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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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屋子里太暗了，出来给你敷药。”
叶小狸背对人类蹲在地上，将药草铺在石板上，抱起石头开始把药草砸烂。他哧吭哧吭地磨药，尾巴在木地板上左右摇摆，扫起一丝尘烟。
走过去的秦时衍：……好原始的治疗方法。
“这药很管用的。”
叶小狸察觉人类并没有说话，兀自说道，“石板也是干净的好吧。”
他站起来的瞬间脸色微变，又蹲回去揉了揉发麻的腿，把人类拉到身旁坐下，俯身凑过去对着人类的伤口乎乎，“疼疼飞走。”
秦时衍：……
叶小狸微微眯起眼睛，这个人类在心里嘲笑他幼稚。
他是大度的狐狸，不跟人类计较。
“忍忍，会有点疼。”
叶小狸牵过人类的手，提醒道，“别乱动。”
秦时衍的瞳仁微微颤抖，凝望小狐狸捂住自己的那只手。
掌心传来的柔然触感既陌生又熟悉。
他的手突然被小狐狸固定在地板上，那只小几号的手摁住他的手背，同时肩膀刻意没有完全修复的伤口传来强烈的刺痛感。
净化术是抽筋剥骨般将污染物逼出，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逼近死亡的痛苦，药草的刺激根本没法和净化术比。
偏偏在这个时候，麻木的感知神经似乎恢复过来了。
秦时衍下意识后撤，发现手腕被禁固住。
忽然一股无法形容的淡淡诱香钻入鼻端，耳边洒落温温热热的微甜气息，同时响起软糯的声音：“叶小狸，我的名字。”
“记住了吗？”
“这里好多污染怪物，不要乱跑哦。”
盛满月光的挑花眼风情万种，专注地与人类对视，“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稳住人类的小狐狸“啪叽”一下将黏糊糊的草药敷满人类的伤口，从身上的大叶片撕下一块替人类包扎好伤口。
秦时衍恍惚了一下，猛地惊醒。
“幻术？”
叶小狸嗅到人类的语气透着寒气，自觉拉开安全距离。
这时肚子配合地发出“咕噜咕噜”响，他捂住肚子可怜巴巴说道：“给某人治病好消耗，都要饿成狐狸干了。”
秦时衍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狐狸一眼，起身往屋里走。
叶小狸听到人类心里哼了一声，在对方背后也“哼哼”两声。
木屋里突然亮起暖黄的光芒。
叶小狸吭哧吭哧摸进屋，趴在桌子前，看着摇曳的火苗，好奇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蜡烛。”
叶小狸拖长音：“哦~~”
秦时衍从厨房里取出一罐午餐肉，递给小狐狸。叶小狸接过硬邦邦的罐罐，擦去上面的灰尘，嗅了嗅，咬了一口，“吃的？”
他将罐罐放下，同情地看向人类。
人类的食物好难吃。
难道是在污染区找不到食物，被逼着啃硬罐罐？
他挠挠耳朵，琢磨等天亮得去找食物。
秦时衍拿过罐头，用开罐器开上面的封装盖，阵阵肉香从罐头里飘出来。他很有先见之明地将罐头举起，面对扑上来的小狐狸，下巴朝座位的方向扬了扬，“坐好。”
叶小狸两眼发光地盯着食物，咽了咽口水，像只小狗狗乖巧地蹲坐在地上。
秦时衍：“……坐椅子上。”
说完，他转身取出餐盘，拧开水龙头将瓷盘清洗干净，将午餐肉倒在瓷盘上。
等小狐狸坐好后，他的手指屈起又伸开，若无其事般在毛绒绒的耳朵上揉了揉，餐盘被推到小狐狸面前：“吃完就走。”
然后他将叉子摆在餐盘上。
叶小狸握起叉子，想反手叉死这个人类。
片刻后，“哐当”一声叉子被摔回餐盘中。
好不容易救活的，留着有大用。
这时，秦时衍在屋里一阵翻找，从高柜里拿下一个陈旧的医药箱摆在地上，打开箱子取出纱布，拿下快掉的叶片，将药草铺在纱布上，干净利索地包扎伤口。
他是背对着小狐狸，背后却好像长了眼睛，淡淡道：“不准用手抓。”
叶小狸抓起肉快的动作一顿，赶紧“嗷呜”吞下手中的肉。
秦时衍扬了扬唇角，努力压下。
他顾不上包扎，走到小狐狸餐桌前，叉起一小块肉往自己唇边递了递，然后将叉子放回餐盘上，“懂了吗？”
“哦。”
叶小狸只是不懂人类的生活习惯，又不是傻。
他笨拙地握住叉子，将整块肉叉起，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满满的肉香在口腔里散开，从未尝过肉香的小狐狸幸福得泪眼汪汪。
他的嘴角沾满肉抹，双眼发亮：“好好吃，这是什么食物？”
秦时衍拿过空罐子看了眼，“红烧猪肉。”
过期的。
叶小狸瞟向人类，嘴巴动了动含住肉块，心里还在想“过期”是什么意思？
人类的食物真好吃。
等等，这是肉？
他是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修成的狐仙，想起以前路过山洞口跟他讲故事的某妖怪说狐狸是不可以吃肉的。
从未离开过山洞的叶小狸好奇，“吃了会怎样？”
小妖怪：“漂亮的毛发会掉光光。”
啪嗒！
手中的肉掉落，他泪眼汪汪地看向人类，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如果忽略他满嘴都是油这一点，倒是哭得怪惹人怜的。
