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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   只有言不浔自己知道,十年来的每一天,他都生不如死。

      现在言雪晴巴不得他去死,正好遂他的意。

      只要死了,他就不必再苦苦寻找言盏月的下落,也不必理会姜予眠败坏言盏月的名声,更不必去管言雪晴的下场。

      所谓一死百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一心求死,反倒吓坏了言雪晴。

      对方颤栗不止的模样,令他讥诮地勾起唇角。

      言雪晴终于被激怒,双手握住刀柄,大喝着言不浔胸口扎来。

      言不浔没有退避,选择直面狰狞的母亲。

      他不惧怕死亡,只要把言雪晴的模样印在脑海,下辈子,他就不会再钻进言雪晴的肚子,成为她的儿子了。

      可惜,言雪晴这一刀没能落下来。

      秦诗盈匆匆赶来,拽着言雪晴漂亮的大波浪卷将她拽到地上,然后劈手夺过了她手里的刀。

      “打量着我和你爸离开一会,这个家里你充老大是吧?”秦诗盈怒火攻心,啪啪给了她两巴掌,又亲自拽着姜予眠的头发,拖行到言雪晴面前,“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月月的脸吗?就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你竟敢对亲生儿子下手!”

      “她就是我的女儿,是我的月月!”言雪晴嚎啕大哭,顾不得疼痛,将姜予眠搂在怀里,多年来压抑的情绪如山洪般爆发,“妈,你们偏心言不浔,什么都给他最好的。他二十六了!只是过一个生日,你们就请了这么多名流巨富来为他祝寿,还有这处童话世界一样的庄园,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他……”

      “不适合他,适合谁?你的眠眠?!”

      秦诗盈气得险些站不住。

      眼前的女儿和陈丽娟的形象重合起来,犹记得,陈丽娟为了要到言家的东西,也是这般无休无止地哭闹,最后不惜将人打死,以人命来宣扬言家的恶,让言家名声尽毁,不得不舍弃家财,搬离东海。

      今天,言雪晴在记者面前闹事,又何偿不是深得陈丽娟真传?

      秦诗盈眼中满是失望之色,言雪晴却浑然未觉,兀自悲愤哭诉:“十年了,你们如此偏心言不浔,可曾给过我的女儿一丝关爱?这公平吗?公平吗!!”

      “你要公平?好!”言波咏提着一根质地坚硬的球杆,怒火滔天地冲出来,“来人,把她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我丢到山里去,没道理儿子能吃的苦,女儿不能吃!”

      刘管家招招手,几个粗壮的女佣立刻拿绳子来捆人,言雪晴死死抱着女儿,哭得昏天黑地。

      庄园里乱糟糟一团,忽然,就有人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着、着火了!”

      寻声看去,言不浔点燃了一间树屋的窗幔。

      这里气候潮湿,火苗喷着黑烟向上窜了几米后就止住了势头,言不浔毫不犹豫又加了一把火。

      “看上了庄园?抱歉,它马上就要化为灰烬,所以你们只能眼热地看着。来,告诉我,还看上了什么?”

      他逆着火光,迎面向言雪晴母女走去,赤黄的火苗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地乱蹿,如同魔鬼的戾气,吞噬着世界。

      他一边走,一边脱下外衣、长裤,然后是鞋子和贴身的背心,追逐着他的火舌瞬间将这些东西舔成一堆灰烬。

      他掰着手指一一数过:“衣服、裤子、鞋子……嗯,你们还看上了什么,手表?”说罢将手表脱下,一并扔进火里。

      他目光落在言雪晴脸上,扯出恶鬼般扭曲又温柔的笑容:“你们不会以为,我死了,我名下的所有产业就会自动落进姜予眠的口袋吧?抱歉,又让你们失望了,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啊……刘管家,把大门锁死,今天我们都要了结在这里!”

      “什么?!”

      宾客们吓得脸色脸白,唯有刘管家兢兢业业,轰隆一声开启大门的防御系统。

      “疯子!你这个疯子!”言雪晴怔怔瞪着言不浔,半晌豁出去一般,嘶声吼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你总是这样,骨子里没有半点人性!

      “还记得我给你和你姐姐讲过的启蒙故事吗?卧冰求鲤、恣蚊饱血,我教你们姐弟要懂得孝顺父母,你却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若是父母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百倍奉还!

      “你、你奶奶说的对,你天生坏种,一身反骨,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对,我就是偏心你姐姐,可偏偏就是你这个祸害,夺走了她所有的一切。你叫我怎么喜欢你?!”

      闭上眼,那时言不浔的神情历历在目,带着孩童特有的干净与纯真,却又无比坚毅,叫人细思恐极。

      在那个追求真善美,宣扬“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时代,言不浔公然要求父母首先对他好,否则他就报复回去。

      这是什么?是忤逆,是异类,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作为母亲,言雪晴如何不心惊?

      “难怪啊,从那时起,你看我的眼神总是不太对劲。”言不浔恍然大悟,没有半点意外,“我记得,言盏月说的是:你对她的好,她都记得,长大后一定会百倍回报你。可是妈妈,你知道吗,她还有一句话没说:你对她的不好,她也记得,长大后,也一定会百倍回报你。”

      “你胡说!”言雪晴更紧地搂住姜予眠,“眠眠不是那样的人!”

