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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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亭子，只见天上满天的璀璨星斗，照在那树荫深处，漏下疏疏的几缕星辉。风吹过枝叶摇曳，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战火硝烟的刺鼻味。
夜色黑沉阴森，山路一转，只见陡壁悬崖，刀劈斧削一般，险象环生。面前竟是万丈悬崖，下临着千仞绝壁。一眼望去连绵不断的树木森森，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隐约可见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
他与她默默走着，山路本来就是坑坑洼洼，杂草丛生。她一双高跟的漆皮鞋，走得颇为吃力，远处隐约还闪过侍卫的身影。观澜心中百位陈杂，万万料想不到他暗中竟能操控军队。表面看来他是财政部次长，但他实际上却暗暗拉拢军队为其所用。这样经融军政两面夹击，连傻子都看得出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竟隐藏得这样深，一点蛛丝马迹都无。
可是今晚上他却大张旗鼓地率领军队赶来救人，现在恐怕是人人都知道了他祸藏二心。这份感情竟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自古君王爱江山甚过爱美人，她从来都不觉得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下这三千里如画江山？就连赵则昀，她也从来都觉得两人的婚姻不过是政治需要。因为在他们男人的眼中，从来就只有天下，只有大事。
她心中有事，脚下不留心，就给石子绊倒崴到了左脚。幸得赵则晅眼疾手快，及时回过身扶住她。这样静距离的接触，他不敢动弹，似乎是屏息静气一样的小心翼翼，只觉得她发间只有茉莉幽幽的香气。她乌黑如玉的头发就贴在他衣服上，隔得这样的近，只觉得软得几乎像朵云。
观澜吓得心怦怦乱跳，拼力挣开，急步后退，却又扭到了脚。她忍不住吃痛，整个身子又微颤颤地摇晃着要倒下出。这回赵则晅并没有扶住她，而是张开双臂，将她直接抱住。她心下恼怒，奋力挣脱，他却反剪了她的双手，牢牢将她锁在胸前。
“别动。”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右脚却快速踢出，赵则晅扼着她手腕的手未动分毫，只是腰微微一闪，便避了开去。这样一动，观澜失了依靠，站立不稳，扭到的脚无征兆剧烈移动，可以想象痛到什么程度，她却咬紧牙关，哼都未哼一声。
他将她困在一臂之间，“痛么？”
她咬唇未作回答，齿间却逸出一丝凉气。他漆黑眸子瞬间浮出恼怒神色，俯身握住她的左脚：“待会痛就喊出来。”
骨头咔嚓一声，她疼得冷汗涔涔，却依旧一声不吭。不知为何他眸中怒色更甚，几乎是贴住她，却小心避开她刚接好的左脚：“不是跟你说了痛就喊出来？你以为你这样忍着一声不吭，就可以粉饰太平了，还是可以和谐美满了？”
她抬头看着他，“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么？”
他皱着眉，嗓音沉沉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需要向任何人去解释值不值得。”
“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痛与不痛亦不必对人言！”她转开脸，声音平淡无澜：“上个月城南发生学生暴乱，我刚好被围困其中，是你让颜岱青带人赶过来救我的，对不对？上次罗家湾事件，方碧薇当众让我难堪，是你帮我下的台阶。你以为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救我，我就会移情别恋，喜欢上你麽？你别犯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会令我处境更加难堪。”
他落寞地笑笑：“是啊！天下比你温柔、比你漂亮、比你善解人意的大有人在，我为何要偏偏钟情于你！我从来都自命红粉丛中游刃有余，但最终不过是世间第一号傻瓜。宁可辜负天下红颜，也要去爱一个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
她只觉手足冰冷，心里有个地方在隐隐发疼：“你真是个疯子。”
