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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宋惟清温吞道:“何事?”

      他将少女这副模样收入眼中。

      月昭看着师父温润如玉的神色反而有些紧张,和一张好看到叫她无地自容的脸,她将神色落在别处,吞吞吐吐许久都不曾说出究竟是何事。

      师父不曾催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月昭埋头,不敢看师父的神色,她方才是想与师父说的,可现在又不禁思考,她当真要说吗?

      说了师父会不会生气?

      师父生气了该怎么办?

      月昭是个有脾气心眼儿小又爱生气的人,从来都是她对师父生气,师父哄她,师父却从未生过气,若是师父生气了,她该如何哄师父高兴呢?

      儿时月昭初到此处,还有些拘谨、沉默寡言、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事说错话会惹这个给她一口饭吃、一间屋子住的谪仙人生气。

      若是他生气将她丢出去,那她就又无家可归了。

      小小的月昭还不知什么是委屈,只是想着自己有个安息之处。

      可师父却像没脾气似的,月昭逐渐在师父面前越发放肆,因为她知晓师父不会生气,知晓师父是疼爱她的。

      于是在与师父相处许久后,月昭已经能熟练地骑在师父头上作威作福,顺心顺意发脾气了。

      因为师父会包容她。

      可现在她却在想,若是有一日,师父不再包容她了,该怎么办?

      少女端着手中的碗,忧心忡忡,又喝了一口汤,可这鲜甜的汤叫她有些食不知味,微微侧目,看着身旁神色关切,正在注视着她的师父。

      师父关心她。

      月昭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月昭也做了个决定。
      她还是要将这件事埋藏在心底,说不定、说不定可以永远不叫师父知道呢?

      毕竟到现在,师弟都不曾找来过,说不定师弟也不知她回来了。

      说不定师弟早就在魔域中另外娶了一个心上人,将她忘在脑后,月昭自觉在魔域一群美人中,最是姿色平平,虽然师弟好像喜欢她,但是话本里说过,男子变心是这世间常态了。

      她倒是希望师弟能够变心,最好此生都莫要再来找她。

      与师弟成亲这件事也并非她的本意,而是梦中天道驱使。

      可无论如何,这件事是她做出来的。

      跑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抛弃。

      师父曾经说过,他年幼失怙,他视她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师父曾说,所有人都弃他而去,她不能再这般做了。

      那时候,月昭听得心中酸酸的。

      月昭知晓,师父对她的恩情,她此生此世都偿还不完,那时她便决定,这一生都要常伴师父身侧。

      宋惟清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神色一阵犹豫一阵踌躇又一阵难过,最终在难过上定格了许久。

      她愁眉苦脸,像一只有心事的猫儿。

      他心中有大概的猜想,少女应当想与他说,她与二狗的事。

      宋惟清轻声道:“昭昭,若是心中有何担忧,可与师父说,为师闭关两年之久,这两年愧于对昭昭的关心。”

      “师父也想知晓,昭昭这些年过得可好。”

      *

      从高处看着眼前的场景,小魔侍的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旁边搀扶着满身伤痕的少年是这两年魔域中新晋的,手段毒辣又冷血无情的少年魔尊。

      他们的魔尊,如今筋脉尽断,浑身是血,少年魔尊不关心自己伤势如何,微微垂眸,目光向下面的结界落去。

      只能看着眼前的场景,少年魔尊便目眦尽裂,恨意绵绵,指尖的鲜血缓缓流淌。

      小魔侍抖了抖身子,顺着他的目光也往下看。

      下面的场景,是一个少女正在给一个白衣男子……包扎伤口,少女神色关切,好看的眉目间酿着担忧之色。

      这少女并非别人,正是他们的魔尊爱惨了的夫人。

      小魔侍在看清少女面容的那一刻,吓得三魂飞了七魄。

      哦不对,他们妖魔并无三魂七魄的说法。

      魔域中魔魔皆知,魔尊夫人跑了。

      结界之外,小魔侍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见他们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样子,少女不知听见那男子说些什么,竟露出了娇俏的明媚笑容。

      在魔域中的夫人,总是一脸苦瓜相,这样的笑,小魔侍从未见过。

      他收起神色,有些打心底同情自家魔尊,自己魔尊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是多看一眼,小魔侍都害怕自己死无全尸。

      另一旁,是魔尊的心腹,他问道:“尊上,打吗?”

