙发边上的黑色乐器包：
“你的枪不是就在那里吗？”
“不是那个。”但黑麦却摇了摇头，提起手上的外套示意了一下，“是说手|枪，今天刚从后勤部门那里拿来的那把。我应该放在口袋里了。”
“那就要问你了。”波本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头也没抬地插话，“这里可没人会趁你洗澡的时候溜进去偷枪。”
“如果有人溜进来，我一定会发现。”
“所以说——是你记错了吧！自己去别处找找，别来烦我们……嘶、苏格兰，快看快看！到关键情节了——终于要告白了吗这个笨蛋男主角！”
波本说到一半，突然激动地拍了一下旁边人的胳膊，让本来还打算继续开口的苏格兰也迅速转移视线，聚精会神地关注起手机屏幕里正在播放的热门恋爱剧。
问了一圈也没有得到有效情报，黑麦耸了耸肩，决定像波本说的那样“去别处找找”。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本该紧闭的安全屋大门突然被什么人一下子推开，随之响起的是女孩子明快的嗓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史密斯韦森M37前来报告任务！今天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啊，指挥官……咦？”
仍保持着开门姿势的不速之客与屋里神情惊诧的三个男人四目相对，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金发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半张着嘴，目光从距离最近的黑麦移向靠近墙壁的苏格兰和波本，即使在看见后两个人手中举起的武器时也丝毫没有慌张，最后只是歉然一笑，自顾自地摆了摆手。
“抱歉抱歉，我好像是走错……呜哇！”
突然响起的枪声在消音器的掩盖下减弱了许多，但仍然无法逃过女孩优秀的听觉。她的话说了一半，便在波本开枪的瞬间快速转身，左右两边梳起的丸子头灵巧地晃了晃。子弹擦着她的肩膀打在墙壁上，而逃过一劫的女孩全然不像平常人那样展现出一丁点害怕的样子，反倒直接抬头，浅蓝色的眼睛朝波本瞪了过去：
“等一下、你们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上来就动手啊！这好歹也是在基地里面……”
“什么基地？”这次是苏格兰代表其他人提出了疑问，他轻轻地挑着眉，表情温和，只是武器的枪口还稳稳地对着门口的方向。
“当然是……不对，这里是哪里？！”
丸子头女孩环顾四周，在发现清一色陌生事物时终于变了些脸色。她皱起眉，思索间，却见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旁观的黑麦靠近了两步，用混合着警惕和好奇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端详一遍，末了盯着女孩白皙的大腿，指着绑在那里的一把左轮手|枪，断言道：
“那是我的枪。”
M37愣了一下，继而眼中慢慢地聚起愤怒，最后猝不及防地抽出枪，甚至快到没有人看清她的动作，只能听见一声大喊：
“哈？！什么你的枪——可恶，太失礼了吧，你在看哪里啊！长发变态男！！”
02.
史密斯韦森M37手|枪人形，因为没有准时参加报告会，从而不小心推开了异世界的大门。
“难道这就是迟到的惩罚吗……”
危险的开场白之后十五分钟，金发女孩趴在安全屋的茶几上，圆滚滚的丸子头有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而另一边，莫名其妙迎来一位特殊客人的三位威士忌正围坐在一起，仔细研究着那把左轮手|枪。
尽管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结果表明，这位以枪械型号自称的金发女孩说的都是真话——手|枪上留有黑麦的指纹，证明那确实是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枪，然而现在，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按动击锤，更别提扣下扳机。
“哪里都没有坏掉啊。”苏格兰反复检查了每一块零件，确认它们都完好无损，但等他再把手|枪拼装起来，结果还是一样，“好像真的有什么意志在阻止我开枪一样。”
他转过头，正巧看见坐在那里的小姑娘正双手托腮，眯着眼睛笑得得意洋洋。
“所以，是你做的吗？”
“哼哼……”
苏格兰在女孩装模作样勾着手指的动作下不禁失笑，伸手将枪递了回去。紧接着，三个人便看着她拨了拨击锤，动作漂亮地转了两圈枪，最后指着天花板，轻而易举地按动了扳机。
枪里没有装子弹，因而只是发出了轻轻的一下“咔嚓”声，但女孩却仿佛真的击杀了敌人，扬起下巴吹了吹枪口上根本不存在的烟雾。
黑麦：“……”
波本：“……”
苏格兰：“很帅哦。”
03.
