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白蛇]德鲁伊才不是妖怪！》轩辕煦

57、两全道医

　　察觉到橘英的杀意，燕赤霞和海赤罗当即改了站位。燕赤霞拦在橘英和越朝之中，海赤罗则来到了越朝身侧。

　　越朝垂头，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余员外刚一接触地面，便手脚并用想爬到海赤罗身旁。

　　本来打算把余员外甩给海赤罗的越朝，却收到了他的传音。

　　【你带他和猫妖走，我和师兄会佯装追逐。】

　　海赤罗有些担心越朝物伤其类，语速极快的追加了一句：【莫要伤余员外，我和师兄会另想办法，解开猫妖的愿力之缚。】

　　越朝又把余员外叼起来，灵活修长的尾巴一甩，轻盈落到橘英面前。

　　海赤罗不知道，就算他不特地嘱咐，越朝也没有伤人的心思。毕竟她当惯了人类，平常帮忙壮胆处理鬼物就罢了，要让她为了还橘英自由而杀人，她还真做不出来。

　　橘英见到越朝落到她身前，并不意外，反而看了眼懒洋洋持剑而立的燕赤霞。

　　看来燕赤霞已和她通过气了。

　　越朝如同捕猎观察猎物的豹，迈着猫步故作警惕试探的走了几步，余光扫过躲在角落的老护院一行人。

　　虽说老护院比越朝更早到，但目睹了猫妖和修行人大战，他们丝毫不敢冒头。更别说现在又来了一只和猫妖差不多，疑似猫妖帮手的黑豹子。

　　对于妖类，普通人打心底畏惧。

　　“橘、橘仙——”

　　虽为了儿女鼓起了半分勇气，但真当面对橘英，余员外还是被吓得两股颤颤。他心虚又惭愧的轻声道：“橘、橘仙，并非我请来的修道人。我、我绝无害你性命的心思。”

　　余员外当然不会主动请修行人。

　　比起藏起能实现愿望的橘英，真正的修行人反而对他毫无益处。

　　橘英碎琉璃般的眸子冷漠的注视余员外，他被吓得凄惨的模样，令她心中爽快。心中通畅之下，她变回猫身，缩小成寻常大小的橘白猫，轻巧一跃落到越朝脊背：“大豹猫，我们打不过这两个人，快些走吧。”

　　“妖怪，休走！”

　　燕赤霞闻言立刻剑气激荡。只是他这剑气没多少准头，反而掀起一阵烟尘。烟尘中，一道黄符无声无息的贴上越朝四肢。

　　越朝顿时感觉本就敏捷灵巧的豹身，又轻盈了几分。

　　是神行符！

　　这师兄弟二人演技还真是有待提高。

　　越朝叼着余员外，背上踩着橘英，轻松一跃窜上寻常人家的房顶。踩着青苔砖瓦，快速的穿梭在各家民宅的屋顶。遇到余家那种大户人家，她就跳下屋顶沿着暗巷跑一阵。

　　余员外虽然富态了，毕竟还是人高马大的渔家汉子出身，个头不矮。

　　他四肢被越朝叼着衣袋拖着，四肢经常撞到地面或墙砖，从痛楚青紫到逐渐麻木失去知觉。他每过一户人家痛楚的呼喊便要大上两分，惹得家家圈养的护院犬和鸡鸭鸣叫不休。

　　越朝听得烦心，在暗巷中变回人身，随手捡了块旁边居民院里晾晒的苎麻衣塞进他口鼻。

　　“你再拖下去，他的双腿怕是要废了。”

　　橘英站在越朝肩头，不知是快意还是提醒，语气中明显带有些笑意。虽说一条尾巴还在紧紧缠绕着她的猫躯，勒得她筋骨麻木，但夜间微风吹动着她的猫须，她眼底光华流转，不再是一片死寂漠然。

　　“的确不能再胡乱跑了。”

　　越朝取出两张障目符，一张给自己拍了，另一张往余员外脑门一贴。

　　只听“啪”一声，符纸像是赶尸人贴僵尸般正中余员外眉心。

　　若有外人恰巧看到，就能震惊发觉，余员外从一衣着锦绣的富家员外变成了个满身破旧脏污的闲汉。

　　“给人眉心贴符的感觉还挺顺手。”眼见余员外惊恐瞪眼，越朝笑眯眯的解释：“方才和橘英打架那两位，跟我是一伙的。你就别想路上闹出动静，让他们追上救你了。”

　　唇齿被封的余员外，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呜叫声。

　　越朝提起余员外，又跑了一阵。其间遇到了听闻余家动静，前去巡查的一队捕役。捕役见乔装打扮的越朝扯着个贼眉鼠眼的闲汉，并没有多管闲事。

　　闲汉偷东西被人捉住教训，再寻常不过了。

　　越朝带着橘英一路走到城门外，见城门阁楼灯火通明，十步一岗守卫严密。

　　她并不好带着橘英和余员外这累赘出城，她又不好折返回所居住的客栈。

　　当初为了方便调查猫妖一事，他们之后居住的客栈距离余家实在太近。

　　想了想，越朝重回温姬私宅附近。

　　确定屋内无人，她跳了进去，点燃了子母符。

　　直到此时，一直忍着猫尾勒骨疼痛的橘英，落地重新变化成珠圆玉润的小娘子。她捋了捋头发，手背蹭了蹭脸，打理了一番仪态，直勾勾盯着狼狈不堪的余员外，问道：“为什么不出城去？你要怎么处理他？”

