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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   她一定见过这双眼睛,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越想不起越觉得见过,越想要想起,又想不起,恶性循环。
      也许说说往事,会想起来。既可以通过诉说往事观察暮霜的反应,看看她对哪里感兴趣,也可以说着说着寻找熟悉感。毕竟那是基本真实的事,自己诉说,说不定就能想起来某些细节。
      某些在岁月里被淹没了的细节。
      “我托生来这世上的时候,生在人界,东边靠海,一个叫长洲的镇上,一个姓唐的家族。小时候,我仿佛就有些——独特的能力,对于这些修行之术,道法啊阵法啊,特别感兴趣,喜欢去读有关的书,家里人都说我是读歪书,女儿家愿意读些诗书尚好,何以喜欢这些东西?后来读得多了,甚至还自己学会了一些。有时候还施展出来,虽然是三脚猫,在凡人看来也足够震慑了。”
      奇怪,为什么觉得亲生父母如此陌生?兄长和姐姐也陌生,明明卖身葬母的痛苦是那么深,此刻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幸存和这后来的种种,才觉得自己除了这个残留的姓,和长洲唐家已经毫无联系了?
      “后来,家里人纷纷去世,只剩我一个之后,我就被当时凌霞阁的大弟子曹明子发现,作为孤女,带回凌霞阁去。在门派里,我拜掌门师傅,大师姐,还有其他的师姐们,我是最小的,她们都照顾我。那时我的天赋才彻底展示出来,修行日复一日,我倒比其他人都有天赋,比所有人进步得都快。快得让师傅都对我刮目相看……后来,有一天……”
      她看一眼暮霜,好像别无其它的意思和情感,只是无意识地扫视。
      “连山派——另一个人界的门派——找上门来,说天劫将至,不知道会有多大的灾难。为了人界的安宁,各大门派必须联合起来,在五镇之山,设置五个阵,到时候大家合力,一道防止天劫对人界的侵袭。”
      五个阵,五镇之山,五个阵……
      微光忽闪,霎时她想起那时几乎占据了整颗心——如果没有对师姐的情感的话就是整颗心——的疑问:阵法是不是哪里不对?
      她承认那时自己对阵法的理解与今日差别不大,都不够深入,就是看出不对,也看不出为什么不对,不对了又会怎么样。但记忆一恢复就栩栩如生,她想起阵法的细节来:怎么设置怎么站位,是元龟和连山的人一起商量的结果,她并不完全明白;但那些由无极开采出来、打磨雕刻的玉板,是作为无极设置的机关的一部分,在天劫来临时,随着无极弟子的步法,上面的符咒会被吸引,会带着玉板漂浮起来,阻挡从大阵中间的位置出现的天劫之力——无论是雷还是什么——伤害板下正在以自身法力武功支持大阵、保护人界的其他门派弟子。
      当时她先是好奇所谓的“奇门遁甲”,有意向无极派学习,被无视之后自己依靠观察偷师——当然,不止偷师这一家——发现阵法设置中,只有无极派的弟子的步伐是移动的,因为他们的移动决定了大家的保护罩的安全,而他们只按照一个方向移动。看得久了,她继而好奇,如果反过来走会怎么样?玉板是会飘着不动,还是——更合逻辑地说,反过来?反过来躲在诸门派众弟子的背后,是失去效力,还是反射?
      她问了,没有回答,现在回想,记忆里出现的是如常的反感和细微的警惕。当初觉得那警惕并不明显,甚至几乎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隔着百余年,几乎刺目。从那之后,自己再去现场明晃晃站着看时,总会有人打断她,想尽办法赶走她,甚至多多少少闹过一些小矛盾,找过师姐,师姐也无奈地说过她:现在看来这些都是罪证,太明显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不怀疑呢?后来和元龟派弟子们去会稽山取玉板的时候没想起来?也许是因为还没有挨雷劈?
