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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花娘拜月 ...

  •   余船户家中行大,生性厚道。迟到了几分自觉对不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拿手的鱼菜,请三人品尝。

      越朝吃着风味略有熟悉的鱼菜,托腮听余大郎念叨建康府的趣事。

      余大郎从小生长自建康府下属的乡县,幼年家贫常来建康府的酒肆卖鱼补贴家用,对于府城有酒肆哪家好吃如数家珍。

      他摆渡常年同形形色色的旅客接触,日积月累下十分善谈,寻常船客提出的问题他都能接住。

      有人问建康府的风土人情,他便从郊游到府城富户私家的游园夸了个遍。

      越朝翻了翻打发时间的杂书,奇道:“富户的私园他也进得去?”

      海赤罗边翻着道经,边说道:“每逢节日,大方的官宦乡绅都会对百姓开放自家别院或郊外的园林,以供乡里共同赏玩。他在建康府住久了,对府城乡绅的游园如数家珍,也没什么奇怪的。”

      正同余大郎攀谈,了解建康美酒的燕赤霞,回头瞅了二人一眼。

      余大郎说得兴致勃勃,没注意越朝将他猜测成了私闯民宅的可疑人士,手舞足蹈的向几个乘船客推荐道:“仲秋之中,十五月圆可谓中秋。这一日必须去北城的勾栏瓦肆,秦湖馆的妮娘子和许川酒库的温姬的拜月之仪最是迷人。”

      围在一起的乘船客心照不宣的哄笑,催促道:“详细说说?”

      燕赤霞混在一群刻意避开女客的男人堆中,一点不显违和。

      他不穿道袍也不系道冠,混在讨论秦楼楚馆的男人堆里,全然瞧不出半分的出尘之意。

      “许川酒库是官营,售卖的许川酒据说是源自前朝的工艺,当然它的秦淮春和南烛酒也是一绝。几位要是这两日能留在建康府,一定要去尝尝他家春酿秋售的小酒及冬酿夏售的大酒。”

      “哦,难道秦淮春还要美味?”

      “哪能啊。”余大郎虚做了个饮酒的动作,朴实道:“量大,管饱。有一年温姬得了弄月之礼的魁首,许川酒库还免费赠予大家伙当年所酿最高档的小酒呢。”

      “船户,还是讲讲拜月吧。你说的温姬和妮娘子,你喜欢哪个?”

      “当然,当然是妮娘子。”

      众人哄笑,再度催促船户细细描述。

      余大郎胸无点墨,他拼凑着美妙词汇,尽力形容着妮娘子:“绣眉,桃脸,樱唇……她的眼睛滴溜转时,我恨不得把心给她。总之,就是好看,很好看!”

      越朝放下盱台书棚老板赠的杂书《狐姬》,拄腮望向船头热闹喧哗的人群。

      海赤罗瞥了她一眼,专心翻看道经。

      渡船顺流行了一阵,逐渐并入江心。湍流的长江水滚滚而去,押送漕盐的货船比起湖面好似一叶扁舟,更不要提两岸摆渡为生的小渡船了。

      行至江心,余大郎不再同人攀谈,专心控起了船。

      两个船夫配合余大郎调整航行的路线,能载半百人的渡船被江水拍得频频颤动。不会水的乘船客被摇晃的面色发白,一路扒扶着走进船舱。

      船舱里人多了,越朝便走了出去。

      今日天气清亮。

      放眼望去隐约可见对岸的青葱。瓜步渡口并非直对建康府,瞧不到依山傍水的雄城,也瞧不到驻守一方的军营。

      越朝大胆的站在渡船边缘,迎风闭目,回忆曾途经过的跨江大桥。

      “娘子还是快回船舱吧。”摆渡控船的余大郎好心提醒,若不是不得闲暇,他恨不得拉一把越朝:“这里是江心,万一落水了,暗流一卷,我都救不得你。”

      仗着有形似海豚的水栖形态,越朝只是对余大郎笑了笑。

      余大郎腼腆的撇开了头。

      渡船行了个把时辰,缓缓靠岸。

      重新踏上实地的船客鲜活了许多。渡口招揽生意的驭者相继大声招呼起客人,有人出租马匹,有人租出驴子,少数几人出租人力帷轿。

      燕赤霞甩了块碎银给出租马的驭者,办了手续牵着三匹马走来。

      常年载客的三匹马都很温顺。

      越朝接过一匹马的缰绳,安抚性的捋着它脖颈的短鬃。三花马仅是刨了刨蹄子,并未过于抵触她的抚摸——不是常年生活在山野中的动物,警惕性多少有些退化。

      沿官道策马奔腾了一会,已瞧见建康府巍峨的城墙。

      披铁甲着红衬的军士成队的走过墙头,城门守军目光灼灼的环顾进出城门的人流。三匹识途老马自动的跑向沿城墙一侧搭设的马棚,早有驭者等候着还马的客人。

      还马销账,三人并肩走进建康府。

      建康府不愧是朝廷重镇,不光军队森严有度。所处运河要道的它也尽显商贾繁荣的盛景。进了城门,两侧的阁楼台榭并无低于三层,门面结络彩头花,虽未入夜点燃牌楼灯箱,已尽显锦绣繁盛。

