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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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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仇山望的心情十分平静,就好像刚才自己只是解决了一件把地上的垃圾扔进路边垃圾桶这样的小事。
多年的打工人经验让他已经能够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波澜不惊了。
中午的太阳晒得晃眼,心里思考着要不买点弟妹喜欢吃的雪糕回去的仇山望拿出手机,准备问问弟妹想要什么口味的。
然而,他刚解锁手机,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仇山望从来不接陌生电话,除非这个电话给他打第二遍。证明是真的有事。
于是,他果断按下了红色的拒绝通话按钮。
终于,手机安静了。
他发着消息,问着仇不青和仇青送要什么口味的雪糕。
两个孩子在群里刷起了表情包,看得仇山望眉间的那丝煞气都轻了许多,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
他辞职也不是被气昏了头,工作的这几年他攒了不少钱,靠谱的朋友帮他理财,赚了不少,搬出去住完全没问题。
毕竟仇不青和仇青送的年龄在那,又正是需要用心学习的时候,也该有各自的房间了,他这个当大哥的出去住最好。
这么盘算着,仇山望联系了自己那位靠谱的朋友。
至少,先让对方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又是要找房子搬家,又是要准备下一份工作,仇山望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看来他也不会在家待得太轻松。可这也不要紧,他总归是已经辞职了,可以先休息一两个月,也正好用休息的时间思考一下自己准备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仇山望有些出神。
其实最开始,他还没一脚踏入土木这天坑专业的时候,还是一个单纯的娃子,或许是因为他家祖传的男人在家做饭,他从小就对做饭感兴趣,初中就曾考虑过要不要将来去读个营养学什么的,或者干脆去厨师学校当个厨子。
他不仅对做饭感兴趣,做出来的饭也好吃,用一些人的话来说,是天生吃厨子这碗饭的。奈何家里人虽然无所谓他将来做什么,但其他亲戚总觉得厨子这工作多少有点伺-候人的感觉,不如什么坐办公室的文员,属于逢年过节问工作时说出来要被嘲的职业,最后只得作罢,选择了当时还算看得过去的土木专业。
然而土木早就落寞变成了天坑,仇山望也悟出了一个人生哲理,生活是你自己的,你管那些狗-屁话干什么啊。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转专业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来不及那就只能做专业最强的那一个。就这样,他又熬了许久,成为了一个土木老哥。其中的过程怎么能用一个辛酸来形容。
仇山望走进街道边的超市,从外面的冰柜里挑选着家里人想要的雪糕口味。
他拎着装了雪糕冰棍的塑料袋,在心里慢吞吞地琢磨,要不就开个饭馆算了,总归也算是一门手艺,他也喜欢做饭。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最后越发壮大了起来。
出走多年,归来时仍想当个厨子,多少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妈,不青,青送我回来了。”
仇山望关上大门,在玄关换了鞋子,脱了外套,拎着袋子朝厨房冰箱走去。
“你回来了,快来吃饭。”仇母正好端着砂锅往外走,这是最后一道菜。两个小孩已经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了。
把东西放进冷冻层,仇山望又去洗了个手,看着还站着的仇母开口道:“妈,你别忙了,坐着吧,需要什么我来。”
仇母摆摆手,“不用了,过来吃饭吧。”
于是,罕见地,今天仇山望终于和家里人一起吃了午饭。
仇不青啃着鸡翅,打量着自家大哥的表情,还是一张又帅又凶的脸,看不出到底要没要到借条回来。不过,她本人还是十分乐观的,在她眼里还从来没有她大哥想做做不到的事情呢。
和暗自打量的仇不青不同,仇青送完全憋不住话,他扒了一口米饭,有些着急的问道:“哥,你借条拿到了吗?”