      “谁说不是呢。”言不浔平静的目光扫过姜予眠。全世界都知道姜予眠不是言盏月,只有言雪晴在自欺欺人。

      空气里的焦糊味更重了,姜予眠瑟缩在角落,鞋子上的流苏不慎被火苗舔断,吓得她嘶声大叫:“妈妈!妈妈!火烧过来了!妈妈救救我,我不想死!!”

      言雪晴汗如雨下,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捡起军刀挥向言不浔:“你要死要活,我管不着。放了我的女儿!”

      谁还不是家里的宝贝了?她咬牙上前,企图挟持言不浔,要挟言波咏打开大门。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这一刀还没落下,言波咏的高尔夫球棍先一步伸到了面前。

      “79年我们离开东海时就同你说过,你若是再踏进言家大门,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这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实在是被气得不轻,言波咏抡起球杆就开打。

      言雪晴做了二十多年精致的金丝雀,此刻竟然狼狈无比,被健硕的老爷子追得满场乱窜。

      言菲泉摇头轻嗤:“蠢货,看不出来吗,这么大片空地,你女儿偏要往火堆里钻,算盘珠子都快打到太平洋了。”

      所以说,永远别指望叫醒装睡的人。

      海边湿度大,言不浔点火时也没泼油,两个着火的房间看似黑烟滚滚,仔细辨别就能发现,火势其实并不大。

      刘管家不慌不忙地指挥佣人灭火,又带来一套新衣服给言不浔穿上。待命的家庭医生抓紧时间,迅速处理好他脸上的伤口。

      最后一针缝合完毕,言雪晴腿上也正好传来毕剥一声,随即便见她抱着膝盖打滚,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

      言波咏说到做到,果真打断了她的腿。

      秦诗盈眼底尽是失望:“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问你,她可曾像你这样,被打断过腿?可曾没钱吃饭,饿过一天肚子?她好端端地被养母带大,送去国外深造,不说锦衣玉食,怎么也是衣食无忧。

      “你可知道,就因为你一句不想看见浔浔的话,他被你那黑心的婆婆赶出家门,全身上下只有几张粮油票?粮油票啊,能顶什么事!他一路从东海乞讨流浪,还被人贩子追杀,自己翻过那么凶险的呀加山,差点死在里面……”

      “可我的女儿也被人贩子拐走,九死一生……”言雪晴憋着一口气,涕泗横流地嘶喊。

      “你以为在言家就有好日子过了?”秦诗盈怒道,“浔浔高中被绑架,人家张口就要两亿美金!言家富贵不假,可短时间内也凑不齐这么多钱,要不是他机警懂得随机应变,你言雪晴现在就该在他的坟头哭!”

      “……”这事言雪晴第一次听说,不由一怔。

      秦诗盈冷眼瞧着她:“我们可没指望你能帮得上忙,只是打电话到东海知会一声,谁知刚说了开头,陈丽娟就以为我们是来要钱的,张口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事她没跟你说过吧?

      “你老说浔浔占了本该属于你女儿的宠爱,可你的女儿有你、有姜家疼,浔浔有吗?”

      “你跟她废什么话!”言波咏再次高高举起球棍,说话要是有用,言雪晴就不会长成这副模样。

      金属球杆噼哩啪啦打在言雪晴身上,疼得她哇哇大叫。

      姜予眠身后的火苗已经被扑灭了,她却动也不敢动,呆呆地看着鬼哭狼嚎的言雪晴。

      她深刻地领悟到,别人家的“打断你的腿”是一句气话,而在言家,却是一句重于泰山的承诺。

      言雪晴可是亲生女儿,言波咏都下得去手,等收拾完言雪晴,岂不是要轮到她?

      她打个寒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外公外婆,求求你们别打妈妈,千错万错都是眠眠的错,你们要打,就打眠眠吧!”

      她砰砰地磕头,不一会,血就顺着面颊流淌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言菲泉不屑地轻哼道:“有本事你别跪那么老远,到这儿来,离球杆近些。”

      “小姨!”姜予眠漂亮的猫眼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这里还有这么多记者,别让大家看笑话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记者们可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先前只是被言家的阵仗惊着了,这会反应过来,纷纷打开摄影机,开始记录劲爆的豪门辛秘。

      秦诗盈心中腻歪得紧,闭了闭眼道:“不妨就请诸位做个见证,今天,我们言家和言雪晴正式断绝亲缘关系,以后,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与言家毫无关系。”

      “……妈,妈?”言雪晴哭声嘎然一滞,满是泪痕的脸上错愕无比。

      秦诗盈疲惫地接过言波咏的球杆,对她挥挥手:“你走吧。是我和你爸无能,没有教好你,当年你执意嫁给姜浩海,我们就该和你断绝关系。这么些年你们在言家身上吸血,那是我和你爸自作自受,将来,不能让你们再祸害浔浔。”

      言雪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迟钝的大脑才终于意识到,秦诗盈是认真的。

      她曾天真地以为,作为言家唯一的女儿,不管自己做什么,爸妈都会无条件容忍自己。所以她总是用最好的性子面对外人,却将最真实的自己留给家人。

      现在,秦诗盈告诉她,她不再是家人了。

      胸口疼得发紧,种种负面情绪洪水般漫上来,她不顾一切,发疯似地嘶喊道:“你们以为我想嫁吗!姜浩海在我酒里下药,强睡了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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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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