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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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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堆满的油纸,里面各式各样的糕点,模样精致,味道香甜。
眼前少女眼眸亮闪闪的,一副想要得到夸奖的模样。
宋惟清夸赞道:“昭昭真厉害,能一个人将这些东西带回来。”
少女得了夸赞,脸颊红扑扑的,微微垂眸,长睫像蝶翼似的忽闪起来。
“嘿嘿……也不是很厉害啦。”
月昭不好意思地挠头,心中甜滋滋的,一方面是因为师父看起来真的喜欢吃这些,她终于买对了,另一方面是,她被夸了!!
月昭自幼在修行方面不大突出,可师父从不吝啬于夸赞之词。
就算是一星半点的进步,都会被师父夸得天花乱坠。
毫不夸张的说,月昭就是在师父这今日一点明日半星的蜜糖浇灌之下,才长成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的。
譬如,从前她练习御剑飞行,今日能摇摇晃晃飞一丈高,师父便夸她,一月后能飞比一丈高多一点,师父也夸她,两月后,能飞比一丈高多一点点点,师父也会夸她。
月昭每次听见这种夸赞,都非常高兴,且修炼得更加卖力了,简直像耕地的小黄牛,脖子上套着牛轭,使劲儿往前忘我地拉着,身上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可她始终是个小牛犊子,还是自小带着点病气的那种,即便是卖力练习了一年,却还飞不出两丈高。
反观那时候才被收进山门的师弟,一月不到就会御剑飞行了,甚至拿的还是简陋无比的木剑。
一收进门便被师父说成“天资不凡”的师弟学会御剑飞行,似乎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师父对此只淡声道:“太慢了,七日便该学会。”
对此言,师弟也是颔首默默道:“是,师父,弟子会勤加修炼。”
见此场景的月昭,咬着手绢,气得眼泪都要落出来了:那我呢!!那我呢!!
月昭心里除却不平衡以外,很难不说还有些许嫉妒,将手中的软剑一丢,她哭唧唧发誓以后再也不学御剑飞行了!
那时她还与师弟比修行,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比了,毕竟比不过,每次下山心安理得与师弟和师父同乘。
一个人要接受自己有些平庸需要很久,月昭那几日失魂落魄模样师父也看在眼中,时不时便会安慰她,也会从山下给她带回来些好吃的。
月昭哭红了眼,埋在师父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呜呜呜,师父,我好没用啊,为何一年都不会御剑飞行!呜呜呜,我讨厌修行,我再也不要修行了!呜呜呜哇哇哇……”
她越哭越起劲儿,全然不顾形象,眼泪鼻涕全部抹在师父的衣裳上了。
师父却并未觉得嫌恶,只是为她顺着气,轻声安慰道:“修行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当初为师也不曾一步登天。”
她吸溜着鼻涕,从师父怀中起来问道:“那师父学习御剑飞行用了多久?”
其实这时候,少女心中已然燃起了熊熊斗志,她也知晓笨鸟先飞的道理,可她这“笨鸟”未必飞得太久了吧!!
且这熊熊斗志还缺少一把火。
她心中想,说不定师父比自己花了更久的时间呢?
师父付诸一思:“一个时辰我便能飞天,不过保持平衡花了一日的时间,昭昭你……为何又哭了?”
月昭闻言不禁掩面大哭:“呜呜呜,眼睛进沙子了……”
月昭这才知道,偌大一个山门,其实“笨鸟”只有她一个人!
宋惟清看着少女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禁勾唇一笑,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
其实这些他都不爱吃,是少女自小嘴挑又嗜甜。
昭昭曾说:“从前阿娘与我说,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吃饱就罢,这些甜的、酸的、辣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吃的。”
“糖可贵了!”
少女绘声绘色说着:“从前我家不远的地方,有家糖铺子,我常常假装路过,看那桌上纸包着的,晶莹剔透的糖粒,偶尔门前堆着榨干的甘蔗渣,我便偷偷去拿点放在口中嚼,甜甜的味道我如今都还记得!”
“虽然……虽然偶尔被抓着了难免一顿好打,不过倒也值了!”