迫不得已地，M37成为了威士忌安全屋的第四名常住人口，主要日常为白吃白喝，完全不事生产，日子过得好不快活。或许是因为初次见面时的糟糕回忆，她完全不给黑麦一点好脸色，尽管理论上来说，这才是那把左轮手|枪真正的主人。波本则排名第二，虽然这个黑皮男当初毫不留情地对她开枪，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黑麦针锋相对的共同爱好让他们姑且发展出了一些盟友关系。
但没有人比得过苏格兰。
苏格兰天下第一。
敏锐地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百无聊赖趴在沙发上的M37立刻双眼一亮，“唰”地一下跳下地，几步便飞奔到门前，与正巧推门而入的苏格兰撞了个满怀。
“苏格兰苏格兰——欢迎回来！”
“噢、我回来了。小心点，37。”
苏格兰熟练地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冲过来的女孩，扶着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轻轻地往屋里推回去。
晚一步进门的波本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地盯着面前过于和谐的一幕，小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只欢迎他一个人”，然后得到长发男人摊手耸肩的回应。
前面的一人一枪仿佛与他们完全在两个世界。
M37靠在玄关的鞋柜边，一边等苏格兰脱下外套，放好乐器包，一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好想吃上次那个拉面，要多加一个溏心蛋！”
“你真的很喜欢拉面啊……好吧，那今晚就做这个。”
“溏心蛋——”
“好、好，没有忘记溏心蛋。”
苏格兰笑着按上女孩的头顶，眼角弯起的柔和的弧度中和了手掌上尚存的硝烟味。他转手捏了一下靠近自己这一边的金色丸子，在M37发出抗议之前收回手，心情愉悦地走向洗手间。
每当这种时候，波本和黑麦总是感觉自己很多余。
04.
不知各自是出于何种考虑，威士忌三人都默契地没有向组织报告M37的存在。当然，通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们也已经发现，这起意外其实根本没有带来多少影响——最大的影响就是饭桌上添了双筷子，零食的消耗速度倍增，以及波本和苏格兰多了一个追剧小伙伴。
而对于他们几人的身份、平常的工作、组织的事……包括这个异世界的情报，M37除了在一开始看着窗外感慨了一句“真和平啊”，就再也没有关心过别的了——她甚至都不介意每天就这样宅在安全屋里，出门之类的事情连提都没提过。
不得不说，这让三个人都默默松了口气。但威士忌的组队毕竟只是为了任务的暂时合作，这间安全屋也不是长久的住所，等他们结束接下来的任务，这段关系就会立刻发生变化。这个时候，一度被搁置的关于M37的去留问题便不得不放到台面上来认真讨论了。
按道理，M37该归黑麦，毕竟这本来就是他从后勤部那里领回的手|枪。
但手|枪本枪坚决拒绝：“我才不是你的枪呢——我爱去哪里去哪里，我要和苏格兰在一起！”
金发小姑娘说着便往苏格兰身边靠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以实际行动表明了阵营。
波本毫不掩饰地发出了嘲笑声，笑完了之后转过头，对M37问道：“不过，你都没思考过之后的打算吗？好歹也是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就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要回去吗？”苏格兰抬了抬胳膊，体贴地让女孩抱得更舒服一点，嘴上却接过波本的话，问出了相当现实且残酷的话题。
M37的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什么，你难道要赶我走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或许是被苏格兰认认真真的样子给逗笑了，M37也收起了那副装模作样的委屈脸，笑着伸了个懒腰。
“那种事顺其自然就好了。”她安然开口，“我的信条是‘随遇而安’。”
05.
随遇而安——确实如此，他们都彻彻底底地看出了这一点。或许是因为身份与经历的特殊性，M37虽然看起来任性又幼稚，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不会，但在正经事上向来非常靠谱，展现出了完全不输给一位专业特工的职业素养。大多数时候（或者说，基本就是全部时候），她会在三人出门的时候负责看家，遇到管理员或是邻居上门拜访的突发情况时，连篇的谎话不打草稿地张口就来，落魄乐队组合的剧本配上那张可爱的脸蛋，轻而易举地打消了所有人的怀疑。有一次隔壁发生了凶杀案，连上门打听情况的刑警都被她给哄了过去。
“哎，但是你们弹琴还是很好听的，出道的话肯定也能火。”她光脚踩在沙发上，双手一左一右地拍了拍波本和苏格兰的肩膀，却很快话锋一转，“但黑麦就不行，你唱歌好难听。”
黑麦瞥过来一眼，轻飘飘地说：“波本唱歌更难听。”
波本：“……你有事吗？！”
世纪大战避无可避。
M37兴奋地在沙发上蹦了蹦，挥舞着拳头不停起哄。旁边的苏格兰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拽起她的胳膊远离了战争中心：“你就不要再煽风点火了。”
“挺有趣的嘛——”M37趴在沙发背上，歪过脑袋朝旁边的黑发男人咧嘴笑了笑，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颗水果糖，丢进自己嘴里一颗，伸手递过去一颗，“苏格兰要不要吃？”
“你哪里来的糖？”
“刚刚那位刑警先生送的。喔……你们躲在屋里没有见到，总之是个好人，虽然长相显得凶巴巴，嘴里还咬着一根牙签——说话的时候竟然也不会掉出来，好神奇。”M37捏了捏垂到脸颊边的鬓发，继续说，“他还特地提醒我注意近期在附近活动的闯空门惯犯。”
苏格兰认真地听完，漂亮的猫眼眨了眨，笑着应道：“是吗……听起来真的是个好人。”
06.
