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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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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愧由全京城最好的乐师指导,手撩拨古琴弦,音律极其的优美。
她昂着头,弦乐震动间仿佛能听见春来百鸟叫,凤凰在枝头唳鸣,高贵而优雅,在场的宾客就沉浸在其中。
徐梵梨前世跟庄边来往的乐师学过弹曲,知晓这一曲《百鸟朝凤》中技艺的高超,是下了苦功夫的。
公主驸马就在一旁合奏,状元郎琴艺自是精湛,两人曲调不同又极其巧妙地应和,听得太后是一个喜上眉:“好!哀家没白培养这个孙女。”
皇上无奈地笑,徐梵梨后边的几位公子已经是紧张起来,没想到两人没选斗琴,而是选择了合奏,倒是巧妙地令这曲不乱的同时又更上一层楼。
她不禁偷瞄奚凌年,这人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心思根本就不在这。
这人……高雅的曲子是一点也听不进去,酒楼里的艳曲倒是爱听。
徐梵梨与奚凌年眼睛对上,有些心虚低收回眼。
场上大多公子贵女都比完琴,徐梵梨一上场就见公主驸马幸灾乐祸地盯着她,也不知她跳湖后受了什么刺激,可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排在她身后的公子戏说道:“要不我等下手下留情点,免得她受刺激再投一次湖。”
众公子掩面嘲笑,不知从哪飞出一片叶子打在刚说话那人的膝盖上,直接头一栽跪在了地上,那人脸色难看,可使劲找都找不到谁干的。
皇上对上回的事还有印象,想给个台阶下,可徐梵梨行完礼后就坐上了位。
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拨动第一根琴弦,情调起调高昂如千万将士在行军,仅几息的功夫就气势磅礴,与刚刚的曲调截然相反。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从未听过的曲调,这徐梵梨又是从哪学来的。
裴夏玄很是疑惑,问奚凌年:“奚哥,这首曲子是你教她的?”
《西凉乐》一首边塞曲,她从未离开过京城怎会知道这曲。
奚凌年眼眸一沉:“去查查她醒来前后有没有和什么可疑人接触过。”
场上的曲调突然转为悲,一路母亲思念孩子,而遥在边关的孩子思恋家乡,绵长哀绝,一会儿是战场上刀兵相碰的铿锵,一会又让人看见边关壮丽的山水。
这一曲毕,满目的哗然。
“好!好曲!”皇帝率先反应过来,似无意间问,“你这一身琴艺是为何人相授?”
徐梵梨道:“外出买药时无意在路上碰见一位赶路的琴师,我瞧那天雨大送她一把伞,她就赠予我这琴。”
自重生以来她还没回过山庄,也不知道师父知道她死讯后现在还过得好不好。
皇帝龙颜大悦,赐了几块玉牌,这场比试的头筹无疑是她。
下一场斗诗,徐梵梨不会,南岳书院的公子们见扳回一局,巴不得在她面前扇扇子。
最后一场就是武了,乐器第一又怎样,还不是一名女子。
裴夏玄等不及了:“奚哥你再不把她弄上来楚湘宁就要被人打死了,我可跟你说啊,这个楚湘宁看来是认命知道你的好了,刚刚一直在跟我打听你……”
奚凌年敏锐察觉到了话中的重点:“打听什么?”
“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台上的徐梵梨换了一件方便点的衣服,这少女一身劲装站台上,马尾高翘,奚凌年也是头一回看见小狐狸这样的一面。
“奚哥?奚哥?你不要老盯着人家看啊!”裴夏玄试着喊了几声,没见奚凌年回话。
那种莫名的焦躁感又涌上来了,奚凌年冷笑道:“再吵就让王妃把你送军营。”
徐梵梨虽说站上面但毕竟身份也不一般,一时还没人敢站她对面,好不容易才有个人慢吞吞上来,尬笑道:“楚姑娘,得罪了。”
在场的人都不看好她,这么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真能敌得过从小就开始习武的世家公子。
她叹息,曾经被父母以养病为由送到山庄,地方偏僻总有一些心怀歹意之徒,当地江湖门派的少主瞧着她可怜就教她了一些傍身的功夫,不胜在力胜在巧。
其实对付这花拳绣腿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上来与徐梵梨比试的正是平时南岳书院的榜尾。
台下围观的公子们见徐梵梨还不太开心,顿时乐了:“就知足吧你!不是青云公子来已经很给侯府颜面了!”
