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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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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后,下班回家途中,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她的身影,下意识的猛踩刹车,跟在我后面的那辆卡车差点迎头撞上,于是不免招来几声责骂,我只得连连道歉。
将车子缓缓靠边停下,走到刚才她驻足凝视的那家玉器行。
玻璃橱窗里陈列着许多精致的玉器,金镶宝石玉碗,翡翠十八子手串,青玉合卺杯,描金山纹青玉圭……虽有不少是仿制品,可是依然做工考究,精雕细琢。待看到那款光洁细润,微透明的羊脂白玉时,我心中了然,记得她曾说过最喜欢和田玉的颜色均一,柔和如脂。
于是,推门走进。
“对不起,先生,那款玉器已经被人先行订购了,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款式?”服务生的笑容甜美,却依旧不肯让步。
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块玉石,我忍不住又问道:“能把那人的地址告诉我吧,我想问问他能不能割爱?”
“对不起,客户的资料,我们是无权泄露的!”经理无奈的摇头。
只得放弃,转身走向门口时,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轻轻推门而入,不禁愣住。
“妈!”
她也有些许的诧异,微微顿了顿,旋即笑道:“现在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再这么称呼,只怕听在耳内,会有些不舒服吧!”说完,径直走向柜台,“老板,上次的那块玉佩呢?”
原来,买主竟然是她,意映的母亲!难道,她也知道意映喜欢羊脂玉,也不曾忘记下个月就是意映的生日?
我有些愕然的看着她,或许,她对意映并不像我想的那般冷淡!
经过我身边时,她忽然轻声问道:“不知道唐总有没有时间,想跟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连忙点头:“附近就有加咖啡屋,要不,妈……”看到她的表情,只得改口,“伯母去那里坐一下,好吗?”
她挥了挥手:“不必这么麻烦了,就几句话而已!”
于是一同走到僻静处。
她端详我许久,却也不开言。
心中正自忐忑时,耳边终于传来声音。
“当初,真应该再坚持一点!”
不由得哂然:“是径天不好!”
她笑道:“婚姻根本没有对错是非。不过,既然选择分手,就要干干脆脆,彻彻底底!”她定睛看我,“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和意映有所牵扯,你已经误她一次,就不要再拦着她的目光!”
忍不住嗫嚅:“妈……”
她伸手拦住我:“看你在风氏的表现,还以为该是个有所担当的男儿,却不料,竟是这般扭捏犹疑!”
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不禁面红耳赤。
这日,坐在办公室,将手头的文件处理完毕,静下心来,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数年的房间,忽然发觉,离去,也并不是那么的不舍。或许,真的是有些倦了!
电话铃声响起时,着实吃了一惊。
“子真?”
“怎么,我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听到我有些诧异的声音,她轻声笑道。
不禁莞尔:“一般来说,子真你还不屑于和我这个大男人闲聊漫谈!”
她笑了笑,旋即说道:“你知道这次你们公司的对手是谁么?”
让她这般郑重其事的向我告知,除了中天,应该不作第二家之想!
她轻道:“这一回,只怕小报记者又有素材可写了!”
心中微动,意映今晨重回中天,难道,负责的,就是和君氏的合作项目?
“子真,有时间么?”
她沉吟了稍许,旋即笑道:“一个小时后,我要参加一个酒会!”
“我马上赶过来!”连忙放下话筒,一路疾走至电梯口。
“意映刚刚离开!”一推开君氏的总经理室,子真就对我笑道,“你已经错过她了!”
微微一凛,我在她面前坐下,轻声问道:“你是如何说服自己不要回头的?”
她笑笑:“径天,你错了,我一直都在往前走,只是有人跟不上脚步罢了!”说完,抬眼凝视,“我忍他三年,可是你们,两年就分道扬镳,看来,意映的耐心比我还要差上些许!”
知她在拐着弯笑骂自己,我不禁赧然:“子真,就别再取笑我了!”
“说吧!”她将面前的文件合上,笑道,“诉苦就不必了,若是想问我意见,我只有一句话,既然分手,就要分的彻底,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人家伤口有没有愈合,什么时候拆线,都与你无关了!”
大为哂然,认识子真这么久,第一次见她这般严肃和……咄咄逼人!
沉默了片刻,我笑道:“向外界公布合作单位的时间,这次君氏可不可以往后推迟几天?”
“怎么,你想给意映机会?”
我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这次,不想利用媒体来造势了?”她忽然微笑,“径天,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你想徇私!”