儿时少有吃过,故而她才这般嗜甜。
少女又自小体弱,便一下吃不了多少,买些糕点酥饼,吃上几口后,便将剩下的给宋惟清了。
宋惟清哭笑不得,将少女余下给他的,全都吃了。
从前他不吃这些的,可吃了些少女剩下的,吃着吃着,也觉得有滋有味了。
宋惟清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自幼被当做仙门接班人栽培着,修行者味淡,甚少食五谷杂粮,更莫说是酸甜苦辣这般味重之物。
故而,他自少年起便无口腹之欲。
少女不知又想起了些什么,一顿嬉笑,又一顿踌躇,到末尾还小脸煞白煞白的。
宋惟清便问:“昭昭在想什么?”
月昭回神看着笑吟吟的师父,她晃了晃脑袋,秀发随着动作晃动,似乌黑的流云,轻哼两声道。
“没什么!”
月昭又问:“师父,我想修行!不过……不过我当真没有修行的天赋吗?”
师父修长的指抚摸过少女的鸦发,笑得眼睫弯弯。
“天赋,是修行之中最是无用的一样……”
月昭看着师父的模样,不觉晃了神。
师父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比师弟好看,比下山铺子卖糖葫芦的胡老好看,比老伯好看,比老伯家威风凛凛的大黄狗好看。
师父不知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薄软的唇一张一合,叫月昭看得痴迷,叫她竟然生出了一种想用手去碰的想法。
其实师弟也好看,不过师弟万分讨人厌,故而师弟也没有师父好看。
“昭昭?”
月昭听见师父在唤自己,她又甩了甩脑袋,终于醒悟过来。
师父还在笑吟吟看着她,指尖还穿梭于她的发间,少女不觉像小狗似的拱了拱脸,叫温热的指尖落在她脸颊上。
宋惟清触及少女温热细腻的脸颊上,轻轻揉了揉,被他揉搓之处微微泛着红。
他心觉,自己将小徒弟养得细皮嫩肉的,轻轻碰一下,便跟掐得出水的果子似的。
月昭闭上眼,师父的爱抚像在抚摸一只小狗。
她轻声呢喃,如梦呓般:“想……想师父了。”
*
由此,月昭与师父二人过上了吃饭睡觉修行打豆豆的好时光。
不过她偶尔也有烦恼之时。
月昭忘却自己那日说了些什么,应当类似于,要好好用功,勤加修炼的话。
为何记不清了。
因为这样的话她说过许多次,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可谁会记得泼出去的水究竟是甜的,还是咸的?
于月昭而言便是如此,若是忘记了,那就算了。
但她又是个坚持的人。
只要她说了要好好用功勤加修炼,就会一直说,坚持不懈的说。
月昭次次都是随口说的,也不是随口,说之时不排除有热血澎湃真的想要修行的之时,但这样的热血澎湃也两三日后就萎了。
可师父却不这么认为。
每次月昭这般说了以后,第二日师父便会将她从温暖的被窝中拉起来。
“昭昭,晨起打坐了。”
师父的声音是温柔的,说的每个字她都认得,可连起来究竟是何意呢?
月昭迷迷糊糊想着。
“好……好……”
宋惟清看着昏昏然的少女坐起来,他心中不禁想,他这小徒弟向来懒散,只有出去玩和吃美食之时,灵活得像兔儿似的。
他也知晓修行之言少女翻来覆去说过许多次了。
他也总是在想,万一这一次她真的想勤修苦练呢?
于是少女每每说一次,他便会认真一次。
不过,没有哪一次他真的希望她能认真修炼的。
宋惟清总是希望,昭昭能够多依赖自己一些。
“好……好……”
床上裹着被褥睡得正香甜的少女将被褥猛地一踢,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比往日可有劲儿多了。
宋惟清想,今日她真的要起来晨练吗?
他心中一阵后悔,早知道……不叫她了。
昭昭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这么点时间哪里够?
若是月昭知道了师父的想法后,肯定会目瞪口呆,指着自己问。
谁?我?长身体?