      不,这不重要,失去的回忆里多的不是这样的丧失。现在应该想的是,这一切的异常不知道是否与后来的遭遇有关联——如果有关联,是什么关联,又与什么有关联?后面诸多未解之谜,比如众人发狂,如果确实与此有关,与这个不让看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有关,那是为了杀人灭口吗?如果是那样,为什么要引开自己?难道当晚让自己也发了狂然后杀掉不是更好?又或者,是借刀杀人?把自己引开,在别处杀掉,然后那边众人发狂,最后也死了,一样可以栽赃给自己——太麻烦了,杀掉自己应该不需要这样大的阵仗。而且,追杀自己的人并没有成功,不论是没有能够杀,还是半途发现不需要——这样想又不合逻辑了,使众人发狂且不论是为什么,阵仗太大了,没有必要。
      从另外一个方向思考的话,谁会干这样的事?谁有必要——
      “唐姑娘?”反应过来时,暮霜已经问了好几声。她从回忆回神如同从梦中惊醒,一瞬间几乎不知今夕何夕,神思似乎还在森林里。
      黑暗的森林向周围褪去,最后全部收在暮霜的瞳孔里。
      那双鸟的眼睛。
      “可见是往日回忆太深太多了。”暮霜笑道。
      “不好意思。然后……他们就说天劫。”她看了看暮霜眼里的黑暗,有意表演起来,“一路上说来说去,什么肯定的说法都没有。总说如何应对,可至于天劫到底是什么,好像没人知道,大家只是‘应对’,现在想想也好笑。”
      暮霜表情依旧。她不时把眼神移开一点,看着暮霜肩膀旁的虚空,自忖假如有人在场旁观,一定觉得她这表情十分到位,十成十地相信她是真的迷惑。
      “我们一路走,一路设置,大家一路互相认识,偶尔还有些争执。有些人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想想灵剑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当日在凌霞阁山下没有追回去大打一顿——也许应该去的,免得他们再生事端,呸!“我那时候不过二十出头,好奇心重,跟着其他门派看,边看边偷师,也和有些门派起冲突来着。比如无极派的阵法,那个阵法,我……”
      暮霜皱皱眉,也只是普通的疑惑的皱眉。
      “我总觉得不对,但是说不出来什么不对,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就这样么一直走,一直干活,和一大群人相处。直到有一天,在沂山玉琼崖,那天晚上,我在……”
      她下意识地瞟一眼暮霜,却觉得那双眼似乎更加黑了——居然能这么黑。
      “好像,好像是在站岗,突然就觉得森林里有什么东西在看我。以前我站岗也遇到过这种事,告诉别人,别人都说是我的错觉的,是我害怕。我也这样告诉我自己,但那天晚上我不相信,我感觉——我几乎能看到那家伙的眼睛。”
      她又看一眼暮霜。暮霜依旧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她却觉得自己要掉入那黑暗的瞳孔里去。
      “于是我就追出去。跑了好远,发现自己被调虎离山了,又听见营地里大叫,我赶回去,才发现众人都发狂了,互相砍杀,全打成一锅粥。我只好带着曹明子师姐跑。一路跑,一路被追杀,各种各样的人,最后躲进山洞里……”
      山洞里。
      师姐最后的样子她现在能很清楚地想起来了,即便很久很久没有想起来了。现在不需要回避这个事实了,于是记忆清晰。师姐没有睁着眼质问她为何如此,师姐只是闭上了眼,就像睡了,只是很苍白。
      “因为我自己阵法不精,弄错了,导致师姐丧命。我呢,那种情况下,肯定不愿意接受,以为自己还可以凭借未必可靠的邪术,上泰山,开地府之门,用自己的命换师姐的命回来。”
      一命换一命。
      自己的哭号自己的呼喊言犹在耳,心却已经……
      那时熊熊燃烧,现在只有灰烬。
      “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在地府里了,不知道怎么下去的。我所仅有的记忆里,只有自己被碧霞架着,走去见殿上的东岳大帝。”
      好久不见他们了。这些时日放在地府,可能也就处理了一些案子罢了,平如流水。没想到一离开地府,就经历了这么多。她把后来的故事告诉暮霜,说得更加简略,心里淌过的全都是情感——怀念,惆怅,哀伤,愧疚,想要让往日是往日,想放手,又觉得不能放,像是把一切都画在画里,挂在墙上,谁也不要走,我们一起画地为牢。
      又或者我应该让它们都走?
      它们都走了,我还会在这里吗?我会不会飘荡无依,成为一缕幽魂,甚至一堆尘埃?
      回忆里还有许多想要抓住却滑不溜手的东西,差了它们,就拼凑不起来整个故事。但当初刻意想不起是因为内心规避伤害,现在想不起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起来——雨丝一般翻滚的回忆里,击中额头想起的反而是在营地中和师姐渡过的光阴,也一起这样坐在木头桩子上依偎着篝火。
      想要遗忘的许多事现在又回来了。全是刺,自己的怀抱,是不是也都是刺?
