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莲花》奉天玖镜

7、纸莲花 第六章

　　对于穿越而来的楼玄靖来说，楼决舞和楼战音都是宛如家人般的重要存在，所以在楼决舞不在的情况下，两人虽然偶有小吵，关系却比以前要略显和睦一些。
　　也就因如此，在察觉他们的青鸾王可能正在发烧的青鸾殿的侍女们一致认为应该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
　　“也就是说，你们只是猜测他发烧了？”
　　“啊，是这样没错，不过今早额绘馆的丹青侍者也觉得温度有些偏高的样子。”
　　楼战音身为青鸾王，下人不能轻易碰触，所以即便是每朝必行的额绘时，丹青侍者也要努力不让自己碰到青鸾王的脸，这发烧一说也仅仅是根据青鸾王打在丹青侍者手腕上的呼吸来判定的。
　　如果是楼决舞在自然什么都好说，比起油盐不进只听哥哥话的楼战音，那位祭司大人可是很好说话的。不过现在楼决舞不在，鸾雏殿的太子楼启然更是直接被青鸾王扔在那里不闻不问，眼下能说上话的也只有楼决舞的继承人楼玄靖了。
　　“二陛下以前就是吃药很难的人，所以从来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染病。我们这些只是做下人的，哪有什么权利直接唤御医来。即便是御医当真来了，没有二陛下的旨意，谁敢去触那霉头？”这一代的楼氏皇族之中楼决舞排行第一，楼战音第二，所以就算身为青鸾王，与他同等身份的祭司又年长于他，下人们私底下便称之为二陛下。
　　口头上虽是不在意的拒绝了青鸾殿下人们的请托，可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脚还是不听使唤的走到楼战音的寝宫。
　　这淞城王宫虽大，却因主子都不喜欢闲杂人等，没有主人呼唤的情况下外面都是看不到人的，倒也让楼玄靖在没有碰到一个人的情况下走到了寝宫。只是才推门而入，楼玄靖就被坐在地上的楼战音吓了一跳。
　　在楼玄靖的印象里，楼战音是个彻头彻尾的讨厌鬼，但是就算性子高傲的不可理喻，但却也是个很重面子的美少年。可如今这个绝美的少年却衣衫凌乱的靠着榻坐在脚榻上，那张与楼决舞毫无差别的脸带着一种他从未展露过的脆弱，手边还放置着一只金盆，金盆里的水混杂着完全融掉的纸，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你这是怎么了？”楼战音的模样让楼玄靖都察觉出不对劲，跑过去撩起袖子抚上额头，那热度几乎烫手，“你发烧了！来人！快去弄驱寒的药来！”
　　那些侍女们显然还是知道他来的，楼玄靖这话才脱口，外面便有人应了声。但现在他也顾不得发窘，急着拉他坐到床上去，这都发烧了怎么能坐在脚榻上？
　　也不知楼玄靖的动作触动了咱们楼战音大人的哪根纤细的神经，人虽然是坐到床上，却拉着楼玄靖的袖子嘤嘤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楼玄靖倒是吓了一大跳，因为在他印象里谁都可能哭，唯独这个恶魔楼战音是绝对不会掉眼泪的。这家伙，只有让别人哭的份儿了。
　　“怎……怎么了？哪儿难受你说！想要什么我吩咐人给你找好不好？”
　　“阿嵩……”
　　“……这个真不行……咱换一个成不？”
　　“莲花……”
　　“……莲花？”大冬天上哪儿找莲花啊喂？就算淞城四季温差不大，但这个季节也没有莲花吧？不过看着那金盆里融掉的纸，楼玄靖心中略微了然了，但还不等他说，楼战音却自己道出来。
　　“小时候冬天想看莲花……阿嵩就会给我裁很多的纸莲花……让宫娥们放到水里慢慢盛开……”
　　这会儿宫娥们已经将熬好的药送了进来，不过看楼战音那表情就知道，想哄他把这碗药喝下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你把这药喝了我给你做好多好多纸莲花好不好？”
　　“当真？”楼战音抽抽搭搭的看着他，一双暖黄色眸子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暖黄色本来是一种很温暖的颜色，可是相较起楼战音的暖黄，还是楼决舞的金黄更加柔和。现如今看到楼战音露出这般孩子气的神情，硬是把楼玄靖看的小脸通红，匆匆应了两声决不食言，就跑了出去。
　　倒是楼战音，见楼玄靖跑了，接了宫娥们端来的药碗一口气吞了进去，也不像往常生病时撒娇的问宫娥们讨蜜饯吃，脱了外袍就钻到被子里。倒是让早就准备了蜜饯果子在旁候着的下人们一头雾水。
　　不过主子能这么消停的把药喝了已属不易了，她们也不打算再强求什么，乖乖的退了出去，徒留下躲在被子里笑得开心的某陛下。
　　而楼玄靖回了自己的宫殿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连续试了几种纸都没办法在水面停留太久。而且楼战音所说的纸莲花应该是小时候玩的那种，只是算上前世的记忆已经太过久远，他都记不清那纸莲花的做法了。
　　“啊……生宣吸水吧？不过熟宣也不是很好啊……其实最好的还是现代那种纸张啊，宣纸都太软了！”仔细回想着身边是否有见过够硬实且吸水性差的纸，眼睛也努力在这大大的书房搜索着，最后定格在墙上的一幅画轴上。
　　那画是楼决舞曾经的作品，不是画在宣纸上后裱上去的，而是直接画在卷轴之上。那卷轴通体都是一张纸，纸张的不吸水程度近似熟宣，却比熟宣硬实很多，再加上由着特殊的暗纹，价格也是极为昂贵的。
　　楼决舞当时用的是工笔手法在上面画的天女玉兰，画工自是不用说的，就说那纸都是淞城特产的最为昂贵的雅薄纸中的极品。只是用这种东西来做纸莲花这种消耗品，相信即便是大户人家也是舍不得的。
　　不过对于下任祭司来说，这雅薄纸再稀奇于他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打定主意的楼玄靖立刻跑出去让下人们抱来大量的雅薄纸来。
　　那送纸进来的宫娥年岁不大，见楼玄靖也不是难相处的样子，便问了一句这是准备做什么。楼玄靖本就还在苦恼纸莲花的做法，有人答话正合他意，立刻拉住人家问纸莲花的做法。
　　那小宫娥入宫时间不长，但当年祭司为满足生病中的弟弟想看莲花开的愿望，亲手裁制纸莲花的事也是略有耳闻的，一见他们的四殿下（这代楼氏六个孩子，楼玄靖排行第四）有兴趣，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所以说，大殿下真的非常疼爱弟弟呢。”
　　“是啊是啊！阿嵩对我也好好的！”
　　结果就在和小宫娥的闲聊中，小玄靖终于是学会了纸莲花。不过一想起当年楼决舞也是凭一人之力完成的，他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帮忙，学会了做法就遣走了小宫娥，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浪费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