      行至高至四层有余的市肆酒库,还可听到丝竹琴瑟共奏,文人引颈高歌相和。

      行路人多穿丝戴绢,少有苎麻制成的短衫。

      燕赤霞抓了个门口领路为生的闲人,塞了数十文。闲人得了实惠,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城中可以游玩的去处,令三人在城北的一间五层客栈住下。

      因三人已用过饭食,敬业的闲人离开前,还不忘推荐了几个暮食可用的招牌菜。

      进了房间,燕赤霞放下背篓,即刻撺掇起海赤罗:“今夜有花娘拜月,师兄我已经打探好了。走,一起去见见世面。”

      “不去,师兄你少去秦楼楚馆,有损道心。”

      “想哪去了,中秋拜月观歌赏舞再正经不过。小海红你不能因厌烦欢喜禅,而把人生种种美好拒之门外。”

      海赤罗摊开黄纸,提起符笔,以实际行动证明符箓绘制即他今日的“美好”。

      燕赤霞试了几次,皆不得效果,他突然灵机一动,对旁边倚栏看戏的越朝道:“越朝可想去瞧瞧人间繁华盛景,乐籍娘子轻舞曼妙,不去看可惜了。”

      海赤罗当即放下符笔,阻止道:“师兄,越朝可是女娘!况且若有人碰到她怎么办?建康府可不是小城,只是城中的道观寺庙都不止一家。”

      “看拜月的女娘子也不少。我承诺保你无恙,怎样,想去吗?”

      燕赤霞笑得顽劣,故意不看海赤罗,只冲着越朝说话。

      越朝果断点头。

      燕赤霞得逞,得意挑眉再问海赤罗:“怎样,师弟去吗?”

      “……不去。师兄,记得带她平安归来。”

      燕赤霞皱了皱眉,缓步在前带路,示意越朝跟上。瞧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是真想诱惑自家师弟去瞧清姿漫舞的女娘子。

      出了客栈,在沿街叫卖的小摊驻足,燕赤霞买了小酒灌满水囊。

      确认海赤罗未跟来,他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引领越朝直奔城北的勾栏瓦肆。

      途中岔口,越朝多看了几眼擦肩而过,面色沉凝的女娘。

      如果她没记岔,那女娘是余姣姣。

      她首次过瓜步渡口时,向海赤罗大胆示爱的活泼渔女。

      燕赤霞离开半个时辰后,换了身青衫的海赤罗同样走出了客栈。

      建康府属东南地域的重城。

      单是城北的面积就有盱台加上洪泽总和的大小,因此建康府并不止城北一处勾栏瓦肆。有人推荐了,燕赤霞和越朝就先入为主,来到了余大郎心心念念的城北。

      为了方便众人观看,勾栏瓦肆入口处的丫字形三岔道口.交汇处,搭建起了临时的台榭。

      三四层楼高的食肆酒库围绕着两个互为斜对的临时台榭,三四楼临窗客座的高度视野正好,成了天然的看台。

      陆续有订好座位的食客登楼。

      三楼接待散客,四楼专供包厢。

      从窗口望去,可见彩绸点缀的台榭中,秦湖馆和许川酒库的小姐们有条不紊的布置着场面。只见她们莲腕轻抬衣衫落,步伐盈盈笑迎人。

      拜月之仪还未开始,两个台榭的小姐们已开始了争奇斗艳。

      临近拜月之仪开场,包厢大多被乡绅富户订走。越朝陪燕赤霞走了几家,才找到一家三楼尚有临窗位置的酒肆。只是除了酒水外,这家还需掏些座位费。

      财大气粗的燕赤霞当即拍出银两,定下正对秦湖馆台榭,斜视许川酒库台榭的酒肆临窗位置。

      待两人落座,店伙计熟稔的报起酒菜名。

      燕赤霞点了几样,叮嘱店伙计晚些上菜。

      店伙计知道二人来观拜月之仪,简单介绍了往年惯例的安排,他麻利的先将美酒端上了桌,还贴心的赠了盘伴酒小菜。

      当然,酒肆也不会亏本,毕竟这两日越是靠窗的位置收费也越贵。

      等了一会,秦湖馆和许川酒库暖场的姐儿相继登台。

      在叮叮咚咚的简单伴曲中,小姐们跳起古典味十足的舞蹈。

      越朝惊奇的咦出声。

      自斟自饮的燕赤霞抬眸,问道:“怎了?”

