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精神》多咪多咪

8、第 8 章

　　这顿三个人都很不情愿的饭最后还是没吃成，林赫那边的经纪人给他打电话喊走了。
　　周杨也恹恹地告别了白一尘，拖着步子回家去了。

　　不过是短短一天不到，周杨感觉要累死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林赫蹲在那里跟驯鹿相处的样子在他眼中挥之不去，还有那双眼睛，那张薄唇。
　　所有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

　　其实当驯鹿也怪不容易的，之前周杨和林赫跟那头鹿混熟了，经常把它当成猫猫狗狗的养，还让鹿站在中间，他俩一块儿往两边儿跑，看看鹿能跟谁比较亲近。
　　可这只鹿太高冷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趁得他俩特别像小丑。

　　下一次周杨就长记性了，把带给鹿的食物待在身上，诱惑了半天才勉勉强强跟着他走了，为这件事林赫笑话了他好多天。
　　“好啦好啦！算你赢，它还是更喜欢周爸爸行了吧。”
　　周杨在前边跳着，“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叫行了吧？敷衍。”
　　“好，喜欢。”林赫挂着一抹轻笑。

　　周杨躺在床上想林赫，想当初的相识，别别扭扭的相爱，他总是这样，因为芝麻点儿的事儿陷入往日的回忆里出不来。
　　之前程峰老说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病了，就那种别人越是伤害你，你越是忘不掉的那种病。
　　在得知真的有这种病之后程峰再也不说了。

　　七七在客厅里叫得凄厉，随后就开始挠卧室的门，估计又挨路虎的揍了。
　　他强撑着从床上翻起来却不小心打碎了床头的照片。

　　照片里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
　　记得当初是他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照的，那个时候他的家还不是这样。
　　想到这儿，周杨心都疼碎了。

　　他跟林赫之间横着的，已经不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了，还横着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和两条人命。
　　周杨嘴里泛着苦，也不知道是因为胃又开始不舒服还是怎么的。
　　无论横着什么，当他在门口、在厨房里、在会议上见到林赫的时候，对方依然轻而易举地波动他脆弱不堪的心。
　　真是太差劲了呀周杨。

　　不舒服了还是得叫朋友来伺候一下。
　　周杨给程峰播了电话，没通……
　　紧接着又给许山山打了电话，也没通……

　　他也没多想，悠悠地穿了衣服打个车就过去了，酒吧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到晚上就热闹，更何况现在是暑假，人就更多了。
　　他找了个卡座猫起来，服务员见着他了除了关心两句也没多问，估计程峰跟服务员那边下了死令，以后再也不给他上酒了。
　　程峰跟许山山黏黏腻腻地从楼上一下来就看见他了。
　　“哎呦，我少爷大驾光临，咋没人跟我说一声啊？裤子提早了。”程峰脸上还泛着红，荤段子张嘴就来。
　　许山山手绕到他身后捏了一把，“宝贝儿，别贱啊。”

　　程峰一脸□□地走了。
　　“怎么了这事？挺说有人给你介绍了个对象啊。”许山山挨着他坐下来，招呼人给上了一盘水果一盘小吃，吃起来嘎嘣脆的那种。
　　周杨出门带了个帽子，半躺着窝在卡座沙发里，“谁嘴这么快啊？”说完还往程峰身上剜了一眼。
　　许山山翘起了二郎腿，“让我猜猜，约会的人不错吧。”
　　“……还行吧！”
　　“按你那标准，还行就是不错。”
　　周杨无言以对，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是不是突然发现就算是认识了新人儿，还是忘不掉那个姓林的？在这难受呢？”
　　周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真是贱呐，前两年你还上gay吧呢，不也没证明得出来吗，还整事儿呢，你俩啊，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是一物降一物，一个比一个贱。”

　　“要不你跟林赫好了吧，大明星呢，不睡白不睡，先睡了然后拍点照片，再散播出去，整他一个身败名裂，然后你也失踪一次，你俩就算扯清了，卧槽！我怎么想出个这么好的主意啊。”
　　程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小嘴叭叭地跟机关枪似的。
　　周杨和许山山都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神情看着他，他也不在意还给自己乐够呛。

　　周杨确实不能喝酒了，可真没耽误程峰和许山山浪，他就猫在卡座里看着他俩偷偷摸摸地你捏一把，我搓一把地，趁着灯光不亮的时候还能亲一下。
　　周杨觉得，要是能停电几分钟俩人高低得在这来一发。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酒吧这样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屁股底下的这块儿沙发干不干净。
　　烦死了。

　　散场的时候，程峰和许山山已经东倒西歪了，俩人扶着才能走道儿。
　　周杨本着内心仅剩不多的责任感给他俩送回去了，俩人都到家了还抱着周杨不撒手。
　　“周少，你快来，睡我俩中间，我安慰安慰你。”
　　“你别伤心，那孙子回来了……你报仇的时候到了……”
　　“对……咱，咱也扔他…..一回。”

