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月》江海寄余

6、丧尸（6）

　　钟芙目光一闪，这话里似乎蕴含着点什么东西。

　　男招待继续道：“女士，后天下午赌场有特别节目，需要我为您预约吗？”

　　钟芙挑眉：“好啊。”

　　钟芙在赌场又待了两日，每天不是去一楼玩一玩，就是开车出去兜风，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可实际上，她是去把市议员私人别墅里的钱给分批运走了，保险柜里的东西他似乎很少查看，一直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的家都快被人搬光了。

　　钟芙新买的房子在一处新建的居民楼里，原主人虽然奇怪有人这时候会买房子，但因为要搬去同女儿一起住也没深究什么就把房子卖给她了。

　　新建的居民楼本身里面的住户就不满，钟芙偶尔进出也不会太惹人注意。

　　她除了把财产给转移进来还把去超市搜刮能吃的东西储存以备不时之需，甚至还乔装打扮往地下交易场所走了一圈，买了一点武器装备回来。

　　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黄金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硬通货，反倒是钱在这种时候都只是废纸一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钟芙又往大使馆送去几根金条，该怎么用他们自己知道，这都是心知肚明却不必说出口的事。

　　陈参赞根本没问她一个来旅游的是从哪里弄来的金子，到了这种时候刨根问底的问这些没有必要，她只知道，钟小姐是心向祖国的，就够了。

　　领事馆的国人越来越多了，陈参赞不得不开放二楼三楼用来容纳来咨询的人，滏山是个大城市，这里求学旅游或者侨居的华人并不少，眼下的情况和从前遇到的战乱撤侨还不同，民众的恐慌达到一个空前的状态。

　　在外国的地方，真的很难信任外国的政府，大使馆这里是唯一能让他们感到安心的所在了。只是王秘书同钟芙悄悄透露：“和寒国当局的交涉僵住了，周大使透露出的意思是，滏山市长一直在拖延，似乎是不想放人。”

　　这边若不开放领空，国内的飞机很难进来，贸然进入容易引发国际事件，最坏的是会被本土军队攻击。

　　钟芙眉头一皱：“不想放人？”这可不太妙啊。

　　她联想到之前见到市长座驾去赌场的事，总疑心这里有诈。

　　王秘书严肃点头：“滏山这边开始实行管制了，就在你捐款的当天，我们的人就分批次去购买食品药品，可现在你再想大肆购物是不行的了，韩国当局开始限制购买。”

　　这一点钟芙也有体会，她为了购买足够的食物和水往往要辗转几家超市，而且“钱”这东西开始越来越不值钱了。

　　钟芙脑筋一转：“既然现在滏山管控这么严格，那是否能用咱们的物产和这边交换，以疏通关系放飞机舰艇进来呢。”

　　“周大使是这么想的，比起援助的物资，肯定是咱们的这些人更重要，国内也不会不同意，现在就看滏山市的市长同不同意了。”

　　眼下整个寒国两三个大型城市都沦陷了，总统那边一直也没传来消息，自然现在的滏山市长才是最大的行政长官，滏山靠海，又有机场，按理来说撤侨相对简单，眼下只看对方同不同意了，若是能拿援助换人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拿着外国人当人质，无疑会惹怒其他国家，就不知道这市长是哪里来的底气。

　　钟芙开车又返回赌场，泊车小哥接了钥匙去停车忍不住对同伴小声道：“外面越来越闹了，游行示威的要把大街都堵住了，也不知道有什么风可兜的。”

　　同伴也跟着附和：“要我说游行示威的才更是有病，你没看见那些咬人的视频啊，要我说都这么恐怖，不老实点在家里呆着，游行示威干什么呀。”

　　这两人是赌场负责泊车的，可同时也是赌场培养的打手，他们吃喝在这栋楼里，早在工作的第一天就被领头的老大警告过，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守好大门其他的和你们都不相干，做好这一点，前途无忧性命也无忧。

　　钟芙早就看出来会场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甚至这里相当“排外”，除了客人之外，钟芙没见到哪一个工作人员是外面的人。

　　如果他的背后势力是个什么帮派的话，那这个帮派的势力一定不小。

　　下午快六点时，招待送来邀请函，邀请函印了烫金的字母和图样，不过除此之外再没有多的什么了。

　　钟芙问道：“怎么到现在还不告诉我是什么活动呢。”

　　“绝对刺激，包您满意。”

