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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柴头山脚下,一行三人往上望,透过反常的云山雾罩,隐约可见一些机关——山石树木都是机关也说不定——唐棣在仔细地观察,霓衣却没有,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反复检查自己的装扮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一点都不能有,哪怕从来没听说过无极派有什么鉴人的本事,一个专精于奇门遁甲的门派料想也不会懂这个,可还是得小心。无论是唐棣的身份,还是她,甚至镜儿,她们的本来目的,最好都不要暴露出来,一个前地府判官,照唐棣自己说起来不知是生是死是人是鬼的家伙,和一个出了名的魔女,带着一个唯一可确定是人、但是跟着她们两个已经学了太多的东西的小姑娘:这样的组合太容易令人起疑。
      而这是她们仅有的找到凌霞派的线索。
      何况当日听泠飞那个意思,机关是防范仇家的,要找到还要安全通过,她们只能腆着脸找无极。
      手里还只有这一根“敲门砖”。
      前诶夜宿山冈,她们按照商量好的做法,先教镜儿如何说话,如何在这些修行的“人精”面前假装得滴水不漏。种种细节不论,总之要维持一种情绪并不十分稳定的幼稚形象,实在说不清楚,就拿自己自幼失怙流离失所来当挡箭牌。这几乎完全是事实,因此镜儿学起来毫不费劲,只需要把已经养成的镇定掩藏起来就好了,甚至好奇心,问人精是什么,人也会成精?
      镜儿睡后,她俩又把各自的故事准备了一遍,彼此给对方设置法障,以避免气息外泄。唐棣身上的地府气息已经很淡,她也劝唐棣无需太过担心,人间修行者,从前根本就不可能接触过地府来者,没见过,就无从判别这等轻微的气息,反倒是她,需要小心收敛自己的魔气。
      “你比我厉害多了,”唐棣笑道,“我想一个奇门遁甲的门派而已,又不是灵剑或者九黎,何以看得出来。”
      她颇想说一句“你又不是灵剑和九黎的人”,唐棣却继续道:“我觉得你魔气也不明显,我见过的虽然不多,但是和你一样厉害的、甚至,应该比你还厉害的,我都见过,你算是最不明显的。若不是元龟派的册子上说你是魔女,你也承认,我都不相信。”
      她笑了,嗔道:“难道妖魔就一定是气息冲天的?怎么说得像牲口、像山羊似的!”
      唐棣闻言,似乎不以为这是玩话,立觉失言,开始找补,说什么自己见得少、也从来没去过魔界、主要见过的还是鬼多妖少等等:气氛又不那么放松了,她连忙打断唐棣,“别说了,快点儿,帮我设置法障了。”
      唐棣并起双指,一点几乎透明的青光在指尖显现,倏忽点在她的手腕,一阵清凉之气登时遍布全身。
      她对唐棣笑笑,唐棣也笑,只是两人一时找不出话说,都想到别的什么去,各自转开了脸望着篝火。突然几声老鸹叫,才算打破寂静。霓衣向山崖看,看见天黑了还不消停的食腐群鸟飞过夜空,继而看见唐棣的侧脸,火光下,竟然流露出一股疲惫。
      按理,她们这样的“人”,行路、奔跑、熬夜,都不该疲惫才是,除非耗损过度。唐棣这疲态,更像是由内心而生,非外界赋予的。
      你为什么累了?是因为担心镜儿,还是什么?
      说起来好笑,霓衣自己知道自己对于镜儿的情感,一开始只是怜悯,后来相处起来才渐渐有了大姐姐与小妹妹的关心,哪怕实际上镜儿的岁数还不够她零头的零头。然而她从没有明白过唐棣对镜儿的情感,唐棣总是说着镜儿的爷爷对自己的托付、自己和镜儿相似的身世,所以因同情而生责任?所以觉得镜儿于她而言是孩子,是小辈,是一个必须承担的负担?因为是孩子,是小辈,而自己是长辈是成人,所以对镜儿的成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为了践行诺言而严肃小心、生怕镜儿有一点不好,生怕镜儿重蹈自己的覆辙?
      说起来,唐棣从未和自己说过她的过去。
      那日走出森林,绕着城池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地检查,看看是不是泠飞说的柴山,走过了许多山谷。那些山谷尸山血海,乌鸦成群,恶臭熏天,一眼望去,无论有没有人收尸,都是一样的黑压压,都是这围城大军来时走过的战场。老远她们就闻见了味道,于是宁愿绕路往高处走。可即便走到山脊上,也能看见下面的恐怖景象。唐棣一开始想捂住镜儿的眼睛,或者直接找个布条给镜儿蒙上眼,可气味太臭乌鸦太吵,而且镜儿一进来便是一瞥——因为好奇——现在让她再不看,也不行了,印象已经烙在脑子里。
      于是唐棣牵着镜儿,一方面防止镜儿失足,一方面也是稳定镜儿的心智,还一路安抚解释,既不否认这事实,也不阻碍镜儿去认知这一切,但言语上解释中极力说明,抛开一切是非黑白的争论、只说一点,战争就是地狱,战争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必要的。
      镜儿最后变得平静——似乎也太过镇定,好像一夜之间又长大了几岁——只问了一句,“唐姐姐,地府真的是这样吗?”
