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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   原先一片苍翠的草地上,现在挤满了小妖,她们正不知所措,突然就有一个声音远远地喊她们,两人一眼望去,竟是长庚。四肢短粗的长庚几乎是尽了全力在奔跑,气息不继,却还要说个没完,一口一个“霓衣姑娘”、“唐棣姑娘”、“找得好苦”等等,到了面前实在说不出话来,呼哧呼哧地喘气。
      “怎么了?”
      幸亏霓衣挥挥手让众小妖不要上来,不然围个里三层外三层,长庚就更换不过来气,“霓、霓衣——霓衣姑娘——”
      “你慢慢说,别着急。”霓衣道,可连唐棣都看得见她脸上的着急。
      “霓——霓衣——霓衣姑娘!我!我!我满世界找你们俩啊!”
      “怎么了?”
      “出!出——出大事了!快!快回去!快啊——”
      又要说,又要喘,愈发喘不上,便更加着急。霓衣又急于问个清楚,长庚又实在说不清楚。唐棣见状,自知不是办法,何况前面众小妖都在朝她们看,个个一脸渴求,万一围上来,抱着腿难道你把它掰下去?得赶紧走。
      可怎么走?就算现在两人飞回去,带着长庚——不,不能用飞的。这几天在森林里穿行,她服了玉屑,神智清明,心境冷静,俨然恢复得十分不错,霓衣却不是——也不知道因为没有好好休息而日益疲惫,还是别有所思,有一天夜里,她睡醒一觉舒服醒来,见到另一边霓衣翻来覆去,每转一个身就要叹一口气。她轻轻走过去,跪在霓衣的身边问怎么了,声音轻的,就像声波会震碎了薄冰做的对方,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霓衣只是疲倦地笑笑,说有点累。她却突然想起,在霓衣家的时候,偶尔霓衣倒抽气,她无心问过一次,当时霓衣看了看她,只说是雷殛之患。
      那时没往心里去,那时的心是一块顽石。然后直到这个月夜才想起。
      那天夜里霓衣疲倦而温柔的脸是如此可怜可爱。
      不,不能飞,不能再累着她,无论前面是什么,她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应该休息。自己背着,倒也不是不行,就怕还有什么地网天罗的,反而出事。
      想想办法,想——
      她猛然往身后北方的森林一望,实际的眼前是这几日在森林中走过的小路,心中的眼前却出现了群鹿若隐若现的身影。她一直觉得它们在跟着自己,只是每次告诉霓衣的时候,霓衣总说并没看见啊。
      没有吗?
      鹿是怎么叫的来着……
      她搓起嘴唇,呼出一股气流,听上去像是从木制的粗壮管道里吹过一阵疾风。因为她仰着头,这声响还仿佛越过了众小妖的头顶,远远散开向四方无限延展。众人闻音,竟霎时安静,纷纷抬头看着她,再随着声波看向周围。
      未几,霓衣脸上的疑惑就变成了惊诧,众妖也一样,只是空张着嘴呆望森林的方向,只有唐棣一人笑着,即便她自己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就会吹鹿哨,鹿群为什么会响应、会像传说里走出来的神兽一样,快步跑来,犹如灵驹。
      群鹿们跑到她身边,歪一歪头,把鹿角伸到她手里,用硕大的眼睛看着她。
      她笑了,转头去看霓衣。霓衣与她对视,脸上的惊诧中才浮现笑意,“你——”
      “走吧,这样就很快了。”说着就要把为首的雄鹿拉给霓衣,别说霓衣尚未反应过来,雄鹿率先不肯,扭着头轻轻抵触,另一只雄鹿自然走到霓衣身边。两人不再多说,带上长庚立时出发。
      为首的雄鹿一“马”当先,又快又稳地向前奔跑,霓衣骑的那一只则只跟在后面,看来不需指引。唐棣本来还轻轻扶着鹿角,渐渐感觉自己并不会掉下去,便松开了手,一时虽不知发生了什么,这种奇异的畅快却实在难得。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这么做,但也不知道群鹿为何在此,更不知道双方为何天然亲近,这种无知就像此刻的感觉一样,蒙昧,原始,粗犷,连语言都不需要,诞生于无语言的洪荒,也就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若非还有一半的理智控制自己不要放浪形骸,还有令霓衣着急的大事,她简直想要长啸以抒怀。
      令霓衣着急的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霓衣。霓衣报以微微一笑,提起唇角都显得疲惫。
      她放下,她提起,她倦怠了,她忽然着急。
      令她着急的事情。

      到了霓衣家所在的峡谷边缘,打眼一看,里面乌泱泱地全是小妖,以前见过的没加过的,全在这里。再有长庚一声等不及的大喊,众妖立刻围上来,人山人海的两人几乎没法下来,吵吵嚷嚷地谁也听不清谁说话。多亏雄鹿甚灵,此时低头用鹿角轻轻顶开众人,带二人到众人中高处、不知谁家带来的大木头柜子上下来站着,唐棣好心摸了摸鹿头,就听见背后众人的吵嚷渐渐止息,大概是霓衣在打手势。
      “来,出来一个就行,一个,说清楚,这是怎么了?”