      少年凝眸看着那温馨的场景,他心中知晓,他打不过师父,如今这副模样别说是破开结界了,就是微微往结界上使点力气,反弹回来的魔气都能要了他的命。

      不仅如此,少年发现从前师父凌然的剑法都透着灼灼仙气,可今日,却有些漆黑的魔气渗出来了。

      他凝眸微微思索,他这相处了许久的师父,似乎是个魔。

      少年的声音落在萧萧瑟瑟的秋风中,显得有些落寞。

      “打不过,走。”

      小魔侍舒心地搀着魔尊往魔域走。

      心中不禁想,魔尊是魔域中最强的魔,若是连他都打不过,那这男子究竟是谁?

      *

      月昭的小日子过得惬意,最初她还会想起,那所谓的天道说的世界毁灭,说他们都会死,现在她已经彻底放飞自我。

      若是真的有一日会死,她也要跟师父死在一起。

      师父日日给她做好吃的,将月昭养得脸颊多了些肉。

      少女极少照镜子,昨夜做了个梦,于是晨间起床破天荒照了一次镜子。

      这一照,少女咬着手绢,明眸中几乎淬出些泪花来。

      今日是麻婆豆腐和莲藕排骨汤,白嫩嫩的豆腐滚着油滋滋的辣椒,莲藕脆嫩,排骨软烂,汤鲜,若是往日里,少女能猛吃两大碗饭。

      可今日她眉目间却有些忧愁之色,口中之物,味同嚼蜡。

      少女接过师父递来的汤,小小抿了一口,筷子拿在手上摆弄,神色放空,不怎么吃,也不怎么说话。

      宋惟清见此,尝了一口今日的汤,他甚至以为今日的味道放得有些重了,少女才不爱吃,可自己尝了一下,发现咸淡合适。

      他有些强迫症,譬如,切排骨之时,一段段骨头必须大小均匀一致,再譬如,他知晓少女的口味,咸淡,故而此次放的调味都相差无几,再再譬如……
      他上次将二狗的左手拧断后,发觉他走路不太协调,于是将他的双手双脚都拧断了。

      宋惟清淡淡想着这些,看着今日竟有些食不下咽的小徒弟,温声问道:“可是今日的菜不合昭昭胃口?”

      月昭回神,她脑子里还有今晨照镜子时,自己那张胖胖圆圆的脸。

      少女的肤色生得极其白皙,因病弱,也极少在外,脸颊肉肉的,有些婴儿肥,时常披发,发间系鲜艳绦带或是梳一两束小辫儿,一双眼眸晶亮浑圆,模样可爱至极。

      只是她自己不这样觉得。

      人对自己的要求都是很严格的,一点点缺陷在自己眼睛里都会格外明显。

      月昭便是如此。

      她想着自己那张圆圆的脸,有些吃不下饭,她想起在魔域之时,身边的魔侍身姿婀娜,小脸削尖,肤白貌美。

      少女无精打采摇了摇头:“师父做的什么都好吃,只是……”

      宋惟清循着少女的话问:“只是什么?”

      月昭将手中的碗放下,双手握成拳靠在桌上,将圆鼓鼓的脸颊放在拳上,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师父,小声犯起嘀咕:“只是……师父没觉得我胖了吗?”

      宋惟清哭笑不得,他不知这小姑娘到底一天哪儿来这么多烦恼?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些奇怪的烦恼,故而他才会觉得他这小徒弟格外可爱。

      月昭看着眼前的师父,她越发没精打采,她发觉自己跟师父日日都是吃一样的饭菜,可为何师父还是这样好看,一点长胖的样子都没有?

