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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千年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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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快乐的赶着牛车,新买的牛车装满了米面粮油。鸡鸭家禽被关在笼子里叽叽喳喳,两只配对的黑猪仔哼唧个不停。
摸摸怀里剩余三十几两银钱,大头扯平崭新锦袄袖口的褶皱,快活的笑起来。
那山洞的金块还有许多,抽空再悄悄去两趟,他大头定然成为白水村的首富。以后他娶个士林镇的媳妇,举家搬迁到镇里做个员外,雇赵娘子给他洗衣,雇赵猎户为他看家!
不枉他按照白水村的传说,在山里找了半个月。找到山洞后,还在里面呆了四五天才找到隐蔽的藏宝洞!
进了白水村,大头还沉浸在美好的畅想中。
一根拐杖伸了过来,将大头勾下了牛车。还好牛车行进速度较慢,他跌在地上翻了个滚,崭新的锦袄沾了土。受不得委屈的大头张嘴要骂,便见到全村村民心有顾忌的绕大圈围住他,为首的赵村老以锄头杵地,他身旁的赵猎户举起弓箭瞄准他。
再一看,赵村老惯用的拐杖正拿在越朝手中,如同戏台上的花枪般打着转。
大头慌了,大声控诉本村人跟着外人一起欺负他。谁知乡里乡亲比他还大嗓门,周围全是远远指责他的声音。
“偷谁不好非要去偷山神,大家都要被你牵连!”
“你家的鸡都病死了,早去跟山神认个错,把金子还回去。”
“快说山洞到底在哪?”
赵娘子走出人群,来到大头面前劝道:“现在你说出来,大家还能求道长救命。要马鞍山山神发怒了,大家只好绑了你去请罪,去为山神修庙,祈求能够平息山神的怒火了。”
紧随其后的海赤罗几个纵跃,落道越朝身边。他环顾义愤填膺的村民,搞不清状况,低声问道:“山洞?山神?发生了什么?”
越朝讲了一遍赵猎户的故事,总结道:“我本想叫上村老,以势压人让大头说实话。谁知道一个传说故事,使村民们控制不住情绪,非说他偷了山神的金子牵连全村,执意要把大头送去谢罪。我暂时劝住了,村民同意他说出地址后,给我们三天时间调查解决。”
“三天后呢?”
“绑了大头扔进山洞祭奠山神。你是道士,他们希望由你主持,觉得这样更能平息山神的怒火。”
“荒谬,那山神说不定就是指瘟鬼。”
大头刚尝到富贵的甜头,怎能轻易放弃。他疑心别人嫉妒他发财了,才想从他嘴里套出山洞地址,便咬死不说。众村民顾及他被瘟鬼缠身,都不敢离他太近,最后还是吃了预防药丸的赵娘子,鼓起勇气将大头赶回了屋。
被关进自家院子,大头一眼看到口吐白沫的瘟鸡。他垫脚绕开瘟鸡,把猪仔和鸡鸭笼卸下牛车,又把牛赶进栏里。
随后大头回房掏鸡窝,发现剩余的金块不见了,不由扒着栏杆破口大骂:“你们联合不知哪来的野道士欺我!不就是看不惯我富贵!眼下还偷了我的金子,我要报官!等耆长巡乡,我要告你们!”
赵猎户正与海赤罗说话,见状不由怒喝道:“闭嘴!你被猪油蒙了心,还要害了所有人?你敢说你那钱财来路是清白的?”
素来觍着脸讨要吃食时,大头最怕满身杀意的赵猎户,更别说他金银来路确实不正。
他讷讷道:“你们就是贪图我的金块……”
赵猎户已不想理他,对海赤罗道:“几年前我到过那个山洞,认真找找估计还能找到。还请赤罗道长和小法师为我们白水村做主,若能保他性命,就保一保;若不能——”赵猎户看了眼大头,咬牙道:“那就是他的命。我代村里人先谢过了。”
海赤罗回头看了眼大头,摇头道:“不急,我今日先熬点药,请你让白水村民都来喝一碗。明日,他定愿告知我山洞的方位。”
在海赤罗的法眼中。
大头周身鬼气已根深蒂固,由青黑尽数转成瘟鬼的黄黑病气。
赵猎户听闻海赤罗要给白水村众人熬药,对他顿时敬了三分:“道长,跟我来。采药人这两旬晒的药还未来得及到士林镇售卖,您且看看是否用得上?”
