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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GGAD通信集(上) ...

  •   1951.9.10

      邓布利多——

      嘿,是我。你的老朋友,盖勒特·格林沃德。你一定惊讶于收到这封信,不过相信我,这比起我提笔写下它时的讶异可能要略微逊色。正如你所知,我仍旧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向来如此。

      我希望这封信能尽快送到你手中,尤其是在听说过那些关于英国猫头鹰动人的吹嘘之后。这些鸟很难靠近纽蒙伽德的高塔,暴雨像洪水一般自山顶倒灌,我就在距塔顶避雷针下方20英尺的位置。因此,当爆裂声撕碎云层时,整座塔就像是被施了钻心咒。乌云如同巨大的铁砧被沥青般滚烫而浓稠的夜色吞没,雷声自其上滚鸣而下。待云层散尽,北方满月的光自铁窗的缝隙间坠落。这很美,虽然这并不称你的胃口,我觉得;这太粗蛮了。

      你无疑是轻蔑地打量着这封信和那只狼狈不堪的猫头鹰。(她爱吃小白鼠。)你一定很惊讶吧,老朋友?就算是在一切发生过后,我还仍有胃口给你写信?哦,不,你应该不会。这位是亲爱的老盖勒特,你应该是这么说的——那个巴沙特家的德国佬,他从不肯让我清净,就算他现在整日待在监狱里也无事可做。我那备受称赞的金发开始变得灰白,阿不思,想想吧!不过,我还是得说,作为监狱,这里的石墙堪称精美。亏我那么称赞这些石匠,如果诅咒也算是褒奖的一种——那些魔法的痕迹像是花岗石上扭曲的常春藤,非常漂亮。呵,这可真是讽刺,老朋友。我被困在我自己的监狱里。

      你还是在你们的那个学校?在享受教学吗,和我希望的一样?读的书多么?吃的还好吧?还好好保管着它吗?你最好是的。

      另外替我问候下你的疯鸟,希望我没有伤它太深。

      你听我说,但愿,但愿如此。牢房里的霉菌已经在日复一日里长满了,嘲笑我吧,阿不思,继续像你一直以来的那样恨我。祝好。

      注:

      1.文中的“它”指老魔杖。

      1951.10.13

      亲爱的盖勒特,

      感谢你的来信。当我试图领会它时,先是回想起你曾有一次称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成为——我记得你是这样说的——“一个自以为是的杂种”,可我恐怕还是那般无可救药。我想,历经过那场决斗之后,你应该会向我来信,所以收到它时,我并不怎么惊讶。实际上,要是再晚上一两年,我就要开始担心了。

      我给了你的猫头鹰一个干燥咒,一块福克斯的栖木和三只小白鼠。在经历过这样一场飞行之后,她的脾气仍然很温和。(另外福克斯也很好,即使是你,也不至于伤他太深,盖勒特。)我确实一直待在霍格沃兹,担任变形课程的教授,现在是格兰芬多的院长和校长助理。或许比起我们初遇时,我的确是没什么长进,但起码能在享受生活。新学期的开始总是繁忙的,所以我回复得很慢。10月13,一个平静安宁的日子,阳光柔和而又斑斓。

      所以,是这样,盖勒特,我并不惊讶。而可能相反,我的回信才是在你意料之外吧。但我真的不恨你,这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记得,在我们决斗的时候,我又强调过一次。我不是在蔑视你,更没有嘲笑你。你觉得这很难以理解吗?恐怕,我也意识到了解释同样费劲,这也许正证实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杂种”这句评价。

      (放心,说到决斗,我一直好好保管着它。)

      当不再静心于自然的时候,你又是怎样消磨时光的?我希望是舒适的,还能允许你伴着书籍和信件的窃语。说到这里,嗯……我想我有本书你或许感兴趣。是一些关于变形理论的改进,二十年代在威尔士出版的——也许你在准备征服欧洲的时候不巧错过了它。

