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四章·摩天轮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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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润玉冷的像是极地冰霜，能把他直接封冻起来流传后世的目光里，萧炎到底是没下得了狠心真去和三岁孩子们一起上旋转木马，悻悻然换了个正常的激流勇进，再是排了大半天的队才坐上。和润玉所言“从前以本体飞行的时候”相比称不上多刺激，不过被劈头盖脸浇上水还是很清凉的。萧炎抹了把脸，再一扭头就发现润玉对水的掌控力是与生俱来，这点水量都不需要他用灵力，所有人都披着塑料雨衣，但只有他是纯粹象征意义不知道来干嘛的，从衣角到头发丝一点水都没沾上。
在会不会被人看出端倪的担忧中，萧炎迅速用去吃午饭的理由拉走他。
再待得吃完园区贵且味道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的午饭，又玩了半个园区的设施。润玉最开始兴趣不太高，习惯性的端着自己形象，后面才慢慢对这些和自己气质千百倍不搭的东西有了兴致，在鬼屋还点评了几句，他向来不否认普通人的创造力……不过也就止于此步了。
萧炎提出要去摩天轮。
但凡说到游乐场欢乐谷，第一反应的设施可能是过山车，但摩天轮绝不会落后，总能在人们的概念里排行前三的，只是萧炎每次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绕着那个巨大的圆轮走了好几圈路过，愣是没靠近，其意昭然若揭。
润玉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淡淡的颔首答应下来，这一天下来他都是这么个似乎很好说话的作态，但真实是什么想法只有自己知道。而惯来对他关注细致入微的萧炎呢，却在这时罕见的错过了润玉的表情。心神不定，神思不属，一系列形容词都可以套到他头上去，应该说整个人都有点草木皆兵的惊慌，戳一下就能跳起来。
如他所愿，润玉伸手戳了一下，果不其然的见到萧炎自身后一抖，倘若在动画里应该有个肩膀上窜的惊吓特效，看得润玉险些没笑出声。工作人员在背后关上了舱门锁好，他饶有兴致的在座椅上坐下，单手搁在窗边上撑着，待得萧炎同手同脚的走过去在对面坐出了审讯的标准坐位，才开口道：“一天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萧炎：……
润玉漫不经心的靠在座椅上，偏头看着玻璃外，摩天轮的座舱缓缓升起，地面在一点点缩小远离，人群密密麻麻成了游乐场里的玩偶，他转回视线看着面前的萧炎，继续道：“说吧，你这些日子约着我看电影游乐场，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在游乐场玩的久了，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夕照薄薄浇在身上已经褪去了热意，一如春光初来的模样，日夜交替的时间总是特殊的，浅金色光辉自天空朦胧了半个世界，花也温柔，水也温柔，带着一种独特的情调。
明明先前萧炎一直是很紧张又无措的样子，身体都有些僵硬，但是润玉这一句话问出来，他反而蓦然放松了。
青年人端坐在座位对面，垂了下眼眸，深深吐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已经露出笑意来，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
“是要说的，我怕不说的话，又出什么事情后悔。”
“而且，我真的忍不住了。”
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流淌到耳边。润玉轻叩着舱壁的指尖一凝，蹙眉对上萧炎视线，后者手肘撑在膝盖上向前倾身，压低了身体自下而上望着他，指尖仍然不自觉的细细颤抖，眼睛却很亮。太阳在往西方落，天色在一点点黯淡，萧炎笑起来却像是耀眼的太阳，明亮通透，能照亮心口最不堪入目的黑暗面。
“润玉，我真的很……”
该说什么呢，说喜欢来的太轻贱，说爱来的太深沉。虽千万人吾往矣，不可尽言不可尽数，
“我暗恋你，倾慕你，心仪你，对你有意，怎么说都可以，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现在这样而是以…以道侣那般。其实我已经惦念了很久了也想了很久……还是想告诉你。”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握住了润玉的手指，两秒后发现前者没有要抽走的意思，才用了些力道握紧，感受着肌肤相触微凉的温度，小声问：“这样说，是不是会很唐突？”
“……”
“……是。”
润玉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他的眼睛很黑，像是被养在温水里的黑琉璃，安静剔透。口中虽是这般回答的，但他很快就发觉自己竟然并不吃惊，若是放在以前天帝八成立刻就能给拉出璇玑宫（虽然也没发生过）的事情落在萧炎身上，却没有升起半点怒气，只有出奇的冷静。反倒该说是，像悬在枝头上挂了一秋的最后一片叶，终于飘飘荡荡落下来了，落上了灌木里那刚刚绽开的花蕊。