      二狗也是。
      从前二狗就瘦得跟藤似的,月昭那时候以为,二狗是修炼过量,且不好好吃饭造成的,但后来她发现,,二狗只是单纯吃不胖罢了。

      从前,每次师父都会多蒸许多米饭,月昭吃两大碗就饱得不行了,师父也吃不了多少,可师父日日都蒸这么多。

      后来月昭才知道,原来那些饭都是二狗吃的。

      掂量掂量,怕是有四五碗大米饭。

      虽然二狗吃这么多,却一点也长不胖。

      自懂事后,月昭便很少与女子接触,又常年与师父师弟待在一处,便不曾有这些观念,就连……第一次月事,都是师父告诉她的,那时候月昭以为自己要死了,怎么屁-股自己莫名其妙流血了,肚子还跟着疼。

      这好看与否也是一样的。

      月昭时常跟着师父下山,便见过那些婀娜,瘦得跟柳条似的,婷婷袅袅惹人怜爱,说话轻声细语的少女们,他们口中谈论的都是哪家的衣裳布料时新,哪家的胭脂水粉如何如何。

      说不羡慕是假的。

      月昭回去后,闭门思考许久,摸着自己圆嘟嘟的小脸和腹上软趴趴的肉后决定痛改前非。

      她要减肥!

      计划为,跟着师弟晨练,午间晚间少吃一碗饭。

      可她只是动了两日,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儿,一觉醒来像是被打了,接连几天后,她终于老实躺平了。

      吃饭更是别提了,师父日日做些她爱吃的,吃了一碗后,在师父的只言片语哄骗下,她又添上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平日里只是觉得好吃。
      减肥克制的时候,觉得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于是乎减肥期间,月昭的最高战绩是一顿吃下三碗大米饭。

      她难过了。
      颓废了几日,吃不下饭,这下真的瘦了好些。

      不过副作用是,她生病了,在床上躺了月余,又被师父养回来了。

      在那之后,月昭被师父下了“减肥禁令”。

      回忆落到此处,月昭看见师父的神色逐渐凝重,师父垂眸仔细看她,月昭回想起上一次给自己减肥减生病了,师父便不高兴。

      这……这不会要骂她吧?

      师父却认真道:“为师倒是觉得昭昭这般并不胖,反而很可爱。”

      眼前的少女听此,目瞪口呆了,看着他直出神。

      宋惟清道:“昭昭?”

      “啊……啊?”
      月昭摆了摆脑袋,回过神来,她的脸逐渐红润起来,心中像是有个小人儿在欢欢喜喜跳舞。

      那小人儿说着:“师父夸我咯!嘿嘿,师父说我不胖,还很可爱!”
      小人儿这话说完后,开始傻乎乎笑起来。

      月昭别过头,脸红透了。

      师父还是那个总是包容她的师父,师父的白裳还是那样一尘不染,话音也一如往昔温柔。

      可月昭却觉得,师父……今日真好看,若是被那张脸夸可爱,想来谁都会脸红的。

      就算是与师父朝夕相处的她。

      师父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触感,叫月昭浑身一激灵,入秋的天气,空气中渗了些凉薄的寒气。

      师冰冷的指尖带着些电流。

      宋惟清见少女的反应,又将手伸了回去,这微凉之感离开的瞬间,少女竟没来由地又开始想念。

      月昭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奇怪?

      她的脸烧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面前师父的触碰,更是因为她回忆起了昨夜那个奇怪的梦。

      宋惟清将少女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触及少女肌肤的瞬间,她便微微一颤,大概是被冷到了。

      宋惟清道:“今日做饭手冰了些,抱歉。”

      少女骤然起身,话音颤抖着编了些在自己看来都拙劣的谎话。

      “我我我……师父我肚子不舒服,出去一下!”

