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神魂出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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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畜瘟神作为神祇，对待燕赤霞丝毫没有高人一等的态度。他先是儒雅谢过了燕赤霞，待宴席主人落座，他撩起衣袍坐于石凳。
感受到神光的海赤罗翻墙赶回，气还没喘匀称，就被燕赤霞一勾手指，夺去了刚打来陈酿的酒坛。
燕赤霞一拍酒坛侧壁，封坛的皮纸均匀破裂，酒坛却丝毫无损。
一股酒香蔓延而出。
燕赤霞满足的吸了一口，起身先给六畜瘟神斟满，又举起酒坛向越朝示意。看越朝没有立刻拒绝，他就知道她多半喝过酒，便也给她斟满了。
眼瞧着燕赤霞露了手功夫，六畜瘟神眼神一凝。无论刚才召物的术法，还是劲力的把控，都能瞧出来这人的修为不俗。
六畜瘟神原本只是因温琼的命令公事公办，现今真起了结交之心。
待海赤罗入席，他率先举杯道：“燕郎君好俊俏的身手，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同僚，小神先饮了。”
燕赤霞没有搭腔，笑着为六畜瘟神介绍海赤罗和越朝，又为晚归的海赤罗介绍了下六畜瘟神：“播植五谷，畜字六扰。牧扰尊神倒是神如其名。”
六畜瘟神拉开一些土黄围巾，斯文的夹菜吃酒，道：“山野小神，承蒙温元帅不嫌弃，现今在他麾下某个生计，神力不值一提，当不起尊神一称，几位直接称呼我名便是。”
几人闲聊了几句，互相通晓了姓名。
海赤罗耐不住性子，举杯问道：“我一路行来见瘟疫之疾频发，牧扰既为瘟神，应该知晓缘由吧？”
燕赤霞与越朝不由对视一眼。
海赤罗这进入主题的速度，有些过快了，问得也有些过于直白了。
六畜瘟神毕竟是司六畜瘟疫之神职，当着他的面直接说瘟疫频发，多少带了点问责的意味了。
海赤罗虽然语气温和，但内容多少有些贸然了。
越朝端杯，打圆场道：“都怪我生性好打听，缠着他问个不停。我救过小红一次，他为人最信守诺，麻烦他燕赤霞师兄也要替我解惑。还请牧扰神勿怪。”
燕赤霞亦朗声笑着打趣道：“可见无论人类还是妖魔精怪，只要是雌性，就抑制不住自身的好奇心。”
海赤罗察觉到有点不对，但没能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思索了一下，决定把说话的权利留给燕赤霞和越朝。他自己做好个安静俊逸的陪衬就是了。
“自然，其实这本是机密，凡人不该知道。”
越朝卷了卷头发，眨了眨眼，没说话。
果然，事先得了温琼的嘱咐，公务繁忙的温琼还特地带了趟路。六畜瘟神知道温琼重视燕赤霞，他全无隐瞒的意思。
他暗示的指了指天和地，道：“十几年来，人间征伐不断，瘟病四起。不光地府忙得不可开交，各部也多少有些人手不足，小神我本受封在御马监，但因有一手六畜控瘟的天赋，便被温元帅要到了手下。”
“温元帅本是东岳神君的部下。前些年因人间生乱，温元帅领了令，统帅起东岳神君麾下能控瘟的能人。”
“可帝君有五，如同渎神通常有四。各自统辖难免有指挥不畅的时候。”
“所以——”
吃酒夹菜，不亦乐乎的六畜瘟神再度指了指天上，恭恭敬敬的一拱手：“所以，久则生变。现在各部正乱着，自然顾不上人间了。”
六畜瘟神不能明说的人，自然是天帝或是王母。
结合他几番暗示的意思，应该是说原本瘟神分布在各帝君或神祇的麾下，仅为从属神。连六畜瘟神这类擅瘟病的神祇，未被温琼发觉前都仅是被分配到御马监。
越朝心中一动，想起后世人常说的瘟部正神。
一路走来，她没听到海赤罗或胡道人提起过天庭瘟部。本来还以为是她认识的人不够广，恰巧唯二认识的道人都对天庭瘟部了解不深呢。
现在想来。
越朝学着六畜瘟神朝天拱手，猜测道：“是因为那位打算整合成瘟部吗？”
六畜瘟神惊异的瞧了眼越朝，客气还礼问道：“不知越朝娘子师从何处？还是与哪位上神有瓜葛？”
六畜瘟神没正面回答半句。
但他又像是全答了。
神仙的名头不能随意借。越朝不愿六畜瘟神乱猜，直说她来自山野：“我只是猜测罢了。”
即便如此，六畜瘟神高看了越朝一眼，席间对她说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闲谈中，他直言瘟神有新旧之分。
六畜瘟神本身就是新派的瘟神。