长身体倒也罢了,体弱倒是真的。
十八岁的少女因为病弱,身体瘦得跟豆苗藤藤似的,走哪儿坐那儿,就算是跟师父一起去街上,刚御剑下来便要在路边坐着歇一会儿。
师父说,这是气血不足。
昏昏坐起来的少女就像被鱼钩勾住后丢到岸上的鱼,拼命在岸上扑腾了两下以后,便没了动静。
憨笑得就差没流出哈喇子了,她终于将后面的话都吐露出来了。
“好……好香,师父这山药排骨汤太……太香了……呼呼呼……”
这话还没说完,月昭又躺下了,翻了个身将自己滚在角落里呼呼大睡起来。
宋惟清见此,笑得狭长的双眸眯成弧线。
他为她牵好被褥,少女如藕节般白皙的脚踝裸露在外面,他一怔,轻轻掩住,将目光缓缓往上挪。
置于少女干净白皙的脸颊、纤细的脖颈上。
少女的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带着些娇憨的神色,叫宋惟清手下一顿,呼吸也停滞了。
宋惟清悄然走出小徒弟的房间,掩上门。
山门中,阵阵秋风,吹得落叶纷飞,晨间鸟雀鸣叫声儿络绎不绝。
远山如黛,在晨间雾凇中依稀落个水墨般的轮廓。
桌上撂着热茶,宋惟清坐于屋内,他思绪回笼。
他想起小徒弟与他说,他闭关已有两年。
宋惟清再问及一些问题之时,小徒弟闪躲的神色告诉他,她有些事瞒着他。
不过关于时间,他下山问过小贩,确实已是两年后。
难道说这两年中发生了些什么?
少女究竟瞒了些什么事,他却并不着急知道。
小徒弟是他亲手养大的,就像是精心浇灌的一颗豆苗,如今正茁壮成长着,他清楚她的心思,更知道过不了几日,她便会心怀愧疚地亲口告诉他。
他捻起杯盏,将杯中的热茶喝下。
宋惟清起身,灶上还有今日下山买的排骨与山药,排骨是新鲜的,山药是前一个时辰还在地里埋着的。
昨日小徒弟就嚷嚷着要喝山药排骨汤,为此发誓明日晨间会晨起打坐。
少女神色认真,竖起四根手指发誓道。
“若是明日能喝到山药排骨汤,我我我我……我便晨起打坐!”
宋惟清含笑看着她,问道:“若是昭昭没做到呢?”
少女眼眸瞪圆溜了,发誓的手还未曾放下,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那我、那我就后日再起……”
……
宋惟清到厨房内,将买的排骨仔细切断后下凉水,再加上葱姜去腥。
排骨下锅后不多时,屋外阴风阵阵,吹得落叶满地飘散。
他拧起眉峰,闪身到山门前。
少年穿着一身黑衣,正立于山门前,见宋惟清微微颔首道。
“师父出关了。”
宋惟清微微点头:“嗯。”
“别来无恙,二狗。”
裴子寂听见“二狗”这两字,微微一顿,他成为魔尊近两年,除了他的师姐,再无别人敢唤他这个称呼。
“师父,我早就不叫二狗了。”
宋惟清点头:“好。”
眼前的少年浑身凌然的魔气,与他走之时早就不同,宋惟清逐渐知晓,少女缄默于口的师弟,和这些年发生的事。
裴子寂又道:“我入魔了。”
宋惟清:“嗯,看出来了。”
少年魔尊微微倾身,对于师父的“二狗”二字,他不多言,姿态恭敬得少有,他颔首道:“我与月昭早已成婚,不过前几日她与我闹别扭,从魔域中跑出来,我才寻至此处,还望师父能劝她同我回去。”
原是如此。
宋惟清心中想,他闭关这些年还当真发生了不少事,原来他那小徒弟瞒着他的是这样的事。
他指尖一阵凌然的微光,长剑化形,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笑道:“何处来的小妖,竟打到我山门前了。”
“我只有昭昭一个徒弟,为何你要唤我师父?”