他话音一落,仇母和仇不青也都看向了一脸平静的仇山望。
仇山望出去的这段时间,仇母也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觉得有些古怪,她耳根子是有点软,但不代表她分不清轻重缓急,常家和他们家也不算亲密,可谁知道她竟然二话不说就借出钱了,还没打借条。要不是儿子态度强硬,这借出去的钱真的就要打水漂了,这可太奇怪了。
顶着三人目光的仇山望喝了一口汤,他抬头神色淡淡的看了另外三人一眼,“看我-干嘛?吃饭啊。”
他家规矩,饭桌上不能谈论正事以及影响食欲的事情,诸如孩子学习成绩怎么样,考试考得如何,工作顺利不顺利,什么时候找对象等等。
仇母知道儿子这是打算吃完饭再说,心里也不再纠结拍板说道:“听你们大哥的,赶紧吃饭。我今儿个可是学了新菜,你们帮我尝尝做得咋样。”
仇不青和仇青送对视一眼,知道借条的事要放到饭后,就算心里着急知道答案,却也不敢反抗大哥在家中的威严,动作异常同步地扒了几口饭。
“好吃!”他们不约而同的说道。
等吃完饭,仇山望走进厨房,开始洗碗,而坐在沙发上的三人虽然开着电视,但注意力却在厨房那边。
仇青送瞟了一眼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狗血剧,只觉得眼睛疼,他果断出手切换了一下,变成了经典动画片猫和老鼠。
仇山望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刚出厨房的门就受到了热烈的注视。
他看了一眼电视上的猫和老鼠,又收回了视线,“青送,你把我外套兜里的借条拿出来。”
仇青送差点蹦起来,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黑色外套,他伸-出两只手,左右开弓,把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写好的借条和笔。
光是看到笔,仇青送的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他哥不愧是他哥,准备的可真是够充分的。
仇山望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单人的沙发上,“这个借条我拿回来了,时间到了就去要,交不上来该做什么知道吧?”
显然,仇山望的意思是也不多给时间,该告告,该走流程走流程,绝对不让别人占一丝便宜,虽然冷酷无情了点,不过他认为对于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便宜亲戚没啥可说的。
仇不青和仇青送年纪小,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也没心思搞什么人情世故,对于老大哥的话自然双手双脚赞成。
仇母倒是有点犹豫,觉得就这么撕破脸不太好,但转念一想,今天借钱这事本来就透露着古怪,自然也支持儿子的做法。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仇山望看着表露-出态度的家人点点头,“回头找个相框,把借条放进去,就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吧。”
他的语气平缓,声音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透露-出一股子损来。
听到他的话,仇不青有点傻眼,“啊?把借条裱起来啊?”还要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那岂不是以后谁来他家都知道常姨他们借了他家钱,这也太损了,感觉功德都要掉了。
仇山望喝了口水,“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方法。”言下之意就是常桂芬一家脸皮厚,可能欠钱不还,所以打算用不要脸的办法,用魔法打败魔法!
仇母斟酌了一下,“这,放在太显眼的位置不好吧?”
仇山望环视了一下客厅,“没给她挂起来就已经很客气了,放玄关柜上吧。”
他指向了玄关那边,进门右手边的玄关柜,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
仇青送看了看位置,不高不矮,正好是进了玄关换鞋起身就能看到的位置。
也不知道他老哥这些年在公司都学了什么,这招数多损啊。
虽然损,但仇青送喜闻乐见,他拍了拍胸-脯保证,“哥你放心,我晚上就去买个相框回来,给常姨裱起来。”
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仇母看了看兴高采烈的小儿子,又看了看不打算更改主意的大儿子,以及连连点头的女儿,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孩子开心就好,再说了,乱七八糟的亲戚多一门不多,少一门不少。
想到这里,仇母只觉得心情轻快了不少。她脸上带着笑,看着难得聚在一起的三个孩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冰箱里有新买的水果,吃不吃?我去洗。”
仇青送一听立刻站起来,“不用不用,妈你坐着,我去洗。”他把借条收拾得整洁的茶几上,保证能一眼看到,还不会被水或者茶弄湿,然后一溜烟跑进厨房。
眼看自己没事可做,仇母又坐了回去,她拿过放在茶几上的瓜子嗑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嗑了一堆的瓜子皮。
仇青送端着洗好的水果走出来,把果盘放到茶几上,自己则拿过洗好的苹果啃了一口。
果盘里有苹果,草莓,梨和提子。
仇山望选了个黄澄澄的梨子啃了起来。
两位男士的选择极为简单,把相对来说更受女性喜好的草莓和提子留给了另外两位。
仇不青吃着草莓,坐在沙发上,还抱了个抱枕,发出感慨的声音,“感觉好久没这样一起坐着了。”
她和青送是双胞胎,年龄没差,可和大哥仇山望差得就多了。
一家人这样什么事也没有地坐在一起的日子,确实久违了。
仇青送坐在沙发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沉迷猫和老鼠,他抬头看了眼客厅的钟忽然道:“妈,哥好不容易在了,咱们今晚出去吃吧?”
