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
-
沈烬川在昏沉的煎熬里，只觉得全身每寸灵脉都仿佛油锅里烧，呼吸滚烫，心跳震痛。
意识都开始模糊。
直到一阵奇异泛凉的温和气息缓缓贴近浸透，如清泉微风般滑过全身，才渐渐舒缓。
他灵力紊乱后体温极高，加之火灵根躁动，连掌心和舌根都是烫的。
所以碰触到掌下细腻温凉的事物时，才更加觉得舒适柔滑到上瘾。
五指伸展，那软玉就能纳入掌纹。
带着一种奇异的相贴，让他甚至想把自己全部都沉入对方躯体。
但是他知道这不是正常的，哪怕意识昏沉，但本能仍旧警惕而躁动，所以咬破了舌尖和唇，下意识要让自己从这种被动又沉迷的状态里清醒。
丘冬喜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掰开对方的牙齿，把自己的手臂横进去。
“——”自然被狠狠咬了一下，这人犬齿很尖，少年疼的闷哼出声。
沈烬川却一下子顿住了。
舌尖上触碰的皮肤凉而细，陌生且带着另一人的淡淡气息。他猛地脊背一僵，紧闭双眼的脸上眉峰颦起，仿佛极为不爽，却又因怪异的渴望冲动而觉得难耐折磨。
他依稀听得见身上的人声音，但太轻，又只细微溢出一点，所以云雾一般不能细究。
沈烬川直觉要骂人，暴怒，可身体却不听指令，只剩下本能和沉溺。
而在他身上清醒而双目清亮的丘冬喜，实际上也算不上完全轻松。
他发丝散乱了，细汗淋漓的白皙躯体在昏暗里几乎发光，腰身上被对方双手扣住，咬牙坚持了片刻，又忍不住一直发颤，却还要专心运转功法。
沈烬川说的是实话，这人体内的灵脉已经废了大半，除却紊乱造成的灵息爆破，还有一些极为刁钻的内伤和旧伤，纠缠在一起，仿佛一个打了无数个结的绳网。
丘冬喜此时就仿佛在耐着性子陪他耗，一边舒缓对方紧绷的神经，一边要小心拆解对方那些在命脉上的死结。
妈的。
少年再次忍下一次几乎带着泣音的声音。神情勉强，眼角带着湿漉。
有点亏了。
这人简直是个烂摊子，灵力紊乱这么麻烦——怪不得没人愿意接这悬赏！
但箭在弦上不可不发，丘冬喜耐下性子一点点的帮沈烬川梳理，还要忍耐对方渐渐开始放肆的动作，虽是用了昏睡丹让其失去意识，可本能却并未彻底沉睡。
他腰身被紧箍的都是青紫，手臂更是被这人疯狗一样咬出了血迹。
沈烬川后面已经不再狠命咬了，却开始又舔又啃，到最后一只手扯住少年胳膊，另一只手一把将身上的人脊背摁下，压倒向自己。
丘冬喜本就支撑的不易，被他这么粗暴一按险些趴在对方脸上。
“你——”他顿时怒瞪红发男人，下一瞬胸口一疼，于是猛地失声，仰起头咬牙抑制自己的闷哼。
三日。
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三日。
丘冬喜终于折腾完，从对方身上撑起身，脸色阴沉。
沈烬川已经灵息沉稳，甚至境界都升了不少，整个人沉静舒缓，红发铺开散落了满石床，俊美的一张脸眼睫低垂，睡的却是无比安稳。
反观丘冬喜，一身狼藉，颤巍不停，捂着小腹半响，仿佛一夜间被人拿了半条命，好半天才一点点挪到地面。
“……”
他低着头，缓和了片刻，穿上地面被冷落了三日的衣服，再渐渐站起身。
真是，这世上。
永远没有白吃的好处。
但体内对方的灵气精纯滚烫，虽极为不适而存在感太强，可足以他修炼一段时间了。
这份悬赏的酬劳只在本人手里，丘冬喜却不打算再拿了。
丹毒已解，这人的灵气霸道直接，把朱遂丹毒烧的干干净净。
他虽然累了些。
但也足够了。
丘冬喜以净身术整理好自己，再束好散乱的头发，看了石榻上的人最后一眼，转而离开了石室。
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
石室内光线昏暗，灵灯的微光洒在石壁上，投下些许摇曳的影子，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药香与未散尽的灵力波动。
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眉头皱起，睫毛轻颤，像是从沉眠中缓缓挣脱。
他的呼吸先是急促了一瞬，随后逐渐趋于平稳，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薄被，手背青筋崩起，隐约能看到一丝灵气浮动，带着未消散的战意。
下一刻，沈烬川睁开了眼。
一双极为凌厉的眼眸映入幽暗的光线中，眼尾微挑，眸色深邃，透着未完全平复的锋芒。
在昏黄的灵光下，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眉心仍残存着疲惫，却掩不住那股锋锐的压迫感。
沈烬川缓慢坐起身，红色的发丝从肩头滑落，映着苍白的侧脸，显得艳色如火，凌厉非常。
体内的灵海不再翻腾，灵脉不再如同撕裂般疼痛，甚至……气息流畅温和，状态好到极致。
先前如狂风暴雨般的灵力暴走，仿佛都是昨日梦魇。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沈烬川肌肉线条紧绷着，像是刚从一场战事里脱离，兴奋尚未停止。骨节分明的手撑在眉骨，指尖微微收紧，隐约能看到薄茧的痕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甚至能精准到每一缕灵气的细微变化。
