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不爱你》流涎的狗狗

86、第86章

　　路边的绿化带，矮灌木和落叶乔木依旧银装素裹。
　　勤劳的人们已经将路上的积雪清理干净。

　　江新予目光放空，望着窗外笼罩在霓虹灯下的景象。

　　晚上的聚餐在利东大厦顶楼。
　　午饭的时候，徐家妈妈啧啧称奇，说原本预定在利东顶层的年夜饭被酒店通知改场地了，为了表示歉意，酒店表示年夜饭免单。

　　不知道什么样尊贵的客人，让东方洛这么破费。
　　江新予走出电梯，身材笔挺的迎宾人员笑脸相迎着将他的羽绒外套接过去，殷切引领至餐厅正中。

　　东方洛手撑着下巴，侧身坐在餐桌边，听见脚步声，转过脸微微颔首。

　　桌边只放了两把椅子。

　　江新予犹疑着走到男人身边。如果不需要他陪酒，是叫他过来接送客人？
　　“东方总，晚上好！客人还没到吗？”

　　“坐吧。”
　　男人像没听到他的问题，动动手，示意江新予坐在对面。

　　刚落座，餐厅里响起舒缓的钢琴演奏曲。循着乐声，江新予看见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演奏者坐在一架白色钢琴旁边，倾情弹奏。

　　男人游刃有余的态度让江新予感到拘束。
　　东方洛不像他。喜欢不敢说，终断那层关系也没勇气当面表达。

　　“今晚叫你出来，你朋友不介意吧？”
　　服务员为两人斟酒。

　　提到朋友，江新予心情放松下来。
　　他出来正好给好哥们儿留出与女朋友独处的时间。
　　来之前没成想自己会成为电灯泡，不过也从心底为老大找到女朋友感到开心。
　　咧嘴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不会。他巴不得跟女朋友独处。”

　　“哦？”
　　东方洛英眉微挑。短暂沉默后，举杯。

　　江新予为难。
　　“客人还没来……”

　　“来了。”

　　“呃？”
　　老板的意思是，客人来过已经走了？
　　想想也是，除夕夜，谁不想早点回家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饭。即便主家将餐厅清场，也没除夕团圆饭的惯性吸引力大。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东方洛大概是因为和客人谈得不愉快，让他过来陪着喝两杯，纾解郁闷的心情。
　　可是自己的酒量实在堪忧。不如把丑化先说在前面。
　　“陪您喝一杯，我就换茶水可以么？我属于一杯倒类型的……”

　　东方洛蹙眉，没看出来。

　　“最多两杯——再不能多了。”
　　陪不好老板事小，喝多了在老板面前出糗事大。

　　东方洛抿了一口杯中的琥珀色液体，说：“先吃东西吧。”

　　江新予喝掉杯中的三分之一，将就吞咽下去的瞬间，喉咙像烧起一把火，肉眼可见烧得脸也红了。
　　酒精让他的神经松弛下来。
　　老板都过问过他的朋友了，他也该礼貌地问一下老板的家人。
　　“小晖身体恢复得好嘛？”

　　话刚出口，急忙轻咬舌尖。
　　小晖是东方洛儿子的身份并未公开。都赖佳佳，天天在他耳边八卦，听多了，默认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好在东方洛并未在意。
　　“正在缓慢恢复，需要一些时间。”

　　“他会好起来的。身边有那么多关心他的人，还有学长那样的哥哥……”
　　江新予就势说了句安慰的话，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声音越来越低。
　　“您身体还好吧？”
　　谈论身体健康状况总归是安全话题。

　　“怎么，你改行做家庭医生了？”
　　东方洛再次举杯。

　　江新予嘿嘿两声，痛快地喝掉一半。放下酒杯，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公司刚把我安排到我的偶像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改行呢。”

　　东方洛神色的眸光里少了平时的犀利。

　　当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孩儿不甘愿做他的床/伴，不是因为嫌他提供的物质对价太少，而是因为一份纯粹的感情驱使他选择放弃这种糟糕的关系时，他已经不能再用看待普通员工或崇拜者的眼光来看待眼前的大男孩儿。

　　“不是因为能远离我而开心？”

　　东方洛的话像一把冰刃刺中江新予的胸口。又冷又疼。
　　可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脸上傻乎乎的笑容迟滞了一会儿才消退。抬头用润泽的眸子看向对面的男人。

　　也是。

　　男人再次举杯。
　　“祝贺你获得心仪的岗位。”

　　江新予将酒杯放在唇边。脑袋里闪现出两人事后在床上的对话。男人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想多解除其他跟财务有关的岗位。

　　让他做刘振邦的助理，是男人在回应他床上的要求。
　　自以为自己和祝樊星之流不同，到头到却都一样。一样对男人有所求……

　　意识到这个事实，吞完杯中酒的江新予如被雷击。
　　原来他并不是那么纯粹。
　　“谢，谢谢您——”

　　疏离生分的语气让对面的男人眉头微蹙。
　　“要跟朋友一起守岁吗？”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跟朋友一起守岁。