      话毕,月昭一溜烟跑了出去,只留下一阵系命绳上的余音。

      少女的背影有些仓促,这几日入秋,想来夜里少女踢被褥,这才会腹痛不止的。

      宋惟清的眉目间,忧色淡淡,他出关才月余,体内气息絮乱,这几日他夜里都在打坐调养,便不曾有空夜里去为少女盖好被褥。

      宋惟清叹了口气,他以为这两年自己不在身边,少女应该能够好好照顾自己,谁知却还是这般粗心大意。

      *

      鲜艳的绦带随着少女疯跑的动作,在发间乱颤,直至跑到山门前,月昭才停下来。

      入秋时节,云淡风轻,这风吹着她发烫泛红的小脸,少女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觉得脑中、心上的闷意淡些,她才放松下来。

      少女蹲下来,戳着地上泛黄的落叶,淡色的裙踞扫在身后,腕间的系命绳随着风声,清脆作响。

      月昭回忆着昨夜的梦。

      她梦见自己成了某个国家尊贵的公主,深得母妃和父皇的宠爱,是掌上明珠,是金枝玉叶。

      可若是让她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平安喜乐一生的话,上天似乎觉得太便宜她了。

      于是,给她万千宠爱与荣华富贵的同时,也给了她一具病弱的身体。

      因身体娇弱,她常年只能居于寝殿之中,苦辣的药顿顿都喝,可怜的小公主就连寻常孩童散学放风筝,都是她这一生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小公主时常坐在床边,眺望窗外,看着四季变迁,蓝蓝的天空。

      她看啊看,身上穿的衣裳由薄变厚,看着屋外地面堆满的落叶变成洁白的落雪,枝头鲜艳的梅花,地上侍女太监们踩出来像落梅似的脚印。

      她怀中抱着手炉,手炉越发滚烫,她青葱似的指尖便越发冰冷。

      侍女见如此,为她折来梅花,那梅花比小公主发间宫中技艺一等一的簪娘巧手雕琢出来的梅花簪还要美上许多。

      小公主垂眸,她的小脸比屋外的落雪还白皙,她抚摸着发间的簪子,深深知晓,假的,如何能跟真的比。

      这落梅上有些洁白的雪点,梅花是冷的,是她这样娇贵的身体触碰之后,便会卧病再床一个冬日,叫一帮太医在她殿中进进出出三月之久的。

      侍女将梅花投进火盆中,顷刻间,屋内的梅花香气蔓延开来。

      她想走出殿门,可但凡她起了这样的心思,往外走上一步,身后的侍女太监们跪成一排,苦苦劝她玉体金贵,切莫拿身子玩笑。

      母妃也时常与她说,你乖些,等养好了,我与你父皇会带你一同去放风筝。

      小公主应下,可等了无数个春去秋来后,她的病不但未好,却等来了国破山河。

      那是春日,母妃随着父皇自缢在大殿中。

      被侍女牵着手逃散出殿门的小公主,第一次抬头看到这样近的蓝天,看到屋外满园盛开的花,看到远处敌军燃起的熊熊火焰,她眼角的泪与这火焰一般滚烫。

      春风拂面,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寝殿。

      最后一次回忆起,父皇的笑声,母妃温润的话音。

      敌军攻入城门之后,宫中大乱,从前不允她出门的母妃亲手将她从殿中推出去,让她快跑,一定要活下来。

      在慌乱中,她的鞋履跑掉了,足底被磨破了,可她不能停,也不能回头。

      侍女是自小与她长大的,是母妃的亲信,她要带她寻一个人。

      小公主自小便有婚约在身,而这婚约的与一个江湖世家的少主定下的,说他日若有难,便去寻他们庇护。

      经历国破家亡的小公主情绪难稳,在车上泪眼汪汪许多次,她想回家,回到宫中,想要母妃和父皇回来,她不想去那所谓的未婚夫家中,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小公主哭红了双眼,鼻尖红红的,可她倔强又自尊心强,硬是没叫任何人看出来。

      她将这些苦楚别在心中,小公主知晓,她只有自己了,没人会再宠她,纵容她的小性子,她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她心中不停想着,她是个公主,纵然自幼体弱被养在深宫中,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公主。

      她与这位所谓的未婚夫倒也并非一面都没见过,儿时曾有过一面之缘。

      小公主自幼体弱,除了父皇和母后,几乎不曾见过旁人,见那少年,羞怯地躲在母妃身后,母妃将她抱在怀中,推到了小少年的身边,小公主才小声说起自己的名字。

      少年却比她大方些,露出一个笑容,朝她伸出手,说着自己的名字。

      马车停了,舟车两日后,终于到了她那位未婚夫家中。

      一旁的侍女轻声唤着:“公主,到了。”

