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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鄂玉挖坟 ...

  •   第四章鄂玉挖坟

      此前暖洋洋的太阳,现在却有些刺眼。光芒打在鄂府破烂不堪的牌匾上,反射的光刺的许吉睁不开眼。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彷如死物。先前张扬的笑容也都换为了愁苦。

      鄂府如今是怎么了吗?是谁去世了吗?为什么牌匾上挂了破烂的白花,门前的凌乱也没人收拾。

      那鄂玉如何了,一别三年,我该如何面对鄂玉,如何有颜面的面对鄂玉。

      许吉忍住心中酸涩,向后挥手,驱散了跟着他的一路车队,他现在只想冷静。他想搞清楚事实真相,知道鄂玉如今如何 ,人在哪里,是否安然无恙?

      分明是刚刚及冠的男子,却突然背脊佝偻、神情丧丧,整个人恍如老了十岁。许吉努力让自己没有从马上摔下去,在旁人的搀扶下下了马,却仍是脚步不稳,险些在鄂府摔倒。

      许吉也不管周围越来越多聚集过来的视线,他现下只想搞清楚现状。他冲到紧闭的大门前,好几次举起手想敲门,却又停滞下来,他整个人仿佛被下了降头一样,速度慢下来,生疏又僵硬。

      内心有个声音反复的告诉他,他不敢敲响这扇门,他不敢踏进鄂府。都是因为他的迟迟未归,才导致鄂府如今的惨状。他害怕,由身到心的害怕。他害怕鄂玉怪他,怪他回来晚了。

      身旁的小厮发觉自家公子不对劲,于是在许吉耳边小声询问,“公子,可是要奴向旁人询问一下鄂府的近况?”

      许吉终究还是放下了紧贴着鄂府大门的手,额头的冷汗不断滴落下来,他头疼的越发厉害。只好以手抱头,竟是原地蹲坐了下来。

      纵使许吉多么想推开这扇门去寻找鄂玉的踪迹,可是许吉不敢推开这扇门,他有多想知道真相就有多害怕知道真相。他害怕,真的害怕。

      此刻的他就恍如惊弓之鸟,一但有个什么动静就会逃跑。

      周围停留的人越来越多,脚步声越来越响,交谈声也越来越响,这些声音一股脑都涌进许吉的耳朵里,他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浑身冒冷汗。

      门外的动静太大了,惊醒了瑾语,她从门缝外窥探门外,知晓应当是当年那个许公子回来了。

      可是回来了又如何呢?他没办法改变这结局,因为一切都太晚了。

      瑾语远远地朝门外悲悯的看了一眼,看人受苦受难她会莫名的心疼,阿姐从小便说她菩萨心肠,可她却知道这大概是某种未知能力的后遗症吧。总不能光她得到,却不付出吧。

      鄂府外吵吵闹闹弄得瑾语也头痛起来。之前门口罗雀的鄂府外面,如今却被围成大铁桶,整个开封的人有大半都聚在了此处,看热闹。

      人们好像总是这样,不管哪家出事的时候都闭门送客,等到事情结束了,又一个个雨后春笋一般探出头来,说得津津有味。可是谁有在人落难时伸出过一双手呢?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瑾语朝着杏花树下的土包头拜了一拜,语气温柔,似乎在同她姐姐说话那般,“他回来了,你如今还想见他吗?”

      四周无人应她,可是瑾语却知道鄂玉就在附近。

      门外许吉强行撑住自己的身子,没有让自己当街晕倒,刚一回京就闹出大动静。

      周围都嘈杂的声音极欲将他淹没,也慢慢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给他判了个无期徒刑。

      “听说鄂府的女公子为了等他的情郎,至今尚未婚配。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近几年,鄂府逐渐式微,家中的奴仆走的走散的散。”

      “是啊,这可怜的鄂女公子竟这样年轻就去了……”

      许吉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冲向说话的来人,低声怒吼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她这样年轻就去了!你把话说清楚!若是你敢造谣女孩子家的清白,我定要把你告到官府去。”

      方才说这话的是位抱着孩子的大婶,她被突然冲过来的许吉吓了一跳,手里牵着的孩童也被吓哭了。

      大婶往后退了几步,试图与这名脸红脖子粗的男子拉开距离,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周围有人围过来挡在大婶和孩子身前,试图拉开许吉和她们母子俩的距离。