      附上诚挚的问候,

      [附件:老鼠和入学考试,格沃奇梅·格沃特尼&艾安托·艾普·玛德格]

      1951.10.16

      Dumbledore—

      邓布利多——

      或许我的记忆是有些浑浊了,但我仍旧清楚地记得我当时说的是“一个自以为是、盛气凌人、傲慢又令人窝火的杂种,故作谦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我才不想吃糖。”那时我可没有喝醉。

      又再强调一次,我是要被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失去了魔杖,也正在慢慢变得发疯。我的记忆还能当真吗?你一定会告诉我那些在夜间里能安慰我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我的手从未顺抚过你的发丝,也从未见过你的杖尖上迸射出黑魔法,光芒照亮过你的脸颊。紧接着,你又会矢口否认你从未在高潮后失声尖叫过,告诉我你也从未在阿不福思出门时被我摁在那张旧橡木咖啡桌上。

      继续吧,用你的变形术课本继续嘲笑我,我现在已经失去魔法了。从你那条长鼻子上往下打量着我吧,告诉我,是谁打折它的,我的老朋友?那些不想听你大谈无用空话的人?

      注:

      1.“从你那条长鼻子上往下打量着我吧”原文为“Look down your long nose”,有蔑视意,双关语。

      1951.11.12

      盖勒特,

      那是阿不福思,他为安娜的死而责备我。是我不想把骨头复原。

      我对你的记忆和心智不做任何评价。是的,我们曾经相知;我并不会否认这点,即使我对这一切一直讳莫如深。我们曾是夏日里微醺的少年,我那时是个傻瓜,玩弄着自己无法掌握和领会的力量。对此我还能说些什么呢,盖勒特?

      另外附带上一本我很喜欢的书,但愿它不会让你想起太多曾经失去的东西。

      带着深深的歉意,

      [附:海浪,弗吉尼亚·伍尔夫著 ]

      1952.8.4

      亲爱的盖勒特,

      我知道等你先开口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但恐怕我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纽蒙迦德已经超出了摄神取念的范围,现在我只有通过猜测来接近你了。

      在我们一同度过的几周里,我还记得你生闷气的样子。一旦感受到冒犯,你就会立刻离开,将自己与世隔绝,浑身散发着戾气,再在几个小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回来。我想,也许现在几个小时开始变成几个月了?孤寂的时光总显得格外漫长,比起你,我经历这一切还是太少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在嘲讽你,我甚至发现了你生闷气时迷人的样子——潇洒奔放的情绪是你魅力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最好还是任你留在其中,但我做不到。我想,这是我的过错,总是多管闲事、干预太多。但假如现在,我们面对面站在一起,我想你一定会嘲弄我的故作谦虚并且就此离去……

      是的,我恳求你。不是作为著名巫师,也不是霍格沃兹的教授,一同抛开那些曾经让我自豪的名头。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人,在经历过我们所有的一切之后,你还曾称呼过这个老家伙为朋友。你写信向我寻求,于此我只敢想象——简单的书信往来。我希望还能继续保留它。最后,再一次向你真诚解释,你永远有权力对我生气。

      我真的不恨你。你能不能就让自己相信它,在这件事上还算公正地评判我?还有……你也能一样做到不恨我吗?

      附上诚挚的问候,

      1952.9.26

      阿不思——

      在考虑过所有下流的开头之后,我想还是算了,以一个简单的感谢来作为这封信的伊始吧。我生气时迷人的样子,你他妈的可真会胡扯。几周以来我还没有像这样大声笑过。

      一本麻瓜文学?说实话,阿不思,寄给我一份不会冒犯到别人的物品清单吧,说不定我就暂时消气了。还有这个叫伍尔夫的女人——真是奇怪。

      至于摄神取念?还是省省吧,离我的大脑远一点。时光延展,哦,是的,就像我们交谈时你吮吸过的那块太妃糖,在贝齿和指尖没完没了地拉长。那个样子真的太容易让人分心了,我的笔尖在羊皮纸上不止一次地打滑。但在我们施咒后它爆炸的样子的确令人愉悦,记得吗?绿绿的,还冒着烟?