      于是有一个声音:“霓衣姑娘,山鼠又下山了!”
      “又下山了?把你们都劫了?”她转过身,看见的是霓衣微微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么多人?”
      “不止!”另一个声音抢着说,“它们赶我们走!抢了我们的住处和土地,不让我们回去!”
      “不服还要杀啊!”一个声音惊恐道。
      “不服就杀?”霓衣诧异,“凭什么?为什么?”
      这一问不得了,乌泱泱几百张嘴又吵成一片,一时天也知道鬼也知道就是它们不知道,一时刀砍斧劈放火烧山的什么都敢干,群妖这个说那个听,彼此还聊上了,细节淹没细节,悲苦混合悲苦,又向她们倾诉洪流一般的新版本——霓衣越听越乱,她也一样。一开始只是嘴碎的说如何如何抢夺,继而有受伤的说如何如何残暴,最后是那些一开始沉默、现在才爆发出眼泪的说敌人如何丧尽天良。
      叹气,啜泣,继而嚎哭,最后是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继而自边缘向内,老老少少奇形怪状,片片跪倒,个个高喊,哀哀以告,“求霓衣姑娘收留庇护!救我等性命!”
      所有的脑袋向着一个方向,所有的意志表达一个重担,然后一切汇集于一处,成为无形的光束,把命运冥冥中的时机和某个莫名而神奇的选择钥匙送到位于中心的霓衣手上。
      唐棣也随着这浪潮看向霓衣,看见的是那张脸上明晃晃的焦虑愁容。

      其实照唐棣觉得,霓衣也并没有选择的权力,难道还能不收留?都已经住在你家外面了!四野之地,天地苍穹,然夜眠只需六尺。但当有人连这六尺甚至更小的立锥之地都没有时,如何能忍住不伸出援手?她不能,不是因为可以,而是觉得不过立锥之地,自己也不过是天地间另一个众生,自己还有很多个六尺。
      于是她挺身而出,霓衣答应的话语未落,她就主动点了几个与自己相熟的小妖,开始划分众妖各自居住的区域、确定还需要什么建造材料,同步观察还有什么小妖是可靠可用的,随手就安排它们负责这个区域:等到走完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回头一看,霓衣依然在中心应付不断上来诉说麻烦恳求帮助的老弱病残。而在二人之间,是长长一列愿意出力的妖怪们。
      你忙吧,这边我来。
      “你们几个,来——”
      地盘大致划分好后,她就安排“发掘”出来小妖们去搬运路上已经商量好征用的破木板,开始制作围栏,调整大家的里外顺序,把老弱往里搬,让强壮的可以随时放哨——想到这里,猛然记起在沂山玉琼崖的那个晚上,本来平静无波的心底竟似乎霎时起了一个龙卷。她闭眼摇头,想要驱散似乎可以把她裹挟的慌乱,一直跟着她的代洛立刻问她是否还好,她说不要紧,继而睁开眼,视线里第一个认出的是远处正好在看着自己的霓衣。
      隔着老远,她都在看着自己。
      隔着老远,她对自己笑了笑,似乎又不好意思继续笑着等待自己的任何回答,于是转过头去继续忙。
      不,这不是为你,这是为了她。这里没有你,没有。
      龙卷消失了。哪怕水面还汹涌。
      “代洛,去,找点大木头,我们搭个岗哨。”
      她不知道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时霓衣在干什么,没时间观察。栅栏建完,就带着人挨个削尖木头,她一边干一边向稍微年长或聪明的妖怪打听山鼠的战斗力,听来也不光是土匪,生于灵秀地,多少有些法力,但没有大妖带头。念及如此,光站岗不行,短期内也来不及判断这些小妖怪到底谁有能力组成“军队”聊以自“卫”——说着,她就把建造工作扔给其他的积极分子,自己飞上空中看了看,便开始沿着外围、按照和岗哨二比一的比例设置简单的法阵。
      预警也好,防范也罢,挡得住最好,挡不住拖延一时也行,总之一时依靠不了别的,自己的力量目前来说也算充足,有何不可?先在这里,隔五十步……
      她就这么一点一点自己干,脑海里单纯地想着众妖说的山鼠种种、继而修改阵法的细节,重复着简单的劳动,直到霓衣出现在面前,才反应过来,天色将晚,夕阳如血,而霓衣脸上的疲惫加深了几分,依旧对她笑着。
      她听见自己叹了一口气,像是甜美的疲惫。
      何以疲惫?何以又甜美?她不知道。直到一夜过去,她躺在彻夜不眠与众人一道建起来的瞭望塔上,身躯也好神智也罢,依旧清明不觉疲劳。塔下众妖都在安睡,东方天空晨光熹微,她望着森林上泛蓝的雾气,感叹这样真好:为何高兴,为何难过,为何生怜悯又怜悯何人,为何起义愤又憎恶何人,都不重要,只有面前的简单事实,只需应对麻烦,没有是非对错,更没有反躬自省和道德判断,她不是有自己的观点的唐棣,她只是霓衣的朋友,一个恰好在此、所以帮忙的人。无论众人是感谢感激感恩,都不重要,这里面没有她,只有霓衣。
      让一个大麻烦把自己吞没,洪流中自己不再存在,就不再需要逃避自己。
      彻底遗忘。
      她感觉自己在安静的清晨成为了一具空壳。最好渐渐连壳都消失。
      这样,就没有一切烦恼了,没有……
      森林那边传来一声嘈杂鸟叫,似乎是乌鸦一类。她循声看去,果然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飞过。
      鸟?