徐梵梨闻言好奇地看向他们口中的青云公子,只一眼,呼吸就一滞。
那少年穿着一身青衣很是年轻,生得很是秀气,给人拘谨感觉的同时又不失礼数,可是这脸跟她前世长得好像。
思绪仿佛又回到当年,她仰着脸问山庄的嬷嬷爹爹娘亲为什么不要她了,嬷嬷说,其实不是她体弱,而是娘亲生了个弟弟,道士说她的命格会冲撞了弟弟。
那日不见,就是一生。
徐梵梨望着这位面容与她前世有几分相像的人,真的就会这么巧?
她盯着他走神,裴夏玄差点晕过去:“完了完了,楚湘宁这个水性杨花花的人又移情别恋了。”
青云公子周围的人也是警惕了起来,个个把挡住了他,生怕徐梵梨玷污他似的。
她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又回到这场比试中来,选了一把木剑。
对方觉得她几分钟就能下场,甚至没用多大的力,而徐梵梨却全接住了,还回了他一剑,看似只是受惊之后的乱挥,却是一个刁钻的角度,打得对方连连后退。
刚刚嘲笑她的人瞬间鸦雀无声,再怎么说他也是书院的人,皇上花重金培养,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一招就打成这样,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可接下来徐梵梨反守为攻,连回几击,剑剑刁钻自逼要害,对方非但没接到手中的木剑脱手而出。
皇帝皱起了眉。
奚凌年看她的剑招手中的酒杯放下,旁边的裴夏玄已经看呆了:“我什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这些了。”
徐梵梨低头看着对方,捡起他剑递给他,笑道:“你输了。”
她侧头看向一旁的青衣公子,拿剑毫不客气地指着他:“你来。”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愣了一会道:“这位小姐抱歉,我并未参加比试。”
自家的夫人对一名陌生这样这样,在场的男宾都默默看向了奚凌年,后者面不改色,裴夏玄永远是最着急的那个:“她她她……这才见一面就这样,等会是不是就开始要八字了,我懂这招叫欲擒——”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飞进一个碗,堵的严严实实。
徐梵梨心里有些可惜,接下来上场的几位不服输的公子也连连被她几招内击了下去,这场显然是她赢,从未料到的结果。
以一已之力让这么多男子出丑,皇帝意味深藏对镇国公道:“爱卿可是养了个好女儿。”
镇国公压根就不知道她会这些,只能硬着头皮道:“或许是小侯爷教她些拳脚功夫防身。”
这花冠是拿到了,裴夏玄却开始犯难了,他两提前离场找了亭子,这地方人少,旁边的树上偶有虫鸣。
徐梵梨问:“现在说说,小侯爷为何要对王公子出手。”
裴夏玄挣扎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了一个人?”
为一个人?
徐梵梨虽早就预料,但实际从裴夏玄嘴里说出来还是一惊。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奚凌年这样的纨绔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
“因为王过嘴贱说了她,就被奚哥从马上丢下去……不过你放心,她已经死了!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
死了?红颜薄命啊。
她叹息,好奇那是哪家的小姐,死了能找什么理由闹呢?夫君心里始终有人一点不关心她还不如和离。
嗯,徐梵梨觉得这个理由很好。
死去的白月光才会叫人念念不忘,奚凌年这些别想跑。
裴夏玄见她走神,想到刚才的事怒气冲冲道:“比起奚哥,你先看看你自己吧,朝三暮四,家里都有一个了,前给王过送镯子,后面又来个青云公子。”
徐梵梨冷笑:“他自己心里不也有人?”
裴夏玄道:“人家人家都死了,跟死人斗个什么劲啊,而且不一定是那种关系,我也说不清,别的你自己问他。”
他正要走,徐梵梨叫住他,眯眼道:“你怎么知道我送过王过镯子,你跟踪我?”
裴夏玄意识到说错了话,转身就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瞎说的!”
徐梵梨站原地迟迟没有离开,所以那当时她和王过在亭子那里下面是裴夏玄和奚凌年?
所以当时奚凌年他什么都知道?
徐梵梨气得咬紧了后槽牙,还在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劝她不去,真狡猾!
她提起裙子回去,想找奚凌年算账,可在回去路上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青衣公子提着灯过来,旁边跟着一众书院公子,夜晚星星遍布天空,亭边梅花被雪压着开放。
他们一边斗着诗,一边赶来。
徐梵梨见到他的一刹那直接冲过去,紧抓着他的衣服问:“请问公子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