      你真是从来都不擅长求人。还记得我把你的腿施咒绑在床架上,让你等着我的那次吗?多可怜啊,你甚至都维持不了自己的礼貌了。我还正为了不能揍你一顿而生气呢……

      至于我的生活,是你害我走到这个地步,陷入太妃糖一样苦涩甜腻又难以咀嚼的日子和回忆。

      早上,警卫巡视过一次,仔细查看了我所有危险的占卜笔记。他们习惯了使用暴力,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有时没有咒语,只是拳头。那有一个女人——你杀了我的丈夫,她尖叫着,你杀了我的丈夫。因为我一直嘲笑他们,几年后,这种行为就慢慢停止了。我忍受着这些白痴,在自负上与你有着不相上下的天赋,阿不思。那种在牙齿被打碎,跪在石板上捂着受伤的腹部,即使咽下喉咙里的血也要冲那些折磨你的人大笑的天赋?这在监狱里不可多得,比魔法和智慧要更有价值。

      食物的味道像烂泥,我瘦削了很多。老旧的窗户上划痕遍布,我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倒影了,但我能想象到自己看起来几乎像一具骷髅。很难想象到一个年少英俊的不列颠天才还和我在河堤上做过爱呢,对吧?

      又是太妃糖一样的日子,我总读到视线模糊,停下,又继续读下去,然后做笔记。我也许应该把我的图书馆留给你——还是算了吧,你一定会觉得恶心,毋庸置疑。我仍然研究黑魔法,即使已经无法再去练习了。我漫无目的地翻阅那些古老的传说,告诉我,老朋友,你找到过死亡圣器吗?你在离开我之后完成过我们的梦想吗?在将你的搭档丢进耻辱和监狱后,你成为死亡的主人了吗?

      哈,我还记得在德姆斯朗特写论文的时候,就像现在,跟个老糊涂一样东拉西扯。一边看着纸页,一边盯着《强力药剂》,一不小心就把笔蘸进了蝾螈血里。

      因为经常踱步,地面上留下了光滑的斑点。三只老鼠被我挂在角落里的镣铐上——我在它们跑过时踩住了尾巴,扭断了它们的脖子,再用牙齿把皮剥下来。它们慢慢腐烂,逐渐变得面目全非。这是一种献祭,用来警告它们的同伴——从此再也没有一只老鼠打扰过我,你同样会对自己能忍受这样的恶臭而倍感惊讶。

      傍晚——也就是在冬天的这几个月里,我得以从狭窄的窗间窥见夕阳,观赏清冷的日光在雪山上破碎、失色。我想汇聚那些来自风中的灰色魔力,向云层中洒下三个血点,像报丧女妖一样自由翱翔,直至山巅。只是飞翔,就像我曾经那样,甚至我会在这之后安静地回到牢房。像我攥着它从老格里戈维奇的房子冲出来时那样飞翔,大笑着,欣喜若狂。我想起了自己还在害怕从黑魔法卷轴上得到那句咒语时和你在房间里跳的那支舞。黑魔王的基本素养,不是吗,在恐惧之下展开双翼,但仍旧是快乐的。

      夜里的时候,窗户玻璃上结了层冰花,月亮也躲进滚涌的乌云之后去了。我深爱北方,在这高塔之上了却余生不过乐意至极。自上俯瞰岩崖峭壁、无垠荒野,好过整日对着连麦田都少有的英格兰。我曾试着用魔杖在你背上描摹过蜿蜒的伏尔加河,冰晶随杖尖沿路弥漫。它们绽放开,似柔羽,水珠化作边缘,延着你光裸的背脊滑落。怀里传来一声细细的呜咽,你哀哀叫着,声音很轻很轻,令我几乎都不能察觉。

      当手心的温度再次触及那些冰花时,它们仍旧还会融化。只是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什么都不会剩下。