      唐棣说是,“但只有有罪的人才会受此折磨。而人间不一定。所以,”
      “战争就是地狱。”镜儿与她异口同声道。
      平时也一样,唐棣给镜儿解释人世种种、教授修行法门都很积极很耐心,霓衣自忖自己就做不到。她性子活泼,没有唐棣这么静和稳。所以,镜儿最好的老师明明就是唐棣,唐棣自己也知道多和镜儿接触的重要性,但似乎除了教习,她总是和镜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像在克制什么。为什么?
      她看得出,除了这么严肃的场景,其余时间唐棣在和镜儿相处时也很快乐,像是换了个人,变得轻松自在;一旦离开,就开始变得克己压抑——对,就是压抑,而镜儿是一种放松。怎么会有人拒绝放松呢?
      是不是自己的出现导致唐棣觉得她不需要这样了,甚至觉得自己做的更好,自动地让开了这位置?
      她近来总觉得对唐棣有愧,也许是在神隐的经历并不如愿——她是指望一去就有明确消息的,没成想还要绕一个弯,还有不确定的地方。一听泠飞说,她就知道肯定不止是跑腿这么简单,虽然泠飞的确是帮了大忙,但是出森林的那一瞬间她就自悔不迭,这是战场,一个搞机关的门派在战场附近,能有什么好事?她不该把她们牵扯进来。
      也许当初直接来就好了?当初不要觉得和神隐有关系不好,直接就来,说不定还能避开……
      “你在想什么呢?”唐棣拨着火。
      “没、没什么。”
      她霓衣何曾是一个结巴的人?她没有难以出口的话,除了当初对钓星的那些,她从来都是不吐不快的。
      “我只是想,假如当初早点带你们去找神隐,会不会,就不会遇上这些。”
      说完,她也不敢看唐棣,只看着火。
      “这些?”
      “战争……我是说,”总觉得要赶紧解释,要立刻说明白,否则——否则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要说,她直盯着火,右手搓左手食指,“我是说,当时我考虑的是不要和神隐有关系,怕他们要什么难以给出的东西,到时候难以权衡利弊;现在看看,要是早知道他们有这金杖有这事,早点来,说不定直接就去送了,不需要在这大军围城数月的人间地狱行动,是不是就好些?也许我就不该迁延,问什么老百姓,凡人怎么会知道凌霞的所在呢?我就应该早点带你们来,也许就会很轻松很容易,很——”
      “霓衣。”
      唐棣轻声唤她,她看见的是在火光下显得温柔轻松的脸。假如不是这样的一张脸——
      “我不喜欢说什么‘事已至此’,但时光不会倒流,现在也不是绝路,你的每一个出发点都是好的,不要为此自责。镜儿长大了,也不会怪你的,我更不会,你不用这样。”
      说罢对她笑了笑。她也挤出笑容,继而收回眼神看着地面,又看着火。
      不是她觉得唐棣的话虚假或者无用,而是就在四目相对、认真地感受唐棣的真诚的时候,她蓦然发现,无论刚才说话时自己明确地感觉得到唐棣在看自己、自己却不敢看回去,还是此刻这种被安慰后的失神和无言、如同稚儿的闪躲,这样的事,过去只发生在面对钓星的时候。
      当自己没多大,如同人界的青涩少女,面对终于开始明目张胆的钓星的时候。
      这个仿佛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念头在心里,如无声惊雷,蓦然炸开,四处弥散。

      “走吧。”唐棣轻声道,她如梦初醒,点了点头,开始带路上山。当日在泠飞处,说到重重机关,唐棣听了半天,竟然直呼不懂——她觉得奇怪,唐棣还是长洲镇的唐家小姐的时候,回忆起来看了不少书的,自学修行的人,怎么都不会漏了奇门遁甲,难道只能理解简单的、不能理解稍微复杂一点的?但以唐棣表现出的天资判断,更不会如此。但唐棣就说不懂,她解释给唐棣,唐棣也表现得十分不耐,好像一想就会生气。对此,唐棣无法解释,她也不能再耽误泠飞的时间,通道开启是有时限的,于是自己一个人听完了。
      唐棣一定是懂的,但是不愿意想,知道自己不愿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像很久之前她到人界的那一次,有意行医,却发现有个奇怪的盲人,无端端就说自己瞎了,实际上眼睛看得见。
