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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   被黑暗笼罩着的山凹之中,四处都渡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寒意。

      “殿下怎么会在此处?”

      许圉师收了手中的剑,同时悄悄把那个白色信封藏进袖中。

      “我才要问你呢,怎么样,身上没伤着吧?”秦向隅轻声询问,目光中透出几分担忧和关切。

      直到把许圉师翻来覆去好好检查了一番,他才放下心。

      “我与太师府上的薛副官有些交情,在你急匆匆进入太师府的时候,他就同我通了个信。可我万没想到,圉师居然也会做出这种事,连太师大人的东西也敢动。”

      秦向隅走上前,想替他擦一擦额前的汗珠,却被他躲开了。

      许圉师低头,像是有什么心事,只缓缓吐出四个字:“救人要紧。”

      “你说的是救裴小将军?圉师果然是菩萨心肠,将军府家大业大,党羽众多,何苦你劳心劳力去救他?他当众袒护敌国刺客,父皇左右不过是给他个警告,关他个三五天也就放出来了。”

      他接着打趣道:“不过,若是我也有牢狱之灾的那一天,不知道彼时圉师会不会也这般豁出性命来救我?”

      许圉师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秦向隅见状收了腔,稍稍正色道:“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和江砚拼了性命也要拿出来?”

      许圉师直视着秦向隅的眼睛,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借此把积压已久的情绪都全部吐出来:“是什么东西,我想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那个白色的信封。

      秦向隅瞥了一眼那个信封,继续装傻充愣:“圉师这是何意?”

      许圉师将那个信封摆到秦向隅面前,只说了句:“顾渚紫笋。”

      许圉师刚看到这个信封时便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进入洞中后,他从这个信封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是顾渚紫笋。

      “那日我去府上拜访,一个丫头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一个信封上,想必那封信就是我手中的这个吧。”

      秦向隅本来还想否认,但是看着许圉师那双写满笃定的眼睛,他随意地笑了笑,坦然道:“圉师既然已经这么觉得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如你所说,这就是我的信。”

      秦向隅朝着许圉师走进了一步,他的身量比许圉师要高一些,站在他面前时有一种压迫感。但是他稍稍低下头,与许圉师鼻尖相对,哑声说道:

      “是北留可汗写给我的信,是我通敌叛国的证据。此时我便与你明说了,这封信与江迟暮无关,不过是我被他抓在手中的一个把柄罢了。”

      许圉师有些接受不了,向后退一步,想要拉开些许距离,却被秦向隅牢牢地抓住了手腕,给拽了回来。

      “你想要怎么办?嗯?”

      秦向隅抓得太紧,像是要凭空捏碎他的骨头一般,许圉师挣扎不出来,只得硬着头皮回应道:“乱臣贼子,自有律法处置。我倒想问问殿下,你如今在这里堵我,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想诬良为盗呢?!”

      秦向隅有些震惊地望着他,许圉师借机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我怎么会这么做?我的生死前程如今全握在圉师的手中,你想怎么做自然随你的心意。万事皆有因果报应,如今取得这般田地也是我应得的,无论圉师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秦向隅又朝着他靠近,许圉师见他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秦向隅一把揽住了他的腰,抱住了他。

      “圉师,我爱你,很爱很爱。”

      秦向隅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在空旷的山洞中,像是来自地狱的靡靡之音,把他击得晕头转向。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了,我爱你,心悦于你,想要你,想娶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知道圉师披肝沥血,一心想要尽瘁事国,我这些龌龊心思原本不该让你知道。如今说出来,不过是告慰自己的一番心意罢了。”

      许圉师愣愣地由着他抱住,心想着要想说点什么,但是舌根处酸涩滚烫,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秦向隅就这么抱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松开。二人相对无言,秦向隅抬脚与他擦肩而过,走出几步之外却又停下来,打着趣似的说道:“来日圉师若来我坟头上香,别忘了也跟我说一说你护着的这大秦盛世,让我也见一见。”

      山洞内空旷幽深,寒风呼啸而过,恍惚中仿佛传来几声深邃的叹息回荡。

      “殿下!”

      许圉师最终还是开口叫住了他。

      他走到秦向隅跟前,将那封信拍在他的胸脯上:“大秦的盛世,你还是留下来自己看吧。”

      秦向隅握住许圉师拿信的手,有些意外。

      “圉师……”

      秦向隅俯下身,吻了他的额头,继而又向下,吻了他的眼睛,最后落在许圉师的唇上。

      许圉师被他逼到洞壁边上,退无可退,只能由着他。秦向隅的唇始终没有离开过他身上,他还把他往洞壁上推,但洞壁凹凸不平,硌着人很不舒服,他又只能往秦向隅的怀中靠近。

      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昏昏沉沉中只察觉到秦向隅的手变得越来越不安分,他没发儿没说话,洞中一点光亮也无,许圉师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连环住他脖子的手臂都有些颤抖。但秦向隅的呼吸仍是有条不紊,只是变得越来越张扬放肆。

      在这个阒然无声的夜晚,秦向隅波涛汹涌的情感把许圉师的心一层层剥开,惊涛骇浪打过来,万般心事都无法隐藏。

      洞外风雪交加,天寒地冻,但洞内,却是一片春色如许 。

      连夜晚也被拉得无限绵长。

      —

      太师府内,阿欢正守在江砚的床边,一勺一勺的喂着药。江砚本不习惯这么着被人伺候,更何况那人还是阿欢,但他实在拗不过她。

      “砚哥哥也真是的,什么东西你要没有,非要联合外人去抢他的。如今裴哥哥在狱中,你又受了伤,你们俩非要气死我不可。”

      江砚嘴角牵起一丝笑:“几日不见,你数落人的功夫倒是长进了许多。”

      阿欢撇了撇嘴,此时刚好薛亭宴进来送东西,被江砚叫住了。

      “朝中可有什么消息?”

