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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氤氲的雨,缠绵的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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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节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避嫌似地退离又解释道:“飞机有颠簸,机组人员让我们检查安全带,我看你睡着了,就想帮你看看。”
“嗯。”苏臣问:“检查好了嘛?”
“好了。”张清节忙不迭点头,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又听到苏臣问:“有问题嘛?”
“嗯?”她慢半拍反应过来问的是安全带,于是说:“应该没有问题,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检查一下。”
苏臣表情像是安心一般,“那就行。”
事情其实也很双标:有些提前担心是周到的未雨绸缪,而有些担心则让人显得庸人自扰。
飞机颠簸终究没有来,张清节忐忑了一个多小时的心在飞机落地后有些想笑。
尽管张清节早就透过窗户看到雨的痕迹,但她还是被出舱时的雨势吓了一跳。
正想拿包里的伞,苏臣一把拉过她的手臂把人框到怀里,双臂撑起头顶的外套,不给张清节反应的机会:“跑——!”
遮挡视线的有漫天的雨,有迎风飞扬的衣角,有压护着她脑袋的苏臣的手臂。
张清节就这样手忙脚乱,视线混乱地跟着苏臣跑。
航站里,两人都很狼狈。
张清节只有头没湿,苏臣则湿了个遍,正用手抹开脸上的雨迹。
她找出纸巾递过去,一张不够用两张,最后干脆一包都给他,但效果也是杯水车薪。
“先这样吧”
苏臣把纸团在手里,跟另外两人聊接下来的安排,随后几人去拿行李。
出楼的时候苏臣在人堆里找着什么。直到一位身着职业装的女人走近,礼貌地介绍自己后,张清节才知道对方来意。
这是当地政府派来对接的人——木林。
木林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帖,到民宿把一切收拾完毕后,张清节还想起她介绍完自己后,就注意到团队里有女生而特意的关照。
晚上雨势由大转小,淅淅沥沥的,在江南这个地界,把天地晕染地一下子多情起来。
因为下雨,天笼罩着一团蓝黑。
下午六点,民宿楼下开了一桌,双方人都在场。
相比起郑重其事的包厢宴客,靠窗一桌特色小宴的安排还真戳中了张清节的心。
看着打头说话活络气氛的木林,张清节很难不怀疑是她的杰作。
这样的妥帖温和,知礼关照,让她在张清节心里刷了好大一波好感。
接风小宴,公事少谈。
木林换了一套休闲衣服,在席间情绪热切,与之对应的苏臣却始终表情清浅。终于在木林第三次举杯敬酒的时候,叫停她的热情。
“事不过三,我要是喝了木小姐的酒,待会就没肚子喝沈先生的了。”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木林异样热络,而苏臣却始终平淡。
原来真正的主家还没到呢。
木林表情一僵,随即像投石如湖泛起的波一样趋于平静,她放下杯子,脸上嫣然:“比如今天你们风尘仆仆的聊天,还不如养足精神等待明天的会面。”
一通话,说得体面漂亮又信息良多。
既解释了沈先生没出席是因为公事缠身,又主动关心体谅了几人奔波的劳累,还给了明天会面的解决方法。
张清节在一旁看着,忽然有点理解如沐春风这个词的妙处了。
能把得罪人的话说得这么让人受用,还真是不一般的本事。
尽管张清节已经心里偏向了木林,但对自己的立场还是很有认知的。苏臣没发话之前,谁都没说话。
放下的酒又重新被木林举起,苏臣依旧按下,随之起身:“既然这样,先失陪了,木小姐说得没错,风尘仆仆的聊天确实挺累。”
说完便转身走了。
短暂的冷场后,是余州把话接上,虽然语气生硬,但意思表达到位了。
“不用管他,我们吃我们的。”
木林陪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饭桌上只剩下张清节,余州和林添,饥饿让张清节不得不硬着头皮坐着吃饭,但也是一股脑往嘴里扒饭,争取尽快离席。
两个男人也不管她,叫了酒慢悠悠喝起来。
张清节吃到七分饱的时候就准备开溜了,“那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嗯。”余州抽空回了她一句,又忽然想起什么,将人叫住:“臣哥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清节,你带碗饭上去。”
他这边说,林添就自觉夹了一碗菜递给她:“辛苦啦。”
张清节点头:“好。”
几人的房间都安排在三楼,张清节敲了敲苏臣的门,在门外等了许久他才来开门。
张清节正想说明来意,见苏臣的房间关着灯,隐约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转而问他:“你怎么了?”