　　“强闯倒是能出去，但难免伤到人。我总不能真的大闹建康府吧。万一和尚道士城隍都找上门，我不是惨了？”

　　“只要我可以运用妖力，即使只剩两条尾巴，他们也拦不住我。”

　　橘英指向蜷缩在角落的余员外。

　　越朝从水缸舀了瓢水，忙了一夜她口干舌燥。

　　“况且，你真信那两个修行人忍得住愿力那么大的诱惑。要知道，我就是前车之鉴。我若不是轻信了这人，不会被困数年。而他还只是个凡人。”

　　橘英看向余员外，妖异的恶意几乎遮掩不住。

　　余员外多多少少有些认命了，被越朝放开了，他没有第一时间拿掉嘴里的苎麻布。他偷偷打量着越朝和橘英，对上橘英的眼神又心虚惭愧的闪躲开。

　　越朝走近，曲指在橘英脑门弹了一下。

　　橘英愕然捂住额头。

　　虽然她虚弱如斯，但毕竟是大妖。多少年没有人跟她如此放肆了，就算栽在余员外手里，他亦是恭恭敬敬不敢逾越。

　　困住橘英的余员外还惦着许愿，自然不敢把她得罪死了。

　　橘英未细说，越朝不知橘英为何被余员外这样的寻常人暗算。但平心而论，溺爱儿女能生出纨绔，夫妻冷漠还能成怨侣。

　　若橘英起先没有放纵余员外许愿，余员外是绝对暗算不到身为大妖的橘英的。

　　“我既然信那两人，自然愿意承担后果的。”越朝找了个井绳，把余员外捆起来：“别腹黑挑拨了，你不是我，又怎么好替我做决定。”

　　“哈哈哈，看来我们不能辜负了你这一腔信任。”

　　恰逢此时，海赤罗跟着子母符的灰烬，找到了温姬私宅。再度擅闯民宅的几人，倒不拘束，落进院子燕赤霞便拿起水囊敬了越朝一口酒，顺手把被他提着脖颈衣领的安道全丢到一旁。

　　越朝疑惑的看向安道全。

　　海赤罗解释道：“这是两全道医的弟子，一路偷摸跟着，说是有话要说，就顺手带来了。”

　　安道全拍了拍尘土，打理下仪态，这才说道：“我师父不放心几位，特让我前来帮忙。躲在民宅中终究不是办法，余家熟知漕运一路的贩卖和内情，王知府必然不会让他不明不白被绑走，余家一出事，恐怕明日出城要被严查。”

　　一直盯着余员外的橘英，不看俊秀风流各有姿态的师兄弟二人，反常的打量起自报家门的安道全。

　　安道全被众人注视，擦了把冷汗。

　　他尽力挺起胸膛，装出平日常看的戏台中谋士的仪态，揉搓着无须的下颚：“我师父今日卜了一卦，早料到诸位的困境，所以特派我来相助——明日一早，我可以帮你们出城。虽然斗法打架我比不过几位，但论起对建康府的熟悉程度，几位肯定比不过我。”

　　橘英冷下脸。她认真凝视安道全，妖力激荡，獠牙都露了出来。

　　她冷漠道：“他又有什么条件？让我去找他？”

　　安道全被橘英吓得牙齿打架，他战战巍巍的挪动步子，讨好的凑近橘英：“怎么会呢，师父没有任何其他的吩咐，只是让我来帮忙——”

　　橘英忍住被尾巴勒骨的疼痛，化指为爪。

　　异于常人的碎琉璃翠绿瞳，淡漠非常。

　　安道全一咬牙，突然“哇”的假哭出来，飞扑抱住了橘英的一条腿，嚎叫道：“师师师师娘——师父知道错了！师父十几年终身未娶，听说你嫁了余员外，还打碎了最喜欢的茶盏——师父真的为你守身玉如了十几年啊啊！师娘哇——”

　　橘英僵住了。

　　越朝和海赤罗面面相觑。

　　燕赤霞最是直接，怔愣刹那后哈哈大笑出声，摇头晃脑的饮酒赞道：“想不到、想不到，还有这段姻缘。难道你师父是故意引导我们去余家救猫？”

　　“是啊是啊，燕大侠明鉴。师父故意在你们临走提的线索，师父一直记挂着师娘不能忘！”

　　“那合该当面拜谢他老人家了。”

　　听到燕赤霞的玩笑话，橘英气的毛都炸了。

　　她一脚踹开死皮赖脸的安道全，化为猫形几下窜上越朝的肩膀，向燕赤霞和安道全龇牙哈气：“我和那韩家子没有任何关系！小子，你再胡说，我一口吞了你！”

　　越朝若有所思。

　　当初她猜测两全道医是橘英的第二个愿主时，橘英是有些心绪激动的，她就默认是猜对了。

　　现在看来，难道她猜错了，橘英的第二任愿主不是两全道医。

　　而是他和橘英之间发生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