　　“你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新予犹豫。
　　有啊，听起来太傻，没人愿意去。

　　“说来听听。”

　　“想和……人一起在雪地里漫步。”
　　开口时硬生生将“喜欢的人”支吾成“人”。

　　“就这？”
　　虽然不大明白他在想什么，但这么简单的愿望，他乐意帮他达成。

　　第二杯酒下肚，江新予大脑已经自动屏蔽掉不开心的念头和想法。一心想着老板真好，愿意跟他一起在冰天雪地里散步。

　　一餐饭，两杯酒，两个人。消磨了两个小时。
　　结束时，服务员将羽绒服递到江新予面前，东方洛帮他接过衣服。

　　“送我回房间穿件大衣。”

　　江新予嘟着嘴，笃定地点点头。
　　像是在说：必须的。

　　结果，东方洛的房间就在餐厅往下数两层的豪华套房。

　　东方洛推开门，江新予却站在玄关神经质地笑个不停。

　　“？”东方洛。

　　“大老板事儿真多，乘两层电梯都要人护驾……”
　　明明看见东方洛面色发沉，江新予却抑制不住想笑的冲动。

　　下一秒，下巴被男人钳住。
　　“再笑我要亲下去了。”

　　江新予圆睁着双眼，收敛了表情，将嘴捂住。
　　这样声音就出不来了。

　　东方洛的视线在江新予因酒精泛红的脸上留恋片刻，丢开手，去衣帽间取了件黑色大衣。
　　“走吧。”

　　“去盛世广场好吗？”
　　听说那里每年都有很多人聚集起来，一起跨年。

　　从车里下来，江新予才注意到。东方洛身穿黑色长款大衣，脚踩深色皮鞋。
　　帅是够帅，就是看着冷啊。
　　瞅了一眼，商场入口人流不息，江新予回头说：“在车里等我一刻钟。”说完，急匆匆朝商场走去。

　　东方洛不明所以，在车外站了几分钟。在双手双脚彻底失去知觉前，心里暗骂一声“混蛋”，坐回车里。

　　二十分钟以后，江新予敲了敲车窗。司机打开车门，江新予扔进去两个大大的购物袋。
　　“穿上吧，不然待会儿冻成老冰棍儿了……”

　　接受到男人不满的视线，江新予才意识到。
　　呃……酒不能喝，又说错话。
　　他根本不是在内涵他“老”。
　　爱信不信，随便吧。很快就天各一方了。

　　东方洛再下车，身上裹着厚厚的银灰色羽绒服，脚上是高筒雪地靴。
　　江新予看了一眼，心说，穿着银灰色，显得跟同龄人似的。
　　再加上那种掩藏不住的矜贵气质……不是颜狗的江新予也忍不住偷偷多看两眼。

　　“戴上吧。”
　　江新予从口袋里摸出来个黑色口罩递过去。东方洛太显眼了，还三不五时出现在娱乐新闻里，戴着口罩安全。

　　“我在你身边你觉得丢人？”

　　老板的脑回路也这么清奇？
　　“您太出名了……如果被人围着要求合影……”

　　东方洛一把夺过口罩，戴上。

　　广场上的雪早已清理干净。很多年轻人在广场上来来去去，穿插其中的，是兜售各式灯笼，福字，可爱龙，手持小烟花，和廉价……戒指？的小贩。

　　江新予买了一兜子仙女棒，终忍不住好奇，路过卖戒指的小贩时，蹲下身询问。
　　“老板，您怎么这时候还卖戒指？”

　　“帅哥，买一个吧，便宜，几十块钱。”

　　“买来干嘛？”

　　“表白用啊。这会儿买一对儿只收你五十八。等十一点多再买，可就涨到一百五十八了。”裹在军大衣里的小贩双手插在袖筒里，瞧了一眼江新予身后的东骆方，说：“来一对儿呗，你和你朋友一个人一个。气氛到那儿了，就你俩，随便拉一个人表白，就没有不成功的。”

　　您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再不买就注孤生了。
　　江新予正准备付款。

　　“我来吧。”
　　东方洛说完，回头发现身后没助理，也没司机。
　　在小贩期待的眼神中略显尴尬地看向江新予。

　　江新予抿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起身掏出手机扫码支付。
　　“借您吉言，祝您生意兴隆！”
　　付完钱，从老板摊位上取下两个款式相同闪着金属光泽的银色戒指揣在口袋。

　　回头对东方洛说：“我们晚点儿再来这儿听新年钟声吧，先去对面溜达溜达。”

　　“我的呢？”
　　东方洛在江新予身边，走出去几步摊开手心，要属于自己的东西。

　　“什么？”
　　江新予纳闷。

　　“不是说一人一个吗？”

　　“哦……您还真要啊”
　　小贩为了推销东西说的玩话。

　　“当然。”
　　东方洛接过戒指，放在眼前端详，“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枚戒指。”

　　“……”
　　谁信？
　　要说第一次收到这么廉价的戒指倒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