      “我以为的秦楼楚馆是娘子们招来送往,没想到竟然这么正经。”

      “可不好瞎说。”燕赤霞一口酒一口菜,好不自在:“在正经娘子前不要把秦楼楚馆的小姐们称为‘女娘子’,不然小心她们跟你置气。”

      越朝点了点头,望向台榭暖场曼舞的女子。

      晚霞映衬台榭,含蓄舒展体态的女子们,如同前世各商场前做活动的开场舞蹈演员,毫无低俗之气,反而充斥古典高雅之美。

      舞蹈之后,各种乐器独奏或合奏。

      越朝邻桌的一家四口中,幼年的男童听得摇头晃脑,奶呼呼的伸出双手,想要去抓台榭中抚琴的乐者。

      歌舞少歇,店伙计趁机上了暮食。

      常以家庭为单位食客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兜售小食的商贩趁间歇,高声吆喝着自家的买卖。脑袋灵光的小贩,塞了几文钱给店伙计,上楼兜售起果脯糕饼。

      越朝趁机买了一把果脯,酸酸甜甜很是下饭。

      二人所在对面的酒肆,三楼临窗客座传来阵阵喧哗。水上讨生活的漕运人们包下了一整层,快活的喝酒划拳。在粗犷的谈笑声中,混在漕运人中的余大郎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眺望秦湖馆的台榭。

      在他望眼欲穿的期盼中,两名妙龄女子终于缓步登台。

      两名女子一出现,嘈杂声即刻少了许多。

      为首的女子庄重婀娜共存,桃脸杏眼,明媚大方。她略施粉黛就已十分动人,一袭黄裙衬得她气质如雨后青山,端庄又明艳。

      她牵着怀抱古筝的蒙面女子,步伐轻盈的行至台榭正中。

      二女依次向看客们娉婷行礼,为首的黄衫女子,与越朝隔壁一家四口对上了眼神后,仅以眼波流转便逗弄得幼童咯咯欢笑。

      “小女妮子携妹鸦头,今日有幸与诸君共度良宵。”

      黄衫女抬手,素手随月华缓移,仿佛欲托起天边的明月。唤作鸦头的蒙面女盘腿而坐,随意将古筝往腿上一放,满是小女儿情长的乐符飘飞。

      乐声一起,燕赤霞直起身子,按住自入席以来从不离手的酒杯。

      随着轻快的曲调,妮子宛如怀春少女,轻扑团扇,脚尖点地轻灵跃动。

      古筝弹奏声一转,从小儿女情.事的舒缓转为急促。

      妮子俯首含胸,肢体动作带给了看客一股莫名的悲凉决绝之感,好似心爱儿郎将要赶赴战场,不得不与她离别。

      燕赤霞指腹摩挲着酒杯壁口,笑道:“没想到闻名城北的妮子竟然还是个妖物,这一手使得惑心术润物无声。”

      台榭下方尽是衣着略微困苦的百姓,他们家家户户挨着站,围成一片观赏仲秋之中特有的歌舞。

      酒肆最顶层的官人及家眷们,也推开了窗,欣赏起妮子宛如叙述故事的舞姿。

      越朝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轻声问道:“那要怎么做?”

      “她们混进城来,算是她们的本事。即使人气减弱,如同建康府这类的雄城也不是普通妖精能进的。暂时不管就是了。”

      “你和你小红还真是两个极端,要是这妖作恶呢?”

      “建康府的道释儒三家门人又不止我燕赤霞,好不容易出来放松,只要她不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恶,我为何要打扰众人观赏歌舞的雅兴?”

      越朝叼着果脯咀嚼,冲燕赤霞挑起拇指。

      燕赤霞笑饮一杯,筷子敲击瓷盘边缘,应和鸦头所奏的古筝曲:“查案是捕快的事,可不是道门弟子的主业。别学小海红,净瞎操心。”

      秦湖馆的妮子刚下台,许川酒库的温姬又登台。

      温姬是个如狐般勾人的女子,比起妮子,她更像个妖精。极具反差的是,她竟表演了个常人很难具备观赏性的高难雅致曲目——

      她持笔舞动,在白色绢布屏风上甩出点点墨迹。

      或是持笔一挥,或素手一抹。一曲终了,温姬白衣染墨,台榭正中的屏风也绘制出了一幅水墨风的女子拜月图。

      台下顿时一阵叫好。

      许川酒库风韵犹存的许鸨母上台,扬声恭贺道:“知府大人刚买下了这幅素女拜月图屏风。为祈愿建康府不染战火,我许川酒库以此屏风所售银钱,添补一二,凑得三十贯钱。今夜为始到明昼为止,愿免费赠出三千斤小酒。”