秦时衍绷紧嘴角，抽了张纸巾给小狐狸，“虽然过期了，但是不会吃坏肚子。”
叶小狸反应过来，“嘤！是坏掉的肉？”
完蛋啦！毛毛真的要掉光了。
他哭得更伤心了，叉起刚掉的肉塞回嘴巴里，边哭边含糊道：“坏掉的食物也好好吃，呜……”
秦时衍揉了揉眉心，给小狐狸再开了一罐罐头，才堵住对方的嘴。
他坐在狐狸对面，三两下把伤口包扎好。
叶小狸第二个罐罐吃到一半，犹豫片刻，还是咬咬牙将餐盘移到人类面前。
秦时衍：“不准浪费食物。”
叶小狸瞪大眼睛，没好气地说，“给你吃。”
秦时衍蹙眉，“你吃吧，我不饿。”
叶小狸哼哼两声，不饿才怪。
他都听到这么人类心里不停在喊“好香”“想吃”，他下了多大决心才愿意把肉分享出去，竟然还被嫌弃是吃剩下的。
“吃吧，要不你去湖里照照看，都快馋得流口水了。”
叶小狸叉了块肉，把叉子硬塞进人类手里，“你现在需要补充能量。”
秦时衍的目光扫过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蜷了蜷手指，抽回手臂，他把餐盘重新推回去，“吃吧，还有很多。”
叶小狸高兴了，立马不客气地抱着肉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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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他像条小尾巴跟在人类身后走进浴室，学着对方的动作，从那根漏水的管子里捧起水洗手洗脸。
人类清洗过漱口杯，简单地漱口。
叶小狸有样学样，捧起人类刚放下的漱口杯含了口水，咕噜噜几下把水吐出来。
秦时衍瞥了小狐狸一眼，将自己的杯子拿回来。
叶小狸也不恼，好奇地扒拉人类伤口上的纱布，凑过去嗅了嗅，“这个比叶片好用。”
秦时衍：“嗯。”
叶小狸跟着人类往床的方向走，却被人类拎起后衣领放到沙发上，耳边响起警告的声音：“就住一晚，明天必须走。”
最好现在就走。
叶小狸乖巧地窝进沙发里缩成一团，蓬松的尾巴扫过盖在脑袋上。
今晚能住下，已经迈出成功的第一步，反正住都住下了，想赶他走可没那么容易。
再说了，这个人类能离得了他吗？
人类被污染得很严重，他今天只是帮对方逼出了污染伤口最严重的那块区域，要彻底解决被污染的问题还远着呢。
不是他不想一次性解决。
一方面是他只会最基础的净化术，另一方面是这个世界的灵气太匮乏了，他想多净化几次都办不到。
他还是越想越气。
又不是死赖着这个人类不走，他替人类治疗，对方教他做人，让他住一段时间怎么了？
听污染怪物说这里的秋天特别短，这片污染区那么大，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赶在寒冬来临之前走出去。
他太弱了，不然用得着赖在这不走吗？
只能想办法借住一段时间，先学会做人，在这段时间好好琢磨怎么离开这里——等凛冬过去就走。
他抱住尾巴，冻得脚趾头蜷缩起来。
秋天就这么冷吗？
忽然，一阵冷风从头上拂来，厚实干净的旧棉被卷着风盖到头上。
叶小狸被吓了一大跳。
他扒拉下被子拥在怀里，呆呆地抱着唯一的旧棉被，在黑暗中看向人类的方向。
人类身上还带着伤，这么冷的天不盖被子睡觉，是嫌命太长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
面对满屋子的沉默，他哼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躺下睡觉，喃喃道，“还是我的毛毛暖和。”
他将被子揪到鼻子前嗅了嗅，心又软了下来。
被子里沾满了雨后春泥的味道。
真好闻。
月亮渐渐沉落。
“人类，睡了吗？”
“睡了。”
叶小狸翻了个身，趴在沙发扶手上，看向黑暗中闭目养神的人类，“我都告诉你名字了，你叫什么？”
秦时衍随口道：“秦时衍。”
话出口后，他微微一怔。
时隔多年，他居然还记得这个属于人类的名字。
叶小狸歪了歪脑袋想继续问，却被警告再不睡就把他丢出去，他只好乖乖闭嘴，重新窝回被窝里。
不久后，均匀绵长的呼吸在房间里响起。
沙发上鼓成包的被子团蛄蛹几下，钻出一只强撑着没睡的小狐狸。
小狐狸悄悄摸到床边。
此时，背对着狐狸的秦时衍睁开双眼，眸底暗红涌动。
随之飘来的淡淡甜香，掺杂了阳光的味道，感受不到一丝敌意。隐没在黑暗中的无数触手及时回归他的体内，浑身的煞气悄无声息地敛起。
叶小狸全然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盖在人类身上，发现窗边暗影窜动，好像把被子勾歪到一边去了。
他踮起脚尖跪到床沿，贴心地掖好被角。
手心探到棉被里，确认冰冰凉凉的被子被自己捂得暖哄哄的。
他从床上退下来，抱住尾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地耷拉下脑袋拱了拱被子，不自觉往暖呼呼的被子上蹭蹭。
软乎乎的声音裹着一丝甜，在小木屋里回荡，驱散了短暂深秋的凉意。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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