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望江》牧*槿

6、『陆』

　　【陆】

　　希尔杜将我安顿在了西宫的归舟阁，这里的窗户可以看到已经枯涸的浔沧江。何处是归舟？夕阳江上楼。
　　这里是离姊姊住的梓月楼最远的院子。

　　“主子，听松墨公公交代，陛下这几月为了战乱，脾气愈发急，您要多顺着点儿。”里奥奈将归舟阁半旧的小帘卷起来。
　　夕阳余晖洒进这毫无生气的屋子，她用掸子扫什物上的尘芥。一阵秋风扫过，顿时尘埃飞扬，里奥奈用袖子捂了鼻，还是被呛了几次。
　　花尽小帘香。

　　“不知道为何见了他后，我仍未想通透，就脱口而出好些晦涩话。”
　　“主子，陛下让您牵肠挂肚整七载，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不得撒会子娇么。”我听见了她清朗的偷笑声。真是愚，进了宫可不比在望江楼松和呢。
　　“就喜欢耍嘴皮子！”

　　我坐在了梨花椅上，发现椅套上绣着含苞的荷花，再一细看，几案上的木刻，香炉上的镂雕，青玉榻上的毯子被褥都是的菡萏图设。物件又都是半旧的。
　　他不是恨么？怎么这房间里都是？

　　“陛下未登基之前是善丹青的，但后来因何事情封笔了……”里奥奈还在不断喃喃些关于希尔杜的事情，她是想把他所有的嗜好气性都跟我交代一遍。
　　说到丹青，我便理了遍包裹，将画取出，吹开上面的尘埃，将南墙上悬着的一幅《菡萏漾水图》取下来，将额娘的丹青挂了上去。

　　翌日。
　　吃罢中饭后，我坐在铜镜前为指甲涂上了凤梨花汁，在空中虚划几下，看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一时兴致勃然，即道：“里奥奈，陪我去梓月楼看姊姊罢，把爱尔莎赠的玉玲珑捎着。”
　　里奥奈颔首，去换上了一套体面的鹅黄色衫子，她昨日本是要去宫里逛逛的，却因我身体不适未去成。今日能与我同游，自是欣喜。
　　她搀着我出去。

　　松墨公公是希尔杜派来服侍我的宦官，四五十岁的样子，身量有些臃肿。见我要出门，急忙帮我唤来了一乘舆马。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他伺候着我上了舆，拂开帘子，谄媚一笑。
　　“梓月楼。”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松墨公公听后一怔，思忖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放下了帘子。嘀嘀咕咕向驾车的小黄门们交代了些事儿。

　　当他再次替我掀开帘子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希尔杜住的梦阙宫东暖阁。
　　我疑惑地问松墨公公：“这是作什？我要去梓月楼。”
　　“姑娘，陛下吩咐过奴才们，若您想要去梓月楼必先经过陛下的允许。”松墨公公打了个千儿，为难地赔笑。

　　我挪步走近随舆而来的里奥奈，轻轻对她说：“为何你见他们带我来梦阙宫也不知会我一声？”
　　里奥奈连忙解释：“我对这宫中路又不熟，才转眼呢就见在梦阙宫外了……”我想她说得在理，便也没再追究下去。
　　我在门前踌躇几来回，双手提着罗裙，向宫内走去。

　　也没碍着他何事，我便不信他囚得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