“我拒绝。我不去。”
“只是一个普通的支援任务，这次的目标稍微有些难搞。对你而言——对枪的化身而言，都是很简单的事吧。”
“所以都说了不要。我也不是你的枪——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你没有对我的指挥权限，黑麦威士忌。”
“我们可是收留了你一个多月的时间，即便是索要一些餐费和房租，也并不过分吧。”
M37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长发男人，她没有笑的时候，那双冷色调的眼睛就显得格外锋利，毫无疑问地属于一把淬火而生的武器。气氛僵持了将近两分钟，直到苏格兰从厨房里走出来，将一份散发着香气的草莓布丁端到了金发女孩面前。
“好了，别把话说得这么不近人情，黑麦。”苏格兰说着，坐到了M37旁边，宽慰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要听他的，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本来，会变成现在这样麻烦的状况……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事实正如苏格兰所说，由于之前的情报出了偏差，接下来的任务必定会是一场苦战。组织那里不肯加派人手，威士忌们便理所当然地将主意打上了在安全屋中蹭吃蹭喝的食客。本以为依照M37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个性，劝她出手不会有什么难度，没想到一上来便是滑铁卢，被拒绝得毫不犹豫。
苏格兰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明白身为枪械人形的M37会是最好的人选，一边又确实不愿意为了这种事而去利用她。他轻轻将勺子放到装着布丁的小碗边上，正要开口，却听见波本先一步问：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作为这些的报酬的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其它的任何事都可以，但是唯独这个要求不行。”
M37抬眼看了他们三个人一下，但很快又重新低下头，捏起勺子戳进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把新鲜出炉的布丁弄得破碎。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
“我不可以对人类出手的。这可是人形守则第一条，就算是没有好好背过书的家伙都能记得住。”
“这里都是异世界了，还一定要管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吗？”
“不可以噢。”M37想也没想地否决了波本的话，“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她从始至终没有给出具体的理由，只是坚决地摇头否认。又沉默了片刻，她舀了一勺布丁放进嘴里，在甜而不腻的草莓味中抿起嘴唇。
“但是、嗯……如果只是帮忙观察、确认现场之类的话……这样也不是不行。”
她松口妥协道，继而叼着勺子转头看向苏格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察觉了意图，头上的两个丸子被轻轻地捏住。
苏格兰低下头，与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神对视。
“明天也给你做布丁吃。”
“苏格兰万岁——！”
波本在旁边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看向黑麦的眼神好像在说：
真没用，看看人家。
07.
那天最后，苏格兰说：“就当是出门透透气，每天待在房子里很无聊吧。”
M37咂了咂嘴，不置可否，只是飞快地把草莓布丁吃得一口不剩，冲黑麦和波本吐了一下舌头，霸占着那张沙发开始闭目养神。
她履行了诺言，如约在任务当天为三个人提供了支援与协助。但在那之后，苏格兰时常想，如果当时没有执意把她卷进来就好了。
意外发生得很突然，他们的撤离计划进行得不太顺利。波本把车开得横冲直撞，让坐在后排的M37一不留神就猛地磕到了脑门，遂开始大声辱骂司机。苏格兰从副驾驶探过身，按着她的肩膀出言安抚，却在不知哪个方向袭来的攻击中不得不低头躲避。
他们被追兵死死咬住，身在另一边狙击点的黑麦短时间内没办法前来支援。比这一切都更糟的是，无论波本还是苏格兰，他们一发子弹都不剩了。
M37就在那个时候，挣开了苏格兰护住她头顶的手掌，从腿侧的枪套里拔出左轮，举枪瞄准了正步步逼近的敌人。
“37？！快趴下——37！！”
比苏格兰的惊呼更快的是迅疾击出的子弹——赶在对面那个人有所行动之前，M37按动扳机，准确地打中了他的额头。
车子还在摇摇晃晃七扭八歪，但她的得手显得轻而易举，仿佛她连看都不用看，生来就知道枪口朝向哪里，本能地懂得如何命中目标。
四周围的时间好似停滞了一瞬，刹那间的寂静过后，只见M37快速地转动手腕，又是“砰砰”的两枪紧随其后，一前一后地击杀了另外两名敌人。波本看准时机调转车头，惊险地避开了与对方失控车辆的相撞。自此，他们勉强算是脱离了险境。
08.