      像太妃糖一样粘稠的时光,阿不思。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下,锁在这里。现在,让我去和你的奈维尔和珍妮待上一会。

      生着气的,你的,

      注:

      1.奈维尔和珍妮是《海浪》其中的两个主人公(共六个)。这里结合小说原文,个人理解为是GG在隐晦地表达爱意或者……性暗示。

      2.蝾螈的英文单词为newt,也可以译作纽特。

      1952.10.13

      亲爱的盖勒特,

      又是一个平和的13号,尽管它在迷信里应该避讳不谈。英格兰步入正轨已有数年,如今她格外宁静怡人。感谢你的来信,尽管还是带着些闷气。字里行间那些频频闪烁的诗歌天赋,这是你年少时的风格,还仍然保留着。

      是的,我很清楚自己对你做过什么,但我不会为了这些必要的事情而道歉。你必须远离魔法,以保证不再对世界构成威胁,因为——是的,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正如你所见,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一个学生几周前给了我这个令人难忘的称呼,他并不会试图谋杀你。(我甚至又多了一些灰发,这让我看起来更像了。)但我还是很难过,一想到你所遭受的一切,想到你那些绝妙的天赋和想法就要消磨在枯燥而漫长的时间里。我所写的这些薄薄的信纸,能够给你带去些许的温暖吗?

      推心置腹地说,盖勒特,我想你有权知晓我将如何处理那件从决斗中赢来的东西。(考虑到它的性质,我承认你的措辞谨慎是个好习惯。)我打算将它带进坟墓里。如果我能够成功终结这段血腥的历史……好吧,只是说如果,毕竟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但我相信,至少在目前看来,没有了它,世界会变得更好。

      必须要承认的是,这是一件我完全没办法预料到你反应的事了。

      我还必须得为另一件事情道歉,不过——变出那些冰花的时候,如果你的本意是要教我俄罗斯地理的话,恐怕那并没有成功。我当时过于分神,以至于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这很奇怪,不过——那时我们认识了或许两个多月,我承认当时的热恋的感觉过于迷人,但你也提起它太多次了。那么短暂的一段时光,在你离开时都能随手抛弃的日子,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希望你能早点告诉我那些看守们对你所做的事情,我会换掉他们,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人情。相信我,我从未希望这种遭遇成为你判决的一部分;你在信中所言令我愤慨。

      我必须去工作了。

      附上真诚的谢意,

      1952.11.19

      阿不思——

      你不会真的那么做吧?摧毁它的力量?

      我想我根本不该提起的。

      它是特殊的,然而,那么多想法一时间涌上来折磨着我。要去摧毁和亵渎它的整段历史……你已经拿着它了,阿不思。你能够感受到它正在撕扯着你的灵肉,那股强大的,不可侵犯的力量正如同死亡本身。想象一下那种力量——非凡的,独特而又古老——就将被永远毁去……

      我甚至不能料到自己的反应。可是,阿不思,我想你不会停下。

      至于你那小小的怒火——纽蒙迦德可没有摄魂怪,阿不思。看守也只是人类——还有,不,你不应该对我特殊关照而引起他们的嫉妒。我在黑暗里走得太远,疼痛于我而言也已不再是麻烦。但是你,你难道没有吗?没有在打败我之后,和那些人站在一起,高声痛斥过我的罪行吗?你不是也把我丢进监狱,像个麻瓜一样度过余生,不是在洗心革面之后,抛弃了我们更伟大的利益吗?你有什么资格来主宰我?