      台榭下观礼的百姓欢呼雀跃,人群分出了三分之一,向许川酒库涌去。

      越朝托腮望着楼下乌压压的人头,赞道:“这许川酒库倒是会做生意。”

      “许川酒库是官营,是否免除费用不过是左右倒手的事。”

      人群正乱,温姬翩然退场。

      两个台榭各有数名力役登台,搬运桌椅屏风香炉等拜月用的物件。

      越朝抖动长耳,她隐约从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衙役请温姬去见知府的邀约声。

      身为官妓的温姬却断然拒绝,转身随人群走向了后台歇息,两个随侍的婢女上前拦住了衙役。

      “知府倒也有趣,特地来公共场合瞧温姬跳舞作画。”

      越朝看向斜前方酒肆四楼的雅座,温姬走后,那间包厢重新闭合了窗户。

      “这正是他精明之处,非公务私下召官妓娱乐,是要挨板子的。”燕赤霞发现越朝对世俗惯例的确有许多不明,他多说了两句:“建康府可不比小地方,官宦互相监督不好仗势欺人。被有心人拿了把柄弹劾,都有可能丢了官帽。”

      妮子和温姬焚香沐浴更衣,再出台已近凌晨,月已行至中天。

      明月如盘。

      人间烟火气混着众人期许的愿景,扶摇而上。妮子脸色略白,却坚持着走上台榭。跟在她背后的鸦头修为浅薄,径自回秦湖馆休息了。

      越朝余光好似又瞧见了余姣姣。

      她目光在人群中巡游,即便过了子时,观拜月之仪的人群也不减少。有些已在自家祭拜完月神的人们,牵着家里的孩童老人上了街。

      酒足饭饱的燕赤霞站起身,道:“回去吧,无趣了。”

      越朝看了眼刚开头的拜月之仪。

      浓妆艳抹的二女穿着厚重的礼服,一步一停庄重的沿台榭边缘缓步而行。她们双手交叠托着一枚镶嵌了玉石的镜盘。

      “以往祭祀拜月这种仪式见得多了,没什么稀奇。”

      二人走出酒肆,燕赤霞与越朝聊起他以往见过的祭祀仪式。恰在此时,越朝瞧见了从不远处酒肆出来的海赤罗。

      海赤罗发现越朝看见了他,转身就走。

      越朝告诉了燕赤霞,二人快步追上几乎跑起来的海赤罗。被追上后,他百般掩饰着鼓囊囊的青衫。

      燕赤霞几番逗弄,他羞臊的自怀中取出一皮质崭新且满装的水囊,一把丢了过去。

      燕赤霞打开一闻,眼睛都在放光:“起码五十年的秦淮春!”

      “我闲来无事散步时见了,本想买来做药引。”

      “说的是,能以美酒做药引的丹丸有哪种来着?”燕赤霞得了中秋之礼,笑得眉眼具弯。这五十年的陈酿,恐怕海赤罗要跑了数家询问才买到。

      不往他平日疼爱这师弟!

      海赤罗板着脸,又掏出一本近来常观的道书递给越朝:“游玩完了,就快些回去练习符箓吧。符箓之道,一日不练则退。”

      越朝看了眼道经的封面,《箓字浅论》。

      她随手一翻,里面满是海赤罗手写的批注。除了障目符,还有他常用的神行符、子母符、锐金符等绘制详解,以及几个野外实用的小术。

      不等越朝开口,海赤罗便又道:“我方才遇见了瓜步渡口的余家娘子。”

      越朝收起《箓字浅论》,“台榭那边我几次看到了她,还以为是看错了。”

      “她来找她家大兄余大郎。除此之外,她还向我求助,说她家可能存了妖邪,希望我能救她一救。”

      “你怎么看?”

      上次临别余姣姣就在向海赤罗示爱。

      越朝有理由怀疑,余姣姣此次见了他,又想以家中有妖邪作怪的理由邀他上门相处。

      海赤罗却没想太多,他道:“我留了她家地址,想着明日上门观气。但我观她周身,却并无妖鬼之气缠身。师兄,你若有空,明日一道去吧。”

      燕赤霞向越朝一挑眉,那表情好似在说“瞧吧,我这师弟就是忧思太多认死理”。

      海赤罗冷清正直的征询目光移来。

      燕赤霞故作掩饰的饮了一口陈年秦淮春,舒爽的叹息,赞道:“好酒!好酒!师兄不胜酒力,什么事明日醒了再说吧。”

      “……师兄,你曾号称千杯不醉。”

      “惭愧,今日已饮满千杯,这一口是一千零一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花娘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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