　　周杨真的无语极了，没想到都三十了还能在朋友的床上被夹在中间安慰，起都起不来，最后折腾俩人都睡了才悄悄走了。
　　那个时候都后半夜了，明天还得去指挥部安排拍摄的事儿呢，现在林区不忙就剩林赫拍摄的事儿在这卡着呢。

　　他今天刚因为林赫困扰了大半天，半夜在家门口看到林赫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幻觉了，寻思着，真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呢。
　　“愣着干什么，开门啊。”
　　周杨慢吞吞地摁开了密码。
　　自从上回林赫陪了他一夜，并且能在他下班到家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家厨房之后，他就把密码改了，当时确实是想断了的。
　　可他是个贱人，摁密码的时候都没掩着。

　　林赫看着周杨的脸有点红，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你发烧了？”
　　周杨摸了一把脸，“没有吧，估计是闹哄的。”他趿着拖鞋走到客厅窝在沙发上，七七立刻跳到他怀里开始撒娇。
　　路虎在边上都惊了，然后跳到了林赫身上开始模仿着七七撒娇。

　　“你发烧了，先量一下吧。”
　　林赫很熟悉周杨的地盘，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量上了体温也冲上了药。
　　“喝了吧。”
　　周杨眼眶红红地，“不，太苦了。”

　　周杨怕苦，三九感冒灵都不行，说是有怪味，怪味都是苦的，说啥都是苦，小少爷就是矫情，林赫从兜里掏出来椰子糖，“只吃一颗啊，要不该坏牙了。”

　　“你……你来干什么？”周杨问这话的时候只皱眉，这话对他俩来说多少有点伤人了。
　　“拍摄的事儿有变动啊？”他又找补了一句。

　　林赫把椰子糖捏在手里，等着周杨喝完药之后立刻塞对方嘴里，他的声音轻轻地，跟柳叶扫过头顶似的，痒痒地麻麻地。
　　“金丝雀也有职业素养的。”

　　这话要别人说出来周杨拖着病体也得给扔出去，可偏偏这人是林赫，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衬衫西裤的，整个屁股显得溜圆，甭管身材还是发型，他这个人的每一块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周杨笑了笑，“你说真的呀？那我只管爽自己的，可不负责哦。”

　　他是笑着说的，笑得多难看也没人看见，反正林赫正蹲在那放药箱呢，听见这话身子都颤了颤，转过头来已经恢复了神色。
　　“嗯。”

　　真是搞笑啊，太搞笑了！
　　这事儿说给谁听都得笑半天。
　　周杨也是，盖着脸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也不知道是哭是笑。
　　反正等他真的坐起来的之后只说了一句，“你过来，我摸一把。”

　　林赫心都疼死了，本来亲密的事儿他应该开心的。
　　他太高了，显得大块儿，周杨挪了挪给他腾了地儿，他才坐下来，“你这是憋坏了吧，快来摸一把吧。”

　　周杨手都伸过去了，又突然觉得没意思，想要的东西到手遍上了又觉得没意思了。
　　“病体扛不住，你回去吧，明天还得工作呢。”
　　林赫转身拉住他的衣角，“周师傅……”。
　　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可怜巴巴地，周杨头都没回，扯开了衣服就进卧室了。

　　没多大会儿，就听见林赫在屋外头笑声哭，估计是知道周杨睡觉轻，哭了两声就去了阳台。
　　周杨听见阳台的玻璃窗打开又关上了，又等了一伙儿，才听见林赫悄悄地打开卧房门看了一眼，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

　　周杨什么都听见了，只是不想睁眼，甚至心里边还觉得挺爽的。
　　当初林赫一声不吭突然走了之后，一个个谎言突然一夕之间暴露在他跟前的时候他也哭来着。
　　哭多没意思啊，哪怕是哭死也一点办法没有，那种无力感，周杨太知道了。
　　他听到林赫哭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挺好的，让他也哭一哭，他受的煎熬对方也受一受，挺好的。

　　吃了药有点困，再加上可能真是病了，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天都亮了，周杨收拾了收拾就上山去了，路上还收到了程峰的信息，说晚上要在他家吃个饭有惊喜。
　　惊不惊喜的不敢说，反正程峰他们给的惊吓还挺多的。

　　他看了眼手机，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年一年的太快了，又到了该去看老朋友的日子了。
　　周杨顺手给周臣打了个电话，“我那身黑衣服是不是在老宅子呢？”
　　周臣难得不开庭，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地，“参加葬礼穿的那套？哦，你嫂子说在呢，还在你屋。”
　　“嗯。”周杨挂了电话，抬头看到了一团黑压压的乌云慢慢罩在了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