      这里没有摄魂怪,尽管如此,每夜我入睡的时候,还是会听到尖叫声。你真的觉得,比起巫师们在决斗中败落时的呐喊,被折磨奴役的麻瓜的悲号,抑或是听说你背叛了我们事业之后自己的怒吼,我不会更喜欢听见你被我爱抚时发出的细细的呻.吟,尽管是在那么多年以前?我当然会想起它,也会写下它。你曾经是那么迷人,可悲的傻瓜。

      如果你因为曾经作为本世纪最恐怖的黑魔王的知己和爱人而感到羞愧的话——那么我想,我一定是尝到了过去酿成的苦果。去教你的孩子们吧,吃你的糖,打扮你的鸟,再顺便把我埋了。但我们站在一起曾经是那么耀眼,阿不思,这是就算你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1953.1.1

      亲爱的盖勒特,

      看来你意识到了自己并不能说服我改变对于这件事计划,这让我很高兴。要是我们的余生都要在猫头鹰的翅膀上争吵,那可就太遗憾了。

      我的确感受到了它,它的诱惑,也和你一样。但是你意识到它的危险了吗,老朋友?想必伊尔马利宁的旧史早已传遍了北方的角落,有些东西是注定要被毁灭的,然而它并没有,盖勒特,它仍旧存在。这至关重要。它没有记忆,并无灵魂,更不存在生命一说。终结它并不是谋杀,而是阻止下一代再次踏入我们曾经经历过的血泪之中。

      它其中的一种力量,尤为让我担心,这会让巫师们对它的痴迷进而转化为几近扭曲的爱。我很难过,看到你也同样受其影响,但我并不会为了曾经必须要做的事情而道歉——是的——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远离它的诱惑,未来会变得更好。打破其血腥的传承,沉陷于神秘的大巫师之间的关系即将翻开新的一页……哦,天哪,新的一页。我恐怕会因写下这段文字而在新年的第一天里潸然泪下。

      但是,仍然,我再次重申,我很抱歉不得不置你于如此境地。

      你是对的,尽管这样说很残酷,然而事实不争——作为你曾经的爱人,我羞愧难当,如果我们之间曾经也能用“爱人”这个词来形容的话。我很荣幸,通过这些记忆带去了你些许慰藉。可是我想,我想,或许你还是更喜欢听麻瓜们的尖叫吧?

      用糖果分散别人的注意力是我的一个坏习惯。或许,用书代替才是更好的选择?格特鲁德古怪的语法也许可以让你当做消遣。

      我承认,盖勒特,我思考过很久那段我们共处的少年时光。没有畏惧,没有隐瞒,我也已许久不曾与谁那般亲密过。你又一次说对了:我不能改变过去。谈论着已被抛弃了的夙愿与美好的那几个月里,欢欣难以否认,我那时以为你和你的才华足以拯救我。但是代价是,盖勒特。我付出的代价!你抛下我独自埋葬安娜,活在永无休止的内心的谴责里。你丢下了那个我不得不永远藏匿起来的自己。

      黎明已至,寒冷与薄雾笼罩在苏格兰的山丘上。霍格沃兹周围并无零星的田野——我敢说,这对你而言足够狂野了。云层低压在禁林之上,我彻夜未眠,我……

      祝你阅读愉快吧,盖勒特。

      [附:每一个人的自传,格特鲁德·斯坦因著]

      注:

      1.伊尔玛利宁是芬兰史诗《卡萨瓦拉》中的一个铁匠,造出了神器三宝磨,但三宝磨后来被毁掉了。AD是想借此说老魔杖注定要被毁灭,但GG当时没懂,结果查了很久的书。后文会再提到。

      1956.4.18

      亲爱的盖勒特,

      我好像又惹你生气了,现在我只盼望着得到你的原谅。那真的并不是我本来的想法。

      英格兰仍旧是一片宁静,也有了些零零星星的田野了。老校长迪佩特已经宣布退休,我将补上他的空位——对于魔法部一直缠着我去做的那个职位而言,这显然要好得多。我想,不久之后,我们就得重新寻找一位新变形课教授了。过去的几年里,我看了几场很不错的魁地奇比赛,其中一个还是以求婚收尾,甚至就连麻瓜们也过得不错。