当夜,白水村全村饮了越朝帮忙分发的避瘟汤。
避瘟汤构成简单,有高良姜、茯苓、当归等,白水村不全的药物,海赤罗便去士林镇买来。为村民熬汤,他分文未收,令原本心有疑虑的村民不禁放下了戒备。
第二日清早,咒骂了前半夜的大头没了动静。
去屋里瞧时,大头已呼吸急促,神志不清。
海赤罗激发符纸护体,顶着满身的金光将他从屋里抱出放在院里,打开了所有窗户通风。
赵娘子和其余几个住得近的村民既惊又怕的眺望着。
仅是一夜,大头体温升高烧的满脸通红,眼结膜潮红有泪,呼吸虽然急促但始终喘不匀气。他时不时的咳嗽,嘴角溢出少量形同瘟鸡那般的白色泡沫。
昨夜准备好的药汁,海赤罗持碗从木桶中舀出,灌给了大头。
越朝心里有点发虚,踟蹰着不敢进院:“小红,瘟疫还能被人控制吗?”
“自然可以。常有邪修以畜疫作乱。”
一碗药汁下肚,盏茶时间大头略微恢复了神智,他顾不得贪念,紧紧抓住海赤罗的衣袍:“道长救我!道长救我啊!我说,我都说,那山洞在马鞍山第五个峰峦的背阴面,过了山涧拐角的石壁下方有个裂缝,钻进去一段就是洞口。除了花了的金子都归道长你,你一定要救我啊!”
见海赤罗不语,大头慌道:“道长你治好我,我还可以给你们领路!没有我你很难能找到藏宝地!”
贪婪重利者看谁都心思贪婪。
大头一着急,便重新开始口吐白沫。他又是高烧又是焦急,脸色涨红得发紫。
神色清冷的海赤罗一指身旁的木桶,“早晚温服一碗。”他询问越朝,道:“走吧?”
越朝拢了拢鸡皮疙瘩,跟上他:“小红,下回先教个驱鬼除瘟的符吧?”
两人走后,顶着朝阳,背负猎弓的赵猎户在大头家不远处站起了岗。
赵娘子叹息,遣自家孩子去给赵猎户送去清水和饭食。
——
重回马鞍山。
山道艰险,二人走错数回,终在傍晚前寻到大头所说的山涧裂缝。
海赤罗为二人拍上几张增益辟邪的符咒,率先以不雅的姿态趴下往缝隙里爬。
越朝低头变化为旅行形态,匍匐进石头缝。猫科动物柔软的天赋尽显,她很快反超了海赤罗。石头缝逐渐升高,足有半人高时,上方开始出现晶莹剔透的钟乳石。待海赤罗能起身行走时,洞顶已是石笋丛生,石幔高挂。
洞里湿气渐重,昏暗的洞窟仅存符纸的微光。
旅行豹形似猎豹和猞猁结合,浑身金钱状的花纹斑点,身形柔软纤细。此形态速度极快,但爪牙的攻击力不强,多用于赶路。
山洞中越发黑暗,还有阵阵阴风。
汗毛竖起的越朝起身恢复成暗夜精灵,复重新趴下,化作德鲁伊职业特有的另一种大猫——豹形态。该形态和熊形不同,类似输出职业的盗贼,通体皮毛呈现玄色,定睛看去泛着黑青。
与熊形狰狞的霸气不同,豹形的她存在感极弱。
越朝刚变完,发现山洞充斥着翻涌的类似浓雾般的灰黑絮状气体,她立刻变回人形想与海赤罗说,却愕然发现絮状气体又消失了。
她再度来回变了一次。
还是一样,唯有豹形能瞧见满山洞的滚滚雾气。絮状雾气有深有浅,深处青黑,形如断断续续的棉线。
“你山魁识鬼神的天赋,看来是应在这黑豹身上了。”听了越朝的疑问,海赤罗了然道:“你看到的絮状气体,便是阴气,青黑处便是鬼气的残留。这的确是个鬼窟,常年有鬼物驻留便会阴气汇聚。”
