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x润玉]应龙饲养手记》六叶草君筠

47、第四十六章·甜

　　从那天回家的半夜就开始下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间或晴朗了几天，然后又开始下也不见停，天地间朦胧一片遮挡在雨帘后。可能是年久失修排水不畅，路面上堪称发了洪水，出门都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水里。也许是属性的影响，不同于润玉，萧炎很快就发现他不怎么喜欢雨天，每每出门回来都要费力把身上烘干，丝毫没有考验了自己精细操作的高兴感。
　　窗外的芭蕉叶一扫一扫，雨水自其上零碎滑落，带走了尘埃，留下焕然一新的碧绿叶面。远处有白头翁叫了声，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玉儿。”待得把身上水汽都烘干了，他才换了鞋，拎着手里的袋子进门。探头到处看了看，很快就发现润玉在书房，伏案写写画画，不时蹙眉心算着什么。萧炎看了两眼没太看懂，只依稀能认出是灵阵相关的内容，超出他的能力范围，猜想大概是筹备去幽冥的事情，“累不累，休息会吧？”
　　“无妨。”润玉随口答了句，旋即反应过来，抬眸将视线投过去，“今天回来的要晚些，有什么事吗？”
　　萧炎点点头。这也是性格不同，萧炎喜欢把事情大大方方摆在明面上，而润玉的关心总是隐在不经意间，一言一语仿佛水般浸润在生活里，分明看着是清高冷淡的人，内里却那么柔软，比蛋糕还要柔软些：“嗯，去买了蛋糕过纪念日。”
　　“纪念日？”
　　萧炎说的一本正经：“我跟你认识七个月零二十四天的纪念日。”
　　润玉：……这有零有整的，在纪念什么？
　　不过有的时候纪念也不是那么准确的东西，想纪念的话，每一天都是纪念日，就像萧炎现在做的那样。哪有什么真的想纪念的，只是看到了蛋糕想到润玉喜欢吃。这时萧炎已经把包装袋搁在了桌上，轻柔的拨开润玉手下的演算纸放到旁边，动手开始拆盒子：“我买的水果蛋糕，十寸的，我记得你喜欢甜食特意……”
　　“本座没有。”
　　“？没有什么，你明明就……好吧，你没有。是我喜欢，我喜欢甜食，你跟我一起吃吧。”
　　萧炎自认是做男朋友的，毕竟还要争取早日转正，事事都要做到熨帖才好。既然润玉有偶像包袱那就照顾一下他的面子嘛……是叫偶像包袱吗？
　　“对了玉儿，”萧炎又想起来还没把今天的事情跟润玉讲，语气轻快带点得意感，“我辞职了，不用再天天上那个无意义的班了~”以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后来悟了，他为什么非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在家跟润玉一起难道不好吗？
　　“随你。”润玉认为萧炎如何历练红尘不必与自己商讨，正在小心翼翼的拿着塑料刀切蛋糕，虽然手下只是块蛋糕，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还是很认真很严谨，顺口问了句，“为何突然如此决定？”
　　“这不是要去幽冥吗，你我一体，我自然要无条件支持你。”
　　这个一体说的轻松，实际算起来可就有些宽泛了。是灵力上的一体？还是……无需说破的那种一体呢？润玉皓腕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顿了顿，萧炎是全然不会觉得进度是否太快的。他撑着头看着润玉吃蛋糕，那双眸子像是漂亮的墨玉，其中有微光闪烁。
　　“……你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了吗？”润玉被看的全身不自在，羽睫轻颤了几下，终于忍无可忍。
　　“没有。”萧炎诚实道，眨了眨眼睛，“唔，我只是想与你多呆一会，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玉儿，我是头一回喜欢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润玉蓦然消了音。
　　谁还不是天字下头一回呢？
　　哪怕天帝从身份实力容貌哪一个方面来看都不应该是头一回，但他确实是。不仅他自己清楚，就连萧炎也心知肚明。但凡谈过一次恋爱，润玉都不至于在和他相处时生涩成这样吧，萧炎还有从小到大看过的小说和其他人的经历聊做参考，润玉干脆是一张白纸。