      薛亭宴放下手中的药,反问道:“少主指的是裴将军还是太师大人?”

      阿欢抢先回答道:“废话,他问的自然是裴哥哥啊!”

      “少主不必担心,今日上朝,大人已替裴小将军说了情,其实陛下也无意关他太久,只是什么时候放出来,暂时还没有消息。”

      江砚点点头,薛亭宴还在房中站着。

      江砚反问道:“你还有事?”

      “哦,没事。下官方才只是在想,少主不问问太师大人吗?”

      江砚垂下眸子:“义父若是有事,想必你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是。”

      薛亭宴朝他恭敬行过礼,带上门出去了。

      江砚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来一些,距离他带许圉师来拿那封密信也过去了好几天,朝中仍是半点动静也无。

      细细想来,他其实也有些担心,那日府上兴师动众的,可能那真是一封什么了不得的信,若是太师傅因此遭劫难,他也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担心还是多虑了,他的义父怎会轻易被这些事情压倒?只是他不知道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许圉师拿它又做了什么。

      要靠江迟暮为裴空逐说情,可见那封信并没起到什么作用。那几日他为裴空逐的事焦急忧心,倒失了往日的冷静,凭许圉师几句话的撩拨,便带着他去搜了江迟暮的房间。也许这回,真是自己信错了人。

      薛亭宴从江砚房间出来,直接出了府,去了秦向隅的府上。

      他的内心既期待又忐忑。他早接到了薛席歌的信,知道她跟着秦向隅一同回来了,也知道她住在他府上,只是秦向隅一直以薛席歌还在病中为由,不让他们见面。

      个中缘由他其实也清楚,秦向隅无非是想让自己为他效力罢了。前些日子,他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将许圉师行踪告诉了他,又只带人在一边的洞口守着,放他们往另一边的小路走了。

      做了这些事情才得了秦向隅的信,让兄妹俩能见上一面。

      薛亭宴站在庭院里等候,院中宽敞而幽静,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几株盛开的梅花在微风中摇曳,洋溢着芬芳的香气。

      一旁的院子里,薛席歌急切地跑出来,眼神中满是掩盖不住的期待和欣喜。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悄悄走到薛亭宴身后,紧紧地抱住他,娇小玲珑的身材紧贴着薛亭宴,将头埋在他的背上。

      薛亭宴转过身,一把把她揽入自己怀中,语气中是溢出的温柔:“好妹妹,别哭了,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薛席歌抽噎着轻轻摇头:“哥哥一直以来都在为我着想,如今却还说这些话,怕是要与我生疏了。”

      薛亭宴笑笑,替她擦了泪,又安慰了她好一会儿,两人又说了些家常往事,直到天黑了,薛亭宴才拉着薛席歌走至一个僻静的角落,远离了耳目。

      薛亭宴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席歌,我有话要问你。”

      薛席歌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很少见他这么严肃的模样,知道他是有正事要问,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薛亭宴轻轻拉起她的手,开口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可是中意三殿下?”

      “我……”

      薛席歌默然不语,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也在心里问自己,算吗?她对秦向隅的这份感情算是喜欢吗?还是仅仅只是对于他搭救、照顾自己的恩情呢?

      薛亭宴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了然。在薛席歌的信上,好几处提到了秦向隅,字里行间皆是感激与爱慕之意,也许只是她自己没有觉察到罢了。

      他读信时已经猜到了三分,如今来问问,只不过是证实心中所想罢了。

      薛亭宴继续道:“三殿下才华出众,品行端正,又是皇子,身份高贵,与你十分相配。你既然喜欢,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正如兄长所说,三殿下身份尊贵,又是逸群之才,我怎么配得上呢?”

      “席歌又在妄自菲薄了,要论才貌,我还从未见哪个女子比得过你的。薛家本也是世家大族,只是后来没落了,但好在家道清白。皇家富贵至极,又哪会在乎这些?依我看,三殿下对你也是有意的,除了你,你见过他还把哪个女子养在府中?”

      薛席歌像是没听进去似的,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说。

      薛亭宴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配不上秦向隅,又补充道:“况且,我与三殿下也有些交情,我们只需找一个机会跟他提一提,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薛席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我不想离开哥哥。”

      薛亭宴听完她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傻妹妹,女子总要寻一个归处的。就算你嫁了人,我们也还是兄妹,不会分开呀。到时候我让殿下找个借口,把我调到他府上来办事,我们就可以日日待在一处了。”

      薛席歌颔首,还想说些什么,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小厮通报的声音:

      “殿下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站起身,重新回到庭院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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