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遥遥万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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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江最近确实很忙。
她年轻时算是个品学兼优、自制力强的好学生，所以没有尝试过在假期的最后一天补作业。幸好她在Dead Line里越战越勇，完成了奇迹，但之后却苦了编辑部和出版社。
佐江自知理亏，满心惭愧地包下了全员的咖啡，管够。
责编悠香和她差不多年龄，她才发一两篇小说时她在编辑部实习，新人作家和新人编辑一拍即合。她要比佐江忙，在规定的时间前校对、整理、审核，还有联系画手、出版社和印刷厂，而后者只要二次三番地签合同。
于是佐江也奉上了义理巧克力，感谢她这么多年的辛苦。悠香倒是不在意，她如今非常有打工人的自觉，只是她瞥到她手上的戒指时顿了顿，装作随意地问：“情人节没有什么计划么？”
“啊……”佐江正坐在旁边吃着薯片，立时皱起脸，“比起情人节，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更苦恼送什么生日礼物。”
她继而一本正经道：“反正悠香你将来要是决定谈恋爱了，记得一定不要找水瓶男。”
悠香不说话了，她感觉佐江还不知道某些事，也就一心一意地工作，转移了话题：
“我觉得你更该苦恼接下来的行程。”
除了作家自己交策划书，责编还能接工作给作家选择。佐江又开了一袋虾片，打着哈哈道：“再说嘛，我才全力以赴尽心竭力地完成了一本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书，也该先休息休息吧？”
“好吧。”悠香叹了口气，“后续的宣传发行，还有最后的销量，够你休息好了，只是拜托你下次别抗到死线才动笔。”
森鸥外的办公桌多了一个水晶花瓶，是爱丽丝挑的，她马上放弃了画画，从花束中又挑了几朵颜色和状态最好的玫瑰插进去。
光是玫瑰又太单调，幸好原本的花束还有细叶桉和喷泉草。这可比在会议上给首领扎辫子有趣多了，她哼着小调打量着自己手下的成品，又在桌面找着合适的位置。
这也太可爱了。森鸥外背后荡漾着花花，捏着钢笔，眼神却完全放不到文件上了。
“变态林太郎不要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啦！”爱丽丝斜着眼，“你就不能多注意花吗，那么漂亮！”
“我知道哦，爱丽丝。”
森鸥外放下笔，双手交叠着抵着下颏。其实绿色的玫瑰看上去并不鲜艳，在办公室里更是暗淡，他继而伸出手，指尖触了触柔软的花瓣。
就如他回去见到屋里昏昏暗的光线，温暖的卧室，床上被褥突出了一大块。他这几日尽是看到这般的景象。
佐江是天然卷，卷得很厉害，如果要拉直得早起十多分钟，不注意就会乱蓬蓬的，半露的脑袋像只小绵羊。森鸥外脱掉外套，拉松了领带，坐在床沿，在解开辫梢后，被角动了动。
佐江最近都睡得早而多，也有了空档，这时恰巧就悠悠醒过来，惺忪的视线里什么都是模糊的，可她依稀嗅到了还未散干净的古龙水的气味，顺势离开被窝凑到了腰间。
然后她就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使她浑身抖了抖，立即睁开眼，扬起下巴望向他。
森鸥外也把手套摘下了，他触到佐江热乎乎的脸颊就像那些玫瑰花瓣。
“吵醒你了吗？”
佐江沉默地摇摇头，倏忽爬起身，穿着蕾丝睡裙，径直往森鸥外的怀里挨，头也靠在他的肩上。
温香软玉在怀，没道理推开，森鸥外摸摸她的头顶，满手柔软的细细发丝，问：
“做噩梦了么？”
佐江小小摇摇头，说是做噩梦，倒不如说绝大部分人可能会做的噩梦，现在正在眼前浮现着。庆幸她此时的表情他看不到——夹杂些冷峻的神色，一双眸子眯起来也眼角锋利。
而在她的眼前，隐隐约约出现着几团模糊的宛如云朵的浅色漂浮物，唯有中间的两颗漆黑的洞口，仿佛一片凄凉的荒芜之地。
佐江明白这是什么，她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抬起一条手臂，搭在森鸥外的身后，继而摆出了一个手枪的形状，无声地打了一发，温润的玉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团漂浮物就像被拍散的气体消失了。
每当这时她就不禁心里感叹，港/黑首领果然不容易。
佐江正想着，突然被推了下去，脑后还有绵软的枕头。她感觉腮边发痒，那是俯身的森鸥外的黑色长发。
“最近……佐江看上去有点忙碌呢。”
那种触感令她觉得恍若一条蓬松的狐狸尾巴缠着自己，佐江笑着回答：
“应该是没有您忙的，首领。”
她偶尔会喜欢这么叫他，虽然她从来不过问，也没有资格过问关于港口Mafia的事，但这种称呼让她感觉很帅气，就像已经拜倒在那条血红色的长围巾下。