　　在这儿玩的动辄几百万几千万，赌徒绝对是愿意追求刺激的那一拨人。

　　钟芙两指夹着邀请函左右转了转，漂亮的花体字折射出美丽的光线，她笑笑：“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到六点时，她被招待引道一楼的东侧，她从来没来过这儿，没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招待在前方掀开帷幕，钟芙进门才发现这里被设计成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场地，中间是圆的高台，高台设有围栏，四周是围城一圈的观众席，观众席有三层，层与层之间都隔开距离。当灯光都对准高台时，四面观众席就会暗下去，完全满足了隐私的需要。

　　钟芙对系统道：“这里……好像拳击场啊。”

　　系统悄声道：“这里就是个拳击场。”

　　两人说话间，四周越来越暗，四面八方开着的小门把观众都放了进来。随着周遭彻底暗下去，钟芙眼熟的一个荷官此时化身为主持人登上高台，在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介绍之后，钟芙了解了，这就是个地下拳击场，只是不分公斤级，不论生死，拳击手是把自己的命都给堵上了。

　　而观众则是买自己喜爱的哪个选手赢，这是既有感官上的刺激又有心理上的刺激。

　　“那这些拳击手呢，他们能得到什么，钱么？”

　　现在“钱”可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会场中心悬挂着一张屏幕，屏幕上轮流滚动着要出场的拳击手的个人信息，当四个人出现的时候，钟芙着实被惊到了，竟是石宇！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盯着那张脸瞧了又瞧，石宇是个单眼皮，脸颊偏瘦，轮廓很清晰，这张脸怎么看都是列车上同行的那个人无异，可他怎么从基金经理人变成地下拳手了？难道他有个双胞胎兄弟？

　　他一场就上来了，四肢瘦削，身高腿长，身材确实不错，但手臂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一看就是健身房出来的，这种体型实在是和拳击手的形象相去甚远，再看他对面的人，少说也是75公斤级，钟芙很担心对方一拳能把他的牙打出来。

　　自从被丧尸咬了之后，钟芙就发现自己的听力更好了，她很清楚地听见有人在小声和同伴说话：“这哪儿来的，开玩笑的吗？”

　　比赛前，观众席的人可以下注，钟芙将自己的筹码压在石宇身上，他既然敢上来，钟芙也信他有一点本钱，赌场相当重视这场活动，总不会搞些一边倒的戏码，何况石宇身上的伤口恢复得也很快，想来他自己也察觉到这一点，再差，总不归会被人打死在台上。

　　所有人买定离手，赌局的筹码尽数展示在中间的大屏幕上，压石宇的人相对较少，但并不算难看，钟芙猜或许也有人像自己一般考量，认为赌场不会耍人玩，也或许赛场上杀出一匹黑马是所有人都爱看的戏码。

　　随着裁判示意，对手猛然向石宇挥上一拳，石宇反应确实不慢，但他身形一看就很生疏，还是被对手击中面部，只是不够成力量打击，所以不得分。

　　本来只有职业联赛是不带头盔的，因为这样更具有观赏性，一般的业余比赛都需要头盔，重要的原因是保护拳击手的安全，但是眼下这场比赛为了追求观赏的刺激，拳击手都没有带头盔，对面一看就是个狠人，拳拳都冲着太阳穴去，力图一拳将人打晕。

　　孔侑被一拳打在腮上，脑中当即嗡了一下，不过他五感敏锐，眼前发花的同时感受到对方挥拳时产生的气流，一歪头移步上前正中对手鼻梁，鼻腔有丰富的毛细血管，被大力击打时，很容易引起颅内血管收缩，从而引发头晕，孔侑击打很生疏，但时机抓得很好，紧跟着猛一挥拳打在对上下颌骨，将他打倒在地。

　　裁判立刻喊了句“stop”，对着倒地的拳击手开始数秒，数到“10”时宣布孔侑获胜。

　　孔侑眼睛肿胀着，只能微微眯起像四周示意，他自从咬伤好了之后发现自己身上有了种种神奇之处，五感敏锐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此刻他确实能像猫一样，看清周遭的黑暗里每个人脸上的神采。

　　有欢呼的有懊恼的有无动于衷的，孔侑知道他们的种种情绪只是为了追求刺激而已。

　　每赢得一场比赛，赢家就会有筹码中十分之一的报酬，孔侑以弱胜强，得到的也不少，但他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因为他本就不是为了赢得比赛而来的。

　　相反，他内心阴云密布。

　　因为秀安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