“例如我，我对待瘟病向来靠控制封印，故此和旧派瘟神还有些不同。旧派瘟神多是瘟鬼疫妖在凡间掀起一阵瘟疫，靠惊吓恐惧而索要香火成野神，又被诏安成正神。”
越朝好奇的从头到脚打量六畜瘟神：“封印进身体？”
六畜瘟神愉快的笑，摘下土黄色围脖，露出脖颈后一枚鹅蛋大小的黝黑洞穴。那颈后洞穴散出类似黄鼠狼瘟鬼般的气雾，隐约有东西犹犹豫豫的探头摆尾。
给三人看过，六畜瘟神又拉下围脖，道：“我颈间这块布，名为阜角辰戌罗，是与我伴生之物。我将如牛癀之类的恶物封在体内，靠它来控制着它们不去人间为恶。”
越朝想起山神乌骓控制的黄鼠狼瘟鬼。
听到她的请教，六畜瘟神得意而笑：“现今粗略划分为瘟神、瘟鬼疫鬼及动物精灵三种。你说那黄鼠狼瘟鬼，应该是精怪因瘟而死，死后不甘而化成的鬼怪。它虽被神辖制，但因其并无香火册封，算不得瘟神一脉。”
越朝又说白蟒。
“白蟒走的是类似旧派一脉的路子，先以病疫唤起人心恐惧，再以佛性度化世人。”六畜瘟神摇摇头，笑道：“以百姓为畜而牧之，真是好手段呐。”
燕赤霞亦问了近期遇到的几桩事。
与越吵不同的是，见多识广的他几乎不用六畜瘟神解释，自顾自就给出了答案。
闲聊梳理一番，三人顿时明白了为何近来瘟鬼疫妖肆虐。
新旧两派瘟神忙着争夺权势，好在瘟部成立之初占据优势，人间瘟疫自然无心多管。更甚者，旧派的瘟神们还刻意暗中鼓励瘟疫横行，好令百姓供奉更多的香火。
说话间，酒菜已尽。
六畜瘟神已然微醺，他半是清醒半是醉酒，苦笑道：“小神势微力弱，只能随波逐流。只是可惜我那几个好友五瘟使者，怜悯百姓不愿布瘟，违抗了旧派上神的命令，被打落了凡尘。若能立瘟部好啊，好啊——”
随六畜瘟神醉酒，他伴生之宝阜角辰戌罗被马癀拱起了个鼓包。
马癀形似长着翅膀的马匹，仅有三寸大小。
它探出个头，被燕赤霞指尖蠢蠢欲动的剑光吓了回去。
见六畜瘟神醉酒，控制封印之力减弱，海赤罗甩了张清心符出来。
被符纸传出的清冷之力冲刷，六畜瘟神打了个激灵，醉意顿消。
他知道马癀蠢蠢欲动，醉酒误事的他讪笑的感谢了师兄弟二人，辞行道：“酒足饭饱，温元帅忙于游说各路神祇，小神也不好躲闲，这就告辞了。”
燕赤霞率先起身相送。
六畜瘟神从颈后捉出一只羽毛五彩斑斓的鸡类家禽，施法变小，他踩在三寸高的家禽背上，乘着禽鸟腾飞而去。
等一起送走了六畜瘟神，师兄弟二人先是沉默，而后燕赤霞拿起水囊开始饮酒。
海赤罗亦没有说话。
燕赤霞饮完水囊的酒，眼见二人还依然沉默，越朝知晓二人心中不舒服，劝了一句：“不破不立，起码未来瘟部的正神能控制天下疫病。”
燕赤霞抛掉水囊，大笑道：“天庭要立瘟部，关燕某何事，听听就罢了。总不能觉得不妥，我还要自刎上天谋个差事吧。”
海赤罗叹息了一声。
他们修道人管人间事也就罢了，很难管到天上。
燕赤霞搂住海赤罗的脖颈，摇晃着满面严肃的小师弟，大笑道：“方才我不光找了两位神祇，还顺路接触几个幽魂阴差探听了些消息。小海红，你记得我说来时我本打算猎只彭侯给你补补吗？”
海赤罗顿时黑了脸：“师兄，我不虚！”
燕赤霞哄小孩般的连声说好，自顾自的笑声道：“我寻到了彭侯踪迹，那彭侯被其他人所伤，受惊之下渡河往建康府去了。”
越朝觉得建康府有些耳熟，她回忆了下，笑着重复道：“建康府？”
海赤罗记忆力不俗，听到越朝语气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他奋力甩开燕赤霞，黑着脸道：“不去。”
“彭侯喜食人肉，也不去？”
“……”
“彭侯之皮生机勃勃，可用来做障目法器的材料，错过了它，周遭也不知道有没有制器的材料，也不去？”
海赤罗咬牙冷眼瞪视燕赤霞。
燕赤霞习以为常的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懒洋洋的重读道：“也不去？”
“去！”
“这就对了，小海红你口袋里还有多少银钱，建康府据说盛产美酒。为了找你，师兄我这一路错过了多少美酒，听闻建康府的秦淮春一绝，你可要知道主动孝敬师兄。”
“没钱，不买。”
“越朝，障目法器是否想多加个功能？”
越朝瞧着挤眉弄眼的燕赤霞，会意道：“小红之所以不愿去建康府，我猜是因为前些时候我们遇到了——”
“买！秦淮春也买，管够！”
“多谢越朝娘子，我又不好奇了。你预定的法器定然会制作优良。”
“……师兄，你真是我师兄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神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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