      闪烁。
      她看见暮霜的神色似乎有些变化。
      她在想什么?自己在说的是打败敌手。
      “总之,走到今天,也是种种机缘,有些地方多少也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暮霜笑道。
      她说自己与吕胜、霓衣一道的时候,击败大妖的经历,尤其是从危落与朱厌还有屹巍,“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何来这样的力气。”
      暮霜点了点头,开始沉吟。她也沉默,看上去是说完了口干喝水,实际上是在倾尽全力地思考,暮霜给自己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
      黑色的,甚至是漆黑的,完全隐没其中,能看见外面外面却根本看不见里面,吸收了一切光线的黑,视觉甚至都失去,置身其中,地网天罗,无处可逃。
      是森林。黑暗的森林。凭借血肉皮肤呼吸能感觉到周围有树木,全是树,但不知道树冠上乃至树背后,有什么。
      是森林。
      是——
      “唐姑娘这一番经历,真堪称百年未有之奇遇,如今三界,也只有仙界你未曾去过了。然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到地府如此游历的——不过,”
      “不过?”
      “我还是觉得,虽然唐姑娘你自己觉得不了解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但在我一个外人,哦不不,外鸟看来,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进的地府。”
      “何出此言?”
      “苍生都有一死,但不是每个下地府的都会做得上判官,这一点唐姑娘应该比我清楚。从你自己说,你在下地府之前也不过修行者中有天分的,除了家门不幸之外,经历几乎平平无奇,总不能是因为想用邪术开地府门所以被看上了吧?”说着还笑起来,“可惜此谜团难解,毕竟除非上仙中的佼佼者,谁也不是能轻易下地府的。”
      她笑,心里只是惆怅,怀念碧霞和东岳还有一干同僚,不到自己死的那天是见不到他们的,吕胜王普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唉……
      “不过,唐姑娘,你想不想,把这些细节想起来?”
      暮霜声音清楚,她转过头看见一张毫无狡黠、满脸友善的脸,好像不过是在提供一个有益无害的小建议,如晚上多吃一个水果之类。
      她其实不想想起来。刚才回忆一遍,她只想忘记,回忆遍体是刺,自己满手是伤,到处血淋淋。
      但是——她看着黑漆漆的眸子里的森林——这是暮霜。如果只看眼下,她应该要多多试探才对。
      乌禄叫她防着这两只鸟,她倒要看看。
      “如何想起?”这一脸真诚的急切装得也不错,换做刚离开地府时,也许都没有这么流畅。
      “在靠近炎魔地的山里,有位高人,她会一种阵法,有用。高人住在高山之巅,也许有点儿像你们去接钓星大人的时候见到的那种地方。”
      “在那里?”这她一愣倒不是假的了,“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她心里觉得炎魔地都是邪佞的力量,要有能帮自己回忆起往日的阵法,必然不是什么正道,去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也是意外发现的。钓星大人与炎魔大人有旧,有时候会专门到那种地方去休息,吸取炎魔地的魔气。我是有一次去接钓星大人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似乎也是钓星大人的故旧,只是每次问这位高人的姓名,总也不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来历。”
      “那你——”
      “你要问我,我是怎么知道她能的?很久很久之前,我也……”
      她看见暮霜竟然垂下头去,真是稀奇。那脑袋竟然会这样动、而不是只能在颈项上以水平的姿势转来转去。
      “很多年之前,我和你一样,失忆了,我记得自己是暮霜,是鸟族,有法力,有父母有师尊有朋友,就是缺了一环,怎么都记不得起来。但我想要记起来,抓耳挠腮的,记不起来我根本就活不下去。你明白吗?就像原先也不知道这里有个缺,不知道的时候过得也好好的,然后一旦发现这里有了,就没法不注意到它的存在。我去接钓星大人的时候,遇见这个高人,她一眼看穿我的想法,带我回她的洞中,在她的阵法里站着,握了一把那柄古剑,往日的回忆就全回来了。”
      “那你——”
      “我是被天雷打了,”暮霜笑笑,“被打是因为,爱上不该爱的人,我还活着,她已不在了。”
      说这话时暮霜依旧笑着,唐棣却感到一股寒冷,便没再问。沉默着假装斟酌一番,她说自己要回去和霓衣商量一下,看看工程的情况。暮霜说没问题,反正过去最多一日,到时候飞去便是。
      对于暮霜这个模棱两可的解释,她不信也不疑,只把它当作托词看待,就是去找钓星对证,自己能说的只是“那日暮霜与我说有这么一位高人”,钓星只要有意保护,也就横竖对不穿,所以真假都没有影响。去与不去,只考虑背后的目的。与霓衣说完,两人坐在她睡的那间少了一半屋顶的房间里,月光从屋顶漏进来,她望着霓衣,等待答案。
      她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去与不去,都不影响她们对于眼前事的处理、下一阶段的计划以及持久的对两只鸟的提防,只是与她们自己相关——她坚持要认为这件事哪怕只和自己有关系,也要征求霓衣的意见,甚至要霓衣来做主。
      因为这样的事实已经存在了,关联已然存在。
      霓衣沉默着,一直在思考;她也沉默,安心地等待;无论霓衣给她什么样的回答,她都接受。
      “你去吧。”霓衣说,“万不得已,我们千里传音。我想咱们的本事,他们俩应该还听不见。”
      她听到后面这句,扑哧一笑,“这就看透了?”