      大概询问你的近况只会让你放声嘲笑我吧。

      我们真的要永远在这里兜圈子吗?我先失言,再道歉,紧接着又一次恢复联系……

      但愿你至少还喜欢那本书。

      附上真诚的问候,

      1956.7.11

      尊敬伟大的至高无上的长官先生,我当然已经听说了这项特殊的荣誉——

      我们的余生,你是这样说的吗?永远,对吗?我们要靠着猫头鹰结婚了?然后呢?我会像纽蒙迦德墙上的青苔一样,被你虚情假意的誓言所束缚吗?这些橙色斑点愈演愈烈,青绿的则如鳞细腻,又像是新萌的嫩叶。他们生长的速度实在是无法想象地缓慢,我的人生业已与它无异。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不是吗?十多年来都待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我想我可能快疯了。……或许也已经是了。

      校长,他妈的见鬼去吧,小杂种。看看你,看看你吧。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著名的高级魔法联合会会长,在新年夜里这么狼狈不堪,就因为十多年前被一个德国小子操了,说着之后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又或者其他什么之类的屁话——你仍然因为她的死责怪我,不是吗,阿不思?那是个意外,你这个醉酒的傻子,一个意外。那不是我,我发誓,我只是因为害怕才走掉的——

      再看看我,盖勒特·格林德沃。曾有过一个时期,所有出生在欧洲魔法界的孩子都为这个名字欢呼或颤抖过。曾有过一段时间,我抛出的咒语落在风中,就能将它经过的叶子从30多英尺的树上剥离。曾经有过一个曾经,我几乎建立了,真正地建立了,一个新世界的秩序,一个光明的未来。我曾为了你和我做过这些——而现在我在这里,腐烂着,甚至孤独到关心一个矫揉造作的英国蠢货怎么看我。你一定很享受这种感觉,也是,谁知道我会不会被那些麻瓜的尖叫声整日纠缠呢?但如果我告诉你,夜晚时,我被那些死去的灵魂所困扰,因而辗转反侧,整夜难眠,这会和你的观念背道而驰吗?这会吗,阿不思?小安娜让你阻止我的想法滞后了好多年,不是吗?

      消息,消 息 呢,邓布利多?你把我关进这间密牢之后的消息呢?四年了,连封信也没有——我表上的魔法仍然保持得非常完美,谢谢你,我知道过去了多久——然后你就只是自矜你当上了校长?[一大片深色的,无法辨认的墨渍]

      真可爱,你这种困惑的样子。你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你生气,是吗?因为你是怀着善意,因为你是带着友谊来接近我的,我不可能真的生气,我怎么能呢?又像上次那样生闷气,不是吗?

      格特鲁德就是个发疯的婊子。你在试图给我灌输什么?现在又拿我在玩什么游戏?我们已经结束过了一个,不就是那个你曾经整日和我黏在一起,将身心都交付与我,后来又为了一场意外责怪我,背叛我、抛弃我一个人去完成我们事业的游戏吗?还有呢,你让我走上这条道路,参与我的计划,和我一起寻找圣器,给了我正确的指导来锻造三观。然后呢,再等你悠闲了,看够了,漫步在以真理和公正为名的英格兰土地上,又把我从空中一脚踹下来?

      你成就了我,邓布利多。你成就了我,塑造了我,又让我被世界遗忘。我想你那个弟弟会认同这个想法——你总习惯于忽视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谈论你的事已经足够多了,现在来说说我吧,您那忧愁缠身又被伤透了心的宠物黑魔王,您的非法试验品。是谁过去常让甜蜜的念咒声缠上你的身体,又是谁在你求他干你的时候忍俊不禁?还有谁会知道这些,还有谁?这是又一件你必须藏匿起来的事,对吗?可怜的阿不思。

      没错,我们就是在这么兜圈子。我又开始反过来嘲弄你了,直到怒火使我无法呼吸。

      我又有了一个新笔友,邓布利多教授,你不高兴吗?千万别觉得你是唯一与我通信的人——天知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早在几年前就去撞墙了。其实有时候,和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聊聊还挺愉快的——又一个野心勃勃的黑巫师。一个英国男孩,他非常聪明,但有些倔强,用着一个有点蠢的假名——他几年前突然写信给我,字字不离我的老本行,就像你说的,老本行。他脑子不错,但缺乏幽默感。在我提到我认识你的时候,他似乎过分惊讶了。