      但就是觉得自己看不见。
      越过重重山石,三人几乎彻底走进了雾里。空气变得潮湿清凉,和山脚下的热腾腾全不是一回事。她左右看看,在硕大白亮的山石中寻找泠飞说的那几块。要有可以放一个成人拳头的凹洞,要像豆腐却又没有那么四四方方,要稳稳当当地立在地上却又有缝,刚刚够一条蛇爬进爬出的缝——
      “是那个吗,霓衣姐姐?”镜儿轻声道。泠飞事先交待,进了雾中不要大声说话,除非找到了也结完了手印。
      她抬头一看,果然不错,对镜儿笑笑,瞥一眼唐棣,发现那清秀的脸上还是克制隐忍的不耐。之前她问唐棣怎么了,唐棣想了很久,说,痒。
      痒。
      她转过身,按泠飞的指示,走到大石边开始画手印。画完,唐棣立刻开始朗声呼唤:“请问无极派的大人们何在?我等有重要之事,还请速速现身!请问无极派的大人们何在……”如此重复六次,每次的节奏都是固定的,按照泠飞所说,是今日的干支之数。霓衣本欲站在原地,向四周打量,没想到却看见唐棣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渐渐涨红不说,甚至轻轻抽搐——不等说完,她就奔她而去。到得面前,六遍已经念完,唐棣已经在咬牙了。
      “怎么了?”
      唐棣笑笑,“没事,就是——痒,只是痒而已。”
      霓衣知道痒的感觉,只是在她印象中,痒只和肮脏或虫豸有关,唐棣所描述的这种在皮下游走、从骨髓里发出的痒,她完全不能想象和体会。那是中毒?那是内丹受损?唐棣看上去根本不像这些,那能是什么?那——
      她开始挂记唐棣的安危,因为莫名的小恙而担忧,继而为自己的念头而心惊。
      “呀。”镜儿轻声惊呼,三人一道看去,上山方向的雾气散开一些,走出一个男子,全身黑衣,牛高马大,络腮胡子,一脸严肃凶悍,“是你们叫门?”
      “是。”她说。
      “唔……”男子把她们上下打量一圈,“请随我来。”说罢转身向上走,天空中阳光复现,在浓雾中照出一条路来。

      一路上山,直到看见山顶平地上连绵的帐篷。男子带她们穿越营地,她们努力保持目不斜视,不该看的一概不看。要是装作无知之人,那探头探脑就对了。可不但她们需要表现自己的能力以求无极派愿意帮助,而且已经展示过一些本事了,这时候最好还是往得体去表现好些。
      往日在人界和魔界她都招摇,可惜那是往日,眼前是如今。
      男子把她们带进显然是中军大帐的帐篷之后,对里面端坐的人行了个礼就走了,把她们三人留在帐篷里。座上那男子,也是浑身黑衣,留着漂亮的山羊胡子,浓眉大眼,身材壮硕得好像筋肉要从衣服里撑出来,放下笔抬头看着她们:“三位说有要事,不知是?”
      姓名都不请教的,还是头回遇见,无极派这些年已经如此傲慢了?听说当年只是不爱与外人接触,只喜欢研究机关;这几年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财得了什么宝,现在看起来,竟然骄傲硬气起来了?
      唐棣道:“我们是游方之人,受神隐山庄所托,将此物带给贵派。”
      男子立刻起身过来,双手接过金杖,轻轻打开外面的棕布,随手解印,淡淡的金色光芒散开,一行小字浮现空中,男子仔细阅读,她从一旁望去,竟然完全看不懂;与唐棣交换眼神,唐棣轻轻摇头:看来的确是神隐的什么特殊封印了。
      男子看完,满脸心满意足地把金杖放到自己背后的架子上结印锁好,又如梦初醒般转过身来,对她们行礼:“在下无极派陆元韦,受师尊之命,带领众师弟们在此,等待这样东西已久,今日有劳二位了,多谢!多谢!”
      正说着什么“安排酒菜”之类的场面话、又对着镜儿打连寒暄都不如的招呼,唐棣道:“陆师兄,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除了代神隐送这急需之物,还有一事相求。”
      听见“相求”,陆元韦停下了絮絮叨叨的废话,挥挥手把正进来听安排的年轻男子赶出去,再次用眼神上下打量她们两个,“有事相求?敢问何事?”