然而，真正脱离险境的只有两名人类而已。
在最后一枪的时候，M37的手臂已经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她紧咬着牙，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才让手指完成了扣下扳机的动作。
不能对人类出手：不是说说而已的普通规定，而是真真正正写在每一个人形核心代码里的最高指令。
波本将车开进一处废弃仓库。没等停稳，苏格兰便急忙开门，弯腰钻进后座，把状态很不对劲的女孩抱进了怀里。
“37？37——？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呜……呜、好痛！”
宽阔的怀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M37直接抓了上去。她在苏格兰的怀中蜷缩起身体，头顶两边仔细盘起的丸子头被蹭得乱七八糟，口中小声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痛……哪里痛？”
“要烧掉了……心智会被烧掉……”
苏格兰眉头紧皱，看见M37的双手正用力揪着胸前的衣服，于是也紧跟着将手掌盖上去。
下一秒，他被入手的滚烫热度蓦地一惊。
“会被烧掉……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在发抖。问出口的时候，他几乎就从这个可怕的动词里猜到了答案，但他仍然很害怕亲耳听见。
怀里的女孩子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抬起脸，染上猩红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一秒、两秒——三秒过后，她猝不及防地抓下苏格兰的衣领，仰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异常灼热的温度几乎让人感觉自己会被烫伤，但他不假思索地吻了回去，自始至终也没有松开怀抱。
09.
黑麦赶来汇合的时候，只在仓库里看见了倚靠在车边的波本和苏格兰。他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后者伸出手，递过来一把漆黑的史密斯韦森M37型左轮手|枪。
“你的枪。”苏格兰说，“还给你吧。”
黑麦狐疑地接过，试探地将拇指移到击锤上。这一次，他能够毫无阻碍地按下去了。
“不是你的错。”波本安抚地拍上了苏格兰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是她开的枪。她早就知道结果会怎样，但还是那样做了。——不要否认她自己的选择，苏格兰。”
“我就不应该……”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黑麦张着手掌，左轮手|枪平放在掌心，抬头打断了苏格兰的话，“如果这样算——那我们都有错。”
苏格兰抿了一下嘴唇，只感觉上面还残留着M37最后的温度。
10.
命定的十二月七日，命定的大楼天台。诸伏景光握着从对方手里夺来的左轮手|枪，慢慢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等一下！”手|枪的转轮被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逼近的长发男人眯起深绿的眼睛，坦言道，“听我说，苏格兰，我是FBI的搜查官赤井秀一，现在要放你一个人离开这里，是很简单的事……”
诸伏景光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愣了一下，但他还没来得及给点反应，就听消防楼梯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很快就要登上顶层。
赤井秀一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手上的力道松开了些。而诸伏景光就趁这个时候，拇指用力，按动了扳机——
然而扳机纹丝不动，无事发生。
金发男人大喊着“苏格兰！”闯入了天台，看见好友用枪顶着自己胸口时不禁将心悬到了嗓子眼，下一秒确认他还好好活着，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警惕地看向旁边的赤井秀一，开始飞快思考起脱身的办法。
但长发的男人却在第一时间将目光集中到了诸伏景光——准确来说，是诸伏景光手上的枪身上。
“怎么回事？”他问道。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似曾相识的受到阻碍的感觉将他一下子拽入了回忆，他的语气迟疑、又带着一丝不敢相信和隐隐的期待：
“……37？”
沉默。一片沉默。
枪还是那把枪，完全没有动静。
降谷零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看赤井秀一，隐约猜出了点什么，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一声惊呼。
诸伏景光手里的枪突然升起一股滚烫的热度，他下意识地松手，左轮“啪嗒”一下掉落。紧接着，地上突然冒出明亮的白光，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刺眼。
待三个人睁开眼睛，便看见慢慢消退的光芒里，显露出一个女孩的身影，有着熟悉的金发和熟悉的丸子头。
但她没穿衣服。
M37侧躺在地上，缓缓睁开眼，逐渐对焦的视线里出现了熟悉的三个人的模样。她眨了眨眼，下一秒在地面冰冷的触感中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的事实，顿时脸色大变，冲着目光正对面的赤井秀一尖叫道：
“啊啊啊啊——变、变态长发男！！！”
全程目睹了突发变故的三个人在这声尖叫中忽然回过神来。诸伏景光快速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女孩裹紧，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她一把抱住了腰，金色的脑袋蹭到胸前，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钻进怀里。
“苏格兰是大笨蛋——！！！”
“我是、我是……但你回来了就好，你没事就好……”
小姑娘鼓着脸哼哼唧唧了几声，但从刚刚开始就听了全程的她到底还是明白现在的状况。她悄悄瞥了一眼还站在楼梯口的金发男人，又看向武器被抢、目前手无寸铁的赤井秀一，立刻有了一个让苏格兰脱身的好点子。
她伸手指向赤井秀一，大喊道：
“他是FBI！！！”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诸伏景光的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