      许吉低头苦笑起来,努力对幼童扬起一抹笑容,可是这笑容却难看极了,把年轻的孩童吓的一个激灵,哭的更厉害了。

      是了,苦笑怎么会好看呢?也只有鄂玉即使是强颜欢笑也惹人怜爱。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知道她的消息了……”许吉向之前冲撞过的大婶道歉,满面沧桑,任谁也看不出这是方才骑在马上,浑身发光的男子。

      “鄂女公子她……”大婶看向许吉的目光似乎带着同情,她在委婉措辞,怕一个不小心对方又情绪激动。

      “前年鄂夫人故去,鄂大人遂一病不起,家业凋敝,是鄂女公子独自一人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去年鄂大人本来身体建好,可哪曾想人在开春之后也跟着去了。”

      “鄂女公子为父亲守过头七,然后……然后……”大婶的嘴巴似乎被什么脏东西封住了一般,说不出口。

      “然后怎么了……她究竟怎么了……”许吉嘶吼道,他头痛欲裂,右手握拳放在了心口的位置,一拳一拳砸过去,试图让自己提起精神来。他必须听她说完,他必须知道真相。不然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鄂女公子将自己活埋了。她将自己埋在园子里最大的那颗杏花树下。”终究还是说出了真相,大婶似乎松了一口气,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憋屈过。

      许吉发疯似得疯狂拿手锤自己的心口,他整个人处于崩溃的状态下,被他的小厮和下属制住了手脚,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她怎么会……她怎么会活埋自己……一定是你们在撒谎!一定是你们撒谎……你们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许吉声嘶力竭的吼道,吓得周围的人都离他一尺远,生怕他突然暴起冲过来。

      “你小子……你爱信不信吧……反正人已经没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鄂府的后事还是大家一起帮忙办的呢,鄂府出事,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人群中有位年轻女子对许吉嗤之以鼻,厉声指责完这薄情寡义的负心郎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索性她也不想要个答案,只是可怜这鄂府小姐一片真心了。

      许吉浑身打颤地朝鄂府的大门靠过去,他终究还是推开了这一扇大门,这一扇阻隔了他和心爱女子的大门。

      方才那位女子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许吉耳畔,挥之不去。他想躲开这种声音,却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是啊,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你又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直到许吉推开鄂府的大门,这才让不见天日的鄂府重新被太阳温暖。可惜了,鄂府的女公子再也看不到这温暖的太阳了。

      瑾语冷冰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浓郁的恨意。她的影子静静的落在杏花树下,笼罩在唯一的土包上。

      瑾语知道没有人能够看见自己,她冷漠的看着鄂玉以前的心上人,看着他几乎是爬到埋着鄂玉的土包前,那傻子还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他活该,这些都是他应得的,就应该让这狗男人吃点苦头,也不妄鄂玉对他一片真心。直到赴死前,也不忘留了信给他。

      鄂玉还小心翼翼将双鱼佩放在杏花树下,压着她留给许吉的信。只可惜信早就被风吹走了。活该许吉看不见鄂玉的遗言。

      瑾语至今都不敢回忆起那个清晨,瑾语赴死的时候,周身围绕着一种静,是一种波澜不惊的静。

      瑾语从没见鄂玉这么冷静过,她以为是因为丧父之痛,让鄂玉一眼之间性情大变。哪曾想鄂玉却动了坦然赴死的念头。

      鄂玉不想活了,父亲的死亡生生断了她活着的念头。

      鄂玉挖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归宿,她给自己选了一个极喜欢的位置。她想永远待在这座宅子里,永远待在这个园子里。

      鄂玉她其实寻人打听过许吉的消息,可却都是杳无音讯。她为父亲煮面的那个夜晚,玉佩突然落地,双鱼佩带上了裂横。那晚的风雪是那样大,她赌气将玉佩埋在雪里,然后回到房里给许吉写信。

      其实从始至终那封信都是诀别信,和鄂玉赴死前留给许吉的那封信内容上并无不同。只不过是瑾语不忍心,将那封信美化了。

      鄂玉从始至终都知道是她将自己的寿命换给了许吉,甚至还误打误撞连累了卧病在床的父亲,她的父亲本该好起来的,却因为她的一己之私,死于来年春天。

      其实鄂玉她一直都知道真相,她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许吉没有负她,是她太想让许吉活了。

      许吉手里的双鱼佩连接着鄂玉的性命,而鄂玉手里的双鱼佩却是连接着许吉的性命。所以她用自己的性命换走了许吉的将死之相。

      许吉手里那个被遗忘在雪地里的玉佩,仿佛如被人遗弃的鄂玉一样。玉佩被人踩碎的那天其实也是鄂玉父亲离世的那一天,是她的父亲替她挡了这一劫,可终究是逃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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