      “这几日看泮林,无非那样。虽然老实干活,但实在聒噪。你猜他是个什么?”
      “雪白雪白的,不是鹤吧?魔界应当是没有鹤的,但是——”
      “雪鸮。”霓衣凑上来,“所以雪白雪白的。”
      “哦……诶但是……”
      如果泮林是只猫头鹰那么,暮霜呢?
      “我不觉得他对我能有什么威胁,至少不是现在,他们肯定是会帮我们把事情办完的。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去,要是什么陷阱,我也相信你肯定可以脱身,大不了千里传音,我来救你。”
      霓衣笑,她也笑,想说“还要你救”,又觉得这是两人结伴以来第一次彻底分开行动,习惯了朝夕相处,一下子要分开,竟然有些抗拒。
      霓衣从她的眼里看穿她的心,大着胆子靠上来——或者也是被月光蛊惑——两手覆在她手背上,像是在安抚,在向她保证,“想起来不也是好的吗?我们不要带着谜团生活。”
      我们不吗?她一时想起之前记起全部之后的苦楚,至今不能解,也许知道了也无法解开。
      但是霓衣要她这样做。
      许是同样被月光蛊惑了,她觉得霓衣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好。那我后日就走,这边事处理得也差不多,就交给你和泮林。”
      “嗯。”
      然后霓衣凑上来,轻轻吻了她的脸颊。她得承认,在霓衣身体向她倾来的时候,她的心跳霎时赛如擂鼓,但是柔软嘴唇轻轻接触皮肤的瞬间,一切都安静了,像四五更天的深夜,万籁俱寂,无有任何烦忧。
      凡事不在任何一刻停留,连死亡都不会。人所能做的,只是占有当下罢了。

      第三日的清晨,暮霜唤来另一只金翅大鸟,二人坐在背上,一路向西南边飞去。金翅大鸟飞得极高,从空中俯瞰地面,尽如蝼蚁。她看着风景,用余光打量暮霜。暮霜大部分时间还是保持不怒自威的面无表情,此外偶尔还流露一种高傲。她一开始觉得这是暮霜作为一只拥有高深修为的鸟正该有的,后来渐渐觉得这样飞多了肯定会予人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而这也许就是鸟族共有的傲慢的来源。
      如果觉得自己生来高人一等,哪怕真的高人一等,也不是什么好事。
      渐渐靠近炎魔地之后,地面上的景致改变,位置上比之前她们来找钓星的地方更偏,地上更无草木,全是乱石不说,山石俱是漆黑,土壤全是黄沙,荒芜不毛,莫此为甚。自空中看去,目力所及无不如此,广大而无生命的地带。她心事重重,一边怀疑暮霜是不是也是一只猫头鹰、如果是那么会不会就是袭击她和霓衣的那一只,一边又觉得暮霜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去会遇到什么,自己追寻的到底有没有被追寻的价值,真的应该这样做吗?
      这荒原千里的不就像你迄今为止的人生吗?一片破败,一片荒芜。
      但答案,
      金翅大鸟渐渐飞低了。
      也许就藏在这破败里。
      只是,破败里才是答案,答案会是金子吗?
      往眼前的山洞去的道路一样崎岖,乱石中勉强能看出羊肠小道的存在。暮霜领着她走进洞去,里面一片明亮温柔的黄色光线,地上的阵法虽然只是在沙地上画得,却十分清晰,正中插着一把古剑,似乎等待着来人。
      暮霜站住,对前面喊了一声“大人”,一个身影从前方走了出来,一袭白得泛蓝的长袍,头发在额顶随意挽个发髻,插了个普通的碧玉发簪,背着双手,见了唐棣笑道:“你便是唐棣?”
      那双手五指修长,如同利爪一般。唐棣看这人的脸,别的不说,剑眉向上翘起,不像猫头鹰,像,嘶——
      像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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