他的手指抚上她眼角，笑了笑，“可不是，遇上你我是真的疯了。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仅仅只是因为得不到。可每当半夜里醒过来，我就会突然想到你，这辈子我终于明白想一个人的滋味竟然会是这样的辛酸。不管我在哪里，在什么地方，我就能想到你。明明去书房的路跟你的院子是南辕北辙，我总能自己说服自己过来看看你，哪怕只是一眼就好。每次我就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见你，下次我再也不见你，我要忘了你。为了逃避，我主动去淮西办理盐务的差事。我在外面待了足足三个月，我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了，可以坦然面对了。结果打回家里报平安，刚好是你接的，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心软了。明明想好了是不回家的，可放下电话，还是鬼使神差般赶了回来。当时在路上，我就在想，我这辈子算是彻底栽了，就这样栽在你手里，而我却无怨无悔。”
她眸中泛起一层水雾，却本能地撇开脸。他扣住她的头，让她不能动弹，就这么直直看着她水雾弥漫的一双眼，看着晶莹的泪滴自眼角缓缓落下，他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观澜，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她抬起头，目光自他身上扫过，落在不远处黑深深的树林下那一抹阴影。她推开他，淡淡微笑道：“多谢三哥如此厚爱，但这份情，我实在难以回报。你我一个是使君有妇，一个是罗敷有夫。既然天意弄人，或许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
他看着她，眸色深沉，似一滩化不开的浓墨：“我也很想怨天尤人，可是当初的一切，远非一句天意弄人这麽简单？”
背后蓦然响起赵则昀清凉如水的声音：“多谢三哥费心了，做弟弟的真是惭愧，救内子的事居然还要麻烦三哥。”
他的皮靴踩过枯枝树叶，分外作响。观澜回过头，正对上赵则晅身后赵则昀的视线。此刻他长身玉立，脸上淡淡地笑着，整个身子沐浴在沉沉夜幕下，黑如古潭的眸子平静无波，深不可测。
赵则昀几步走到她身旁，扫过她身上披着赵则晅的衣服，眼中亮起一丝寒芒，唇角却牵出诚恳的笑：“都是我的错，才会让你受这般委屈。”他回过头，笑了笑：“麻烦三哥了，回头我们两口子好好登门拜谢。”
赵则晅狭长眼眸闪过难辨神色，脸上只是隐晦不明。抬头时已神色平静，看起来专注，背后暗含多少冷漠疏离。“四弟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赵则昀笑了笑，转过头对着观澜，眼底浮出柔软情愫：“我们已经很叨唠三哥了，可不能再连累他生病了。山上夜寒风凉，你也得仔细别着了凉。”说着一手解开身上的衣服，一手从她身上脱下赵则晅的衣服，整个过程他都做得行云流水，没有半分不适。
远处暗红的火光在风里轻轻摇晃，在这淡漠寂静的夜里越发鬼魅，叫人心里寒浸浸的发凉。观澜转开脸，并未推拒他过于亲昵的动作。
只是赵则晅的面色显得略有些苍白，他转过身朝小路走去，走得又猛又急。他的腿本就瘸了，走路更是摇摇晃晃，差点摔倒。观澜看着他渐渐远去，背影孤单寂寥，仿佛从来都是这般清冷落寞，衬着浓重的幕色更让人觉得心酸。
赵则昀靠近她耳畔，似笑非笑：“怎么？开始心疼他了？”
观澜面上浮起一层怒意，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却还是收不住唇际的一抹冷笑：“四少周旋于身旁的莺莺燕燕、花红柳绿，真不愧是情场高手。不管是真情假意还是逢场作戏，一样演得面面俱到精彩至极，真是令人佩服。”
他看着她，不由笑道：“说这样的气话，难不成是吃醋了。”
他想拉住她，观澜下意识的一避，将手往里一缩。他伸出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耸了耸肩：“果真是吃醋了，都这样跟我致气了。”
观澜哼了一声，转过身沿着小径慢慢走去。他看着她，眼底幽黑无垠，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他突然几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她惊呼出声：“你干嘛？你快放我下来。”
他哈哈一笑：“你既然不让我扶，那我就只好抱了。”
她在他怀里奋力挣扎，“你不要脸。”
“反正我在你心目中，已经没脸没皮了，也不怕白担了这虚名。你别乱动，回头又伤着脚。”
她抬头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圆月，无声叹息道：“你刚才在那站了多久？”
他低下头看她，目光笼住她清幽的眸子，隔着夜色深深的凝视。半响，他扯起嘴角，笑笑：“我说我刚到，你信麽？”顿了一顿，他又说：“你当然不会信，就像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对不对？就连一个外人的话，也都比我有分量。”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