也许……她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臣服于他了。
佐江垂下眼，可很快就换了话题继续问：
“收到花和巧克力了么？”
“收到了，爱丽丝很喜欢。”
森鸥外倚在佐江身上，但并不重，眉间尽显倦意。工作才不会挑日子，看在今天是情人节的份上减少那么一些。佐江的指尖碰到下巴，还有新冒出的一点胡茬。
“那你呢？”佐江小声问，“我特意选的花。”
可惜巧克力并不是她亲自做的，她没有那么大本事，但也是高级的手工品，而鲜花却是她自己包的——她选了良久后定下的花。
“话又说起来……”森鸥外偏过头，那双葡萄紫的眼睛盯过来，目光之间像榨着汁液，是馥郁醇厚的葡萄酒，笑着问，“为什么是绿玫瑰？”
“……因为觉得好看。”佐江如此回答，马上又问，“森先生不喜欢吗？”
还是不会说谎啊。森鸥外想。也就不再计较，而是支起身，勉强还算温热的唇舌相接。
佐江从来不抗拒做这件事，毕竟一场心知肚明的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里，在工作、财务、个人都自由的前提下，规律的夫妻生活也不可避免和不可或缺，更何况森鸥外也没有过强迫和冲动。
佐江对此再满意不过，如果她当初不是嫁给森鸥外，而是嫁给了什么家族继承人，她一定比现在更不好过。
就是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看的人心烦。
“……过几天是你的生日。”在暖热的温度里，佐江轻声道，她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声音愈发小了，尚且沸腾的血液倒显得轰隆作响。“我们晚上……出去吃好不好？”
在森鸥外的印象中，佐江是个挺独立自主的姑娘，鲜少提出什么请求，尤其是大事，小事也不过上街出门，但很多次最后都是一个人去，毕竟首领的空闲会更少。
他抬起眼，撩了撩稍许濡湿的发角，佐江额发掀起来，露出些光洁的额头，暗淡杏黄色的灯光照耀着，使她的眸子也变得潋滟。
清澈如水、含愁似问、惹人爱怜。①
森鸥外眼底暗了暗，可立时眯起来，笑道：“好。”
虽说答应了下来，但他也不清楚那天会不会出现什么额外的变故，就如今晚一样。这个夜晚对部分人来说意义非凡，但总归有更重要的事，那就必须放弃另外的事。
荒木佐江。
森鸥外淋浴时拢了拢长发，细细的热水流从鬓角倾泻下来，他望着雾蒙蒙的镜面片刻，微微阴郁地垂下了嘴角。
自从得到异能经营许可证，和荒木家族联姻的效果也确实有，可他总觉得生活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他笃定是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这种感觉却和爱丽丝在身边不一样，他产生了就算自己所有的思想、理性和客观丢弃那么一次也无妨的想法——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数年过去，说的不好听些，即便不是夫妻，也该形成一段浅薄的感情了，更不要说实际上——佐江完完全全就长在自己的爱好上，纵然他是港口Mafia首领，全心全意的组织的奴隶，十足的冷静自持，但到底人心不是铁打的，自然也不能够免俗。
他一撇眼，忽然看到了一个摆满东西的小架子，显然不是自己的，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放在最外侧的外表写着名字：西洋梨味的液体皂、茉莉味的沐浴露、白桃味的磨砂膏、生姜洗发水……
等等，生姜洗发水？
森鸥外马上就想到上次爱丽丝又玩他的头发，可很快就放弃了，还叹气道：“林太郎肯定是上年纪了，头发都少了，我记得佐江姐姐那里有生姜洗发水，赶紧补救下吧！”
还有次她说：“林太郎就是上年纪了吧，嘴唇老是起皮，我叫佐江姐姐选一支润唇膏来。”
“林太郎手好干，不要碰我，佐江姐姐连手都是香香的诶！”
森鸥外叹了口气。
不过这么说来，他好像是感觉佐江身上有香气，似乎小姑娘香香软软的总是一成不变的事。
……越来越占据他的注意和思想，所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不认为自己感情冷淡，但他同样不习惯被打破原本在高处的孤独，黑夜白昼也仿佛颠倒了。
森鸥外走进卧室，灯还亮着，佐江趴在床上，貌似睡着了，毕竟时间已经非常得晚。他轻轻去床沿抚着她，让她去洗漱下再继续睡。
佐江咕哝着应了声，裹着虫茧似的慢腾腾地靠过来伸出双臂：
“好困哦……”
他怀疑她喝了酒，可也没有嗅到气味，也甚少见她这般浓烈的撒娇——或许是节日加成？但他冷静地想，他并不讨厌。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遥遥万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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