宋惟清挥剑而上,剑光将石门劈成两半,轰然倒塌。
裴子寂双眸大睁,却没想到他这师父竟翻脸不认人了。
他侧身躲开。
宋惟清的剑继续朝着裴子寂的方向落去,动作狠厉,招招致命,将意气风发的少年魔尊刺得浑身都是伤痕。
裴子寂浑身伤痕,终是忍不住怒道:“我与月昭两情相悦,为何师父要阻挡?!”
宋惟清精神抖擞,心中颓然,不断想着。
何为两情相悦?
何为阻挡?
昭昭是他自小带到的,他看着她从一个小土堆长成小山丘,少女外放着娇惯,内心却是倔强又能吃苦的。
昭昭在他闭关之时,过了许多苦日子。
少女被他养得一直很乖巧,像只猫儿似的,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昭昭定然是被他骗去魔域的,不然她为何又要逃回来?
宋惟清知晓,昭昭有自己的难处。
昭昭就算是骗他,瞒着他,亦是被迫不敢说出口的。
昭昭不会错的。
是他对不起昭昭。
宋惟清一边想着,手中挥剑的动作愈发狠绝,直至将裴子寂削得浑身是伤,筋脉尽断,瘫坐于地。
白衣仙人,衣角脸颊上溅着少年的鲜血,他蹲在裴子寂面前看着他,勾唇轻笑,却木然道:“若是真有此事,那错在你,若她不高兴,那你去死。”
日照山头,宋惟清煞有介事将这山门施法复原回去,他不再看眼前的少年,而是思虑着锅中的排骨汤该加山药了。
他这身伤没个十天半月修养不好。
宋惟清是想要他死的,可若是哪日,少女再问起师弟,他又该如何回答?
*
看着逐渐走远的身影,裴子寂有些恨。
他年幼丧父丧母,又被亲戚当成怪物赶出家门,在路边饿得半死之时遇见了这谪仙人牵着一个小少女。
小少女笑得眉眼弯弯,说他好看,从此在山头,他也有名字,也有个家,有了亲人。
师父除了修行对他不闻不问,从前他也曾心中怨恨过师父,不过他与他们萍水相逢,能给他一个住所,一口饭吃,带他一同修行,他心中便应该感恩戴德了。
是他贪心。
裴子寂自小未曾拥有过什么,名字与佩剑是他第一件拥有的东西,他应该知足才是。
可有人都贪心的,拥有越多,想要的就越多。
总是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少女,最初叫他心烦,后来先习惯少女存在的也是他。
裴子寂那时候心中想着,或许有她在,他就不会这般孤单单了。
师姐时而对他好,时而戏弄他,师姐胆子小,什么都害怕,师姐笨拙,学东西慢什么都做不好,但又总像是一颗疯狂生长的小草,充满了他不曾有过的勃勃生机。
师姐吃到好吃的东西,会高兴得杏眸眯成月牙状。
师姐很可爱,他喜欢师姐。
午间日头高照,光如流金散落一地,亦落在裴子寂的身上,在魔域中这些年,他极少能沐浴到这样温暖的阳光。
他举目四望,神色迷茫,想起了师姐笑眯眯的模样。
裴子寂有些后悔将师姐关在魔宫中这么久,后悔为何没有早早将师姐带来人间。
说不定师姐就不会跑了。
他想起师姐与他说:“这人呀,要有活着的精神,修炼……修炼就算了罢,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歹师父捡到我之时,我还想活着,就算是与野狗争食我也要活下来!”
“若是你连活着的盼头都没有,如何能够好好活着?不与你说了,我去看看师父的排骨汤炖好了没……”
鲜血缓缓流淌而下,遮住他眼前的虚影,少女的身影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的师姐就在里面,可他连能够爬起来去见她的力气都没有。
*
时方亭午,少女晒着从窗外暖烘烘的阳光睁开眼,她眼前雾蒙蒙一片,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不经想,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月昭心想,应该是错觉吧。
她记性这么好,会忘记什么呢?
月昭从如同盘丝洞的床榻上软绵绵抽身起来,下床之时差点绊着床的边缘摔了个狗啃泥,这才终于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清醒了,于是乎更饿了。
她还闻到一阵香气,凭借过往的记忆来看,应该是师父炖了山药排骨汤!