      霓衣说过,北边也有群鸟居住的地方,还有大妖。这只会不会是它们的探子?会不会飞回去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群鸟?谁知道鸟儿们关不关注呢?山鼠下山搞成这样子,听小妖们说是从未发生过的——从未发生的事,总该关注一下吧?
      不过谁知道呢。自己过去就不太熟悉鸟类,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善。要说有真正密切的接触,可能还是——
      那猫头鹰,对,当时遇见的猫头鹰。
      猫头鹰是智慧的,这不否认,以前离开地府出差,偶尔看见它们夜里站在树枝上准备抓老鼠,那样子简直是与世无争。但就是那一只猫头鹰,给自己的感觉很不好。不单单是因为它大,也因为它给自己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好像羽翼一伸,天地也不存在了。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鸟?
      不过谁知道魔界——会不会那猫头鹰就是魔界的?
      太阳又升高了些,此时一缕阳光正好照过来,不偏不倚照进她眼角。
      其实到了魔界也没见过什么,除了霓衣的家和那些常来常往的小妖,只认识个云州了,还不是什么太愉快的经历——为什么会那样呢?这两天夜里其实已经不那么疼了,还是玉屑起作用了吧?如果真是那样,以后得去和云州当面道歉才是。
      唉,一棵白桦,算是硬木头了,何以如此胆小不堪!自己又不会吃了他!
      不过说到树,这一天一夜自己拿过任何木制的东西,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树,伸手一摸就知道多少岁数,再一看纹理,几乎就看得出此树生长于怎样的土地和位置,经历过怎样的风雨:活像这些死去不知多久的木头在对自己讲话一样。削尖木桩时尤其,她竟然会感到一种抗拒,继而默默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像是征求谁的同意——明明在脑海里和自己说话的也是自己啊!
      落在身上的阳光开始带来暖意,她微微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是魔界对自己的影响,还是玉屑的帮助,还是之前那些事。
      其实能终于此,至少是暂停,还是多亏了霓衣。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自己在云州那里的反常大概吓着她了。那时,自己只是随便说说青牛江与怒特,只是想找个台阶下,给自己,也给她,让她再和自己说说怒特的故事,哪怕再提一句青牛江神然后自己可以继续刨根问底,有关云州的话不就过去了?自己没法去想为什么在云州处会那样,再想就又会有龙卷风了。
      不要看向漆黑湖底除非知道湖底到底有什么。
      结果霓衣会错意了,自己立刻感到歉疚——其实霓衣不欠自己什么,却一直在帮自己,甚至被天雷劈了。是自己欠她。可自己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歉意然后报答霓衣,而且霓衣想必不会想要报答。如果两人还是之前那样,初初相识时很爱互相玩笑的时候,霓衣也许会提出什么促狭的要求作为“报答”,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自己总是不知怎么说甚至想不清楚自己是怎样想的,而霓衣总是欲言又止。
      其实自己的原形真的重要吗?说不清,需不需要知道也说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一直想要报答霓衣,此刻也想庇护无辜,至于孰轻孰重——
      一个身影出现,遮住了一点阳光。她转头,看见晨光给霓衣的笑容镶了一道温柔的金边。
      “你熬了一整夜?”
      “嗯。你睡得好吗?”