是不出意外，是预料之中，毕竟那么多的细枝末节早已透出端倪，哪怕他下意识的回避开了却也必须承认，说起来，也不过是时间早晚之差。
“是……”润玉踌躇了一下，没有被萧炎抓着的那只手无意识的握了一下拳又松开，仿佛自枯木中生出几缕不知如何是好的轻烟，袅袅远去没入天穹，出口的声音有点缥缈，不似自己所说，“只是，我……”
萧炎安安静静的握着他的指尖，安安静静保持这个姿势仰着眼眸，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继续说。
——真是……是有点太突然了。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沉默了好半晌，每一分一秒都像是一场战役般长久。直到润玉率先绷不住神色，自眼眸底露出一点细微的茫然，琉璃破碎开，碎片万千跌落折射出再复杂不过的情绪，他轻声道：“萧炎，但我无法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最多只能说对你没有恶感。”我们才相遇了多久，那你呢，为什么就会对我这么说？
他想说我也无法给你承诺，但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萧炎握着他手指的手紧了紧，恳切又认真：“没有恶感就行了，感情可以再慢慢培养的。”他转了转眼睛，声音略哑，“现世结婚之前还先有男朋友女朋友这一步培养感情的，润玉经常上网学了那么多知识，应该也知道的。”
润玉说不出话来：“你……你还想与我成婚？”
摩天轮仍然在缓缓的旋转着，自下而上，再自上而下，舱室似乎是太小了，小到座位对面的萧炎往前一倾身就能碰到他。也是，摩天轮双人座设计了是不是就是为得这样？
“那不是必然的吗。”萧炎再度用力了些，恍然反应过来似乎有点过度，连忙的再松开，“润玉，我们可不可以试试？”他其实可以说就当是满足我去幽冥冒险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他分明知道润玉对此一直是有点愧疚的。但是萧炎会趁机要润玉和他一起去轧马路散步去电影院游乐场，在这等大事上却畏手畏脚，连提也不敢提一句，生怕让润玉想起了愧疚了。
我喜欢你，要干干净净，不掺杂一点杂质。
“我们可以试试，不行的话……不行的话我再改。”
润玉沉默的抿着唇，自然能听出萧炎还耍了点小聪明，不行的话改改还能继续，意思就是不肯放弃了。
平日里的润玉还会流露出情绪形于色，可是此时此刻萧炎自他面上捕捉不到半点痕迹。就像天帝以前只是让着他，不介意他窥探自己的内里，而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只是突然生出的想法，却在顷刻间占据了心田，长出一片荒芜的野草。一秒，一秒，修士的耳力足以听见摩天轮转轴嘎吱的轻响，向着最高点一点点挪移，夕阳在不恰当的位置，一抬眼对上窗口就会觉得被闪的眼睛疼。萧炎现在确实是觉得眼睛有点疼了，不知道心里的忐忑不安是不是牵动了哪根无形的神经，以至于哪里哪里都不太对劲，像是看久了一个字之后，觉得那个字都不认得了。
“……好。”
然后他听见润玉说。
这个时候润玉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像自己，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像是一片因为汇入温暖洋流而渐渐融化的冰川，一概脉脉都在冰雪之下真实的存在着，他阻止不了变暖的气温，所以他也无法阻止冰雪融化。他注视着萧炎，轻轻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
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萧炎手背上，润玉也学着他的动作俯下身前靠，握住萧炎的手。
天空中飘过了大片的云彩，在夕阳里染了红霞兼金辉，又被风吹着慢慢的远去了。细碎的光影变幻着，耀在他们的身上，照在对方的眼里，映着时光都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很缓慢。
他看见萧炎一点点睁大眼，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眼睛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惊喜，如进入夜晚的刹那，满街灯火一瞬亮起，便照亮了渐暗的路面。哪怕是再不懂得看眼色的人也能看出他的欣喜，那般无法掩饰也无需掩饰，
如同拨云见日，璀然生辉。
润玉又想问了，他想问你为何会这么喜欢我，他能感觉到那般深沉隽永的情愫，每时每刻都在自接触的每一寸肌肤传来，炽烈到足以使人颤栗。话语在舌尖滚动半晌，到底是未能流出唇瓣。最后他缓缓阖上眼眸，感觉到眉心一触即离的温热，是一个如蜻蜓点水般温柔的吻。
——我年少偶然识得人间绝色，见水不是水是水光潋滟，见山不是山是山色空蒙，见你不是你，是西子，是风雨同舟者，是那要共渡的爱人。*
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不知道已经喜欢了多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摩天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