　　他还记得初识润玉时，清冷淡漠的仙人一身清透单薄的白衣，身姿纤细，面容皎洁，却美丽而强大，在他面前试探着踏足凡间红尘。品尝蛋糕时露出的那点惊喜是最开始，就像是清澈的天河里坠入了几许星光，明净动人，以至于一记便记到现在。润玉性子端的疏离不易亲近，他不知自己何其有幸才接住了这颗自天上坠落的星星，却不妨碍他把人珍惜的捧在心尖上。
　　但他并不是只有付出的。眼下，润玉拿着叉子，很是苦恼的垂首不知在思索什么，指尖按着柄部转了转，如玉的指节用力都有些泛白，重又松开。虽然不知道润玉在想什么，但这样塑料叉子居然还没被捏断倒也真是质量不错。记得润玉最开始只能用勺子吃蛋糕，现在叉子也用的很熟练，六个多月没白过。萧炎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便见润玉将第一块蛋糕切下来，递到了他唇边。奶油香香甜甜的气息撞上来，几乎贴到唇上。
　　萧炎：……！
　　动作的指向意味很明显，这下他完全知道润玉先前在犹豫什么了，只是来不及细讲，他怕润玉后悔，果断的一口连带叉子咬住，快速吃掉其上的蛋糕，奶油在口中迅速的融化了，混合着其下松软的戚风蛋糕甜甜腻腻，又像是含着一口冰雪，这应该是萧炎自己从小到大吃过最甜的一块蛋糕了，不过未来会不会有更甜美的目前还说不准。而润玉偏过头看着面前缺失一角的蛋糕，黑眸宁静如深潭，好似不以为意的模样，指腹徐徐摩挲着叉柄，只是那莹润如玉的耳尖却泛起了浅淡绯色，单单是看到，便觉得像是被打翻了心中最柔软的一块，止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
　　“怎么会突然想到……”萧炎思索了一下该怎么说，忽然心中一闪念，改口道，“我能看下你手机吗玉儿？”
　　润玉没有对萧炎持之以恒的新称呼做出评价。他没有现代人的观念，也不觉得看手机是否侵犯隐私，随手摸过摆在一沓书本上的白色手机递给萧炎：“何事？”
　　他自己也叉了一块蛋糕放入口中，现代有研究说甜食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能让人心情变好。虽然润玉本来心情就不错，还是被甜的弯了弯眼睛，侧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萧炎熟练的打开浏览器，按设置切出历史记录。
　　润玉：……
　　他愣了一下，在意识到历史记录那是个什么东西的同时果断的一伸手把手机自萧炎手里抢了回来，这对于仪态端方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天帝来说实在是很罕见了，有点不可思议。
　　可惜萧炎熟知润玉性格，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很有先见之明的在点开历史记录的时候就已经一目十行扫完了全页，看到了不止一个搜索记录。
　　如何谈恋爱，男朋友交往要怎么做……等等一系列，大体相似。
　　“你学的好快啊。”萧炎唇角含笑，被润玉拿走了手机也不生气，他拉开润玉身边的一把红木椅坐下，双手交叉撑着下颔。眼睛却亮亮的泛着光，温柔的好似山间浅淡的山岚，顷刻间流淌入心湖。
　　润玉眸光闪烁，缓缓的吸了口气，没预料到自己的所为这么快被撕码，心中堪称乱七八糟转动不休。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天帝再次对情感有了全新的体验，轻微的呼吸了几下强自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如同一圈圈被湖水涤净，最后只剩下赧然。事实上他再次回想起了当初化作幼龙陪伴在萧炎身边的记忆，那般的回忆与眼前俊颜含笑的青年两相交织，他都不知该说什么，色厉内荏的扫了萧炎一眼，发现没吓住对方，索性自欺欺人低头吃蛋糕去。
　　蛋糕很甜。
　　润玉坐的端正，窗口斜照入的破碎冷光落了一片浅淡光晕在他半边侧脸上，将原本就清雅夺目的精致面容映的越发出尘如仙，冷静而从容毫无破绽。然而在细碎波折的雨声里，萧炎注意到仙人连刚刚投喂他的叉子都忘了换，但他不说。自己拿了个勺子笑吟吟的舀一勺蛋糕，舔掉上面的糖霜。
　　嗯，真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