      我告诉他你是一个利用者,一个伪君子,让他离你远点。当然,他已经很害怕你了。也许你想盯着点他,这家伙可能会变得很危险。但你又要怎么去控制一个黑魔王?它又不像我一样是你的小宠物。

      享受你那脆弱的体面吧,阿不思·邓布利多。另外,那个格特鲁德就是个发疯的婊子。

      1956.8.2

      盖勒特,

      长期教学的一个坏处就是让一个人习惯于在孩子面前,塑造出他在人生路上拥有绝对的博学与自信的假象。也许实际上,他只是个失败的老傻瓜。

      我从没有把你当做是宠物,老朋友。如果有的话,我时常觉得在那几个月里,我对你而言才是如此。我当时迷上了你引以为傲的梦想,但在意识到所有这些梦想背后的东西和实现它所要完成的一切时,我才是感受到背叛的那个。经历了长期的教学生涯,我也开始意识到引起争论的原因很简单——就像是小孩子吵架一样。

      恨我吧,如果这能让你剩下的日子更好过一些。我曾经是这么期望的,像个孩子一样,期望你并没有这样做,甚至在这之后——但我其实什么也不是,也就是个失败的老傻瓜。我不管你怎么看我,但我必须问问你提起的那个男孩。这个假名该不会是伏地魔吧?我会留给你足够的个人空间,就像你所想要的那样,可是最近有一些关于这个名字的可怕谣言,这让我不得不开口来问你了。

      要说的就是这些了,祝好。

      1956.9.27

      邓布利多,

      奇怪的是,你并没有给我一个特别的原因来解释为什么我要帮你对付这个叫作伏地魔的家伙。(这是正确的英式措辞,对吗?“家伙”?)这可是个专业活。痴迷死亡的程度,像他这样的,在黑巫师里也不多见。他畏惧它,甚至为此虚构出了堂皇的幻想。这是种挺危险的状态,但这些你可能都已经知道了。他还没有去寻找圣器,庆幸如此。追寻这类东西的人,自命不凡的越少越好。

      他主要是在试图用他那套古怪的理论提升杀戮咒的威力——这成不了的,我觉得。之后是魂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还是更倾向于让我的一切东西各归其处,要是谁非要好心把我从这个地方弄出去,那还不如死得体面些,也用不着受这些半死不活的折腾。

      我不恨你,阿不思。我从来没有过,而现在,你也对我做不出更加糟糕的事情了,所以这永远也不会了。这就是问题所在。

      P.S.格特鲁德说了,“统一本身就是可笑的做自己也是如此若你从来没有成为真正的自己除非记得本我究竟如何否则你不信任自己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1957.2.28

      盖勒特,

      我想你会很乐意知道,你仍旧会让我突然笑出声来。确实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想(每个人都知道,如果你越小心,就越会被谨慎所占据,因而一定就会在什么东西上栽跟头的)格特鲁德会认同的。我不像她,我还沉迷于我的逗号呢。

      伏地魔几天前拜访过我,就在霍格沃茨。我本来还准备写信去澄清那些听过的可怕谣言,但他的整个举止言谈都证实了我的担心。英格兰确实出现了一个真正的黑魔王。

      我知道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要来听我说这些,但我还是建议你和他断开联系。与你相比,伏地魔可能只是个狂妄自大的小子,但他鲁莽、冲动又野心勃勃。就像你推断的那样,他对死亡非常着迷。再强调一次,他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种人。

      至于其他的——我没办法解开你的心结,盖勒特。我几乎都没办法理解我自己。

      感谢你的帮助,

      1957.3.15

      阿不思——

      所以你在正义的阿尔巴岛上拥有了一个自己的黑魔王宝宝?看来你得当心三月十五这天了。

      我想知道——在最初还算美好的十年里,你会在那些官员意识到之前就逮捕伏地魔吗,就像一个义警警员那样。或者你会小心行事,等待时机,见证第一个死亡的诞生?不过我肯定,无论哪条路,都会让你的良心备受谴责。给你的良心一个柠檬雪宝吧,让我们都先歇一会。

