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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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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再见到他,决口不谈那天约会的事情,他们好像回到了最初的关系,每天聊聊猫咪的事情,沈秀问他,什么时候给松花蛋做绝育,安幼竹就给他转发了一篇猫咪绝育的资料,至于别的,他们很少再谈,这暗示再明显不过。
安幼竹快被沈秀的态度折磨疯了,他惯会将即将浮出水面的问题按回去,让喜欢他的人沉在水底,寻找不到赖以呼吸的氧气。
“松花蛋在我的被子上滋尿了,我能不能跟你借一床被子?”
沈秀将惨遭毒手的被子和床单扔进水池,又将罪魁祸首松花蛋关进笼子里,对它道,“忍一晚,你很快就能过上无忧无虑,不用担心配偶,也不用和别的猫争夺配偶的生活。”
“我的被子刚好洗了,现在只有一床。”
安幼竹打完字,就将今天刚收回来的床单和被套扔进水里。
赵子易见了,惊讶,“老四,你才洗的,怎么又洗了?”
“今天风大,床单进了沙子。”
赵子易,“…”
别欺骗他没文化,床单怎么进沙子?
“那好吧,我去找别人借。”
“太晚了,别去打扰别人,我们可以挤一晚。”
“你的宿友同意吗?”
“我可以去你那。”
于是安幼竹抱着床单和被子去了隔壁,留下三哥们面面相觑。
赵子易道,“老四这有点狠啊。”
王蒙道,“也许我也该洗床单了。”
焦杰,“你们觉得谁是下面那个?”
王蒙拿起床单,闻了闻味儿,还能忍受,赵子易低头玩手机,焦杰问了个寂寞。
另一边,沈秀和安幼竹重新铺好床,松花蛋在笼子里喵喵叫个不停,沈秀道,“要不是宠物医院已经关了,我真想现在就把它的蛋给切了。”
安幼竹何尝不想,这个碍眼的电灯泡。
沈秀睡得很不好,松花蛋一直叫,很难停下来,沈秀怕被别人听到,又把窗子关了,里头一股子猫骚味。
半夜,安幼竹起床,将猫笼子扔进了厕所间。
等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带松花蛋做了绝育,切了之后,猫清净了,人也清净了。
回去之后,沈秀又花了半天将屋子打扫一遍,喷了空气清醒剂,再开窗开门通风,好不容易才将猫骚味降到了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做了绝育的松花蛋沮丧地窝在窝里,局长来找它,也不想动,局长就跳上窗子,踏上空调外机,去了隔壁,没一会,它又踏着空调外机回来了,带着它的玩具老鼠。
松花蛋伸爪将老鼠推走,一副决绝的样子。
“过几天就好了,”安幼竹见沈秀也很担心,便道。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猫咪比人更聪明,它们饲养了人类,会不会也做同样的事情?”
安幼竹一时无语。
“你脑瓜子里都想什么呢?”
“我忘了,你是文科生,对这些东西没兴趣。”
听到沈秀头一次提到文科生三个字,安幼竹忽然感觉到了一道鸿沟,他和沈秀的关系建立在猫上,可一旦沈秀开始实习,然后工作,他们就几乎不再有机会独处。
但裴壬,甚至是别的什么张壬,李壬却有机会,他们的关系脆弱的可怜,他不知道沈秀除了养猫,还关心什么,因为他们没法谈,他不知道解剖的知识,不懂生理学和药理学,不会去背人体解剖图,沈秀也不关心哪个大师写了什么作品,那些作品好在哪里。
社会精细化分工的后果就是行业与行业之间隔着天堑,全才已经很难出现,大多数人对不了解的领域只是看个热闹。
他们之间没有更多的话题,这才是他们无法更进一步的原因。
沈秀最近发现安幼竹开始看电视剧了,而且还是医学片,沈秀一看,也跟着看,可他看什么不好,偏偏看《白色巨塔》。
这么沉重的片,他一点也不想看,他只想抱着局长看喜剧。
“咚咚咚——”
有人敲门,除了安幼竹,这扇门已经很久没人敲过了,沈秀起身去开门,开门一看,来人是认识的,是休学那哥们。
“你回来了?”
“我来拿点东西,”他走了进来,看见了安幼竹,“你的新宿友?”
“不是,隔壁的,”沈秀道。
他点点头,转头去开他的柜子,又打开一个包,将东西一件件收进包里,沈秀见他这样子,赫然是要清空他的痕迹。
“你不回来了?”
“不了,我已经申请了退学。”
“可你看上去很好。”
“休学这段期间,我想了很久,什么对我是最好的,我也很想回来继续读书,完成学业,可这就像跟未来的自己借债,借的债越滚越大,我已经还不回去了,我得为未来的自己储备一点能量。”
他收拾完背包,将它背在身上,深深看了沈秀一眼,“有时我真羡慕你这样什么也不想的人。”
说得他好像笨蛋。
沈秀将他送到门口,“也许换个环境对你更好。”
“希望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吧。”
他转身离开了宿舍楼。
安幼竹见他回来之后,情绪低落,问道,“他怎么了?”
“压力太大,一直在休学,”沈秀道,“我今天看到他,以为他好了,要回来继续上学,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他会好的,对吗?”
“你想我安慰你吗?”
沈秀摇摇头,“我知道,我学医的,怎么不知道这病影响多大,这是把钝刀,只会消耗自己。”
“别想太多,他的病不是你的错。”
“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得这个病,而有些人不会?它是基因决定的,还是环境决定的?”
“你希望它是什么答案?”
“这是事实,跟我的希望无关。”
“但如果你认为这是基因决定的,就会认为得了这些病的人无药可救,如果整个社会都这么认为,就会放弃这些人,如果你认为这是环境决定的,就会提出改变环境的建议,这不仅是一个医学上的问题,也是一个社会学问题。”
他没想到一个病还能牵扯出这么多问题,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那么远。
“我尊重实际的病例。”
他无法简单地将问题丢给基因论或是环境论,任何一种都太过极端。
“那我只能说,为了表示对你的支持,我尊重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