笑着退出办公室,看见一个熟悉的纤影从一旁的房间轻轻走出,几步之遥,只觉伸手就可碰触,心跳顿时加速,还未反应过来,已然开头叫道:“意映!”
她微微一顿,旋即回首微笑:“好巧!”极为客套的两个字,冷淡疏离。
我看着她的笑容,酸涩油然而生,忍不住解释道:“子真说这次中天也会参与,我先前并不知情!”
她嘴角微翘,轻声问道:“若是你知情,会让给中天吗?”
未曾料到她会这样问我,我下意识的愣住,继而答道:“意映,我以为你不会问我这种问题?”
她笑了笑,随即笑着告辞:“到时可别手软哦,我可是会全力以赴!”
“意映!”忍不住又开口叫她,见她只是停下脚步,却不回头,不由得窒然,“爸妈他们下个礼拜回来,妈她老人家说很想见见你!”
“我还是不去接机了,免得尴尬,爸妈那边,就麻烦你解释一下了!”说罢,她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不多时,纤丽的背影就消失在转角处。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只觉,心也像这寂静的长廊一般,除了寥落,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了!
几日后,适逢周末,爸妈回国,一听到我和意映分手的消息,母亲的脸立刻拉了下来,瞪了我半天,从齿缝中挤了一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便走进房间,一上午,再也不肯理会我。父亲更甚,一言不发,顾自理着行李。之前的愉悦场景,转瞬之间,变得沉闷冷清。
看着寂寥空荡的大厅,不禁有些气闷,于是,径直走向阳台,倚着栏杆,窗外,天空明净高远,心情,却依旧悒郁不已。
“径天,在想些什么?”如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努力回了个笑容给她:“没什么?”上前几步,伸手扶住她,“驭风不是让你多休息,少走动吗?”
“难道你想未来的侄儿还没出生,就先变成一头猪啊!”如晗一脸的甜蜜,看在我眼中,竟然有些刺眼,我下意识的看向一旁。
阳台上那几盆秋海棠,刚刚凋谢,花盆周围,残留了些许红色的花瓣。花谢了还会再开,有些东西,失去了,还能再来么?
“看来今天天气不错啊!”如晗在旁边笑着说道,“昨晚和你大哥在天台上看夜景,他就断言,说今天该是个大晴天!”
“是吗!”
“月明星稀,天宇寥廓!”她忽然笑道,“径天,你错过的昨夜,曾有过怎样皎洁的月!”
忽觉心烦气闷,这几日,每个人都在自己面前,似有若无的说些责备的话语,情绪,已被压抑了太久,我深吸口气,将目光投向远处。
“彼此冷静一下也好,径天,你也可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够了,我不想再听!”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喊道,待见到她有些发白的面容后,大感歉然,连忙低声道歉,“大嫂,对不起!”
刚刚推门进来的驭风,连忙快步赶过来,扶住如晗:“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要殃及身边的人!”末了,又加了句,“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你以为是我们欠你啊!”
“驭风!”如晗扯了扯他衣角,眼神间有些埋怨。
驭风看了我一眼,旋即低首对如晗轻道:“外面有风,当心着凉!”
“我先进去,你们两兄弟好好聊聊!”
驭风伸手扶住她:“今早我刚刚拖完地,一会你把卧室那双鞋换上,免得摔倒!”
“知道了,罗嗦!”
等驭风再度折返阳台时,我轻声说道:“大哥,对不起!”
“放心,如晗没那么小心眼!”他笑了笑,“至于我,谁让我是你大哥呢!”说着,走近我,伸手搭上我的右肩,“有什么不开心,说给大哥听听?”
见我沉默不语,他轻叹了口气:“知道你不爱听,不过我还是要说!如果觉得后悔,就要尽力去弥补!”转身进屋之前,他忍不住又说道,“风氏这个包袱,你打算背一辈子么?”
一日恍惚,晚间开饭时,母亲故意在我身旁摆了张空座,放了一双碗筷,俨然是给意映留位。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闷,偶尔大哥和如晗插上几句话,其余时间,都是静默无声。
吃完饭,匆匆离家,这几日,身处的空间,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是那么凝滞沉闷。车子行至半途时,忍不住拨了那个许久未曾动用的号码。
“林医生是吗,我是唐径天,请问您那里过了营业时间么?”
“唐径天?”她的声音微顿,继而说道,“你过来吧,我在诊所等你!”