      那男孩的力量强大但头脑简单。而你和我,至少从不缺少。这是我们无可比拟的一个原因。

      这些你送来的麻瓜书读得的越多,我就越困惑。他们把所有时间都花费在文化构想、文学艺术和社交礼仪上。这些人为此受限,据说科学也是他们试图理解没有魔法的世界的一个途径。我猜这就是这些没有魔法的人会做的事?但要没有魔法,这些东西的意义又在何呢?一个巫师拥有一把小提琴,就可以改变它的本质。但一个麻瓜拥有它,能做的仅仅是在一定范围内影响他同类的情绪。两个麻瓜为了一个小小的逗号争吵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但两个巫师改进一句咒语却能颠覆整个世界。

      你给我寄来这些书是想告诉我这个吗,阿不思?教我怜悯他们的小小世界?他们多无能啊?

      当它握在我手里的时候,我的心结才真正解开了。现在我失去了它,失去了魔法的保障——

      怎么办?

      我一个人怎么生活?

      十二年来,我窗外的风景变了,只是我说不上来变了多少。我的思想不自主地开始脱离。墙上保护咒镀得如同妖精制的钢铁,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自己无处可逃。你过去总是说你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冥想盆的——

      我的纽蒙迦德无法摧毁我,阿不思,你也不能。去吧,对付你那狂妄自大的黑魔王去吧。我只是一个正在腐烂的——我真的老了吗?我想是的。记得在我的时代里,我们也曾为了征服一个国家去走了不同的路,风雪无阻。

      埋怨着的,你的,

      注:

      1.1.“beware the Ides of March”是一句源自于古罗马的谚语,译为:“当心三月十五日”。凯撒当年被刺杀,是由于元老院中有人怀疑他有当国王的野心。在遇刺之前的一次公开活动中,曾有一位算命先生警告凯撒:在三月十五日这天要格外小心。凯撒没有当回事,几天后就在三月十五日遇刺身亡。

      2.结束语“埋怨着的,你的”原文为“Crochetily yours”。疑为作者笔误,或是模仿GG笔误,正确形式应为“crotchety”,被少打了一个“t”,形容词性是“易怒的”。

      1957.5.17

      盖勒特,

      我恐怕他已经脱离了黑魔王的初期阶段,我们大概正位于他躲躲闪闪又喜怒无常的早期青春期。通过我们的相处,这种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不过不幸的是,他没有什么朋友和他共度这个糟糕的阶段,而我已经把这个倒霉的比喻发挥到极致了。

      至于那个你提过的选择——没错,它重重压在我心头上。我的冥想盆是无价的。然而——有时,我也没办法解开我的心结。

      在那个关于麻瓜问题上,人们几乎可以无休止地思考下去。即使他们回答了一些你想知道的——对麻瓜的文化评论研究得越深入,你就越会意识到,评判一件造物的时候,除过具有魔力和实用性,其实还有很多合理的标准。我给你附上一些对这些特别有帮助的文稿,希望它没有被打湿。我发现身为巫师很难认识到的一点就是,麻瓜没有单依靠意识就能直接改变现实的能力。然而于此,常常令人惊讶的是,很多麻瓜都选择了过这种空想的生活。而除此之外的人,那些以劳动为业,通过原始手段来改造现实的人,地位却位于次等。我听说这是他们无意识去模仿魔法社会的行为,但我却并不是这么看的。

      抱歉,我扯得有些远了。这个话题是我最近的小爱好。还有,就像你说的,我还要当心一个黑魔王呢。

      [附:诺思罗普·弗莱,批评的剖析]

      注:

      1.《批评的剖析》提出原型批评的基础是神话理论,大概是映照前后文的芬兰史诗《卡萨瓦拉》(其中有神话色彩)的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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