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之起源》扶摇小魔君

116、月下独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而在这大半个月里，欧阳霜华白天就一直坐在榻上看着窗外发呆。少了那个人在，现在这日子真是安静的让人生不如死。

　　“大人，您休息吧。”

　　“嗯......”

　　见夜色深沉主子还没有安歇的意思，丫鬟们便上前提醒他休息。以前御龙师还在世时，两位主子天天都有说有笑，聊得甚是投契，经常会一不小心就会忘了就寝的时间。

　　而现如今，这府里就只剩下祭司大人一个人了，却不知为何他依旧日日在这榻上独自坐到很晚。这感觉就像是他在闹脾气，故意不肯去睡一般。

　　而自从御龙师慕容晓辉过世之后，欧阳霜华的话也突然变得特别少，平日除了吩咐她们做事之外，几乎就是不说话的状态。丫鬟们对此也是十分担忧，虽知自己能替主子分担的有限，但也希望主子能多爱惜自己一些，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丫鬟们行礼之后退了出去，欧阳霜华依旧坐在榻上，胳膊搭在榻桌沿上发呆。虽然现在的天气并不热，但他还是觉得屋里太闷。欧阳霜华缓缓起身走到屋外想透口气，抬头便看到一轮皎洁的满月，今夜十分晴朗，圆圆的月亮看的也极为清楚。

　　他慢慢低下头，在以往这个时候，两人都会坐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天南地北胡扯，而今天......

　　想到这些，欧阳霜华不禁叹了口气。此时的他毫无睡意，转头四下看了看，院子里很静，这种寂静是他在以往赏月时不曾感受过的。他转身默默地走到小厨房，发现在炉灶旁台子上的托盘里照例放着一壶淡茶、两坛酒、一碟点心、以及一盘水果。

　　他微微叹息，是啊，慕容晓辉才刚离世不足一月，就连自己都还没适应没有他在的日子，下人们就更难以改掉这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了。他看着那些东西犹疑了下，刚伸手准备去拿茶壶，却突然在脑中响起慕容晓辉的那句‘我觉得以后你可以不用喝茶，喝这个就可以了’。

　　欧阳霜华突然愣住，只见他的手慢慢移到酒坛上，然后拿起一只大海碗，拎着那坛酒转身出了小厨房。

　　坐在回廊的地板上，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酒，然后学着那个人的样子，举起碗来，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放下海碗，欧阳霜华掩着嘴轻咳了几声，虽说这桃花酿素来甘甜，但此时喝起来，却不知为何竟有丝丝苦涩的味道。

　　他一转头便看到了院中的那棵桃树，现在已是花期的尾声，枝头上的花朵也比盛花期时稀疏了许多。

　　“你说过，等任务完成后要与我一起饮酒赏月，还有赏花的，你不守信用！”

　　欧阳霜说着，便又倒了一碗酒咕咚咕咚灌下去。此情此景真真是应了那一句：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我有话要对你说。’慕容晓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他的脑子里。

　　“你想说什么？”

　　欧阳霜华低着头醉醺醺的咕哝了一声，可却许久未见回音。他寻着刚才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向身旁，而眼中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回廊。哪里有人？如今还坐在这月下的，不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吗？

　　欧阳霜华闭上眼睛，是了，那是在他们出发寻找鳖精之前的上一个月圆之夜时，慕容晓辉曾经说过的话。当时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又为何非要等到任务完成之后再告诉自己呢？

　　欧阳霜华紧紧的咬着嘴唇，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由着他，没把他要说的给问出来呢？他又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下，现如今随着他的死，那句未出口的话也就成了永远的迷题，没人能够解开，也没人能给他答案。

　　欧阳霜含着泪继续倒酒，不知不觉一坛桃花酿就被他喝干。他晃了晃空酒坛，然后摇晃着站起来，蹒跚着走到慕容晓辉的屋前。伸手推开房门之后，他又踉踉跄跄的走入内室，接着便往榻上一歪，整个人都趴在了上面。

　　伸手胡乱的拽过被子搭在身上，欧阳霜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慕容晓辉残留在枕头和被褥上的味道。自他走后，这睡榻上的东西还未曾换过，所以他的味道也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欧阳霜华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仅剩的半块玉璧看了看，接着紧紧握住收到胸前，问道：

　　“晓辉......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晓辉......”