月昭比更饿还饿了。
少女穿好鞋袜,有些欢快地去了厨房,见师父正将瓦罐中的汤盛出来。
月昭围着师父左看右看,颇为惊奇地“咦”了一声。
师父笑道:“怎么了,昭昭?”
月昭道:“好神奇啊,师父!我今晨醒了一次,迷迷糊糊感觉师父给我炖了山药排骨汤,醒来竟然真的发现师父炖了!”
少女的眼眸笑成了小月牙的形状。
宋惟清见她这副模样,无奈一笑,叹了口气道:“小丫头,你就这般健忘?昨日才发誓说要晨起打坐,故而要为师给你炖山药排骨汤,今晨便忘了?”
月昭一怔,挠了挠头,白皙的手腕上系命绳尾端的铃铛随着少女抬手的动作摇晃,发出叮呤咣啷的清脆声响,像极了少女的笑声。
“嘿嘿,就当此事无发生过,师父也赶紧忘了罢!”
宋惟清被她的话逗笑了:“昭昭先坐下,一会儿便好了。”
月昭摇头道:“我就要在这里看着师父!”
师父穿着往日的一身白裳,眉目清明,将苍白的衣袖往上挽到小臂处。
师父的肤色常年都是苍白的,手腕处的青筋清晰可见,随着手上的动作一下下跳动着,叫月昭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再往下看,月昭怔住了,师父的手腕处有一道蜿蜒伤口,倒是不流血了,还未曾结痂,昨日也不曾见过,想来是今日弄伤的。
月昭问道:“师父,这是如何伤到的?”
宋惟清随着少女的目光看向那道伤口,他的神色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有一瞬的晦暗,随后朝着少女,笑如往日般温润。
“切肉之时,不甚划伤的,想来不久后便好了。”
这道伤口是今晨在山门前寻昭昭的二狗弄伤的。
宋惟清将二狗浑身的筋脉打断,二狗将他的手腕划伤。
说来,从前他便看中二狗的天赋,可谁知,两年时间过去了,二狗还是这般差劲,倒是枉费在他这处学了这些年。
月昭她回来已有月余,小日子过得不错,师父日日都给她做好些她爱吃的。
如今师父为了自己受伤,她心中羞愧难当。
一开始哄骗师父,问起二狗,月昭就开始胡乱编,师父全信了。
最初月昭还胆战心惊,她从未对师父撒过谎,两句谎话下去,便心中不安。
可后来,月昭发现自己说什么,师父都会相信,她就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可到现在,那种愧疚之感又笼上心头。
师父对她这么好,她却骗了师父。
且她又能骗师父多久呢?
宋惟清看着眼前的少女原本高高兴兴,现在如同焉了吧唧的花似的,眉心都带着些忧愁,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
不过宋惟清知晓,她在愧疚。
少女又道:“我帮师父包扎伤口。”
宋惟清只道:“不必麻烦昭昭,很快便会好起来。”
可少女固执,非要将他的手拽过来,眉眼间都透着一股认真劲儿,用纱布一圈圈包好,将他的手包成猪蹄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才满意得拍了拍手罢休。
宋惟清哭笑不得,将“猪蹄”高高举起,道:“明日的饭为师如何做?”
月昭思虑了一下,头顶像是灯泡亮了,随即亮着眼睛道:“我做!”
能不能吃就不一定了。
山门中的厨房是新修的,唯独此处是翻新建过的。
这其中的缘由便是,月昭儿时想在师父生辰之时为他煮一碗长寿面,后来将整个厨房点着火,墙面烧得黑漆漆的,这才翻新重建。
显然,月昭早已将这事忘在脑后,如今又信誓旦旦起来。
宋惟清笑着点头,又问道:“除此外,昭昭还有别的话要同师父说吗?”
月昭看着师父明晃晃的笑,心中却不由得紧张起来。
难道师父已经知晓她与师弟的那些事了?
月昭心砰砰直跳,顺着师父的话,神色像是要跨进刑场,犹豫再三问道:“还……还要说些什么?”
心中不禁思虑,若是她主动与师父说了,师父应该不会那么生气罢?
还不等宋惟清说话,月昭又道:“其……其实,我有一件事没跟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