“有事?”他语气有些躁意,“正睡觉呢。”
哦,原来是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他们见你一直没吃东西,让我给你送饭。”张清节把饭递过去,小心问:“你要吃嘛?不吃的话我就带下去。”
“给我吧。”苏臣接过饭,刚想关门,顿了一下,又问:“还有事嘛?”
张清节见他忍着不耐的表情,赶紧摇头,“没有了。”
苏臣闻言便把门一关,很快门后就没有动静了。
张清节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深夜的时候,张清节迷迷糊糊听到楼道有些细微动静,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想要仔细听的时候就听不到了。
她对此没当回事。哪知第二天起床以后,三楼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她想到昨晚的动静,在群里发了消息:你们都去哪里了?
下楼遇到民宿老板,她叫住张清节,说:“你找那几个小伙子是吧?他们去医院了,好像昨晚是其中一个小伙子胃病犯了。”
胃病?
是苏臣!
张清节道了谢,跟老板打听镇上的医院位置后,连忙打车过去。
途中跟余州问到了房号,到了就直奔病房。
苏臣手术已经结束,还没醒。
整个人脸色发白躺在床上,病殃殃的。
余州和林添见她来,让她帮忙照顾一下,说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张清节却说:“你们也忙了一晚上了,要不然回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这里我看着就行。”
见两人有些犹豫,她说:“他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要是有什么事我就给你们打电话。”
如此,两人才放心离开。
张清节找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
陪床像是另一种无可避免的消磨时光。除了关注苏臣,张清节无事可做。
她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苏臣睡得很沉,如果不是胸口微薄的起伏她都怀疑躺在面前的人是否鲜活的。这已经是她知道苏臣第二次住院了,多少有些担心。
他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没人能回答她。
临近中午,苏臣总算醒了。
一睁眼看到张清节还有片刻的愣神,反应过来后就问开始使唤人了。
“我想喝水。”
张清节随即递上一杯温水,小心关注着他。
苏臣抿了一口,润了下嗓,问另外两人。
张清节:“先让他们回去了,他们也熬了一晚上,总得休息一下,我在也一样的。”
苏臣嘴角一撇,斜眼睨她。然后在床周围寻找着什么。
张清节问:“怎么了?”
苏臣找了一圈,没找到想要的,只好让张清节去找个男护士过来。
张清节以为他不舒服,还担心地问要不要把医生一起叫过来。
苏臣:“不用。”
“真的不用?”张清节小心万分,生怕出了差池。
苏臣:“……我上厕所叫什么医生?”
啊……
闹了误会,张清节再也不多话,出门找男护士去了。
小镇的医院各方面的资源都是紧缺的,男护士也不例外。不过张清节运气好,虽然没有男护士,有男护工也差不多。
苏臣躺了那么久,早就憋得不行了。他闭上眼,屏蔽五感,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尿意。
剥离了视线,没有参照。时间变得相对缓慢。苏臣心中默念了几个来回,终于听到张清节回来的动静。
一睁眼,她身后跟着一个彪形大汉。
“……?”苏臣无声询问。
张清节福至心灵,看懂他的眼神,解释道:“这是医院的护工,应该可以的吧?”
护工不知是天生嗓门大还是什么,上来就问:“就是你要上厕所?”
苏臣:“……”
张清节在无声的沉默里感受到苏臣责怪压迫的眼神,低着脑袋不说话。
护工却不懂其中的小九九:“是不是啊?还上嘛?”
张清节本着逃避和避嫌的心态赶紧逃离现场。
没过多久,护工拎着鸡仔一般,扣着苏臣出来了,经过张清节身旁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头顶上方似有若无的目光。
张清节正担心回来要怎么面对苏臣的时候,余州两人就来了,拎着午饭几个人正好在门口碰上。
护工把人交接就离开了,是林添扶着人进门的,张清节则小步跟在后面。
两人不仅带来了午饭,还带来了晚上会面的消息。
张清节这才想起来,昨天木林说的今天的见面。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余州两人担心苏臣的情况,问他要不要延后几天。
“你当是来玩儿的?”苏臣说着,从旁拿起手机,“准备吧,安排我出院。”
知道苏臣的性子,余州他们没有再劝。递上盒饭,叫上张清节一起。
余州:“你们赶紧吃吧,我跟林添去安排住院的事儿。”
人走后,张清节本想说话,但见苏臣快速扒饭的样子,还是什么都没说。
感觉自己也被饭堵住了嘴。