“前面有个大溶洞。我先变个形,心里安稳点。”
越朝往湿漉漉的地面一趴,再次化为通体玄色的豹形。黑豹可比她旅行豹的形态要健硕许多,而且皮毛颜色完美融入了仅有微光的溶洞。
盏茶时间,一人一豹缓步走到大溶洞中。
大溶洞正上方的山体自然开裂,从深邃的山缝中透出橘红晚霞的余光。借霞光可见,一排排整齐的药田分布在大溶洞中,虽不见有人照料,但长势茂盛。
此处应该是赵猎户说的山中药田了,他遇鬼之处。
海赤罗长剑出鞘,冷漠望向最远处药田的墙边。
两个黑影蠕动着,一鬼化作成年男子身形,一鬼化作幼童身形。
成年男子身形的鬼物皮肤蜡黄,双目灰白似已失明,它膝盖以上衣物似账房管家,膝盖以下呈云雾状;云雾状的鬼气缭绕,时不时化作一模糊的钱袋。
幼童身形的鬼物正面皮肤白中发青,背面长满长及地面的茂盛发丝,隐约能瞧见背后被遮住的赤红鬼脸。
“守财鬼。”微弱的霞光中,海赤罗辨认两鬼,讲给旁边的越朝:“傒囊冤魂。守财鬼还好,傒囊冤魂注意别被它牵住手。”
守财鬼声色低沉,如金银相撞:“道士既然知道我们,应通晓我本性。我从不害人,心情好时还为有缘人寻得财宝。”它抬起右手,掌心正中的独眼灵巧转动,半眯着观察两人:“你们身上有被偷走的金子味道,你们是为了那村民来的?”
守财鬼身后的墙壁,亦显现出影影绰绰的黑雾,皆是神智不全的魂灵。一时间岩洞内鬼哭连绵,黑气漫天。
海赤罗以装有所有金块的钱囊做筏,注入自身清灵真气。他把钱囊往守财鬼一丢,怒道:“这瘟鬼病气浸透的金块流通到市肆中是什么后果,你们难道不知?这是你赠有缘人的‘财宝’?那瘟鬼在哪!?”
清灵真气呼啸,遇阴气鬼气大放光华。
守财鬼不敢接充斥真气而臌胀成团的钱囊,飘荡着侧身避开。钱囊打到它背后的洞窟岩壁,岩壁内藏着的阴魂齐齐收声,洞窟里顿时安静到针落可闻。
唯有傒囊冤魂向二人伸出小胖手,宛如孩童求抱的嘤咛一声。
“宝藏藏在深山,又怎么会流通到市肆。瘟鬼守财日久,财宝自然沾染上它的气息,难道要怪它不该为我们的主人守财?”
守财鬼呼呼鬼笑,原本忠厚老实的蜡黄色面孔狰狞,鬼气肆意席卷。他双臂向前伸展,两颗镶嵌于双掌之中的眼珠来回转动,最终锁死紧盯海赤罗。
无论它如何晃动身形,移动手臂,掌中的独眼皆不变方向。
“人类贪婪,为何要怪罪我们鬼物?那人该死!那人该死!”
傒囊冤魂如同孩童般的嬉笑一声,迈开小短腿向二人袭来。它虽只是幼童大小,跑起来却状若疯狗,四肢着地。它跑动的头发纷扬,身后占满整个背部的赤红鬼脸发出桀桀诡笑。
海赤罗一手持剑一手夹符,得了符纸之力的宝剑顿时清越长鸣。
“我解决傒囊冤魂,劳烦你拖住守财鬼。”
“吼呜——”
好歹先给个攻略再上吧?
越朝尾巴一甩,略有紧张的发出类似摩托车引擎般的豹吼。眼见守财鬼掌心的独眼移向她,她顿感背脊的豹毛竖起来了。
“守住本心不起贪念,他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