可此刻，他发现自己不仅灵脉稳固，连早年顽固的旧伤都被妥善修复大半，只剩下干净整洁的脉络，仿佛回到了最开始崭新的状态。
沈烬川的目光陡然变冷，盯着自己的掌心，感受着灵海的顺畅运转，脑中飞快推测着可能性。
没有普通的灵疗术能做到如此彻底的恢复，最起码，不该是他昏睡几日就能轻易做到的。
男人锁骨下的衣襟松散开来，露出已然光滑的白皙肌肉。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记起昏沉间那些怪异却令人沉迷的触感。
沈烬川不是蠢人，猜得到那是什么。
可也正因如此，他浑身不自在，升温的面部和极为暴躁的恼怒交杂在心头。
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被人以这种方式治好，堪称羞耻。
简直是找死！
灵息骤然爆发一瞬，却又刹住。
可对方不仅救了他，还没有留下丝毫控制手段，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随手把他丢在这里，头也不回。
胆大妄为至极，也我行我素到狂妄。
沈烬川复杂又沉闷，垂下眼，片刻后，缓缓抬起头，红色的长发落在肩侧，眼底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光。
他抬手拂过凌乱的额发，露出锋利如刀的眉骨，神情像是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又像是在克制着某种不满。
最终，他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石室的门口，嗓音低哑，带着刚醒来的微沉磁性。
“……算你跑得快。”
目光却在昏暗里隐隐透着危险的锋芒。
青水坊的夜色依旧，而石室内，红发的枪修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起身。
——这件事，没完。
---
夜色深沉，青水坊依旧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酒菜的香气，远处的任务堂前仍有零星的修士在交换情报，而酒楼里传来觥筹交错的交谈声。
然而，这些都与丘冬喜无关。
他站在青水坊的一处偏僻角落，神色平静地看着手中浮动的微光，一道灵力传讯刚刚落下，随后便在夜风中无声消散。
那是他留给杨乘鹿的告别讯息，灵力波动微弱，阅后即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简短地留下了一句话：
‘有缘再见，不必多寻。’
他其实不习惯与人道别，尤其是不必要的情感牵绊，修行路上，人与人之间不过是短暂的交汇，该散便散，而杨乘鹿不在他修炼对象的名单上，却对他总是好奇亲近，本就是不该交往太深的人。
但他们也算是朋友了。
道一声别，丘冬喜觉得不算逾矩。
青水坊不适合他久留，被他双修完的红发枪修说不定很快会来找人。
而自己结丹之后的气息一旦暴露，想必已经有人在暗中调查他的来历。
他并非无依无靠的散修，但也不想成为谁的目标。更何况，手里还有刚炼制出来的丹药与储备的灵石，足够支撑他走得更远。
丘冬喜抬眼望向远方，目光落在青水坊外的连绵群山上，那里正是他接下来的目的地——
落霞山脉。
此地地势复杂，常年云雾缭绕，灵脉充盈，却也是妖兽出没之地。
传闻山脉深处藏有秘境残骸，偶尔有修士进出，但其中大多危险重重。
但对丘冬喜来说，这正是最适合暂时避世修行的地方。
夜色下，少年一身简洁的黑衣，衣料轻薄，剪裁合身，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袖口与衣摆皆以暗绳收束，行动时灵敏迅捷，不会发出半点声息。
黑发被随意束在脑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些许眉眼，露出一截干净的侧颈，整个人看起来沉静而低调，气息隐匿得极好。
丘冬喜腰间悬着一捆雪白骨鞭，微微泛着冷光，显然是随时可出手的杀招。
储物袋则被他藏在衣衫下摆之下，看上去毫不起眼，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少年神色平淡，薄唇微抿，眸色深邃如水，在夜色的掩映下，整个人像是一道幽影，融入暗色之中。
当他彻底走出青水坊范围的那一刻，气息同时彻底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夜风吹过，人来人往处依旧灯火辉煌，而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通往落霞山脉的夜色之中。
——至此，青水坊再无丘冬喜的痕迹。
---
青水坊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光影斑驳，酒楼的喧闹才刚刚苏醒，空气中仍残留着昨夜灵茶与丹酒的余香。
杨乘鹿打坐了一夜，此时揉了揉酸痛的额角，随手摸过储物袋，准备去石室门口看一眼，他昨天修炼的太入神都没能去确认对方闭关是否完毕——
可当他才刚翻开储物袋，就感受到半空一缕微弱的灵力波动，他手顿了一下，动作僵硬了几分。
