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x润玉]应龙饲养手记》六叶草君筠

65、第六十四章·家常事

　　服务员端着萧炎这一桌点的肉上来了，将切好装盘的肉卷放下时，没忍住对这两张拼在一起又各吃各的桌子微微侧目，但到底没说什么，毕竟这是顾客的自由。萧炎也暂且转移了注意力，跟润玉研究怎么烤去了。之前说虚无吞炎御使火焰的能力出色，所以吃烤肉能轻易将烤肉烫熟到恰到好处的地步，但萧炎很快就用事实证明，单纯御使火焰能力强也是不顶用的，因为你不知道要烤到什么样子才算火候正好（显然他没怎么来过自助的烤肉店）。反正虚无吞炎偏头看了一会就觉得不忍直视，干脆出手相助。
　　润玉新奇的拨拉了几下肉卷，偏了偏头，看着虚无吞炎的动作，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能模仿个七七八八。其实这般有着仙人容止的人物其实不需要进食，坐在烤肉店里总会觉得格格不入，甚至会让服务员和其他顾客经过时都侧目多看两眼。但是萧炎说，入乡随俗，也能多些人情味。
　　“还可以。”所以现在润玉尝了一片肉，思索着咬了咬筷子，“火候掌握的很好，可惜食材一般。”
　　“饭店的肉都不一定比家里买的菜好，肯定更没法跟陛下以前吃过的相比。”萧炎随口一笑，用公筷拨拉着烤的滋滋作响的肉卷。然后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的转过眸，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虚无吞炎身上。
　　虚无吞炎很敏锐，立刻警惕的抬起头：“……你做什么。”
　　萧炎回以一个温和的笑，看起来很无害又乖巧。然而润玉看了他一眼，明眸如秋水清澈，语气却疏淡：“有点样子，忽悠你曾经的异火太说不过去了。”
　　被一眼看穿心思的萧炎咳嗽了声，润玉对他太了解了，以至于他当场化身萧乙己强词夺理：“乱说什么呢，玉儿，你也说了曾经是我的异火，我不就是从虚无那里拿点东西，异火的事情，那能叫忽悠吗？”他只是忽然想起虚无吞炎上次能弄出来条龙脉来，说不定储备里也有灵材灵食，提供一点不在话下嘛。
　　虚无吞炎一双蕴藏着黑色旋涡的眼睛静静看着他，仿佛是要看他还能编出什么来。
　　“虚无，你喜欢进食？”萧炎还是有羞耻心的，于是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可能是因为想起几次遇到虚无吞炎都在饭店，难免得出这般推断，顺便好奇的问了，“萧伊喜欢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伊口口声声对着他叫父亲（还对着润玉叫母亲），让他也生出了点莫名其妙的责任心，其他的异火毕竟没有这般灵智，就只好问虚无吞炎，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跟异火没有距离感，尤其是虚无吞炎对曾经追随过他。润玉怀疑他应该已经在这段时间自己的针对性训练中融合了大部分传承，不过萧炎总是不愿意承认。
　　“你说净莲？……你们见到净莲了。”虚无吞炎缓慢的眨了眨眼，双眼中黑洞一闪，变作了肯定的语气。然后他垂下眼眸，诚实的说，“我不知道。”
　　“我跟净莲关系并不好。”他没说后一句“他是个蠢货”的点评，毕竟净莲妖火萧伊以炎帝的传承者自诩，是坚决不移忠诚于萧炎的。而虚无吞炎恰恰是个自傲于身份，最看不起异火效忠于人类的灵。但他也很识时务，倒是不至于当面跟萧炎对着干。
　　萧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落到虚无吞炎眼睛里有些过于刺眼了。他停下动作，静静的凝视着萧炎与润玉，此时前者正用新鲜的生菜卷肉，沾了沾辣酱给润玉——被拒绝了。就这还没完，他笑着要润玉喂自己，天帝无可奈何，跟哄小朋友一样顺着他。这两者容貌都不差，但分明是性格区别极大的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却意外的安静和谐，如一副惊世绝艳的画卷。他看了半天，连近在咫尺的一块肉烤糊了都没有在意。
　　然而萧炎对此很在意，他飞快的把烤糊的挑到了一边，重新放上新的肉展开：“虚无，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炎帝君上与天帝陛下……如今也要跟我拉家常吗？”
　　“这说的是什么话。”虚无吞炎的眼睛沉默而深邃，如黑洞望不见底。但萧炎只是啧了声，单手托着下颔，黑眸浅浅的弯起，“你我联系一下感情都不行嘛，难道我们关系就那么差？真让我伤心啊。”
　　面对着笑吟吟的萧炎，虚无吞炎连眼角都抽搐了下，他果然没感觉错，昔日那个温和沉稳的炎帝，转生之后跳脱了很多。
　　“那么紧张做什么。”润玉观察了会，忽而插话道，“你很忌惮萧炎……莫非他当初的陨落与你有关？”