驱车赶到诊所,已经晚上九时,诊所附近,依旧那么清静安宁,林医生喜欢桂竹,屋前屋后种了许多青翠的竹子,微风拂过,飒飒有声,听着这细微的声响,心,莫明的安定下来。
“怎么了,最近有心思?”走进满室淡色布置的房间,林医生就迎上前来,笑着问道。
我依着她的指示,靠着椅子坐定。
“我和妻子两周前离婚了!”
她微微一愣,旋即轻声问道:“然后呢?”
“觉得生活一团混乱,心情也特别糟糕!”
“是因为生活混乱才让你心情变糟,还是心情不好,才觉得不适应?”
我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爱她吗?”林医生忽然轻声问我,“还是仅仅是因为不习惯,才会这么思念?”说完,她看着我,一脸的微笑。
见我要开口,她伸手拦住我:“不管你要说什么,对象都不应该是我,是吧?”
给我做了测试之后,林医生提笔开了药方。
“你只是因为休息不够,这几天少熬夜,就会恢复正常了!这样吧,我给你开一些氯丙喹,不过,记住,尽量不要依赖药物!”她笑道,“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太过强烈,径天,其实依你的情况,应该早就没事才对!”说罢,她看了看我的穿着,“其实,适当的挑一些浅色系列,对心情也会有一定的舒解作用!”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套黑色西服,不由得失笑:“我只是习惯了穿深色,倒没有特别刻意!”
“很多东西,你习惯了,不会自察,别人不一定能适应你这个习惯的!”她微微笑道,“径天,记得第一次见你我曾经说过的话么?”见我摇头,她轻声说道,“你内心深处,始终最为关心自己的感受,所以,才走不出给自己建造的这座囚室!”
身子一僵,呆愣了稍许,我忍不住笑道:“林医生,差点忘了,你是第一个骂我自私的人!”
此后一连几日,回家吃饭,母亲都只肯摆出四副碗筷,眼中俨然没有了我这个不肖老么,让我彻彻底底了解了受冷落的滋味。端己笑我是自讨没趣,可是,与其回到太过冷清的房间,我宁愿回去贴着老妈的冷脸。
那日,自她走后,梦中第一次有她,恍惚间,她走近我身边,衣裙悉萃,我伸手拉她,她却往后退了几步,笑着说:“径天,再见!”
醒来时,冷汗淋漓,回顾一室的幽静,心,怅然不已。
“恭喜你沦为新一代怨夫!”无意间说漏嘴,将梦境告知端己,他竟大笑不已。
索性向他唠叨。
意映在家时,大都亦是安静宁谧,我在书房时,她大半在卧室看书,连走动都是轻手轻脚,可是,我却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厨房夜宵的香气,看连续剧时忍不住发出的轻微笑声,甚而至于,有时可以想象她正在翻书的情景。
“径天,你已经走火入魔了!”端己一脸正色,看我愕然的表情,忍不住又大笑,“你对着我,再过哀怨也无济于事,除非,你肯忍痛做一回变性手术,或许到时我会有怜香惜玉之心!”
只能苦笑以对,求学时,太过损他,如今,他总算扳回一城。
“要么,施展你唐二少的男性魅力,重新将意映追回;要么,再找一个绝代佳人!”他依然止不住嘴角的抽搐,“不过依我看,第一条道路只怕太过艰险,还是选择我为你选的这条康庄大道吧!”
叫了杯铁观音,悠闲的看着他眉飞色舞,反正免不了被他奚落,索性让他笑至过瘾。茶叶在水中漂浮展开时,脑海中浮现的,又是她的笑容。
——始终喝不惯咖啡!
——其实有些事,我也极为固执!
终于明白了Tom Hanks在《西雅图夜未眠中》的那句对白“It was a million tiny little things”,没来由的,又想起那时被她硬拉着看碟的情形,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完了《卡萨布兰卡》和《西雅图夜未眠》,她心满意足的神情,竟比我送她结婚周年的礼物还要开心!
周中,秦浩然回国,我带他到风氏适应环境。
拿到计划草案时,他一脸的兴奋:“拿下这个项目,绝对没有问题!”眉宇间竟是张扬自信,与我那时一般。
我提醒他:“对手也不容小觑!”
“竞争对手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一部分,虽然中天……和忆美的实力也不差,不过,始终稍逊一筹!”他沉吟了片刻,笑道,“更何况,无论从公事来往,还是私交情分,风氏都占尽上风!”
对他印象,大为改观,我把资料递给他:“人事部门根据你的资历文凭,把你安排在市场开发部,会不会嫌职位太低?”