      “挺好,咱们吃饭去。”
      她看看下面的众妖,“得等换班的来,你饿了就不要等我。”
      “我不饿。你这样慈悲大度,我倒有坏消息给你。”
      “坏消息??”她猛然回头,看见的是霓衣的笑脸。
      “咱们的——我的房子,我腾出来,留给受伤最重的那些个住了。你我的床是没了。我让丸子临时做了两个,连小床带东西一道放在那顶帐篷里了。”说罢用下巴指一指,“那儿就是你我临时的家了。”然后转过来笑道,“我看你做了这么多,真要——谢谢你。可本该谢你犒劳你,却把你的床都没收了,实在对不起得紧。”
      霓衣肯定觉得背光之下唐棣未必看得清自己的脸红,但唐棣还是看见了,即便霓衣还低了低头。就因为看见了,所以一时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像霓衣给她扔了个球来,又好像没扔——她眨眨眼,想了想才道:“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坐视不理?”
      霓衣笑了,“是啊,你也不能这样。”还是低头不看她。
      “不过——山鼠,到底是什么?”总算找到了话说,“我这一天光顾着造这一圈,这两天还想想办法折腾点武器,只听见它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说山鼠如何如何,实在没有明白那到底是一群什么,你给我说说?”
      霓衣这才抬起头,顺手捋一下头发,那一绺发丝自然飘散向一侧,倒给这张被群妖们称为“艳冠魔界”的脸平添几分妩媚,“山鼠,是魔界众生对居住在逍遥谷南边莽苍山的中段的大量鼠妖的称呼。它们世代居住在那里,因为那地方灵气不够,不容易修炼,便以打劫为生。”
      “打劫?打劫魔界的其他妖怪们吗?”
      霓衣点头,“有时候还包括误入那一片的修行之人。仙家大概打劫不了,它们本事不够。但它们以往只是打劫,抢了东西就回去,从不抢地盘,更不伤性命,谁知道它们这一次是怎么回事,太反常了。”
      “不过说到群鼠——是所有鼠妖都住那里?”
      “大部分,也不是所有都聚族而居。你看代洛。”
      “那其他妖怪倒不觉得它可疑?我当然也不觉得,只是——”
      不及霓衣回答,换班的来了,闻言脱口而出一句:“和霓衣姑娘友好的,断不害人。”
      话题到此结束,二人下塔去休息。如此又是选拔卫士,又是操练演武,又是修造“兵器”,还要派人去把之前路遇见的那一群小妖也招呼来安置,忙忙碌碌一下子过了五日。第六日的晚上,各有分工难得见上一面的两人才在帐篷前一块儿坐下,烤烤火,喘口气。
      眼前点点火光,虽较平时多得多,和灿烂星河相比依然渺小得如同亘古之幽暗。唐棣手里抱着木头杯子,屁股底下是木头桩子,自己也想成为一截木头,想想无数的草木千年以来不也是这样过的?白日晒太阳,夜里看银河,万古如流水,不思不想。
      自己的生命是短暂的苍白的无限的,银河无限才是明亮的美好的无穷的。
      她收回视线,看见一旁的霓衣一直望着西南方。银河落在霓衣眼里,星辰也落在霓衣眼里,再是灿烂的光辉,从那双大眼睛折射出来就变得娴静优雅——不知是夜色的关系,还是疲惫的关系,这双眼睛总能让她安静下来,让她随时想要逸散风中的魂魄与意识重新聚合、沉淀、归位。
      “你在看什么?”
      “我?”霓衣看她一眼,又继续望,“我在看群鸟居住的地方。”
      “看它们?为什么?”
      “因为不知道它们——不知道它们怎么想,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来。”霓衣收回视线,见她好奇的神情,笑笑,拾起木棍一边拨火一边道:“南边莽苍山,以及周围那些矮一点的山脉里,西侧是群鸟,东侧是山鼠,更偏西的西段就是炎魔地的边缘。说实在的,我没去过那地方,只是曾经远远地看过一次,乍看其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山鼠住的区域,资源匮乏,所以打家劫舍;群鸟住的地方,资源还好,它们会飞,四处寻找好地方修行,只把本族的大本营放在那里,但多少也受到炎魔地邪气的影响,其实心胸并不宽广。现在这样子,会坐视不理吗?”
      “你是说——”
      “我是觉得,山鼠下山,抢占地盘,对它们是不利的。因为逍遥谷的南面也是它们的水草食物的主要来源,还有不少积聚了天地灵气的果实草药。现在这不可或缺的地盘事实上被山鼠抢去了,加之生性心胸并不宽广,我觉得它们肯定会出手教训山鼠,不会坐视不理。”
      她一边听一边仔细打量着霓衣的神色,“可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霓衣笑了,“你真是聪明又贴心了。是啊,群鸟心里并没有别人,又很厉害,尤其是那几个首领,我怕它们打起来的时候,把逍遥谷当作战场……”
      霓衣轻轻摇着头,唐棣正想提点什么建议,比如要不提前去拜访一下首领,又怕自己的建议不痛不痒或者不可行,突然间锣声响起,瞭望塔上报警了。两人立刻站起,而远方隆隆的脚步声已经回荡在整个谷地上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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