是传讯符。
他微微皱眉，捏碎了半空悬浮的灵息壳，熟悉的灵力波动浮现在意识中，丘冬喜简短的道别化作清晰的话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有缘再见，不必多寻。’
杨乘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空白。
他坐在房间榻上，整个人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被人当头砸了一记闷棍，完全没反应过来。
昨晚他还想着等对方出关，两人一起吃早饭，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任务接，还可以逛逛新开的不眠集市……怎么……
怎么一夜过去，人就走了？！
杨乘鹿起身冲出房门，一路奔到客栈外面，开始没头苍蝇般的到处找人。
自然是找不到的。
丘冬喜气息隐匿的本就炉火纯青，到了结丹，更是不带一丝痕迹。
又怎么可能是杨乘鹿这个练气的修士能找到的？
没有告别，没有提醒，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这么简单地，消失了？
杨乘鹿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握着对方渐渐消散的灵息，手微微收紧，目光从长长的街巷望去。
再怔怔地盯着指尖那缕消散的灵光，心底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茫然，不可思议，还有些委屈。
金色的鸟雀此时赶着飞来，蹲在杨乘鹿肩膀，看着他低垂着脑袋，安慰般的轻轻叫了两声。
“小芳……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拖后腿啊……”
他自言自语。
“师父说我天生少了一半骨头，所以修炼会很慢很慢……可我已经很努力了……”
他越说越小声，肩膀上的小雀也耷拉着翅膀和他一起难过。
杨乘鹿没想到丘冬喜会这么突然地离开，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和以前不同。
……他还想着再问问这家伙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想知道对方更多的事情。
“我们没有争执，也没矛盾。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嘲笑我，还夸我做的不错。可是现在又这么果断的离开。对待我或许就像对待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来得很洒脱，走得更洒脱……”
杨乘鹿以为自己本该习惯了，散修的世界里，很多人都会突然消失，有人死了，有人走了，甚至更多的是连一句道别都来不及留就彻底不见。
可这一次，他还是觉得难过。
少年皱起眉，闷闷地盯着青色石砖的地面发了会儿呆，像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沉默许久。
最终，杨乘鹿猛地抓了抓头发，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
下一瞬，他猛地拍了拍脸，像是在把所有低落情绪拍散一样，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周围的散修看傻子似的看这个突然拍打自己脸蛋的人。
“魔怔了吧？”
“谁知道……”
杨乘鹿自顾自给自己安慰。
虽然对方离开了，且离开的很果断。但还是给自己留了道别的啊！
或许能让丘道友这样的人愿意道别，本身就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更何况他们也就短短认识了半月，又不曾彻底知根知底，这已经是不错的程度了吧！
兴许，兴许是他确实实力不足，丘道友才会独自离开。
那就更要让自己变强。
等他再见到丘冬喜的时候，就算这家伙还想甩开他，他也要有足够的能力跟上去！
杨乘鹿深吸了一口气，抬脚继续走，眼神不再迷茫，而是重新透出几分干劲。
“行吧，那就下次再见……不过，到时候可别想这么容易甩掉我！”
金色小雀见主人打起精神，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叽叽喳喳扇动翅膀。
杨乘鹿再度来到告示牌，目光看着琳琅满目的悬赏任务。
晨曦洒落在他的肩头，空气中带着青水坊清晨独有的灵气波动。
无论如何，他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这样也许下次再见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愿意带着他一起上路了。
——而终有一天，他会追上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7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