原想安排他作为自己的特助,但是,身为空降兵,还是应该让他第一步别跨的抬高,项目成功,功劳有他,若失败,分摊给他的责任,也会小一点。
他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我还怕自己一脚踏空,摔的太惨呢!”
午休时,小曲在我面前不平:“现在市场部可真是热闹!”
我忍不住取笑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学会了小肚鸡肠?”
“唐总,我是为你鸣不平……”
我拦住他的话:“今后你还要和他一起共事,别让自己的偏见,妨碍了彼此的合作!”说完,我往椅背上靠了靠,“其实,是我自己不想留在风氏!”
“唐总,到时我跟您一起走!”说这话时,他有些凝重,看来,颇下了一番决心。
“放弃这几年积累的经验,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我摇头,“小曲,不值得,更何况,唐氏未必适合你!”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晚间,如晗忽然走进书房,看着我面前的一堆文件,笑道:“风叔叔要是生就一双千里眼,只怕只可又该偷笑了!”
“有话要对我说?”我把资料合上,帮她拉了张椅子,顺手又拿了个软垫放在靠背上。
“你对意映,也是这么细心?”坐定后,她笑着问我。
“如晗,对我说话,还要这么拐弯抹角吗?”
“今天,我和你大哥见到她了!”她笑着看我的反应。
心中微动,我忍不住问道:“她……怎么样?”
“比你好!”她微微笑道,“虽然有些疲惫,但是,精神饱满,比之先前,开朗许多!”
原来,亲人眼中,这两年来,丈夫一职,我扮演的也是如此失败!
“你这般魂不守舍,是因为不习惯呢,还是真的不舍?”今夜,如晗似乎存心要对我刨根问底。
“如晗,你手上只差一块惊堂木!”我笑着说道。
她不禁失笑,却依旧看着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可是驭风却总是不让我提起!”
“你问吧!我可不想害的未来侄儿因此失眠!”
“你对伊依,到底是什么感情?”
虽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却想不到会是这般直接,我不由得愣住。
她也旋即摇头:“径天,如果我是意映,只怕两年前就会跟你提出分手!”
“我对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低声说道。
“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那是怎样?”她依然摇头,“径天,就连对着我,你都这么犹豫不决,含糊不清,你让意映会怎么想?”
我只得苦笑,对意映都难以启齿的事情,对着如晗,我愈加无法答话。
“问你一个超级无聊的问题,如果意映和伊依同时落水,你会先救谁?”
这下连我也忍不住摇头:“如晗,你这个问题……”
“无法回答,让你两难?”
“怎么会?”我不由得失笑,“她们两人都是游泳高手,我才是旱鸭子,我要是跳下去,岂非多此一举?”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大嫂我的态度可是很严肃的!”
轻吸了口气,我轻声答道,“我会救意映!”
伊依自有她的白马骑士,已经不用我再操心!
“那你为何不态度干脆一点,早点回答我?”她轻道,“径天,你知不知道,让别人有机会提出这个问题,就已证明,事实上,并不像你口中所说的那般清楚分明!”
“伊依……”我低头沉吟,“现在我对她,真的只当她妹妹而已!”
“可惜你态度太过暧昧!”如晗忽然扶着椅子站起身,“即便是父母,儿女成人后,也不得不放手,你呢?”
看向轻轻掩上的房门,想着如晗离开前说的话语,有些失神。
“因为失去过,才更加要去珍惜手中的幸福!”她笑道,“行风离开了我,所以,我要加倍的珍惜你大哥!”
“我交给驭风的,是完整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完完整整,才能让彼此幸福!”
“你给意映的呢?一个身份暧昧的亲亲小妹,一段太过不踏实的感情?你说我们敏感也好,我们多心也罢,可是,有没有扪心自问,你对意映,可曾付出全部的情感?”
正在低头沉思,母亲忽然推门进来,看见我面前的一堆文件,忍不住又出声埋怨。
“老妈都要准备在中天门口搭座帐篷了,你呢,有什么动作没有?”说着,母亲又气恼不已,“连个电话都懒得打,你以为月老儿每次都肯向着你啊!”
于是,又免不了被母亲赶回去的命运。
回到房间,站在客厅,不自觉的在右首的沙发上坐下,远处的夜景映入眼帘时,才醒悟过来,这是她常坐的位子。
“这里是看风景的最佳位置!”她常常会指着远处的景物对自己微笑,一只飞鸟,一片云彩,常常能让她欣赏许久。
“最美的风景,在心底!”记得那时问她,同样的景致,为何不会生厌,她笑着回答我这句话。
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灯光,在夜空的掩映下,都透着温暖的桔黄,繁华的都市,不再显得那么冰冷,我却一阵心酸,眼前,浮现出她抱着双膝,看着窗外的夜景的情景,彼时,她是否也像我这般空虚寂寥?