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他扭过头,一脸期待地看向仇母。
仇不青也觉得她这个提议好,她咽下草莓连忙点头,“好啊好啊,今晚咱们就出去吃吧。”
他俩是高二生,再过不久就能放暑假了,暑假之后就是高三,以后这样的周末休息时间大概少之又少。
仇山望听了也点点头,“好啊,你们想吃什么?”
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天,虽然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但吃什么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思考。
“火锅?”
仇青送给出了一个十分大众的答案。
仇不青立刻摇头,“不要不要,大夏天吃火锅,你热不热啊?”
被喷了的仇青送苦着脸,“那烤肉?烤鱼?”
仇不青表情甚至带上了一点绝望,“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仇山望向来不参与弟弟妹妹的争论,他拿出手机搜索着附近的商圈有什么饭店,“妈,你想吃什么?”比起弟弟妹妹,他更在意仇父仇母想吃什么。
仇母吃了一颗提子,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倒是没什么想吃的。”
仇山望看着手机界面刷新出来的第一条,他顿了一下,问道:“自助?”
“好!”仇不青和仇青送果断回答,这可比他们俩在那边吵好多了。
“这家店好像是新开的,但评价还不错。”仇山望把店分享到群里,仇不青和仇青送立刻掏出手机点开链接。
正当仇母也打算点开链接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仇母拿过手机,有些疑惑地接了电话。
通话接通的一瞬间,仇不青,仇青送立刻闭上嘴巴,竖起耳朵正大光明地听了起来。
“喂?请问是哪位?”
“哦哦,富春姐啊,怎么今天打电话来了?哦,山望的电话没打通,可能是有事要忙吧。他有没有空?”
“我有没有空?我有空啊。老仇?老仇那边我不清楚。”
“结婚?!”
仇母的声音忽然提高了点,她显然也有点意外。
“啊,能不能回去啊,这我也不知道,我得问问老仇,嗯,行,好,不麻烦不麻烦,恭喜啊。”
通话挂断。
客厅内一时陷入了安静。
仇不青小心翼翼地问道:“妈,谁结婚啊?”
仇母沉默了一会儿,有点纠结地说道:“你爸那边的亲戚富春姐的儿子要结婚,问咱们有没有空,回去参加婚礼。”
仇山望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回来之前有通陌生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但是他没接,原来是这样。
但是——
仇不青和仇青送对视一眼,仇青送茫然的问道:“富春姐谁啊?她儿子又是谁?我们认识吗?和我们有关系吗?”
不是他记性不好,这人他是真不认识啊。
仇不青看向仇山望,企图从自家靠谱的大哥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面对妹妹的目光,仇山望摇了摇头,很遗憾地表示,这人他也不认识。
仇母放下手机,斟酌了一下用词,“呃,和你爸一个村的。你们大概没什么印象了。”
其实别说仇山望,她自己都没啥印象了。
但这人都打来电话邀请,也不能不去。
仇母纠结了起来,“你们说,这婚礼份子钱,给多少合适啊?”
对于这个问题,仇山望仇不青和仇青送都表示爱莫能助,毕竟从小到大,他们家都是往外掏钱的那个,根本没有拿回来的时候。
毕竟目前能指望收回钱的只有仇山望结婚,然而遗憾的是,仇山望毕业四年,再加上大学四年,别说结婚对象,他身边连个同辈女性朋友都没有。
直接一个大写的孤寡刻在头上。
土木老哥没有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