      “我们为了这孩子,想要寻找凌霞阁的下落,我们四处打听,得知只有贵派知道,遂想请教。”
      霓衣虽然双眼看着陆元韦,耳朵却在认真听着她说话。唐棣如此平静,近于不卑不亢,像是对弈中等待对手出招的镇定棋手,而陆元韦的表情变幻莫测,皱起来的眉头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恍若站在雪地里望着她们的一头狼,而她们是对周围是否还有别的狼、这只狼饿不饿一无所知的猎户。
      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要能把事情做到一起去,只能是有一样的利益。
      三界众生能越过边界走到一起,或许也是为此。
      “请教……倒也不能说是请教。”陆元韦站在原地背着手,她见状便想防备他藏在背后的双手——她也不是人所化的,但凭直觉看凡人的眼光一直很准——陆元韦一边说,一边看着她们,目光虽然礼貌地停留在她们脸上,却让她觉得他不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被买卖的牲口,他在判断的,是她们能提供的劳力有多少,自己的获益又能有多少。
      “想想也是,你们既然能找到神隐的人,拿来了金杖,自然不是什么,凡人——”
      话音未落,只见陆元韦猛地伸出双手,向前对着她们甩出天女散花般的几道青光,两人被迫向两边散开。唐棣因为护着镜儿,只能用竹节鞭勉强格挡,而她电光火石间并没有抽出腰际金剑,只是甩出袖子,边挡边打,六道于半空中就变成了青色圆球的攻击她通通挡下,顺手还打回去三个。
      也不是她故意要打回去,而是她在转瞬之间听到镜儿的轻声尖叫,就向唐棣那边看去,发现打向唐棣的一手显然更重。刚才是唐棣一直牵着镜儿,就算是唐棣主导说话,也不能对着一个孩子这样,何况唐棣此时为了保护镜儿,将竹节鞭的主体偏向镜儿一侧,完全保证了镜儿的毫发无损,自己却差点被打中,幸得功夫不错转腕够快,这才勉强挡开。
      她不知道这圆球打在身上会如何,也无意用陆元韦的皮肉试验,只是打回去,瞄着陆元韦的腮边耳侧,叫他不得不闪躲。要是来日真的动手,她怎么可能会给他攻击自己的机会?
      陆元韦侧身退了一步,对二人伸出手掌,示意不再过招,“好,好。的确不是凡人。二位的修为相当精妙,陆某佩服。二位既然想知道凌霞阁的所在,须替我派做点事,不然师傅即便授予陆某于此的全权、也断然不会同意陆某如此出卖往日的‘主顾’,不知道二位可否愿意?”
      唐棣说自然,陆元韦笑道:“那请随我来。”三人便跟着陆元韦离开帐篷,往山顶去。路上,与唐棣短暂对视的瞬间几次里,她努力表达的是自己腹诽无极派的刻薄言语——说不能出卖往日主顾,却只关心她们能否帮自己做什么,毫不关心她们为什么要找凌霞阁,甚至问都不问?——也相信唐棣回答她的,是同样的鄙夷。
      凡人。她仿佛听见唐棣说,用那种平静的语调,要很留心,才能抓住一点语气上的刻薄,不像自己张扬外露,这样说,倒是唐棣更有些仙风道骨,而自己……
      “三位请上来。”陆元韦在山顶的一个高台前停下。

      登台而望,视野辽阔,刚才经过的那一片浓雾已经变成山顶的帽带,小小一片不值一提,天边群山绵延起伏,山脚下的城市依稀可辨——城池规模也算大的,只是从高处看,和外面密密麻麻的围城军队不成比例,好像把这围城的人与马、辎重与沟壑一层一层盖上去,足可以把城池埋了。
      “三位来的路上,可经过这寿阳城了?”陆元韦问,唐棣答是,还遇到一些准备砍树的士兵。“既然如此,从高处看,二人想必能看出,寿阳战局僵持,围城的,打不进去,补给不便,耗在这里,寿阳城说起来处于四面环山的谷地里,但城墙高厚,机关纵横,只需要少少的守城士兵,就能抵挡十万雄师;守城的呢,更难。二位看,已然是围得死死的,任何人想要出来都没有办法,骑兵在一开始围城时的沟壑外巡逻,出来的人,见了就杀。你们一路来,看见围城士兵砍伐树木?只怕这城中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啊!”
      陆元韦说这话的时候,望着山下,她趁机看看唐棣,唐棣也看看她。然后陆元韦转过身来,躬身拱手——这时候倒知道拱手了?——对她们道:“我想请二位帮一个忙,去这战场附近,取一个野狗子的脑子来。我派需要此物,制作一样可以守护寿阳百姓的法器。战场危险,小姑娘可以留在这里,由我派照顾。二位若能顺利取回,法器制作完成,陆某立刻将凌霞阁的位置告知。”
      霓衣又看看唐棣,一则要唐棣做决定。二则,她觉得这个说法太可疑了——她不通魅惑之术,不然真想施法让这姓陆的直接说出来——救人之物,为何需要野狗子的脑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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