　　酒劲和着困意汹涌席卷而来，欧阳霜华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慢慢合上眼沉沉睡去。

　　清早，丫鬟们过来问安时发现屋里没人不由得一愣，迈出屋子一转眼看到回廊上放着的酒坛和大海碗就更是惊讶。她探身向隔壁看了一眼，发现房门大开，于是便轻轻地走进去查看屋内情况。只见内室的门已被打开，而在榻上酣睡着的正是自己主子。

　　丫鬟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片刻，然后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内室的门。她知道主子最近一直都休息不好，所以即便现在是因为喝多了酒的关系，她也想让主子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将近正午时分，欧阳霜华揉着生疼的太阳穴翻了个身，他感觉在自己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摊开手掌去看，原来是慕容晓辉留下的半块玉璧。

　　他抬眼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这会儿竟在慕容晓辉的屋里躺着不禁有些纳闷。试着回想昨夜的事，记得丫鬟让他早点休息，记得自己跑到小厨房去拿酒，记得自己坐在回廊上边哭边喝。但至于后来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睡觉的，他自己却完全不记得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脚一落地便感到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俯身看去，发现地上的物体竟是慕容晓辉送给自己的那枚双龙佩。

　　他的酒劲瞬间醒了些，弯腰拾起它，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定没有伤损，这才终于欣慰的笑了笑。这双龙佩不仅是慕容晓辉身份的证明，更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若因一时醉酒掉出来给磕了碰了或丢失，他才真的不会原谅自己！

　　再次将双龙佩小心翼翼放入怀中，欧阳霜华缓缓起身走出屋子。丫鬟见他出来，便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走进自己屋坐在榻上继续揉太阳穴，丫鬟也适时地端进来一碗醒酒汤送到他的手边。在他的吩咐下，午饭也做得比较简单清淡，只有一碗鸡汤面加两个素菜，虽然对午餐来说这种搭配有些过于简单，但对于一个宿醉的人来说，这种清清淡淡的感觉倒是正好。

　　饭后稍微休息片刻，欧阳霜华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至少头已经不疼了。见丫鬟前来询问慕容晓辉的那屋是否要进行打扫，便起身一同跟着过去。

　　看着他屋里架子上摆放的那些小玩意儿，欧阳霜华不禁想起跟这些东西一起在古镇买回来的，还有一大包至今仍放在仓库没有翻动过。他也还记得慕容晓辉曾跟自己软磨硬泡，要他拿些喜欢的放在自己屋里，可他却以看着太乱为由多次拒绝。

　　欧阳霜华伸手拿起一个摆件看了看，随后叹口气转身走出去。他径直来到仓库，将多年前慕容晓辉买回来的那包东西打开全都堆在地上仔细的逐个看起来。

　　这里确实有些很特别又精美的小玩意儿，也确实是他喜欢的那种风格，欧阳霜华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自己到底是错过了多少他的好意啊！

　　他强忍着泪水在那堆小玩意儿里挑出来些自己喜欢的，然后捧着它们回了自己屋。可他这屋里的风格实在太过朴素简洁，简洁到这些东西根本就没地方放。他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里那块双龙佩，觉得是时候要改变一下屋里的格局了。

　　夜里欧阳霜华早早便上床休息，第二天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天。早饭后他便命丫鬟去喊了几个家丁过来，他要给这屋子来个改头换面。

　　首先将屋里原有的那些架子都搬出去，换成带有很多抽屉的大柜子，之后再将它们就这屋里现有的空间进行整合。接着，欧阳霜华又让丫鬟将慕容晓辉屋里的那些摆件统统拿过来，亲自将它们一件件全都放到抽屉里进行收纳，他留下来的东西，自己要负责好好保管。

　　整理完成后，欧阳霜华先是站在屋里看了看，然后将那些他挑出来的小玩意儿逐个找了合适的地方放上去。虽然一打眼看上去有些乱，但时间长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

　　一转身，欧阳霜华看到了放在一旁的穿灵箭，那是历代祭司间代代相传的武器，他也曾引以为傲，喜欢得不得了。但想在一看到它，欧阳霜华就会想起慕容晓辉死时胸口插着的那根箭，也因为他的死，欧阳霜华现在对这穿灵箭产生了极强的厌恶感和排斥感，若是可能的话，他真想就这么把它给劈了当柴火烧掉！

　　欧阳霜华看着穿灵箭皱了皱眉，走过去将它拿起直接放到了靠近墙角的架子上。以前这弓箭就摆在屋里最显眼的位置，一是因为欧阳霜华的喜爱，二是为了取用方便。但是现在，欧阳霜华已经不想再用它了，所以他就随便把它往墙角一放，以后就让它做个纯粹的摆设好了。

　　第二天，欧阳霜华又在某个抽屉里加装了暗格，然后将怀里的双龙佩和半块玉璧拿出来，把它们一起放进了暗格中。那是慕容晓辉留下的仅有的两样东西，无论哪个都不能再出意外。

　　所以欧阳霜华觉得，与其自己将它们日夜都带在身上，还不如放进暗格里更稳妥些。况且，那些东西他一看到鼻子就酸，收起来后自己也能更快地恢复正常。

　　这倒不是说他欧阳霜华想忘记以前的事和那个人，而是他还有自身的使命在，就如大哥欧阳灿说的那般，成天哭哭啼啼被下人们看见成何体统？所以在慕容晓辉身亡的近两个月后，欧阳霜华觉得也是时候整理起自己的心情，开始好好面对以后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