      小公主从回忆中幡然醒来,朝她点了点头。

      “嗯。”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在宫中之时,她都是靠手炉和汤婆子过的,可如今没了这些东西,小公主的双手双脚冰冷,小脸苍白,隐隐有了病色,在侍女的小心搀扶之下,她下了马车。

      少年站在一旁,穿着一身白裳,笑如和煦,神色正落在她身上。

      春风吹拂着少年身上的阳春白雪,小公主恍然,从他身上看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春色。

      见她下了马车,少年两步上前将她扶住。

      而这少年正是师父的模样,小公主是月昭自己的模样。

      月昭从前常与师父、师弟一同去山下的酒楼中听那说书的胡扯些人间情情爱爱的故事,月昭敢肯定,这故事是她从未在说书人的口中听过的。

      那少年握住她的手是温热的,比往日在宫中侍女们烧得温热的炭火,层层包裹着绵软的布套的手炉还温暖。

      小公主的手微微一缩,在微冷的春风中,少年将手中的狐白裘衣披于少女身上。

      他温声细语宽慰她,说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说这天冷,将这薄裘披在身上罢。

      少年对她无微不至的关照,倒是叫她这几日藏了许久的泪花都溢了出来。

      小公主哭得梨花带雨,少年将这位算是久别重逢的未婚妻拥入怀中,周遭的谁都不曾说话。

      她是有傲气的,她是个公主,就算是国破山河,也不能叫别人看出些自己的脆弱来,她总是将眼泪藏着,藏着藏着便忘了还能在某个人怀中纵声哭泣。

      屋外冷,待少年为她拭去泪花,她抬头对上少年有些怜爱的神色,又微微红着桃面垂眸。

      少年从袖中取出一根红绳,迎着风系于她的腕间,与她说。

      “这是我与母亲去为公主求的,那庙中的和尚与来往的香客都说,此物灵验……”

      少年看着她,认真说着:“我与它,会护公主一世周全。”

      回忆到此处,月昭轻轻叹了口气,她垂眸看着自己手腕处的系命绳,这是师父为她求来的,而这小公主手腕上的红绳也是这与她师父模样相似的少年为她求来的。

      再往后,她在梦中与那少年拜堂成亲,甚至是行夫妻之礼,在梦中看见与师父几乎别无二致的脸缓缓靠近她,月昭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后来的日子,少年至始至终都对她很好,在离开皇宫之后,小公主也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岁月。

      纵然是有了个依靠,她体弱的病却是此生都无法治愈的。

      于是没多久后,小公主便因病长辞于世。

      小公主死在冬日,那时她终于从少年手中接过这一生都不曾触碰到过的梅花。

      那个与她师父有着同一张面容的少年握住小公主的手,流着泪说。

      “下一世还会再遇见。”

      梦到此处就结束了,梦中的这一切都像是她亲自经历过的,那些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月昭不知道究竟是自己随便梦到的,还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她原本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梦中的内容她从未听见也从未见过,又如何会梦见?

      不知她在此处过了多久,日光沐浴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长长拖在地上,风一吹,影子的发梢也跟着舞动。

      月昭正发呆,地上的影子却又多出一个。

      是师父来了。

      宋惟清原想,少女会回来,谁知她许久都不曾回来,他便寻到了此处。

      月昭的声音有些委屈,还有些轻,她瞅着地上的影子,一排排从影子上碾过去的蚂蚁,轻声唤着:“师父……”

      宋惟清摸着少女的毛茸茸的脑袋,温润的声音与梦中的少年几乎并无区别:“昭昭若有心事可与师父说。”

      月昭问:“师父相信,前世今生吗?”

      宋惟清一怔,他曾在闭关之时,脑海中浮现过一些荒诞的画面,是他此生从未经历过的,类似于少女口中所说的“前世今生”。

      宋惟清反问少女:“昭昭可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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