　　“怎么可能！”虚无吞炎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他固然不在意萧炎或是润玉怎么看他，但绝不容许自己被泼脏水。要知道，虚无吞炎是世间排名第二的异火，仅次于融合了全部火焰才能产生的帝炎。虽然性情凉薄，但他自傲身份，还是很有契约精神和大局观的，输给萧炎被迫签订了契约就签订了，何况当时萧炎是为了应对域外。他虽然不喜欢被人束缚，但对孕育自己的世界还是有着感情的，真不至于在那种时候故意拖萧炎后腿。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身化封印之前遣散吾等异火，又与我何干。”虚无吞炎话说得无情，昂起下颔，“我又不是净莲那个死心眼。”
　　望见润玉微微蹙眉，似乎是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明悟过来什么，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要笑，但这个很能表示情绪化的动作由他做出来，还是像机器人模仿人类一样，“你们从未信任过异火，又……”
　　“不啊，我还是很信任萧伊的。”萧炎懒洋洋道，纤长的手指勾住润玉，习惯性的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十指相扣。感觉到润玉本能般回过来的力道，唇边的笑容又加深了些，“我如果不信任你，还会跟你坐在一起烤肉？”
　　虚无吞炎沉默了下去，虽说他本来话也不多。其实他也觉得，多么矛盾，他还曾经对转生后的萧炎心怀杀意，若不是忌惮着世界尽头那两位守护者，也不知道炎帝还有没有轮回后顺利长大的可能性……然而他们现在却坐在一起烤肉，简直像是滑稽戏剧。
　　他平静的放下了筷子，突然没有了胃口。也不管上的肉都还没吃完了，起身离开。
　　“虚无！”
　　萧炎的声音很明显，整个烤肉餐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虚无吞炎不能装作听不见，不得不停下脚步皱着眉转头。
　　“记得结账。”萧炎诚恳的看着他道，“你不会想让我两桌一起结吧？”
　　虚无吞炎怒气冲冲的结了账走了，还特意跟前台说明了他们不是一桌的，吸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你就有意吧。”润玉摇摇头。
　　“你不是也没有阻止我吗？”萧炎眨了眨眼，倾身在润玉唇角快速的啄了一下，见天帝微侧了头，耳尖泛红，才笑着道，“萧伊与我说，虚无吞炎曾经阻拦他，不希望他下幽冥冒险。你说这人啊……这火啊。”
　　因为那个紧急改口，怎么听怎么奇怪。
　　“我怎不知，萧伊何时告诉你的？你们感情倒是好。”润玉意味不明道。
　　萧炎啧啧两声，调笑他：“跟孩子醋什么，玉儿，你想想萧伊不是也还叫你一声……”
　　后面两个字在润玉倏忽瞥过来的视线里生生咽回去了。
　　不过总体来说这顿烤肉吃的还算是比较满意，饭后散步回家考虑着要不要在家里也买个烤肉锅，萧炎先把在街上小店里买的跳棋拿出来拆了封找润玉下。其实家里有围棋，只是上一次跟润玉下棋的经历给他印象深刻。
　　那个时候润玉还没凝聚出身体，晨间起的掠早些，就很容易犯困。萧炎观察清楚了这一特征，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自诩从小学过围棋，趁着润玉刚睡醒迷迷糊糊，拉着他下棋，誓要一雪前耻。
　　不过萧炎也没有那么自满，他当然考虑过自己继续输给润玉的可能，一旦发生了就搬出后手。
　　“其实我们下的是五子棋。”萧炎对着被白子分隔纵横杀得惨烈的棋盘，彻底抛弃了自己的尊严，伸手一比划笃定道，“你看，五个黑子连在一起了，我赢了。”
　　润玉当时只是愣了愣，没反驳什么，痛快的默认这一局萧炎赢了。
　　第二盘，萧炎眼睁睁的看着润玉揉着眼睛，以一种身体都快坐不稳倒在他身上困倦状态落子连了七颗，顺便把他包围在内杀了个落花流水。
　　从那之后萧炎就对围棋兴趣缺缺了。
　　说起来吧，他从小到大都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偏生在润玉身上有着出奇的耐心。把跳棋的滚珠搁在床上，跟天帝讲解跳棋（也很简单的）规则时，萧炎一边想，其实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也挺好。
　　世界上不乏有人仍然相爱，却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的。爱情不是全部，也并不能化解生活里那些习惯的不相容。但他同润玉在一起也没有很长时间，差不多一年左右吧，却感觉似乎在一起很久了。三观契合，灵魂相吸，除了那些类似“我为什么不能吃这个”“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的小话题，他们根本从没有吵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