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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滴水不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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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本谟却早已从座上站了起来,道:“范良,你这是做什么?本府再次声明,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审案。一应事体,明日堂上再做定论。你等趁着今日的闲暇也自行想明白,明日到了公堂上,该如何答话。今日新春,本府也网开一面,允许你等自行出入。但有言在先,明日开堂,若有人传讯不到,则以逃犯问罪,届时莫怪本府不客气。”
这话一出,无疑锋转直下,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魏本谟已领着元屹出了前厅大门。却见他忽然又回过头来,道:“范老夫人,尊夫遇害已过二七,至今未能入土为安,本府深为愧疚。而今已是新年元日,可惜故人已在九泉,不知可否到后院佛堂去燃香三柱,以作祭奠?”
吴氏本默坐一边,似对魏本谟所言颇有所思,待到范良认罪,却又叹了口气,忽然听见魏本谟有此请求,颇为惊讶,论理不便推辞,只得说:“大人有此心意,老妇人如何不允?只是,先夫乃是儒士,生平并不崇信佛道,只因老妇人族中夙有佛缘,因此到底违逆了先夫志愿,在后院辟了一间佛室私用。大人若有心瞻观,我自无不应允之理。只是若论祭奠,恐怕殊为不妥。”
这还是魏,元二人头一回听她如此说话。亦印证了魏本谟的推测,她谈吐合仪,自是礼出大家;不惊不慌,正因历经世情变故。她这番话明为不却,暗是不应,起承转合,滴水不漏,让魏本谟只得打消主意,便称告辞。
吴氏将佛珠搭至手腕处,回了一礼。元屹头一回近距离同吴氏告辞,他身量尚小,因此那串佛珠便在眼前晃着。
待出了范府,元屹才道:“伯伯为何要去佛堂观瞻?难道是要找什么东西?”
“我也不好说。”魏本谟似自有不解之处,道,“适才就要出前厅离开,忽然觉得又有什么牵绊着。因此便想到要去燃香祭奠。”
“呵呵。”元屹笑了起来,“不想伯伯也开始神神叨叨了。也罢了,明日开堂公审,自然水落石出。只是伯伯这样话说了一半走人,恐怕他们今晚都会睡不着觉。”
魏本谟一笑,道:“范良如此急于认罪,亦出我意外。一切自待明日堂审。现在时候还早,我们不如去看看你顾先生。”
“还说呢。”元屹又嘟起了嘴,“本来我的主意是让素秋姐姐照顾他,可是伯伯却让他留在徐大夫那里。还说日后自然有人来照顾他,可是人呢?影子也未见一个。”
“你成日家就是这点主意!”魏本谟嗔责道,“素秋和顾霜峰是什么关系?”
“伯伯,”元屹颇不以为然,道,“你们大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要名分,都要合乎‘礼’也,却不求于心,这有什么好的?到头来,难道不是本末倒置?”
“屹儿!”魏本谟听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只道,“人活世间,除非了却红尘,不然只求心,不遵礼,如何能容于世?”
“好罢。”元屹见他又一本正经起来,道,“我也不懂这许多道理。但有一事伯伯务必撮合。”
“我知道了。”魏本谟一笑,“你嫌我最近媒人做的还不够么?”
二人一路说话,到了徐元辰诊所前。
街上百姓走亲访友,爆竹声声,仍是一片喜庆气象,元屹道:“伯伯,我思来想去,总觉那日顾先生被人暗算的事十分蹊跷。若非深仇大恨,怎么会赶着寒冬腊月的上山去害人?”
魏本谟正待回答,迎面却走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红女旦素秋。
她见元屹看到自己,已有些不好意思,再见他身边竟是本城父母,更是惊疑,急急要走。
“素秋姑娘,来的正好。”魏本谟一挥手,道,“不必拘谨,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
她听得此言,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堂内徐元辰还在坐诊,今天还来看病的自然都是急症。魏本谟不多言语,徐元辰会意,让伙计领着三人到后堂。
魏本谟却并不急于去偏室找顾霜峰,却在后院廊檐下立住了脚,回头向素秋道:“素秋姑娘,谁人告诉你,顾霜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