清晨,被铃声惊醒,蹬的从沙发上站起,只觉心跳也开始加速,血气开始上涌,抬腿时,才回过神,是电话铃声,并非自己所期待的门铃。
“是唐先生么?”
是个陌生的声音,交谈之后,才知道,他是那家玉器行的老板。
“新到了一块玉佩,和上次的一模一样,只是规格型号稍微小了一点点!”
“是和田玉吗?”
“是一级羊脂白玉!”
开车赶往店中,接过老板手中的玉佩,雕琢得果真毫无异样,与先前那块,俨然一对子母玉佩。
去公司时,经过翠微路,忍不住打了个方向盘,“云来”酒吧门前有些冷清,停了车,走了进去。坐在靠窗的那个座位,想起那时的情形,怅然若失。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那句经典的电影对白,响彻耳畔,不由得百感交集,彼时,她敞开胸怀,给我机会,我却不懂珍惜。
“径天,我们是夫妻,不是么?”记得有日从噩梦中醒来,她轻声问我,“有心事,你可以对我说啊,一人计短,多一个人,或许可以迎刃而解啊!”
可是自己却只是笑着摇头,依旧将梦境压在心底,是不想,不愿,还是不敢?
轻叹了口气,忽然看见一旁服务生投注自己的讶异眼神,不由得哂然,大概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七尺男儿这般的长吁短叹,故作伤怀吧!要是,招手要了杯绿茶咖啡。
咖啡端至面前时,忽然又想起那日与她一同出游时的情形。
“试试绿茶咖啡怎么样?”那日一心怂恿她喝咖啡。
她却摆手微笑:“咖啡中,我尤其不喜欢这种,我喜欢清晰分明的东西,绿茶咖啡,名字已经太过矛盾含混!”
是暗示吧,那时,她的笑容已经淡然许多,看着我的眼神,也已不再那么清澈。
点点滴滴,竟一一从心底渗出,待客人陆续进入酒吧的声音将我的心神拉回时,发觉两腿已经有些发麻,原来,竟坐了如此之久。
在我耳边唠叨了大半个月之后,母亲也不再每日给我“电话三餐”,只是每每见到我,都要长叹几声。
“恭喜你加入不肖子的行列!”端己依然只会取笑我,“对着我发牢骚,这段时间,还不如重新把意映追回来!差点忘了,当年你的行径应该算不上追求!”
我笑了笑,这几日,在他冷嘲热讽之下,反倒想通许多事情。不去找她,是因为自己还身在风氏,这一次,不想对她不公平。
秦浩然突然在办公室外敲门:“唐总,一会我就不陪你去了!”
“去接伊依?”昨夜电话里,她兴奋不已,因为,第二日,就可以看见心上人。
电话这端,我也开心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再排斥异性的亲密举动,我终于可以安心放手。
“是啊!”他有些无奈,“她坚持要我去机场接人!”
“这次,我会亲自去君氏,你就安心的去接机吧!”
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有些不安,浩然对伊依,始终少了一点年少恋人间的热情与眷恋。
拉开抽屉,看见那张与意映的合照,想起前日林医生的话语。
——径天,何为适可而止?你对风伊依可以关心,但是,记住,别让自己不知不觉间越过界限,应该学会不再牵挂与她!
——你可曾想过,这么多年你一直没能走出阴影,是你自己刻意提醒自己,不能忘记?
不禁摇头笑了笑,切了内线给林秘书:“准备好资料,去君氏大楼!”
做完陈述,走出会议室,在门口遇见子真,她笑着和我打招呼:“计划书做的很精彩!”
“言下之意就是我的陈述很烂咯?”我笑道,许久未曾遇到这种场景,全然镇定,对我来说,已有些困难。
“怎么会?”她笑道,“十分钟,意映会上楼来,要不要见见她?”看我的神情,她忍不住抿嘴微笑,“这样吧,一会你和我一起去隔壁房间!”
透过玻璃,看到她在众人面前,顾盼生辉,神采飞扬,内心有些酸涩,原来,做回自己的她,竟是这般光彩照人。
“有何感慨?”
“或许,在我身边,她失去了太多的光芒!”
“日月都可齐辉,径天,你不是这么愚钝吧?”
不禁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